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几乎是话落, 陆野就伸手抱紧了段清许，他用的力气特别大，似乎要将他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当然, 段清许抱陆野的力气也很大, 恨不得将他嵌入他的灵魂里。
两个人紧紧地抱了好久, 陆野才哑声道：“没骗我？”
“当然。”
陆野松开了一点点段清许，两人目光交汇, 先是不自觉地亲吻了起来，随后动作变得越发急切和缠绵，水洗蓝的毛衣从身上剥落, 炽热的爱意表露无疑。
今晚的天气不好, 窗外老是刮风，月亮也被藏在了乌云身后,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爱你。
我很爱你。
***
从昨天下午就开始持续愤怒焦躁担忧恐惧的心情, 在一场抵死缠绵的欢爱中尽消无疑, 凌晨一点钟, 陆野顾不得被弄得脏兮兮的沙发和地毯。
他抱起他昏过去的爱人上楼。
简单地清洗后, 两人在床上相拥而眠。
第二天早上，陆野是被床头的手机来电叫醒的，见段清许还在睡，陆野伸长胳膊，拿过手机，是他妈妈许正淑打来的电话。
陆野本来想下床去接，不过男朋友搂他搂的特别紧，要是起身怕是更容易惊醒他。
陆野只好在床上接通了电话。
许正淑道：“陆野, 我等会儿就登机回国了, 你今晚和你男朋友有空吗？一起吃顿晚饭吧, 正好，你爸爸最近也在京市。”
陆野道：“今晚有空，不过我爸……”
“你爸怎么了？”
“他让人封杀了清许！”
许正淑坐在公务车上，听到这句话，她愣住了：“什么？”
“我爸他封杀了清许。”陆野说，接下来的十分钟，陆野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他爸令人火大的所作所为。
许正淑听完，深吸了一口气道：“今晚我回家后，我会好好说说他的。”
陆野忙应了一声，之后又说了几句，直到许正淑到了机场，才挂断了电话。
而电话刚刚挂断，他就看见了男朋友睁开的眼睛，段清许的眼神还有些惺忪地问：“刚刚是……在和你妈妈打电话？”
陆野嗯了声，又赶紧道：“我妈不是我爸那种□□者，她是支持我的决定的，她还表示会帮我们收拾我爸。”
陆野叹了口气，躺回被窝里，抓住了男朋友的手，和他十指交叉，“不过我爸他向来都是谁的话都不听，我也不知道我妈妈能不能说服他。”
段清许闻言笑了下。
“笑什么？”陆野问。
段清许躺在枕头上说：“其实按理说，你爸爸性格那么强势，又是一家之主，应该会养出来一个温顺的儿子。”
陆野哼笑了一声，“那是因为我天生反骨，天生就自我意识浓厚，天生……”
“天生什么？”
陆野低头，亲了一下段清许的脸颊，说：“天生就要爱我老婆段清许。”
段清许忍不住又翘了下唇角。
然后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在黎明将至时，接吻，交换彼此的唾液和体温。
许正淑u国时间晚上六点登上回国的飞机，两个国家十来个小时的时差，抵达京市的时候，刚好也是京市的下午六点。
许正淑先回了一趟她在京市的住宅。
彼时陆定邦正在客厅里看光模块的最新研究，见许正淑风尘仆仆地进来了，他起身道：“你回来了，正好，玉姐刚刚做好了晚饭。”
“晚饭不急。”许正淑踩着八厘米跟的高跟鞋，大步走到陆定邦的面前，质问他：“你封杀段清许了？”
陆定邦将平板放在茶几上，平静地问：“陆野向你告状了？”
许正淑叹了口气，无奈地道：“陆定邦，陆野今年都二十五了，你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样的孩子吗？”
“他不是会被人控制的孩子，他性格很像你！都是意志坚定的人，你就算封杀了段清许，也不会让他分手，只会把孩子向你越推越远。”
陆定邦声音有些大：“我这都是为了他好。”
“可是你的好不是他想要的好！”
许正淑说完，见陆定邦还是坐在沙发上，没有改变自己决定的打算，许正淑无可奈何地揉了揉眉心：“老陆，你爸可没有打着为你好的幌子让你做不想做的事。”
“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许正淑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陆定邦问。
许正淑女头也没回：“我今晚去孩子家吃晚饭。”
