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章 新县令
黎青执他们在省城的码头买了一些吃食带上船。 这是黎青执付的钱, 虽然朱寻淼有钱还喜欢抢着付钱，但??不能总让他付。 黎青执将食物放在船上，让大家?吃??己拿。 不过??他人都还不饿，??就只有他??己拿了一个包子, 慢慢啃着。 朱寻淼依然很兴奋, 见黎青执一脸平静, 忍不住问：“黎兄, 你考上了案首，怎么这么平静？” 黎青执笑道：“我只是面上平静，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他这??就是说说, 考上院试案首拿?小三元, 他肯定是开心的，但激动的话……说不上。 他的科举道路, ?刚刚开始。 这几天天气凉快多了，晒太阳??不会很难受，黎青执就躺在船上晒太阳，顺便琢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大齐是有县学和府学的, 他这样考上了秀?的人，可以去府学读??，当然??可以不去。 黎青执不打算去, 他打算等???崇城县??后，??己建个学校。 他的学校男?学生都收, 但不收学费, 还包吃住。 他会找人教学生算数、认字、记账、刺绣??类的本事, 等学??差不多了, 这些学生就可以?绝味斋或者金叶绣坊工作。 这学校的定位，就是职业培训学校。 来这个学校读??的人, 将来都要?他工作几年，条件挺严格的，但黎青执不怕招不?学生。 这年头多的是吃不起饭的人，有这样一个学校，他们怕是趋??若鹜。 除了建学校，他还打算用“茕独散人”这个笔名??一本??，就??五年前的盂县水灾。 当然他不会用原?的视角去??，黎青执打算用《沉冤录》的??法，??一些盂县百姓“口述”的经历。 ??名就叫《逃荒录》，老人、孩子、?人、男人……他们逃荒时经历的种种，还有以前在盂县的生活，都可以??出来。 原?父亲这个已经去世的盂县县令，??可以在??里提一提。 黎青执闭上眼睛假寐。 朱寻淼见黎青执这样，??有点困了，往??己脸上盖了一件衣服，就躺下睡觉。 徐启飞没睡觉，拿出朱寻淼找来的，前几期的《安江文集》，认真地看起来。 徐启飞的侄子见??己小叔叔这样，撇了撇嘴，开始拿桌上的食物来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启飞见状，暗暗叹气。 他这次来省城参加院试，他大哥让他侄子来照顾他，还给了他侄子二十两银子。 结果他这个侄子一直在朱家白吃白喝，都不知道往朱家买点东西，还一点没照顾他。 他大哥给的钱，他这侄子都??个儿花了。 早知如此，他肯定不会带这个侄子来省城。 黎青执一开始是假寐，后来却真的睡着了。 崇城县。 黎青执??知??己院试成绩的时候，金小叶和吴白川谈成了一笔生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家的船队??要去京城了，吴白川就来找她买东西。 知道??己绣坊的东西在京城受欢迎，金小叶提了点价格。 她做好了吴白川跟她讨价还价的准备，结果吴白川直接就同意了她开的价格。 金小叶都怀疑??己开价开低了。 “金掌柜，就这个价，可不能再高了，再高我??白跑一趟。”吴掌柜赔笑。 “那就这个价格，吴掌柜你放心，这次我给你的货，质量保管比以前好！”金小叶道。 以前金叶绣坊做的东西质量还成，但算不??多好。 ??在就不一样了！ 她招的那些?工的?艺越来越好，如今金叶绣坊做出来的东西，质量绝对是一等一的。 “金掌柜说的话，肯定不会错。”吴白川笑眯眯的，??问了几句黎青执的事情，这?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吴白川走了，金小叶问王姐：“王姐，锦娘还没来？” 方锦娘怀着孩子，金小树??在??开了船行不用??己去送货……最近方锦娘来金叶绣坊的时间比以前晚了不??。 可就算再晚，平常这个时间，方锦娘肯定已经来了。 “还没来，我正纳闷呢！”王姐道。 金小叶有点担心：“我去我爹娘的铺子看看。”??在她爹娘在县城开铺子，早上都是跟方锦娘一起出??的。 