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段清许挂断和陆野的电话后, 依旧毫无睡意, 他在床头枯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再次点开了手机。

《等你》还在热搜第一，段清许手指落在热搜第一，又退了出去, 他点到了自己的微博主页, 刚刚刷新，就出现了一条新微博。

榴莲第一难吃：老子一定要等到//@陆野, 新歌

榴莲第一难吃转发了陆野的微博。

他这条微博暗示性太强了，段清许不自觉地留下了一条评论。

【@789：你也在追人？】

段清许这个号是微博小号, 他平时上网冲浪都用这个号，但关注的人并不多，下滑是一个营销号, 但段清许还没有看清楚对方发的微博, 来了一条新消息。

段清许点开，发现是榴莲第一难吃回复了他, 【也？你也在追人】

段清许并不想搭理他了, 但手指在屏幕上停留几瞬，还是忍不住发了一条消息, 【我不是，我是在被人追。】

【榴莲第一难吃：那你很简单啊, 喜欢他，就答应他，不喜欢他, 就拒绝】

段清许还没回复, 对方又回了一条消息。

【天啦, 你不会是渣男啊, 不喜欢又要吊着人家吧】

段清许：“……”

榴莲第一难吃有上万粉丝，粉丝主要是段清许的黑粉，没错，这个号曾经是段清许的黑粉号。

段清许关注他是他则是在他第一部戏播出时，那是大一寒假演的一个男四，大二上半年播出，这个剧剧本不错，然而男女主演技生涩，当年播出的视频网站也糊，没有推荐，所以播出后也没有太多受众。

不过到底是六岁后播出的第一部戏，段清许还挺重视的，当时播出后，就在广场上搜索这部戏，然后就看到了这个榴莲第一难吃，天天在广场上说他演技不好，长得不好看。

他当时的演技是有些生涩，的确有些戏份不足，他承认有些地方演的不好，对方也说的可圈可点，但是随着他演技越发精湛，对方也越发鸡蛋里挑骨头，有时候明显就是没事找事。

但也不像对家下的黑粉水军，那些人会造黄谣，用十分恶毒下流的语言攻击他，也不像心理变态喜欢看人过的不好的神经病。

榴莲天下最难吃，更像是一个幼稚的嘴硬男孩，会指着他明明很漂亮的图说丑陋，明明很细腻的演技说木讷，但你要说他在反向安利段清许，他又嘲的很真情实感。

这种粉丝太少有了，段清许当时便疑惑地私信了对方，没想到两天后再上微博，对方居然回复了他，说他看段清许面相就知道这人冷漠无情，他就想讨厌他。

行吧。

不过从今年五月中旬开始，榴莲第一难吃，好像从他的黑粉变成了红粉，会夸赞他的演技。夸他敬业，夸他努力，夸他……反正，现在在榴莲第一难吃的心里，段清许从什么都不好变成了什么都好。

所以他六月中旬的时候还私信了对方，问他为什么对段清许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可能是因为他是最早关注榴莲第一难吃的人，这五六年下来，时不时还给他点个赞，回他几个表情包，而且他本来就是段清许的粉丝，他现在也是段清许的粉丝，所以榴莲第一难吃回复了他，说事物是不停发展的，他对段清许的认识也在变。

段清许思索了一下，点开了榴莲第一难吃的微博，给他发私信，有些事不好和现实的朋友说，但隔着一条网线，对网友倒没有那么多顾忌。

他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打：【我只怕他是一时的热情，怕他热意消退，怕他将来会后悔】

榴莲第一难吃回复的很快：【那你喜欢他吗？你如果喜欢他，就牢牢地抓住他啊，怕他爱意不深，你就加把劲儿让他离不开你啊】

说罢，对方犹自觉得不满足，又追加了一条，【你怎么这么笨】

段清许舔了下唇，继续打字：【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他的】

榴莲第一难吃：【那就彻底地拒绝他，等下一个你喜欢到想在一起的】

彻底地拒绝他？段清许一怔，脑子里忽然浮现陆野的那句，那也很好啊，我等了他一辈子。

他叹了口气，道：【我再想想吧】

榴莲第一难吃：【行吧，反正你是被追的那个，和我不一样，主动权都在你手上】

段清许刚刚看完这条消息，这时候，榴莲第一难吃又发了一条私信过来，【唉，你觉得我能追到我的心上人吗】

段清许想了想，回复：【应该能吧。】

榴莲第一难吃：【为什么？】

段清许怎么知道为什么啊，他回一个应该能吧，是属于社交礼仪，他又不了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而且看榴莲第一难吃发的消息，很明显就是充满了自信心的时候，他总不能打击别人吧。