陆定邦怒道：“你……”但说了一个字后，他又把剩下的字咽了回去，气愤地盯着许正淑离开的背影。
**
段清许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蹙眉，打量着镜子里自己的穿着。
陆野靠墙站着，他伸手打了个呵欠，“宝贝儿，你已经够漂亮了，不需要再纠结了。”
段清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黑色的羊绒毛衣和灰色宽松长裤，颜色很寡淡，但是衬着他皮肤如雪，五官精致，他刚刚才涂了点口红，也愈发显得自己唇红齿白，“会不会打扮的太冰冷了，你妈妈可能希望居家温柔的？”
陆野闻言，打开一面衣柜，从里面扒拉出一套衣服：“那就穿这个吧，烟紫色的毛衣和白色长裤，一看就很居家很温柔。”
段清许目光落在陆野挑选的那身衣服上，最后摇头道：“算了，还是这套吧。”
他盯着陆野的脖子，怒道：“你脖子上的遮瑕怎么又掉了？”
陆野：“……”
几分钟后，段清许重新给陆野的脖子上涂上了一层厚厚的遮瑕，这才允许他下楼。
两人几乎刚刚把晚饭准备好，忽然门铃响了。
段清许身体一怔，陆野拿毛巾擦干手上的水珠后，阔步到门口开门。
一开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许正淑女士，陆野迫不及待地抱了她一下，“妈，我想死你了。”说完，接过了许正淑手上拎着的几个袋子。
许正淑啧了声：“滚，你要是想死我了，我在国外这大半个月怎么一个喷嚏都没有打过。”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许正淑看向站在陆野身后的漂亮青年，她虽然不如陆定邦那样丧心病狂地找人调查段清许的生平，但是也找出了他拍摄的电视剧看了几部，了解了他的新闻。
段清许礼貌地叫人：“许阿姨。”
许正淑的态度很和蔼，“清许是吧，长的比电视里还好看。”又指了指陆野手上的几个袋子，“这都是给你带的礼物。”
段清许其实还有些担心的和陆野妈妈的相处，不过见面对许阿姨的观感就很好，一顿晚饭下来，他更是发现许正淑和陆定邦是截然不同的人，许正淑性格开明又和善。
吃过晚饭，段清许提出他去洗碗。
许正淑连忙拉住了他，“你让陆野去吧，他皮糙肉厚的。”
许正淑在见到段清许之前其实也是忐忑的，不过一顿晚饭下来，她就很满意了，其实是见到段清许的真人的第一眼时，她就非常满意了。
真的是太漂亮了。
比电视里还漂亮。
皮肤雪白，眼仁明亮，气质冷淡里透露出几分柔软。
许正淑自认这辈子也是见过了很多帅哥美女，但他的儿媳妇，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绝世大美人。
这么美的美人怎么能让他洗碗呢？
“你陪阿姨讲讲话吧。”许正淑拍了拍她身旁的空位。
段清许看了眼陆野。
陆野认命地端起碗往厨房走，“你陪妈聊天吧，我去洗就好了。”
段清许只好留下陪许正淑聊天，许正淑很会拿捏聊天的尺度，知道段清许的家庭情况，也避开了一些敏感问题，只问了一些他和陆野的琐事。
而等陆野洗完碗出来，就听见他妈妈在揭他的短，“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陆野的手机上。”
段清许：“？”
“那是陆野高三的时候吧，有次我去给他送水果，他人不在房间里，但是手机在房间里，我不小心点亮了他的手机屏幕，就看到了屏幕上是一个男生，非常漂亮的男生，我当时还问他是谁，他说那是他的仇人……”
陆野疾步冲到他妈跟前，“妈，你怎么能说这种事？”
许正淑挑了下眉：“不然呢？说你小时候尿裤子？抢隔壁家孩子的小黑狗说那是二郎神的哮天犬？”
陆野：“……”
陆野头大：“你们能不能聊聊别的，别聊我了。”
话音刚落下，段清许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可是我和阿姨就想聊你诶。”
许正淑附和：“你不想听就滚一边去，别打扰我们。”
“阿姨说的对。”段清许赞同。
陆野：“……”
之后两个人滔滔不绝地聊起了陆野，陆野简直如坐针毡，因为他妈说的都是他的糗事，就连小时候他踩了一脚狗屎都说了！！！
