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学政
来买《安江文集》的??是读书人, 也就没有出现一群人拼命往前挤，争夺书籍的情况。 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去买书，非常有秩序。 安江书院的书坊在《安江文集》面世这??，会打开书坊平日??当仓库用的偏房, 专门卖这书, 什?书??卖的书坊则正常开着。 以往, 那些读书人买了《安江文集》之后, 可能会去书坊看看，买点别的书，或者三三??结伴上山, 逛一逛安江书院的外围。 安江书院的学生读书的地方不让人??去, 但外围有很多地方能逛，春??的时候, 书院附近的桃树一起开花，更是省城一景。 但今??不一样。 今??，买??了书的人压根顾不上买别的书或者逛安江书院，他们随便找了个地方, 就开始翻看手上的《茕独文集》。 安江书院从来??没有过买《安江文集》送别的书这样的事情……这书太特殊了。 以前也有买了书就急着看的，但并不多，而且那些人稍稍看一会儿就走了, 但今??…… 黎青执??瞅着身边站着看书的人越来越多…… “怎?大家??急着看书？这次的《安江文集》这?好看？”朱寻淼很好奇。 杜永宁更是有点后悔，他不该为了去黎青执面前显摆, 就排在队伍最后面。 要是他花钱跟前面的人买个排队的位置, 现在早就买??书了！ “我一直很敬佩茕独散人, 真想快点看??他的文章。”杜永宁道。 茕独散人的《沉冤录》他看了, 他第一次看这样的书，被书??的故事深深地震撼了, 大晚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也因为这样，他把书??的人的经历记得特别牢，他觉得自己一辈子??不会忘记书??那些人。 他甚至起过去临湖县，给那些人一些钱的冲动，但因为临近院试，??底没有过去。 “我也是。”朱寻淼道。 杜永宁见黎青执不说话，问黎青执：“黎兄你怎?不说话？你不喜欢《沉冤录》？” 黎青执道：“不，我很喜欢，这书我能倒背如流。” 杜永宁知道黎青执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冷哼一声：“若我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肯定也能将这书倒背如流！” “可惜你没有。”朱寻淼道。 杜永宁：“……” 几人聊??的时候，队伍一直在往前走，??瞅着快要轮??他们了，杜永宁突然问：“黎子霄，你夫人卖的卤鸡卤鸭是哪??来的？” 杜永宁的声音很轻，但黎青执还是听??了：“是我夫人做了之后从崇城县带来的。” 杜永宁：“……” 而这时候，终于轮??了黎青执?朱寻淼。 朱寻淼道：“给我一百本《安江文集》。” 那伙计问：“这位?子，你买这?多做什?？” 朱寻淼道：“我好友的文章刊登在上面，我要多买一些送人。” 其实一百本他??觉得少了，但再多不好带回去。 伙计听朱寻淼这?说，?道：“这位?子，这?多书你怕是拿不动。” 《安江文集》并不厚，随书附赠的《茕独文集》更薄，但加起来?百本书，??底还是不好带的。 “没事，我雇了人。”朱寻淼道。 朱寻淼确实雇了人，排队的时候得知这次的《安江文集》??有黎青执的文章，他就花钱雇了一个在附近揽活的挑夫。 既然朱寻淼是真心想要……那伙计开始给朱寻淼拿书。 等他好不容易数完把书交给朱寻淼，黎青执就跟着道：“我也要一百本。” 伙计问：“你怎?也买这?多？” 黎青执指了指朱寻淼：“我就是他那个有文章刊登在《安江文集》上的好友。” 他最近认识了很多人，收了很多书，黎青执觉得自己也该送点书。 原来如此……伙计?开始给黎青执数书。 而这时，朱寻淼已经把自己买的书放??挑夫的箩筐了。 伙计终于帮黎青执数好书，就轮??了杜永宁。 杜永宁问：“《茕独文集》单独卖吗？” “这位?子，这书是赠品……” “行了，我要?百本！”院试之后，杜永宁打算再办个读书会，跟人一起读《茕独文集》，自然要多准备一点这书！ 之前那《沉冤录》，他就一次买了?百本，??处送人。 而且……他肯定要买的比黎青执多！ “?子你怎?也买这?多……”要是??这?买，他们的书要不够卖了！ “我是跟他一起来的。”杜永宁指了指黎青执，一副我跟他也是好友的样子。 那伙计只能给杜永宁拿书。 杜永宁就不用雇挑夫了，他是坐轿子过来的，可以把书放轿子??带走。 杜永宁买书的时候，朱寻淼已经翻开了《茕独文集》，而他一看……就放不下了。 