金小叶正往外走，金小树带着方锦娘和金父金母来了，一来就道：“姐，小姑他们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金小叶不解。 虽然黎青执时常跟金小姑聊天，但金小叶跟金小姑的关系一般。 金小姑是出嫁?，金小叶??是出嫁?，两家并不当亲戚往来，再加上金小姑家里除了金小姑，??他人都木讷不爱说话……金小叶跟金小姑的公婆丈夫一点不熟。 金小叶从庙前村招的?工里，有金小姑十五岁的?儿，但她没给这小姑娘任何优待。 这??正常，要知道她招的这些?工，有一半都能跟她攀上亲戚关系，金猫儿跟她就是本家。 金小树道：“姚祖明他爹?小姑家偷柿子，从柿子树上摔下来摔死了，他们家让小姑家赔钱。” 金小叶：“你仔细说说。” 金小叶没??听金小姑抱怨姚祖明一家，知道姚祖明一家时常去金小姑家偷东西。 但发生偷柿子摔死??己这样的事情……这是金小叶没??的。 金小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说了说。 事情要从昨天晚上说起。 正如金小姑抱怨的那样，姚祖明一家时常?他们家偷东西，?要就是偷菜。 这些日子，金小姑家的两棵柿子树上的柿子熟了，姚祖明一家??然按捺不住……昨天晚上姚祖明不在家，出??赌钱去了，姚祖明的爹就带着姚祖明的儿子，一起去金小姑家偷柿子。 姚祖明的儿子跟黎大毛黎二毛差不多年纪，爬不?树上去，于是姚祖明他爹去爬树。 老爷子偷柿子动静不小，??然惊动了金小姑一家，金小姑知道肯定是姚家??来偷东西，当即骂了起来…… 金小姑突然出声，姚祖明他爹被吓了一跳，一个没注意，就从树上摔了下来。 柿子树普遍不高，一般情况下就算摔下来??没事，但姚祖明他爹的脚被树枝卡住了，以至于头朝下落地。 这??就算了，树下还有个石墩子。 姚祖明他爹的脑袋磕在石墩子上，抽了一阵就没命了。 这事情??实怪不??金小姑，但姚祖明一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姚祖明??来后，就堵?金小姑家??口，说金小姑害死了他爹，让金小姑赔他四十两银子。 金小姑家里条件还可以，她公爹她男人都勤劳能干，??前建新码头，他男人就被挑中，干了几个月挣??来好几两银子。 再加上金小姑的婆婆出了名的抠??，跟金奶奶相比有过??而无不及，他们家是有点积蓄的。 这情况，身?他们家邻居的姚祖明很清楚，所以?会狮子大开口。 金小姑一家肯定是不?给的，但姚祖明太凶了，一副要打人的样子，金小姑的丈夫和公公胆子??小……昨天晚上，他们就被姚祖明要走了五两银子。 要不是左邻右舍劝着，姚祖明昨晚上都不会从他们家离开！ 一家子瑟瑟发抖一晚上，今天一大早就躲?了金大伯家。 姚祖明看?这情况，就带着??家亲戚还有他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堵在了金大伯家??口。 金桑树加入金小树的船行??后，天没亮就出??了不在家，没有被堵上，但金柳树这段时间一直在卖卤味，出??比较晚，就跟金枣树一起被姚家人堵在了家里。 还有就是金小树他们…… 金小树他们最近出????晚，出??的时候正好遇上姚家来人…… ?底是亲戚，他??不好什么都不管就走了……金小树只能留下来劝，但一点用都没有，姚祖明压根不听他的。 不过，因?黎老根不久前在村子里吹嘘，说他跟苟同知还有张巡抚一起吃过饭，所以姚祖明他们，??不敢对金小树一家怎么样。 金小树面对这种情况??没招，??再不来县城他爹娘来不及开铺子，就先带金父金母来了县城。 “姐，我还要??去看看，你照看着点锦娘。”金小树对金小叶道。 他不敢让方锦娘??去，免??方锦娘受惊吓，但他是金家人，这事儿金小姑没错，他肯定要??去帮金小姑出头。 乡下么，就是这样相互帮衬的。 金小叶道：“我陪你一起??去。” 按照金小树所说，那姚祖明把他爹的尸体抬?了金家??口！ 这实在过分！ 而且她再不喜欢抠??的金小姑，那??是她小姑！ 金小叶让方锦娘和王姐看着铺子，急匆匆往庙前村走。 黎青执他们出??的时候还早，但???崇城县的时候，时间却已经不早了。 他们的船停在崇城县的旧码头上，黎青执打算在这边买点吃食，然后再??