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夏油杰不太理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一头乱糟糟的爆炸头男孩坐在他身边，滴溜圆的绿眼睛看着他。
男孩咬着手指头，像是小狗勾一样吸了吸鼻子：“有吃的味道……”
“哎呀蓝波, ”闻言, 沢田奈奈还以为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今天吃汉堡肉哦。”
“哦耶！”蓝波眼镜一亮，举起两只小短手, 衣服后面的尾巴一晃一晃的，“汉堡肉！”
他唱着不着调的歌：“蓝波喜欢汉堡肉！”
“汉堡肉汉堡肉~”
“蓝波，不要吵闹！”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口音古怪，噔噔噔地走出来，一脸严肃：“快过来写作业！”
“不要！”奶牛睡衣的男孩做了一个鬼脸：“蓝波大人才不要写作业！”
一平顿时眉头紧皱：“蓝波, 不要任性！”
“就是不要！”
“不行，老师说过必须好好写作业！”
“……”
两个小孩子以夏油杰为圆心转起了圈圈。
夏油杰：“……”
他沉默了几秒，不禁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啊，夏油君，”沢田奈奈又走出来, 她一只手拿着锅铲，一只手不好意思地捂着脸, 道：“家里没有酱油了，可以拜托你去买一瓶回来吗。”
她嘟着嘴抱怨道：“阿纲那孩子也不知道去哪了。”
看着她的表情, 夏油杰马上下意识地答应：“好的。”
话音刚落, 他又沉默了。
夏油杰：“？”
虽然本来就是一件小事，但是这种令人无法拒绝的魔力是怎么回事？
沢田奈奈笑眯眯道：“太好了。”
不顾夏油杰的拒绝, 她拿出几张大额纸币递给他, 还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夏油君也可以在超市买点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哦~”
“……”夏油杰：“不用了。”
“零食！”还在和一平抗拒不想写家庭作业的蓝波顿时激动了, 他拉住夏油杰的衣服, 细细的尾巴高高竖起，含糊不清地咽着口水，毫不见外地表示：“蓝波大人想吃棉花糖！”
一平：“蓝波，不可以给夏油先生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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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买了。
夏油杰一手拿着酱油，一手拿着两根棉花糖，神色古怪。
“夏油君回来啦。”听见他的脚步声，沢田奈奈小跑步过来，露出感激的笑容：“真是帮大忙了呢。”
夏油杰尴尬地接受了沢田奈奈夸张的感谢。
蓝波一下子抱住他的小腿。
夏油杰：“给你。”
他弯下腰，将其中一根棉花糖递给眼巴巴看着他的蓝波，又将另一根递给了跟在蓝波身后的小女孩。
一平接过棉花糖，脸蛋微红，有礼貌地道谢：“谢谢夏油先生。”
夏油杰摸了摸她光滑的脑袋，笑道：“不用谢。”
他站起来，在门要关上的前一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街道。
他和哲奈的手机都在和诅咒师的战斗中损坏了，夏油杰本来打算买酱油的时候趁机回一趟高专。但是在走了大概百米后，他改变了主意。
他意识到一些古怪。
——这个地方太干净了。
寻常的城市，哪怕是偏僻的村庄，也会有一些弱小的咒灵。而并盛虽然人口稀少，看上去也很是和平。可毕竟是属于东京片区的地方，竟然干净到连一丝咒灵的气息都没有。
这很不正常。
换了鞋子进屋，夏油杰装作不经意间问道：“奈奈阿姨，我刚刚看见有人在超市收保护费，不是不允许黑手党在东京收保护费的吗？”
虽然日本黑｜道是合法的，但是东京作为首都，表示的是整个国家的颜面，因此再怎么嚣张的黑手党在东京也会收敛一些。
沢田奈奈正在厨房哼着歌做菜，闻言探出头来：“不是黑手党啦。”
沢田奈奈：“是我们并盛的保护神哦。”
夏油杰：“？”
他皱着眉毛，“……保护神？”
是什么邪｜教搞出来的吗？会和咒灵有关系吗？
“对啊，”沢田奈奈笑眼弯弯：“只要给了保护费，风纪委员们就可以保护店家一个月不被骚扰哦。”
她赞叹道：“云雀那孩子，从六岁开始就在保护我们并盛了呢。”
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叫着“我的汤”火速钻进厨房。
夏油杰：“……”
夏油杰：“…………”
风纪委员是什么、不是。
让一个六岁的孩子来保护着一座小镇这种事——真的没有人意识到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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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哲奈惊讶地抬头，“彭格列想要在日本发展势力？”
“对。”reborn端起咖啡，挑了挑眉，意有所指说道：“不过有股势力一直在阻碍我们进入。”
黑子哲奈：“谁？”
黑子哲奈猜测道：“政府？”
毕竟彭格列作为意大利黑手党的龙头，只有政府有这个实力和担心阻止它浸入日本了吧。黑子哲奈想。
然而她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是你们咒术界的总监部。”
“？”蓝发少女盯着面前的老师，眯起眼睛，怀疑地说道：“总监部阻碍一个黑手党干嘛，他们还会管普通人的事？”
不是reborn故意在炸她吧。
“哼。”面前的人冷笑一声，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光：“如果不是某人没用到动用了彭格列的势力却还没有把总监部收入囊中，咒术界确实不会管一个普通人的黑手党。”他在普通人三个字加重语音。
黑子哲奈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装作专心地扯着怀里的玩偶。
半响，reborn将咖啡杯放下，杯子和桌子放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那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其实我收服总监部也快了啊。”黑子哲奈的声音低得向蚊子一样轻。
面前的孩童目光如炬，透露出不符合容貌的成熟：“不是我们需要。”
“哲奈，”他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子，“你要自己去思考这件事。”