【789：直觉】

【榴莲第一难吃：兄弟，我信你的直觉，我一定能追到他的，也祝你遇到你想在一起的另一半】

和榴莲第一难吃聊完天，时间就快到十二点了，段清许放下手机，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要睡觉，可是他还是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方才有了一点点困意。

然而睡着不到两个小时，他就被闹钟吵醒了。

段清许起床洗漱，早上七点，他拿起手机出门，而这时候，手机闪了一下，陆野发了一条新消息过来，【宝贝儿，起床了吗】

段清许：“……”

他没理他，和孙乾两个人去拍摄地点拍戏，而等到了拍摄地点的时候，陆野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你早餐吃的什么呀】

追人就是一天无数遍地给人发消息吗？

段清许心想，但还是把自己的早餐拍照发了过去，他今早吃的是烧麦和豆浆。

陆野：【那我今早也吃我宝贝的同款】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他也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照片正好是烧麦和豆浆。

段清许拿着手机，坐在小凳子上回复他，【我要去走戏了】

【陆野：好的，宝贝你先去忙。】

段清许：“……”

他将手机递给孙乾，自己去和这场戏的演员一起走戏。

因为今天有大哥这个角色出场，这个角色的戏份比他更少，演员家里又有点急事，所以要两天拍摄完毕，大哥戏份拍的很密集，而他的戏份几乎都是和段清许在一起的，所以段清许这两天的戏份也很多。

一直演到了上午十二点，上午的工作才算结束。

而一下戏，段清许立刻就脱了外套，哈市的六月气候舒畅，并不炎热和寒冷，然而他们今天拍摄的是深秋的戏份，为了符合剧本里的时间，他穿了一件带绒的深色牛仔外套。

这场戏演了半个多小时，段清许就算不是爱出汗的人，后背也有些潮了，而且这场戏是一场争执戏，爆发戏，所以他脖子和额头都有些红。

赶紧脱下外套，准备放在自己的小凳子上，然而就在这时，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伸了出来，接过了他的衣服。

“你……”段清许说，然而说到一半，他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陆野很理所当然地抱着段清许的衣服，道：“当然是想你了。”

陆野带着棒球帽和口罩，穿一件灰色短T，说完，他又递给他一瓶常温的矿泉水，振振有词道：“我要是不来，你在这儿拍个七八天，再去下个剧组拍摄个两三个月，我什么时候才能追到你……”

听他说到这儿，段清许伸手揪了他腰一下，“你给我闭嘴。”他扫视了一下片场的其他人，其他人都在忙自己的事，似乎并没有听到陆野的这句话，他松了口气。

这场戏下戏之后，就是午饭时间了，孙乾见陆野又来探班了，便领了三盒盒饭过来，递给段清许和陆野一人一盒。

陆野昨晚上才因为新歌上了热搜，如今风头正盛，段清许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吃饭，这之中，陆野捧着盒饭，还特别委屈里看他好几眼，问：“我们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光吗？”

段清许：“……”

段清许懒得搭理他：“吃饭。”

才坐在小凳子上吃了没几口，陆野忽然道：“这里面有胡萝卜和芹菜。”

《第九研究所》剧组今中午的盒饭有三个菜，胡萝卜炒肉丝，芹菜香干肉片和地三鲜。段清许侧过头，陆野嫌弃地用筷子戳着盒饭里的胡萝卜和芹菜，他皱眉：“你不吃胡萝卜和芹菜？”

陆野叹了口气：“我最讨厌的就是胡萝卜和芹菜了。”

陆野这样一说，段清许想起来了，陆野给他做过很多顿饭，但胡萝卜和芹菜从来没有出现在餐桌上。

陆野拿筷子夹了一块香干放进嘴里，眉头皱的死紧，几秒钟后，他囫囵地咽下去，“一股芹菜的味道。”

说罢，他又尝了一口地三鲜，惆怅道：“这道菜也沾上了胡萝卜和芹菜的味道。”