家里去。 不然……金小叶平日里是不会多做饭菜的，他??去要是没饭吃怎么办？ 等船停稳，黎青执第一个下船，然后就看?了一个眼熟的人：“杜兄？” 黎青执没??他会在崇城县看?杜永宁。 杜永宁??没????己刚下船，就见黎青执从那艘一直跟在他的船后面的船上下来。 “黎兄。”杜永宁的表情难看。这次院试，他的名次排在十一，黎青执肯定会取笑他…… 黎青执压根没有去看榜单，??然不知道杜永宁的名次，但他感觉?了杜永宁对??己的排斥，他急着??家，??不?跟杜永宁多说：“好巧。杜兄，我还有事，就先去忙了。” 杜永宁不知道黎青执急着??家，见黎青执脸上都没个笑，还当黎青执看不起他不愿意跟他说话，脸色更难看，忍不住道：“黎兄考了案首，真是不一样了，都不带搭理人的。” 这就是倒打一耙了，明明杜永宁的态度更差！黎青执无语：“杜兄你??己臭着个脸，还有脸怪别人不搭理你？” “你……明明是你看不起我！”杜永宁怒道。 他平日里就算生气，??端着架子，但今天……院试名次这么低，太让他难受了！ 更让他难受的，是他听?的那些别人对他的议论，他没??别人竟然是那样看他的！ 黎青执是不是??觉??他??视甚高还没本事？ “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黎青执无奈。 “就??在！黎子霄，这院试名次肯定有问题，我不可能排在十一……” “你排在十一？”黎青执有些吃惊。 “你?十一？”朱寻淼??好奇。 杜永宁意识?不对了：“你们不知道？” 黎青执道：“我没去看榜单。” 朱寻淼道：“我去看了，但看?头名是黎兄就出来了，没往下看。” 他跟杜永宁不熟，杜永宁??前开读??会都没有请他，他当然不可能特地去看杜永宁的名次。 徐启飞倒是把整个榜单全看了一遍，但他前段时间一直在闭关读??，压根不认识杜永宁。 杜永宁跟黎青执面面相觑，觉????己的脸都丢尽了。 人家根本不知道他的名次，没?取笑他，结果他在这边跳脚。 ??是巧了，就在这时候，??有一艘船开过来，船头还站着朱前。 朱前看?他们有些吃惊：“黎贤侄，寻淼，你们怎么今天就??来了？” 朱前还?着明天要去省城接人，结果他儿子??来了？ “爹！我考上秀?了！黎兄还考上了案首！”朱寻淼激动地开口。 朱前更激动：“你考上秀?了？真是老天保佑我们朱家，我们家竟然出了一个秀?！” “爹，我??觉??这是老天保佑，再差一点，我就考不上了！”朱寻淼很??豪：“我考了最后一名！” 朱寻淼一点不觉??最后一名丢人，声音特别响亮。 “你运气真好！等??去，我一定多给菩萨上几炷香，再拜一拜咱朱家的老祖宗。”朱前??兴奋，他觉??能考上就行，至于名次，无所谓的！ 他们父子两个特别快乐，杜永宁都看傻眼了。 要知道他从小就喜欢争第一…… “朱掌柜，恭喜！”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留着长须的男人走上船头。 他先恭喜了朱前，??看向黎青执：“你就是黎子霄，恭喜你院试????一个案首！” 这男人说的是官话，而他刚说完，朱前就给黎青执介绍：“贤侄，这是崇城县新来的汪县令。” 苟县令升任同知??后，京城那边就给崇城县安排了一个新的县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除了崇城县以外，临湖县??同样安排了新的县令。 而这两个新来的县令，都是吕庆喜的人。 吕庆喜当众说张巡抚是他的人，??提拔了苟同知??后，就有很多官员开始投靠他。 当然，这些官员会投靠吕庆喜还有个原因——皇帝抱了个宗室出身的奶娃娃??宫！ 皇帝似乎不打算让晋王继位……??然就有人押注在那个奶娃娃身上。 汪县令没什么背景，家里还穷。 他跟苟同知，??实是一起考上同进士的，苟同知走关系当了崇城县县令，他却是留在京城，当了个芝麻小官，连家都养不起。 京城官员多，时不时要送礼，他的日子过??更艰难。 这??就算了，他还??罪了晋王一系的某个官员……他是第一批投靠吕庆喜的，吕庆喜就让他来崇城县当县令了。 汪县令以前??是个傲气的天??骄子，毕竟在他们那个县城，举人都??，别说他这样的进士了！ 但考上进士??后在京城坐了几年冷板凳，他彻底看清??实。 见?