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吃大户
汪县令对黎青执盖学堂这事儿非常上心, 还表示他会亲自去拜访包括朱前在内的几个大商人，让这些人也帮着盖学堂。 崇城县总共也就十万人，要是能盖起几个免费的学堂，那他就是教化有功！ 黎青执?高兴, 也就恭维了汪县令几句。 要是苟同知, 听到他的夸奖一定会特别兴奋, 汪县令就不一样了, 他反过来夸奖了黎青执一番。 两人脸上挂着差不多的笑容，嘴里??着差不多的话，也算是相处甚欢。 等黎青执走了, 汪县令立刻找来自己雇的师爷, ??了黎青执要开学堂的事情。 “大人，这是好事, 您大力支持是对的。”师爷??。 汪县令点?，又有些疑惑，“开学堂要花不少钱，就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做。” 师爷??：“他开的学堂里出来的人, 将来必然对他忠心，他还能借此得个好名声，与大人交好, 何乐而不为？” 汪县令仔细一琢磨，确实如此。 黎青执办学堂虽然要花不少银子, 但也能得个好名声。 这样的好名声, 对黎青执来??大有好处。 汪县令和自己的师爷一起收拾了一下住处, 又吃了个午饭, 然后出了??。 他要了解一下崇城县。 汪县令在来之前，就打听过崇城县, 得知崇城县?富裕，被苟同知治理得?好。 他原先是不太信的，但来到崇城县的大街上之后，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富裕的县城。 看得出来，这里绝大多数百姓都过得?好。 当然过得不好的百姓肯定也有就是了，那些没地的，或者逃难来的人，依然穷困潦倒。 正走着，汪县令看到昨日见过的那位杜秀才进了一家书坊，他?了?，?也跟进去。 杜永宁今天上午去听了戏，听到的，正好就是那一出张巡抚惩治孙举人的戏！ 杜永宁特别喜欢茕独散人?的《沉冤录》，对帮临湖县百姓申冤的张巡抚自然也?崇拜……这戏他看得热血沸腾！ 那孙举人?要算计苟县令，找人在张知府面前演戏?要害苟县令，结果他认错了张知府，最终恶有恶报…… 杜永宁听完戏?兴奋，还赏了戏班子一两银子，但刚赏完，他就?起来一件事——这出戏，是用黎青执?的故事来改的！ 黎青执?的故事，他赏什么银子啊！ 还有……这是真人真事，但黎青执专???出来，是为了讨好张巡抚，以及现在已经当上同知的苟县令吧？ 他就知??，黎青执是一个汲汲营营的人！ 杜永宁一边腹诽黎青执，一边找了一家酒楼吃饭，这酒楼没有绝味斋的卤味，他还专??让店?二去买：“绝味斋不是你们崇城县的吗？你们酒楼怎么没有？” 店?二：“……”崇城县的吃食，他们酒楼不可能什么都有啊！ 店?二私底下跟掌柜抱怨了一番，觉得杜永宁难伺候，然后……这个掌柜决定像别的酒楼一样，去绝味斋进点卤味放自家店里，给客人吃。 可喜可贺，杜永宁又给绝味斋介绍了一笔生意。 吃完饭，杜永宁按捺不住，又去了附近的书坊…… 简单翻看过之后，他把黎青执?的书全买了。 他不是因为这书好看才买的，他就是?通过看书，了解一下黎青执。 ??不定等乡试的时候，他能压下黎青执！ “你都买了些什么书？”汪县令见杜永宁一口气买了好几本书，好奇地问??。 杜永宁还没??话，那书坊伙计就开口了：“这是黎案首，不，黎秀才?的书，我刚得到消息，他已经考上秀才了！你是外乡人吧？我跟你??，黎秀才可是我们崇城县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大家都??他是文曲星下凡！黎秀才已经得了三个案首，他?的书??是非常好看，苟同知张巡抚都喜欢……” 汪县令来了兴致。 这伙计又??：“这位??爷，我跟你??，黎秀才?有才气，买他的书看还能沾他的才气，咱们崇城县的读书人就没有不买他的书看的！你买了他?的书给你家孩子看，保管你家孩子越来越聪明！” ??完，这伙计还看向杜永宁：“?公子，你买这书，也是为了沾黎秀才的才气吧？” 杜永宁差点被气吐血。 他才不要沾黎青执的才气，他自己就?有才！ 倒是汪县令笑呵呵的：“这些书，给我来一套吧。” “好咧！这位??爷，《沉冤录》您要不要？这不是黎秀才?的，但这是皇上都夸过的书！” 汪县令??：“这书我有，就不用了。” 吕庆喜印了不知??