第46章 第 46 章
来来回回转过几个弯, 就到了一条平坦的直路上，说来也奇怪，明明没有向下踏什么阶梯, 小林泉却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个类似地下空间的地方，周围的感觉越来越空，越来越冷，冷得他的脊骨都在变脆变干。
不过还没等他继续想出些什么, 眼前的遮掩便已经消散。
这是一条四周都由金属铺就、支撑着的走廊，散发着无机质的银光, 像是科幻片里会出现的场景，又像是一个巨大的牢不可破的囚笼。
而站在他面前的, 就是那位帮他报仇他同时将他拉入了这个世界的人，他们叫他，桑格利亚。
“随我进来。”
冷淡的声音毫无情绪波动, 鲜红深沉的眼睛美得犹如连绵的冰原，只一个眼神都令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退向远处去。
小林泉打了个冷颤，急忙向前几步, 跟着白羽的步子进到了一个房间之内。
白羽走到桌边, 捏着一块像是积木的原色木块, “你可知在过去, 进入一个黑色组织需要做什么吗？”
“要杀一个人, 将把柄递给上司，这叫投名状。”
他突然抬眸，看向了还带着几分忐忑的小林泉, “之前广场那一次我没有要求你一定伤人, 而送你仇人上路又是我们给出的酬报, 换言之，至今你手上都没沾过血。”
“我……我，先生，请您放心，我一定会……”
“不用急着说什么。”白羽打断了他的话，“日后自有证明你的机会。”
“你只需记得，日后你是我的手下就好，做你该做的，你会得到你想得到的。”
白羽起身向外走去，“前一段的学习不错，恭喜，你可以进入下一段了。”
“接下来一段时日你便呆在这里，会有人带你去住所以及训练场，维持之前学习的同时锻炼好基本体术，先有自保的能力再分说其他。”
“以及——”他停住，偏头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比他和早见川都还瘦弱的青年，“下次见到我的时候，希望你的心跳不会再如现在这样控制不住了。”
“咔哒——”
门关上的声音响起，屋内的小林泉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墙面滑坐到了地上，大口喘着气。
外面，早见川带着两分坏坏的笑声也跟着响起，【你好像把这个小家伙吓到了。】
“小家伙？他与你我同岁吧，还有，我已经尽量收敛自己的气势了。”
【……】早见川扶额，又有点想笑，怎么小羽还是这么可爱啊，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不过他到底还记挂着正经事，白羽既然特地叫他共享视角围观一下，【你想把他带回港·黑？】
对于早见川来说，小林泉不过是挑出来实行计划一部分的某个人而已，但是看现在白羽准备好好栽培的样子，似乎又没有那么简单了。
“嗯，我有预感，他会给我们带来惊喜，但是还要看他能不能通过我的考验。”
【不过，蛮有意思的不是吗？】
“怎么说？”
【你还没有发现吗？】早见川低沉而又恣意的笑声在白羽脑海回响，让他忍不住揉了揉耳垂，【这家伙自始至终所有的恐惧，都是来源于未知，来源于你气势压迫带来的本能回避……】
【他可从来没有——对于黑暗本身的恐惧啊。】
【说不定，他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适应黑暗呢。】
【我倒是有些期待，那群警察发现这个挟持人质的可怜人是被刻意安排之后的表情了。】
【毕竟，完全被耍了啊哈哈哈哈哈。】
“……虽然人是我找的，但是计划还是你制定的，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自夸吗？”
【哦不不不，这是小羽的功劳哦～】
早见川和白羽不在一处，处理不同事务的同时自然也有不同的情报来源。早见川因着如今的身份，更侧重于警方和一些灰色地带，加上这里不是他们熟悉的世界，他的情报来源都在废掉重建中，所以能帮上白羽的确实有限，而短时间内从茫茫人海中选一个合适的人来完成计划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所以早见川虽然提出了建议，但实际基本上都是由白羽一手操持的。
可即便如此，白羽还是找到了一个能力资质足够的、自愿参与其中的小林泉出来，又怎么能让早见川不骄傲呢。
*
说笑几句的时间慢慢过去，这边早见川也恰好回到了公寓之中，他翻看了一下邮箱发现没什么东西之后就又打开了一盒牛奶安安心心躺到了沙发上，另一边白羽不知道翻了些什么东西，又问道：
【安室透那边还需要追加什么吗？】
“也不必。”早见川缓了缓，慢慢收起了笑意，“这时候越真切的消息他越是不会相信，让他去猜吧。”
之后安室透一定会查桑格利亚的情报，但早见川知道白羽原本的准备就足够，便不再谈及，而是闭着眼睛问起了另一个人。
“赤井秀一那边怎么样？”
【你猜的不错，上次在泽井田二的案件现场中见过之后，他便着手调查了警官“早见川”的履历事迹，不过“书”为你做的背景无可挑剔，他已放下了不少戒心。】
回想起赤井秀一过人的敏锐，连白羽都忍不住赞赏：【不过他确也是个厉害的人物，若之前去到工藤宅他的住处查探的人是旁人，恐怕很难不被他发现。】