虽然之前他逼着黑子哲奈加快进度未必没有给彭格列扫清障碍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reborn希望她能意识到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其实只有两条。
一，放弃做咒术师，不用管什么总监部高层。
二，继续做咒术师，那么就必须确认话语权掌握在自己这方。
也就是reborn已经解除了诅咒，心态也变得更加平和。不然黑子哲奈这种磨蹭的性格早就被他逐出师门了。
“……”黑子哲奈其实很清楚这个事实，沉默了半响，她在reborn的注视下，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出自己的担忧：“reborn，其实……我在害怕自己承担不了整个咒术界的责任。”
黑子哲奈是一个自由且随遇而安的人。
她小时候帮助邻居赶走混混，后来帮助阿纲继承彭格列。是因为她邻居们曾经给过她关照，阿纲是她的师弟，基于这样的关系她愿意帮助他们。
她在意朋友，在意亲人，愿意帮忙。但这一切只是出自她自己的意愿，她并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她生气总监部的所作所为，所以产生了不如自己来的想法。
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她如今培养的势力已经可以和那些顽固派形成了两股截然不同的势力，也有越来越多的新生势力加入自己。可就正因为如此，她感觉肩膀的责任是如此的沉重。
诅咒多如牛毛，而咒术师却是如此的稀少。每年死去的咒术师甚至那么年轻。如果真的做了咒术界的统治者，以她的个性，肯定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些年轻的生命轻易地死去。但是去承担起这些咒术师的未来，她又真的做得到吗？
黑子哲奈小时候就很喜欢狗，但如果不是哲也捡到了2号，她其实一辈子都不打算养狗。
因为只要不建立羁绊，她就不用害怕失去。
她现在手机里每天都有不认识的咒术师给她发问候消息，因为加茂温树替她给他们许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让他们觉得未来有了盼头。但是看着这些消息，黑子哲奈只觉得惶恐。
她很害怕。
她迟迟没有再近一步，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一个人根本承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
她也有想过之后可以把这些事情全部交给手下的人。
但是不行。
说到底，加茂温树和禅院甚一他们是从御三家培养出来的人。虽然在幻觉的暗示下收敛了一些陋习，但是黑子哲奈曾经亲眼看过加茂温树将一个三级咒术师丢弃在咒灵面前，只为了为自己争取了一个逃跑的机会——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一级术师，比三级价值更大。
而那个咒术师前一天还在看见黑子哲奈时笑容灿烂地向她打招呼，挠了挠头说自己有个妹妹也和她一样大。
黑子哲奈救下了他。
但她没办法一直救他。
黑子哲奈有些难以启齿。
她觉得与阿纲和迪诺师兄相比，自己确实太懦弱了。就因为害怕承担责任所以干脆逃避。
Reborn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轻笑一声，充满了嘲讽。
“你是在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吗？”
他冷哼一声：“是你们这个年龄的通病吗，蠢纲以前也是，把自己想的那么高尚，好像只有你们才能拯救他人一样。”
莫名被嘲讽了一通，黑子哲奈一脸茫然：“？”
似乎被她这个样子蠢到了，reborn忍无可忍地闭上眼睛，明示：“你身边不是也有可以依靠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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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哲奈被reborn的话打懵了。
她觉得是自己想要统治总监部，为什么要把其他人拉下水。虽然身为御三家的五条总嚷嚷着要带他一起，但很明显他只是看不惯高层想要趁机会去打人而已。
夏油和硝子也表示了一定的支持，但在极其封闭且注重血统的咒术界，她不太想连累普通人出生的两人。
而且之前夏油对于歼灭总监部的计划一直颇有微词，因为他认为这样的行动会引起咒术师们不必要的恐慌，从而会动荡了普通人的世界。
黑子哲奈很尊重他们的想法，并没有想过把这些事告诉他们。
但是现在reborn却十分嘲讽地告诉她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阿纲以前也说过不要把山本他们扯进去，但实际上都没有问过他们自己的想法。
更何况五条他们的情况甚至还不如山本他们，至少之前山本和了平大哥确实是个普通人。而五条他们早就在咒术师这个身份上一条路走到黑了。
说到这里，reborn忍无可忍地给了她一大锤子。
黑子哲奈捂着自己的脑袋哀嚎。
Reborn：“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就像是没办法和她在相同的空气里一样急切地走了。
被留下的蓝发少女迷茫地眨了眨眼。
这些先不提，reborn刚刚说什么？
他说夏油现在的心态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问题——不是，这是怎么见了一面就知道的？
难道reborn真的有读心术？
她恍然地走下楼，正在思考之间，听到一声冷冷的质问。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夏油杰看着和沢田纲吉一同进门的伏黑甚尔，紫眸溢满了杀气。
他召唤出咒灵，将蓝波和一平护在身后。
伏黑甚尔眼皮都没抬一下。
听到声音，沢田奈奈走出厨房，她一拍掌心，惊喜说道：“阿纲，伏黑先生，欢迎回来！”
棕发女人笑容灿烂，浅浅的眼纹都带上了欢快的程度。
她还一脸疑惑地看着戒备的夏油杰：“夏油君，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着自然地坐在了位置上等待开饭的伏黑甚尔，黑子哲奈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低下头，和被沢田奈奈拽到座位上的夏油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