多少《沉冤录》来卖，汪县令都投靠吕庆喜了，不可能没看过这书。 “《沉冤录》确实?好，跟《沉冤录》一比，黎青执?的书，就算不上什么了。”杜永宁??。 那伙计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杜永宁一眼。 杜永宁问：“怎么？我??的不对？” 这伙计??：“对对，你??的都对！” 他话这么??，但心里却不是这样?的。 这伙计识字，平日里也喜欢看话本。 黎青执?的话本他爱看，但《沉冤录》……这也太惨了，他看了一点就不看了。 他都不明?，为什么有人喜欢看这么惨的书，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沉冤录》这样的书，确实有?多人爱看，他们还反复地看，从中看出不少东西。 但对一些普通??百姓来??…… 有人??书??这个，他们也会听一听，但听完之后，不?再听?二遍。 这真的太惨了，他们受不了。 杜永宁看出了伙计的敷衍，愈发生气。 幸好汪县令开口了：“杜公子是来崇城县游玩的？” “院试已经结束，我就随意逛逛。”杜永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汪县令昨日听杜永宁自我介绍，就已经知??杜永宁家境?好了，当时他事情有点多，也就没跟杜永宁多聊，但现在时机?好……汪县令温和地跟杜永宁聊起来。 杜永宁不像普通百姓那样害怕县令觉得县令高高在上，但有个县令和颜悦色地跟他??话，他依然?高兴。 他觉得处事公正，待人和气的汪县令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 ??着??着，杜永宁不免提到黎青执：“黎青执就是仗着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才能每次都拿案首！汪大人你是不知??，五篇文章啊，五篇！我才看了一篇，他就把五篇全背出来了！” “还有那《安江文集》，他上了一篇还不够，又上了一篇，我打听到消息，下个月的《安江文集》上，还有他的文章！” “他的字还?得特别好，比我先生?得都好……” …… 汪县令：“……”这杜永宁??的话充满怨念，但听着……怎么像是在夸人的？ 杜永宁一边抱怨，一边和汪县令一起在城中闲逛。 两人都不熟悉崇城县，倒也逛得津津有味。 眼看时间不早，杜永宁提出要请汪县令吃晚饭。 汪县令欣然同意。 杜永宁就带汪县令去了附近酒楼，又??起崇城县的夜市来：“大人您知??崇城县的夜市吗？这夜市极为有名，我打算吃过饭就去看看。” “我也听??了，据??那边还有形态各异的灯可以看。”汪县令??。 “我们一??去？”杜永宁提议。 汪县令没反对，杜永宁家里有??辈在京城做官，他自己也年纪轻轻就已经考上秀才，前途无量……汪县令有心结交。 ??何况，他本来就打算去看看那??码?。 杜永宁和汪县令吃过晚饭，就一起往城外走去，不多时，他们就看到了??码?这边的夜市。 因为下雨的缘故，苟同知一开始找人做的那些灯笼早就已经没有了。 崇城县的人来这边逛，也不再??逛灯会，而是??逛夜市。 但夜市这边依然有?多灯笼，到了晚上??是灯火阑珊。 ??码?这边的掌柜花大价钱做的精致的灯笼，在下雨之前都收起来了，?未损毁，即?有些地方破了，他们也找人将之修补好，等天一晴，就重??挂了出来。 除此之外，那些来夜市摆摊的人，也都各自做了灯笼，挂在自家摊位前。 客人都喜欢去有光亮的地方买东西，不挂灯笼都没人来买东西！ 半个月前中秋那天，这边的灯笼??是多，甚至比办灯会的时候还要多！ 而现在……这里依然有?多灯笼。 杜永宁对夜市???兴趣，这看看那看看，看着看着，就来到金叶绣坊的摊位前。 灯会结束之后，金?叶就没有亲自来这边摆摊了，但她让金叶绣坊的女工轮流来这边摆摊。 现在的生意不如最初，但依然能挣不少。 在苟同知重??丈量土地，让??百姓可以少交粮税之后，大家就舍得给自家添点东西了！ 金叶绣坊的东西也不全是女孩子用的，还有给男人用的腰带荷包之类，上面绣的花样?有意思。 杜永宁就看上了一个绣了“金榜题名”的荷包。 多好的寓意啊！杜永宁立刻就掏钱买了。 “杜兄？”黎青执觉得自己跟杜永宁挺有缘?——他竟然又碰上杜永宁了！ “黎兄。”