黎青执?的八股文确实很好，但他看的时候主要抱着学习的心态，看了一些之后随时能放下，这文章?不同，他一翻开就再也放不下。 朱寻淼站着不走了。 黎青执：“……” 站在附近看书的人越来越多了，好像??在看《茕独文集》？ 他正这?想着，杜永宁也翻开了书…… 书坊附近站着不走的人，?多了一个。 “好文章！” “茕独散人的言语太犀利了！” “看他一篇文章，胜读十年书！” “茕独散人游历民??，见多了百姓的苦难，他?的文章当真与众不同！” “这书，值得好好品读！” …… 翻开了《茕独文集》的人说着话，然后继续往下看…… 黎青执对这几篇文章无比熟悉，并不想看，但他觉得自己还是随大流比较好……他翻看起来，顺便偷偷翻了一下《安江文集》，将上面的内容??记住。 他的八股文?得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记住的文章多。 八股文是有格式的，看多了就好?了。 就像是末世前的人工智能，多给它喂一些画作，它就能画出画来，多给它喂一些文章，它就能用差不多的文风来?一些片段。 黎青执还比人工智能更加智能，不会出现奇奇怪怪的错误。 黎青执看书的时候，省城，有很多官员收??了安江书院送去的书。 张巡抚得知安江书院给他送了书，立刻让人将那书拿来。 然后他就发现这书竟然有?本。 《茕独文集》？方山长倒是聪明，另外印了一本书！ 张巡抚翻看起来，琢磨着要把这本书送去京城。 大齐的院试，是由各省的学政主持的。 江安省的学政姓程，程学政是个四十多岁的清瘦中年人，他跟张巡抚差不多年纪，但满头黑发皱纹也少，看着最多三十来岁，跟张巡抚站一起，就像是?辈人。 程学政这段时??，一直在忙院试的事情。 此刻，他就跟人聊起了这次参加院试的学子：“听说这次参加院试的童生??，有人过目不忘？” 其他人纷纷道：“我也听说了，那人叫黎子霄，学问很不错。” “他的文章还上过《安江文集》。” “之前有人说他的文章是别人代笔的，但现在已经澄清了……” …… 程学政笑道：“我在《安江文集》上看??过他?的文章，那文章确实不错，要是院试之时，他能?出这样的文章来，这次院试案首，非他莫属。” 听程学政这?说，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也就是这时候，有人来报，说是八月的《安江文集》送来了。 程学政让人将书送上来，这时，一个在座的官员道：“程大人，我得??消息，这个月的《安江文集》上，?有黎子霄的文章。” “那我可要看看。”程学政道。 程学政对这次参加院试的学子很关注，其实很早就知道黎青执的存在了。 之前有传言说黎青执找人代笔，他不免失望，但这几??黎青执流传出一些文章来，瞧着字字珠玑，他就觉得之前??是污蔑了，甚至因此对黎青执更为关注。 书很快就被送上来，结果有?本……程学政一愣：“《茕独文集》？?《沉冤录》的茕独散人的文章？” 《沉冤录》这书，程学政也是看过的。 他其实是晋王的人，只是没有绑死在晋王这条船上。 他选择晋王，纯粹是因为觉得晋王将来能登上皇位，以及……晋王给他的家族，许诺了一些东西。 可即便他是晋王的人，他也觉得娄家还有严县令做得太过分，看??《沉冤录》之后，他甚至给晋王?信，劝晋王不要对手下太放纵。 茕独散人让晋王吃了个大亏，但程学政并不厌恶茕独散人。 现在看??附赠了茕独散人的文集，他率先翻开。 只是看了没多久，程学政就发火了：“妖言惑众！这文章?的??是什?东西！” 这茕独散人的文章，在程学政看来，有些大逆不道！ 他看完之后气恼不已，将书扔在一边：“安江书院是?居心？竟然印出这样的书来！” 程学政周围的人??不敢说话。 程学政缓了缓，?打开《安江文集》，正好就翻??了黎青执花团锦簇的文章。 这文章才叫好！ 有茕独散人衬托着，守规矩的黎青执更讨人喜欢了。 有这样的想法的人，并不止程学政一个，毕竟茕独散人的文章，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可与此同时，也有很多人夸赞茕独散人的文章，甚至觉得茕独散人的文章出色至极。 至于黎青执……黎青执的文章，哪能跟茕独散人比？ 杜永宁看了一篇茕独散人的文章之后，就自愧不如。 他心中激荡着各种情绪，一抬头见黎青执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上的书，就怒了：“黎兄似乎不喜欢茕独散人的文章？” 黎青执是不是被茕独散人抢了风头，就不高兴了？ 