“那你去外面吃吧，两公里外，就有餐厅。”段清许说。

“那你呢？”陆野眼巴巴地望着段清许。

段清许捧着盒饭道：“今天我大哥要杀青，饭吃了就要开拍了，我没空陪你去。”

“那算了。”陆野的视线又回到了盒饭上，皱巴着脸，选了几根香干和肉片吃，但最后这份套餐也没吃完，三分之一不到就放下了。

饭后段清许大概休息了十分钟，就继续开始拍摄了。

今天的拍摄任务真的很紧，导演一直和他沟通角色的心情和认知的转变，也要和对手演员对戏，所以他几乎没时间和陆野聊天，只偶尔忙里偷闲，瞥他一眼，一个多小时后，这场戏终于结束了，导演通知他们转场。

段清许立刻脱了外套，陆野伸手接过，段清许正准备开口说话，这时候，陆野看了眼时间，对段清许道：“我得走了。”

走了？段清许抬起头。

陆野烦躁地叹口气，“今晚广城有个音乐节，我是嘉宾，现在得赶过去彩排了。”

广城在华国的南边，哈市在很北边，就算是乘坐飞机，也得四个小时左右了，这还不加从机场到目的地的时间，最起码都是半个小时起步。段清许简直佩服他，他上午辗转一两个小时到哈市，和他说了几十句话，又要去辗转五六个小时去别的城市。

“你他妈就不觉得累吗？”段清许问。

“累啊，忙忙碌碌七八个小时，都只和你说了几十句话。”陆野叹气道，叹气完，他眼睛忽然亮起来，充满希冀地望着段清许，“所以，你愿意亲我一下吗？亲了我就不累了。”

说完，他不客气地将自己的脸凑到了段清许的面前。

而这个时候，段清许感受到剧组有几道余光在向这儿打量了，他一把推开陆野，“你快走吧，我让孙，剧务送你去机场。”

陆野惊讶：“你都不舍得让你助理送我吗？“

“他刚刚出去办事了，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段清许道。

陆野：“好吧。”

段清许喊来剧组的后勤主任，麻烦他让司机送他朋友去机场，后勤主任笑眯眯地看了看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男生一眼，应了声好。

陆野离开后，段清许和剧组转场到隔壁楼，又和下场戏的对手演员对了一会儿戏，然后他坐在小马扎上，拿着剧本，发呆，就在这个时候，孙乾拎着几个保温盒回来了，“段哥，你让我去鹤轩斋买的……”

“你吃吧。”段清许把剧本搭在脸上，回答他的话，“我不想吃。”

“那，陆……”孙乾目光四处张望。

“他走了。”段清许道。

**

段清许今天的戏一直拍到了晚上十点半，不过这之间，一直有收到陆野的微信。

下午五点三分。

【宝贝儿，我下飞机了】

下午五点五十六。

【到化妆间了。】

下午六点二十。

【彩排完了，等上台了】

段清许手指微动，回复了他，【好好表演】

这之后，陆野可能没有时间看手机了，直到八点半才给他发了新消息。

【表演完了，还不错】

九点四十，【被夸上热搜了】

段清许刚刚从卫生间出来，头发和衣服都带着水汽，他拿着吹风胡乱地吹了两下，随后点开微博，果然，热搜里已经有陆野《不上岸的鱼》几个字了。

《不上岸的鱼》是陆野去年发布的新歌，也是今晚他在音乐节里唱的两首歌之一，这首歌是陆野作曲作词，但它和陆野其他歌曲的主旨有很多不同的地方，陆野一身反骨，他喜欢《上天才注定不了》那种充满反抗奋斗，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歌，不上岸的鱼讲述的是一只鱼很向往岸上的生活，但是经过长辈们的训诫和自我认知的发展，他知道鱼注定就是生活在水里的，经过一系列的犹豫彷徨后，放弃了上岸的想法，就做了一条在水里生活的鱼。

【段清许：看见了】

【陆野：那可以给我加分吗？】

段清许靠在床头，回复：【可以】

【加一分】

【陆野：小狗委屈jpg】

【陆野：不能多加一点吗？】

【段清许：两分】

防止陆野继续纠缠，段清许先发制人：【再不满意一分都不加了】

陆野：【好吧，小狗很委屈jpg】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陆野问：【你是下周一杀青吧？】