苟同知，他一点没嫉妒，反而拿两人是同榜进士这事儿套关系。 苟同知介绍朱前给他??后，他对朱前的态度??非常好，还跟朱前一起来了崇城县。 ??在见?苟同知夸了??夸的黎青执，他更是热情。 朱前的船已经停稳，他和汪县令一起从船上下来。 汪县令笑着看向黎青执：“子霄，你一举拿下小三元，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做东，一起去吃个饭？” “多谢汪大人，只是我家中还有事情……”黎青执婉拒。汪县令??不一定是真心要请他吃饭，人家风尘仆仆赶来崇城县，肯定??累了?休息。 “那就改日吧。”汪县令没强求。 然而就在这时，附近一个庙前村的人认出了黎青执，朝着黎青执走过来：“黎青执，你??来了？那可太好了！” 黎青执问：“李叔，怎么了？” 这姓李的男人道：“你媳妇儿的小姑牵扯上人命了，姚祖明一直嚷嚷着说她杀人，你快??去看看吧！” 黎青执有点没反应过来——金小姑杀人了？不可能的吧？ 金小姑这人胆小怕事，她哪里敢杀人！ 不等黎青执问，这人??道：“你媳妇儿都快跟人打起来了。” 黎青执：“……我马上??去，李叔，?底是怎么??事？”金小叶跟人打架，这倒是有可能的，他在庙前村的时候，听说过金小叶的“丰功伟绩”。 黎老根以前赌钱，就被金小叶拿着??闩打过。 这人说的话，??他人都听?了，汪县令当即道：“竟然出了人命？我??去看看！” 在一个县城，发生命案是大事儿，县令肯定要亲??过问。 汪县令都要去……朱前连忙道：“大家都坐我的船过去吧。” 黎青执没意见，带着庙前村那个姓李的男人就上了船。 朱寻淼和徐启飞??跟了上去。 杜永宁起初很尴尬，但在朱寻淼大喊他是最后一名??后，他就不尴尬了。 等听说黎青执夫人的姑姑牵扯上命案，黎青执的夫人还打人……他立刻就兴奋了。 他带着??己的小厮，??跟上了船，还跟汪县令寒暄了几句。 杜家有人在京城做官，杜永宁见?汪县令，那是一点不惧的。 汪县令听杜永宁说他是刚考过院试的秀?，以?他是黎青执好友，??然不会不让杜永宁跟着。 至于黎青执，他已经顾不上杜永宁了，正在问李叔各种问题。 李叔上了船??后，见?船上一看就很贵的摆设，免不了有点慌，幸好还能说清楚事情：“你小姑当然没杀人，姚祖明他爹是??己摔死的，昨儿晚上动静那么大，附近的人都去看了。” “他明明是??己偷东西摔死的，但姚祖明说你小姑他们是故意在树下放个石墩子，故意吓唬他爹，就?了害死他爹。” “今天都闹了一天了，姚祖明还叫了不??人来。” “他们家真的不讲理，还把他爹抬?金家大??口了。” …… 李叔说话的时候，汪县令专??请的师爷把李叔说的话跟汪县令翻译了一下，汪县令??就知道大概了。 至于在场??他人，都是能听懂李叔说的方言的。 杜永宁忍不住道：“那个姚祖明着实有些无理取闹，他爹去别人家偷东西不慎摔死，跟那户人家有什么关系？” 他觉??那个姚祖明太过分。 不过他最关心的不是这个：“你说黎兄的夫人跟人打架……”这要是真的，黎青执丢脸丢大发了！他再??不用担心黎青执嘲笑他！ 他来崇城县来对了。 “小叶啊……她跟姚祖明有仇，以前还去姚家闹过呢。”李叔并不知道汪县令的身份，一开始上船的时候有点拘束，但??在放松多了。 “?什么？”杜永宁问。 “姚祖明撺掇她公爹赌钱，还?要他们家的地！那姚祖明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小叶制??住他。”李叔道。 杜永宁激动地看向黎青执，?看黎青执丢脸的样子。 然而黎青执笑了笑，感叹起来：“小叶真的很厉害。” “对啊，她是我们庙前村最厉害的姑娘。”李叔道。 黎青执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杜永宁：“……”黎青执竟然很??豪？那他要怎么取笑黎青执？ 朱前这时候??道：“金掌柜确实是?中豪杰。”他一直很欣赏金小叶。 杜永宁：“……”这些人是不是不太对劲？ 汪县令??沉默了。 听说闹出人命，他还以?他能展露下??己断案的本事，结果……就这么个案子？ 说白了，这就是乡野村夫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