然而……茕独散人这样的人，?哪??是黎青执比得上的？ “不，我很喜欢。”黎青执道。 “那怎?不见黎兄细细品读？”杜永宁问。 黎青执道：“这几篇文章我已经背了下来，刚才就在细细品味。” “这才多久？你就背下来了？”杜永宁不信。 自称过目不忘的人他遇??过，一次能记下的也就几百字，但茕独散人的文章，每篇??有?三千字。 黎青执道：“是的，全??背下来了。” “我不信！”杜永宁立刻道。要知道他只看完了一篇，当然，这是因为茕独散人的文章实在太好，所以他看得有点慢。 “那我背给杜兄听？”黎青执提议，他是一点??不介意宣扬一下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的。 名气大好办事。 “行，我读一段，你接着往下背。”杜永宁开始翻书，很快就读了一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后，黎青执顺畅地背了下去。 杜永宁叫停，念了另一段让黎青执往下背，黎青执依然背得一字不差。 他有外挂，这?是他自己?的文章，怎?可能背不出来！ 试了好几次，结果黎青执全??会背……杜永宁?一次觉得自己太傻。 他好好的，为什?要怀疑黎青执？ 他让黎青执开始背书之后，周围的读书人就??看过来了，这会儿这些人??在敬佩黎青执！ 他?帮黎青执扬名了！ 更可气的是……黎青执竟然真的过目不忘！ 黎青执有这样的本事，还有什?干不成的？怪不得他想找黎青执的麻烦会失败！ 杜永宁嫉妒不已，周围人???在啧啧称奇：“黎兄，早就听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今??算是见识??了！黎兄你实在厉害！” “这几篇文章我还没看完，黎兄竟然就已经背出来了！” “黎兄简直是??上的文曲星下凡，这次院试案首，非黎兄莫属！” …… 他们之前其实对黎青执不怎?服气，现在?心服??服。 黎青执这样的人，他们比不上，也没必要去比。 意识??这一点，??没人嫉妒黎青执了！倒是纷纷过来，想跟黎青执说说话，围观一下??才。 黎青执也愿意跟他们交流……一时??，他身边?聚拢了很多人。 被人挤出包围圈的杜永宁发现这情况懊恼不已，他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轿夫还有一轿子的书离开了。 黎青执喜欢跟人聊??，也就跟周围人聊了很久，不过有人问他对茕独散人的文章的见解，他就推脱不说了，只说自己虽然背了下来，但并未细细体会，不敢妄言。 他是一心考科举的，自然了解过江安省那位程学政的性格，在崇文书院的时候，他甚至看了不少程学政的文章。 程学政肯定不会喜欢茕独散人的文章，他?必跟程学政对着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黎青执一直??中午，才离开安江书院，往家??走去。 路上，朱寻淼问：“黎兄，我觉得茕独散人的文章很好，但不知道好在哪??，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吧？” 黎青执道：“茕独散人的文章，好在他敢?。” 说完，他把这几篇文章给朱寻淼解释了一下。 朱寻淼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问黎青执：“黎兄，你之前为什?不说？” 黎青执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程学政的喜好了？” 朱寻淼：“……”他还真没想??！ 黎青执道：“当务之急，还是考上秀才。” 他名气已经不小，?还是个秀才，挺可惜的。 不过说起来……茕独散人的文章真的很受欢迎，他以后是不是可以多用用这个马甲？ 比如……把五年前盂县发生的种种事情?下来。 原主一路逃荒，不知道见??了多少惨事，他完全可以?一本《逃荒记》！ 有马甲真的很好，就是他这?干的话，可能会拿不??稿费。 也可能没人敢出他的书。 不然……找张巡抚？ 黎青执想了想这件事，很快就不想了。 今??是中秋佳节，他还是想想过中秋的事情。 这?想着，黎青执看向朱寻淼：“寻淼，我们去买些月饼？” “好。”朱寻淼一??答应。 现代的月饼??包装得很好，可以放很久，但古代的月饼没有防腐技术不能久放，所以卖月饼的商家，??是现做现卖。 他们有一些木头的模子，先将面皮的原料填入，再放入馅料，最后用面皮的原料封住，用力一压，一个月饼就做好了。 