“哦，你隐身了他还能察觉到有人吗？”早见川一下子来了兴致。
白羽本质上并不是人类，所以他可以对自身进行一定范围内的解构与重塑，他的突然消失与出现只是异能的一种展示方式而已，随着对于异能的开发，他们两个人也研究出了许多不同的应用方式，隐身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隐身，白羽可以通过将自身半粒子化，即处于“出现”与“消失”中间某个刚刚好的某个阶段，是一种几乎透明、难以察觉但不至于消失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白羽使自身的粒子呈现趋近于周围的电磁场，并化解光线的反射令其原路传播，便能达到肉眼、拍摄、热感与磁场干扰等多范围内的“隐身”。
不过即便身影、声音都可以消除，他们二人也对隐身这一功能十分有信心，但他们也清楚，感觉未必能消除，敏锐之人即便什么都没看到听到，也能产生周围有什么在注视着的感觉。
就像他们从来都瞒不过太宰治，就像中原中也从来都能找到白羽隐身所在的方向一样。
不过早见川没想到的是赤井秀一也能达到这种程度。
【算也不算，他察觉到了一些感觉上的异样，但很快便放下继续自己的事情了。】白羽对他表示了肯定，但也不认为他值得早见川将其提升为较高等级的敌人。
“嗯，”早见川点点头，“不过也没关系。”
他放下了对于赤井秀一的评估，转而回到了开始，“不急，我之后送他一份大礼。”
“我记得小羽手下不是有一个送进来卧底的小年轻，FBI预备人员？”
【不错。】
之前赤井秀一准确地出现在泽井送往公安的路上时，早见川便有所怀疑，白羽更是立刻着手去查，结果不出所料，挖到了这个送进来的小朋友。
“把小林泉放到他身边吧。”
早见川微微眯起了眼睛，“可要还给他一份大礼呢。”
不过此时尚带着笑容的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会来得这样快。
*
深夜，灯红酒绿依旧不停歇，摇滚、爵士、蓝调、古典乐，各色店铺洋溢着各色的热气，熏得人暖烘烘又醉醺醺，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存在里，也依旧仍然有人冷酷不停息。
比如这个转来转去才能到达的舒缓酒吧，高高的楼梯曲折盘旋，任来人脚底有多少外面的尘土，都带不到里面的地板上去。
而里面也装潢的十分精巧，垂下的吊灯带着昏暗的光，清新的熏香遮掩住不该有的气味，错落的座椅分隔开一个个客人，可惜白羽注定不是这个酒吧的客人。
因为与其说这里是酒吧，还不如说是组织交换情报、定期联络的据点之一，而这个之一与其他之一的区别大概也就是这个地方等级高点，不是什么布满灰尘的破工厂，保密性好点，来的都是在组织里有点级别的人物而已。
而此时这个一看就不挣钱的酒吧除了一个在擦杯子的酒保，进来能看见的剩下就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挺大个身子缩在一边就等着结束之后去开车的伏特加，导致白羽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吧台旁边的琴酒。
白羽穿过灯光坐到了琴酒身边，也不理会他，直接向酒保点了一杯桑格利亚。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反而是角落里的伏特加因为这样的冷场有些坐立不安，每次看到桑格利亚和大哥坐在一起都好佩服他，大概组织里只有桑格利亚能够不怕大哥的冷气了吧。
白羽没在意伏特加的小动作，他慢吞吞喝了两口之后，才开口：“什么任务？”
说起来，这还是白羽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第一次和琴酒见面，之前他们的见面要么是被书设定好的属于过去的“背景”，要么就是没有会面的电话邮件交流，想到今晚来之前早见川的特意叮嘱，白羽眼神中也微微有了些笑意，可惜这一闪而逝的笑意掩藏着昏暗之中，无人得见。
不过白羽也有些好奇什么任务会让琴酒特意交给他，要知道布朗克斯的任务才过去几天，早见川的小长假还没放完呢，这完全不符合他桑格利亚一贯的任务频率。
琴酒不知道白羽已经想了许多，不过他也不喜欢多话，递给了白羽一个档案袋后，就直奔主题，“组织需要这个人的把柄。”
白羽闻言，仍然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心中疑问却更深，按理说这种事情找情报组调查一下他过去的黑料或者直接端着枪威胁才像是组织的作风吧？
但随后琴酒就为他解惑了，这个任务目标素来谨慎，还真没查到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连做局创造把柄都失败过，而且合作很重要，还不能弄得太僵。
难怪琴酒有点名他去做。
白羽垂眸点头，回复道：“可以，但我需要时间，布局。”
“随你。”琴酒放下酒杯朝门口走去，“我只要结果。”
衣摆掀起的风还未散去，而此夜，白羽不知道的是，另一个地方的风里，也在微妙地说着与他有关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