不过还好，时间是很快的，眼睛一闭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眼看要十点半了，陆野打断喋喋不休的两人，起身道：“妈，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许正淑也觉得时间不早了，她站起身来，临走前，她想起一件事，对段清许道：“你陆叔叔做的事，是他不对，我已经劝过他了，你再给他一些时间。”
“好的，许阿姨。”段清许道。
陆野开车送许正淑回家，回家的路上，陆野忍不住嘚瑟，“妈，我男朋友好吧。”
许正淑侧眸瞥了他一眼，见陆野提到段清许的时候，唇角高高地往上扬起来，许正淑点头道：“是很好，长的好，性格好，也很在乎你。”
提到这个陆野更加激动了，他按下了一点车窗，任凭一月的凉风刮进了驾驶座里，“他岂止是在乎我？他简直是爱死我了，就像我爱死了他一样。”
徐正淑笑了一下。
陆野的心情没有起初那么高昂了，“妈，你觉得爸会妥协吗？”
许正淑后背靠在背椅上，摇了摇头：“不知道，你爸爸那个性格……”
语气略停顿，许正淑又说，“不过我觉得时间长一点，他会软化的，就像你当初执意要学音乐一样，只是他笃定的事，他必须得先去做，实在行不通，才会改弦易辙。”
“如果你爸爸要想通需要好几年，你和清许……”许正淑没有太多的自信。因为从以前的访谈和新闻来看，清许是个非常有事业心的男生。
陆野毫不犹豫地说：“我们也会好好的。”
“国内演不了戏，还有国外嘛，韩国日本好莱坞，不是一条死路。”这是他们今中午的谈话，虽然这条路很难，但他们总是在一起的。
又开了十来分钟，陆野把许正淑送回了别墅门口，但是陆野没有下车了，只是摇下了车窗，目送他母亲进了大门。
几分钟后，陆野驱车回到香满庭芳。
而这时，许正淑上了三楼，进了卧室，陆定邦正在看云计算最前沿的研究，听到声音，抬眸看了眼，道：“回来了？”
许正淑把包挂在了衣架上，嗯了一声，又盯着看似在认工作的陆定邦道：“今晚和两个孩子聊得特别开心。”
她又说：“对了，今年过年你自己过吧，我和两个孩子过。”
陆定邦一怔，“你……”
“我什么，难不成你还指望两个孩子和你一起过。”许正淑冷声道。
***
陆野又休息了两天，然后就是新专即将发布了，而这时候，他妈妈已经回江城了，他爸爸也即将回江城，陆野想了想，又给他爸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陆定邦声音很冷。
“爸，我们能不能再谈谈？”他觉得他那天下午冲进会议室的谈判，太不冷静了。
陆定邦吸着雪茄，一时没有开口。
“爸，你什么时候有空？”陆野趁热打铁。
陆定邦掐灭了手里的雪茄，“明天下午我能给你挪出半个小时。”
段清许从餐厅端了杯水过来，就听见陆野说明天见，而在他刚刚打电话之初，段清许听到了陆野在叫爸爸。
段清许问：“你在和你爸爸打电话？”
陆野将手机塞进衣兜里，嗯了一声，“我约他明天好好聊聊，我那天去找他，太不冷静了。”
段清许道：“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陆野想了一下，回答：“那好。”
说完，他又在沙发上坐下，沉眉苦思：“我今晚一定要想出一个说服他的法子。”
段清许不太抱信心，根据几次和陆野他爸爸的接触，他是主意非常坚定的一个上位者。
翌日，午后。
陆野和段清许驱车来到一动商业大楼附近的咖啡馆。
两人入座后，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一个穿黑色风衣，气势凛然的中年男子抬脚入内。
两分钟后，陆定邦在两人对面坐下，目光先落在陆野的身上，然后凝在了段清许身上。
咖啡桌大概一米多的长度，两个成年男子并肩坐下，是能留出二三十公分的距离，然而两个人贴的特别近，胳膊都是挨着胳膊的。
陆定邦心里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后倾，后背贴在靠背上，沉声道：“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快点吧。”
陆野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他爸冷脸的打算，他的情绪没因为陆定邦的态度受到任何波动，他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决定还是发柔情攻势。
陆野身体微微往前，拉近和陆定邦之间的距离，“爸爸，你记得吗？我们小时候的关系很好的，你会陪我去开玩具飞机，汽车，带我去滑雪，去攀岩，因为江城冬天没有雪，你会带我飞到北方去，就为了堆一个雪人。”