月饼做出来之后还要放在蒸架上蒸，等蒸熟就能吃了。 这时候的月饼馅料种类远比现代少，主要是豆沙馅的，还有芝麻馅肉馅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黎青执不挑馅料，只要能吃就行，就什???买了点，拿着往回走。 而这个时候……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看过《安江文集》?《茕独文集》了。 有人不喜欢茕独散人，但也有人非常喜欢。 不管怎?样……正如杜永宁所说，这次没什?人讨?黎青执，大家??在讨?茕独散人。 这也就算了，黎青执还被一些人拿出来跟茕独散人做对比。 “茕独散人的文章，是有真材实料的，有些文章就不一样了，看着花团锦簇，内???没什?东西。” “我之前觉得黎子霄的文章很好，但茕独散人的文章……简直振聋发聩！” “《茕独文集》适合反复读，黎子霄的文章，只适合科举。” …… 黎青执并不知道自己被拿来跟自己做对比了，他回??家中，就招呼金小叶他们吃月饼。 金小叶忍不住问：“月饼不??是赏月的时候吃的？” 黎青执问：“你喜欢赏月吗？” 金小叶摇头，她从小??大见多了月亮，并不觉得月亮有什?稀奇的，也没兴致赏月。 “你??不喜欢赏月了，为什?还一定要赏月的时候吃月饼？”黎青执说完，把切开的月饼分了她四分之一。 每种??味的月饼他??切了一个，这样金小叶他们就能每一个??尝??味道，?不至于吃太饱了。 毕竟他们跟他不一样，没有无底洞一样的胃。 今??晚上，黎青执是准备赏月的，还准备再吃一顿月饼，但现在可以先吃点，不是吗？ 下午黎青执没出门，一直在陪黎大毛黎二毛玩儿，他还给黎大毛黎二毛讲了一些原主小时候的事情。 将来有机会，他想去祭拜一下原主的亲人。 说起来，原主是有亲人在世的，他家??人虽然??死了，但家??的亲戚并没有被牵连。 原主父亲是独子，原主的爷爷奶奶也早就没了，李家的那些亲人跟原主的关系??很远，但原主的外祖父外祖母很疼爱原主，原主还有好几个舅舅…… 还有原主那个出嫁的大姐，兴许也活着。 可惜那些人??不在江安省，暂时见不??。 黎青执回忆了一番原主的父母亲人，?想??了自己的父母亲人。 他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对他非常疼爱。 可惜当末世来临，他们??死了。 他们在去世前给他打电话，说的最后的话，就是让他好好活着。 要是他父母知道他一直活着，还有妻有子，一定会很高兴。 这?想着，黎青执抱住金小叶亲了一??…… 这个晚上，黎青执跟金小叶好好温存了一番。 金小叶挺无奈的，别人参加院试之前，??是不近女色的，黎青执倒好，????缠着她不放！ 她??担心黎青执的身体出问题！ 不是说这事儿做多了，男人的身体会被掏空?？黎青执本来身体就不好，要是再被掏空…… 等等，黎青执的身体真的不好？ 她怎?觉得黎青执力气越来越大了？黎青执身上的肉还特别硬！ 金小叶的审美跟庙前村的其他人差不多，喜欢高大健壮的男人。 黎青执如今这样子……反正她是越来越喜欢了！ 这个中秋，黎青执过得很愉快，至少比去年的中秋要愉快很多。 那次他断了胳膊！ 不过在省城，也有很多人的中秋过得不那?好。 他们没有亲人在身边，少不得心生?念。 还有就是……茕独散人的文章争议很大，甚至有几个读书人因为意见不同打了起来…… 这几人的中秋，是在医馆过的！ 黎青执第二??得知此事，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也是这??，省城关于茕独散人的文章的讨?更多了。 一些来参加院试的童生，甚至??顾不上院试了，一直在跟人说这文章。 也挺好的，转移注意力之后，他们就不焦虑了！ 科举对读书人来说太?要了，黎青执之前跟其他童生交往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有些人特别焦虑。 省城??处??有人在讨?茕独散人，但黎青执没去讨?，而是窝在家??看书。 大部分人不觉得这有什?，杜永宁?不同，他觉得黎青执会这样，是因为被茕独散人比了下去之后不开心，以至于不想出门！ 他心???高兴起来，然后反复跟身边人说茕独散人的文章多好，其他人完全比不上。 尤其是黎青执，他连茕独散人一根脚指头??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