段清许：【嗯。】

陆野：【那我来接你】

段清许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一分钟，手指轻动：【随便你】

段清许是第三天的下午一点杀青的，他回京市的机票是下午五点，抵达京市，应该在六点半左右。

四点，他收拾好行李，准备和孙乾离开酒店，然而还没走出房间，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段清许停下脚步，点开手机，毫不意外，是陆野发的消息。

不过看到陆野发的消息后，段清许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陆野：宝贝儿，抱歉，我今晚突然有点事，不能来机场接你了】

【陆野：狗狗委屈jpg】

段清许关掉手机，塞进衣兜里，几秒之后，他把手机摸出来，回复：【不准叫我宝贝儿】

过了几秒后，段清许抿了抿唇，又追发了一条消息：【你有事就去忙】

说完，他没有再看手机，拉着行李箱和孙乾下楼。

六点半，他和孙乾抵达京市机场，陈茹开着宾利亲自来机场接他们，路上，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又顺便吃了晚饭。

段清许抵达天心苑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虽然一周多没有回家，然而房子今天白天才被阿姨打扫过，段清许径直上了二楼，打开衣柜，选了套棉柔的睡衣。

九点过，段清许走出浴室，他把头发吹干后，拿起手机，坐到床头，从下机到现在，有几个人给他发了消息，段清许一一回复后，目光落在那个浪漫梦幻的星空的头像上，点开。

对方今天只在他回了消息后，发了一个表情包，之后五个小时，再没有任何一条消息了。

段清许退出微信，下意识点开微博，不自觉地在搜索框里输入陆野的名字。

一分钟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段清许身体愣住，他盯着陆野的广场，几秒之后，把手机扔在床头边，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最近这段时间的拍摄任务重，段清许躺着，没有几分钟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段清许听到了手机铃声，他翻身，脑袋捂在被子里，似乎并不想接，然而铃声安静了几瞬后，越发吵闹了。

段清许只好睡意朦胧地拿过手机，凭着本能接通电话，电话刚接通，他就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是段清许吗？”

段清许打起一点精神来：“是我，你是？”

“我是顾浔，陆野的朋友。”对方言简意赅，“陆野现在躺在医院里，你过来一趟吧。”

什么！

段清许的睡意倏地烟消云散，他骤然坐起身，“他怎么了？”

那边顿了顿，吐出几个字：“酒精中毒。”

半个小时后，段清许急匆匆地赶到一家私立医院，他照着那位先生所说来到了四楼15室。

门没关紧，段清许推开，往病房里走了一步，然后果然在病床上看见了陷入昏迷的陆野。

段清许前走几步，陆野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头紧紧地拧着，似乎不太舒服。

段清许看向床头的青年，青年穿一身做工精良的衬衫西裤，五官英俊。

“你是……顾浔？”段清许问。

顾浔颔首。

“陆野是怎么回事？”段清许眉心皱了起来，“他不是一直很爱护自己的嗓子吗？不怎么喝酒的吗？就算喝酒，也只会浅尝则之。”而且他的酒量也很差，月初他们几个人聚餐，他几杯酒就醉了。

顾浔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锐利：“这就要问段先生给他下了什么蛊了？让他为你不管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段清许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他酒精中毒和我有关？”

顾浔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他冷冷地注视着段清许：“对于上市公司的股价来说，负责人的形象很重要，但是，可瑞影视作为一家报表还算漂亮的公司，高管丑闻最多引起股票小幅度下降，之所以可瑞影视连续四天跌停，是因为他……”说到这儿，顾浔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的青年身上一瞬，“他拜托了一位持有可瑞饮影视近5％股票的大佬，对方先在二级市场大量抛售股票，造成恐慌，再加以流言蜚语，引起金融市场对可瑞影视信心丧失。“

顾浔解释的很详细，“今上午这位帮了他忙的李总从国外会来，约他吃饭，这位李总又是个好酒的，人家当初帮了他那么大一个忙，姓陆的好意思几杯酒都不喝吗？几杯红的白的混合下肚，就成了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

段清许喉结上下艰难地滑动了一下，陆野当初倒是说了找一位朋友帮忙，先在二级市场抛售股票，但没想到居然欠下这样一个人情。

“不过他酒精中毒很轻微，不会死。”顾浔拿起搁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问，“今晚你留下来守夜，可以吗？”