“我觉得我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尤其是在亲子会上，你总是比别的父亲高大英俊有能力，很多人都羡慕我有这样一个父亲。”
顿了顿，陆野又道：“包括现在，也有很多人羡慕我拥有这样一个父亲。”
陆定邦却不适应陆野拐弯抹角的聊天思绪，“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视着陆定邦道：“爸爸，我曾经很爱你。”
陆野并不是一个吝啬表达的爱意的人，但是自从长大之后，他是很少对陆定邦表达爱意的，因为陆定邦总是严肃的，不好接近的，固执的。
而陆野，身上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棱角。
陆定邦垂在膝盖上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个字，“曾经？”
“是的，曾经。”陆野颔首。
陆定邦拧了下眉。
陆野又说：“当然，现在也是爱的，只是没有曾经那么多了。”
陆野道：“爸，其实父子感情也是需要培养的，我们之间每一次快乐的记忆都在为我们的父子感情升温，而每一次不愉快的相处和摩擦都在为我们的父子感情降温，而我们很多年里，都没有让我们的父子感情升温了，而是一直在降温，在消耗我们的父子感情。”
“爸，我是很想让我们的父子感情升温的。”陆野望着陆定邦的眼睛道。
陆定邦冷嗤一声：“你所谓的升温，就是让我满足你的欲望？”
陆野摇头，诚恳地道：“不是满足我的欲望，而是尊重我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陆野想了想，又说：“爸，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很多年前，你就为我准备了家族基金，保证我下辈子衣食无忧，你觉得娱乐圈鱼龙混杂，你觉得我身在这个圈子，会遭受太多我本来可以不承受的流言蜚语，你觉得和一个女人恋爱生子，比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人生风险更小。”
“可是爸，苹果很好，但我只想要梨子。”
“爸，你能让我拿到我想要的我喜欢的梨子吗？”
陆定邦看似平静地审视着陆野，心里则是有一些震惊，陆野的性格他太了解了，他是一个冲动的，感情丰富的，不太理智的人。
其实他没对今天的谈话抱太多希望，因为他不可能让步，而只要他不会让步，陆野最多忍他两句话，就会和他恶语相向，两人自然不欢而散。
这是过去很多年两人相处的模型。
但是今天，陆野一直是很冷静，冷静得陆定邦终于拿正眼审视他了。
陆野的肩膀很宽，眼神也很坚定，眉目里已经没有了属于少年的稚嫩，他好像真的长大了。
陆定邦端起黑咖啡，狠狠地往自己嘴里灌了几口，他放下咖啡杯的时候，瞅见了陆野带着期待的目光。
“我还有会，我先走了。”他肃着脸，起身道。
陆野急了：“爸。”
陆定邦定住身形，说：“苹果始终是比梨子好的。”
陆野：“……”
这要不是他爹，他都想上去踹他两脚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固执的人？
段清许发现了男朋友快要按捺不住的情绪了，他按了按陆野的肩膀，陆野偏头对着玻璃窗，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
段清许望着陆定邦离开的背影道：“陆叔叔，陆野的新专辑明天就上线了，你听一下吧。”
陆定邦闻言，步子都没顿一下，匀速地走出了咖啡厅。
看见他爹这样，陆野气得端起他刚刚特意点的和他爹同款的显得自己成熟的黑咖啡灌了两口，才喝第二口，就面无人色地放下了咖啡杯，疯狂地往里面加糖。
十分钟后，陆野也和段清许相伴离开了咖啡厅。
陆野有些难受：“老婆，你可能真的要去国外拍戏了。”
段清许很平淡地嗯了一声。
陆野惊讶：“你都不难受的吗？”
段清许侧眸问：“你会陪着我吗？”
“当然。”陆野毫不犹豫地回答。
段清许疑惑：“那我还难受什么？”
听到段清许的回答，陆野忍不住又开心地笑了。
爱情不是最重要的，但爱情又确实那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