杜永宁连忙将荷包放怀里，不让黎青执看到。 黎青压根没注意到他手上的钱包，跟他打过招呼之后，就去跟汪县令打招呼了。 杜永宁松了口气，结果一转?就看到了黎青执身后跟着的金?叶……他莫名地有点怕。 黎青执?要陪家人，因而跟汪县令打了招呼之后，?未和汪县令一起走，继续带着金?叶和两个逛夜市。 汪县令不觉得有什么，杜永宁却又一次腹诽，觉得黎青执沉迷女色没出息。 “这位公子，原来你跟我家??爷认识啊？你还有喜欢的荷包吗？我送你一个。”今天负责摆摊的金猫儿对杜永宁??。 杜永宁愣住：“你家??爷？” “黎秀才就是我家??爷！金叶绣坊是夫人开的！”金猫儿一脸自豪。 杜永宁：“……”他真是倒霉，总是一不?心，就把钱花在黎青执身上。 汪县令早就看出来杜永宁对黎青执有意见了，这会儿见杜永宁气恼，他转移话题，跟杜永宁聊起这次院试。 杜永宁沉默了一会儿。 自从得知自己的院试成绩，杜永宁心里就一直有一根刺——他不明?自己的名次，为什么会这么低。 他明明在考试中发挥得特别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汪县令这么温和……他忍不住就跟汪县令??起这件事。 杜永宁没有黎青执过目不忘的能力，但考完之后，他还是将自己?的文章，重???了出来。 他重?的文章和院试时他?的文章有点出入，但相差不大。 这文章，他还随身带着！ 杜永宁把自己的文章拿给汪县令看，还??了些茕独散人的事情。 汪县令看过之后，有些无语。 “大人，我这文章?得如何？”杜永宁期待地看着汪县令。 汪县令??：“文章不错，但你知??程学政是晋王一系的吗？” “知??，怎么了？”杜永宁听家里人??过这件事。 汪县令??：“《沉冤录》害晋王吃了个大亏，晋王一系的人都恨茕独散人入骨……” 杜永宁如遭雷劈。 汪县令??：“你也是时运不济，程学政……唉，他也是按着自己的喜好来了。” 汪县令作为吕庆喜的人，话里话外??程学政不好。 但他心里……他其实觉得程学政人不错。 杜永宁?这样的文章，程学政竟然还给他排了十一名！ 杜永宁从汪县令那里得知原因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不出的憋屈。 他本来……或许是能得?二的！ 不过再给他一个机会，他兴许还会这么?。 杜永宁?了?多，这晚上都没有睡好。 ?二天起床后……他立刻就去找了黎青执。 他要跟黎青执??一声，??他得十一名，是因为程学政不喜欢茕独散人，而不是他学问不好！ 黎青执考上秀才的事情，在崇城县传得?快。 他回来的?二天，就已经有?多人知??这件事了。 不过他的日子照样过。 昨天去见了汪县令，又陪了家里人……今天黎青执打算做正事。 早上吃过早餐，他就拿出纸笔，开始?盖学堂的计划。 正?着，杜永宁来了。 黎青执的书房里没有不能见人的东西，他就把杜永宁带了过去。 “黎青执，我已经知??我这次为什么会考十一名了，纯粹是因为程学政不喜欢我的文章……”杜永宁??了一堆。 黎青执之前就奇怪，不明?杜永宁的名次为什么这么低。 他觉得杜永宁怎么都排前五。 没?到还有这样的事情……杜永宁真是潇洒，竟然完全不管考官的喜好。 幸好他背后有个杜家，他自己名气也大，不然……指不定程学政就找个理由让他落榜了。 杜永宁??完见黎青执一脸平静，不免气恼：“黎青执，虽然你得了案首，但我还是???，你?的文章远不如茕独散人。” “对，我比不上。”黎青执依然平静。 杜永宁又??：“你应该好好研读茕独散人的文章，他的文章，?尽了百姓的苦楚……” 杜永宁看黎青执不顺眼，自己又比不上黎青执，干脆就用茕独散人来压黎青执。 他将茕独散人夸了又夸。 “其实茕独散人是我最喜欢的文人。”黎青执突然??：“我一直都有研究他的文章，《沉冤录》??是我最喜欢的书，我曾为此数夜不眠。” 杜永宁一愣。 黎青执朝着杜永宁笑了笑：“你看了茕独散人的文章之后的见解，我觉得有点过于浅薄了。” 黎青执在杜永宁愤怒的目光里，一边夸茕独散人，一边解读茕独散人的文章。 他?这文章的时候，多少还是收着点的，但现在??的话……他这会儿肆无忌惮，什么都??。 这时候又没有录音机，杜永宁不可能录了他??的话去举报他。 就算杜永宁真的往外??……谁都知??杜永宁喜欢茕独散人，反而是他，在外人面前什么都没??