段清许自然点头。

顾浔拿着衣服往外走，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停下来，叫了声段清许。

段清许转过头。

顾浔整理了一下语言，方才道：“段清许，这小子真的挺喜欢你的，你喜欢他吗？”

段清许嘴巴张了一下，但没发出声来。

顾浔又道：“不喜欢你就一点机会都别给他。”不等段清许开口，顾浔望着他的眼睛道，“失恋肯定会伤心，但难受个几个月也就算了，你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他，小心这小子真彻底走出不出来了。”

说完，顾浔果断地转身，离开了。

段清许在原地呆愣了片刻，随后，他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的陆野身上。

他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将椅子搬到陆野的病床前，坐下。

刚刚坐下，就见陆野的眉心拧的更厉害了，段清许不自觉地伸出手，碰上他的眉心。

而这时，陆野似乎有察觉，眼睫微微动了动。

段清许身体猛然僵住，呼吸也变得很轻微，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病床上的陆野。

不过陆野的眼睛到底是没在这个时候睁开。

段清许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提一口气，他收回手，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着陆野。

病房东墙挂着的时钟滴滴答答地往前走，段清许看着它的时间缓缓走到了十二点，然后又是一点，两点，三点，这其中，护士还进来过几次，提醒段清许困的话，可以在旁边的陪护病床上休息。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病房也是单人病房，病房内的设施一应俱全，洗手间，电视机，还带一张一米二宽的陪护病床。

段清许摇了摇头，拒绝了。

等护士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了他和陆野，段清许盯着他，困意渐渐来袭，但困意刚刚来袭，他迷迷糊糊中，好像看见病床上的男人动了。

段清许的睡意再度消失，他微微倾身，看向眼眸轻动的男人。

陆野皱着眉睁开了眼睛，入眼是雪白的天花板，鼻端还有消毒水的气味，他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他现在应该是在医院，他揉了揉酸胀的额角，目光右挪，随后整个人一下子就僵硬住了。

陆野闭了下眼，随后又猛地睁开，然而那个眉眼漂亮的青年依旧静静地坐在他床头边的椅子上。

“你，你怎么在这儿？”陆野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神四处张望，“顾浔呢，不是顾浔送我来的医院吗？”

见他猛地坐了起来，段清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向前，但发现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适，段清许才继续在椅子上坐好，见他又问顾浔，段清许语气淡淡：“他早就离开了。”

“那你……”陆野迟疑地发问。

段清许回答：“是顾浔打电话让我过来的。”

艹，陆野在心里骂了顾浔这个不干人事的，他妈的他把段清许叫来干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段清许，“那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为了让可瑞影视暴跌，你拜托了李总帮忙，昨天和李总喝酒，结果喝成了酒精……”

听到这儿，陆野再次狠狠地骂了顾浔一顿，这个糟心玩意儿，居然把他这么不够牛逼的一面说出来了，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又见段清许说到到喝酒，陆野连忙打断他，“其实我也没想到我这么不能喝酒，就几杯红酒和两杯白酒，就……”

最后几个字，在段清许安静沉默的视线里，声音越来越小。

他咳嗽了几声，换了个话题：“那什么，我觉得我也没哪里不舒服了，你在这儿也不好休息，你……回去吧。”

段清许看着他：“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野仔细地感受了一番，他的酒精中毒程度很轻微，经过护胃和几个小时的修养，其实已经没有明显的不舒服了。

他诚实地摇了摇头。

段清许又道：“那你不示弱吗？”

示弱？陆野想了想，他后背靠在床头上，做出有点难受的样子，轻声问：“如果示弱，能够加分吗？”

“能啊。”段清许说。

陆野的眸子亮了，脖子微微前倾，“那加几分？”

段清许笑了下，他回答：“十分。”

陆野闻言，脸上做出更加虚弱的样子，他又问：“那距离成为你的男朋友还差几分啊？”

差几分啊？段清许在心里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不到一秒钟，他心里有了答案。

“零分。”他这样回答。

陆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零分啊，那我……”说到这儿，陆野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盯着段清许。

段清许身体往前了半臂，在距离陆野还有十来厘米的时候停下，他抬头，盯着陆野的眼睛道：“要早点好起来啊，男朋友。”

说完，他抬头，在男朋友的唇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