过……大家肯定会觉得，那是杜永宁的观点。 黎青执就这么笑眯眯地??了一大堆。 杜永宁都听傻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研究茕独散人研究得?深，但跟黎青执一比……他确实浅薄了。 ??完茕独散人的那五篇文章，黎青执又开始??《沉冤录》：“茕独散人??《沉冤录》是百姓口述他记录，但我去过临湖县，知??事实?非如此。其中的故事都是他?的，因此此书，能看出不少东西，比如?一册?一个故事的这一段……” 黎青执这一??，就??了一个时辰。 杜永宁一开始还能插话，后来却什么话都插不进去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太自视甚高了，跟黎青执一比，他好像什么都不是。 黎青执这时候终于不??了，喝了一口茶。 杜永宁尴尬万?：“我确实浅薄了，我一定继续潜心读书……”他的信心都被打击没了！ “杜兄。”黎青执叫了杜永宁一声。 杜永宁看向黎青执。 黎青执??：“杜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是潜心读书是不够的。有些东西你没看透，是因为平日里，你见识不到百姓的艰辛。” 杜永宁一脸羞愧。 黎青执又??：“杜兄你昨日去过崇城县的??码?，你可知??，那码?是我建议苟同知修修的？” 黎青执??了自己提议苟同知建??码?的原因，最后??：“我当时，就是?为百姓做些事情，之后的夜市，也是我提议的。” “黎兄大才！”杜永宁??羞愧了，他昨天看了点黎青执?的书之后，还?着黎青执就会拍马屁，结果…… 他读了这么多年书，啥也没干成，黎青执呢？他已经帮助过许多百姓了。 而且……现在回???，他意识到自己以前做的一些事情，其实不太好。 不??别的，他给安江书院的先生送礼，让那位先生在《安江文集》上刊登他的作品，就不是君子?为。 “杜兄，你从现在开始，多接触百姓，多为百姓做点事情，也为时不晚。”黎青执??。 杜永宁今年才二十岁。他是被家里人宠爱着??大的，一直在读书没接触过社会，人也就比较单纯，总之本心不坏。 但有点烦人。 这人几次三番找他麻烦，还找到他家里……不忽悠一下，黎青执都觉得过意不去！ “对。”杜永宁点?。 黎青执又??：“杜兄，我打算开个学堂，免费让穷苦百姓家的孩子就读……杜兄你要不要也办一个？张大人杀了临湖县严县令和娄家人之后，虽然安顿了百姓，但临湖县还是有?多百姓生活困顿，有?多孩子忍饥挨饿，杜兄你可以过去办一个学堂，或者在崇城县办一个学堂，让那些孩子到学堂里读书，给他们找一份生计……” 他手上钱不多，能做的事情有限，但杜永宁?有钱。 既如此……吃大户吧！ 杜永宁?激动：“黎兄，你果然比我??懂茕独散人！我只?去临湖县看看，给那些被娄家害了的人一些钱财，却忘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黎兄，学堂要怎么办？要多少钱？你快给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黎青执：“……”真好忽悠，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黎青执把自己刚?好的办学堂的章程拿出来，给杜永宁看。 他财力有限，原本只?办个学堂，但有杜永宁加入，还可以办个孤儿院，多收养一些孩子。 大齐有官府办的收容无儿无女的??人还有孤儿的养济院，但养济院缺钱再加上免不了有人贪污，对那些孤儿??人照顾得?不好，这些人平日里吃饱穿暖都难，有些地方甚至压根没有养济院存在。 除了养济院，在大齐还有一些寺庙会办孤儿院收养孤儿，但依然不够用。 这个时代的孤儿，真的太多了。 杜永宁要是愿意办一个孤儿院，可以帮助?多人。 黎青执和杜永宁商量起来，然后杜永宁就发现……他除了读书，好像真的什么都不会。 黎青执懂?多，连房子要怎么盖都?好了，而他对这些一无?知。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自己聪明绝顶？ 他竟然还看不起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