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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晋江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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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念坐在派出所门口的长椅上, 拿着手机有点发呆。

她也没想过事情的发展每次都朝着过于离奇的方向发展,这段合租的开始就匆匆,结束的更是如此不堪。

本想给彼此也留下一点点体面, 也没曾想到事情的结尾变成这样。

甚至更多的,居然是一种后知后觉的委屈和憋闷。

这么大个燕京城, 她生活了近二十年的燕京城, 居然有一天能沦落到被赶出去后无家可归的落魄样, 她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被人误解过, 多丢人和难堪,真是没法儿想——怕是租房的半个小区都知道了今晚发生的事儿,她还被房东赶了出来。

别的孩子糟了这种委屈, 可能还有父母可说,但阮念没有, 她和父亲之间有着一种微妙的隔阂, 跟母亲更是。

从小到大, 季霜就拿着她跟别的孩子比,周围同事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优秀,她妈又是外交圈里小有名气的外交官, 学历、工作能力都十分出色,结果到她这儿——矮下去一大截。

她其实早就麻木习惯了,然而就在这个片刻,这种积攒的委屈像松懈的弹簧,情绪一下子顶了上来。

阮念心里特别难受。

梁西闻到派出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

傍晚十一点,马路上很是寂静, 蓝色的背景板墙壁, 上面写着王府路派出所, 旁边的墙上挂着几张锦旗,阮念就这么坐在大厅门口的铁质长椅上,身上就一条睡裤,一件宽松的居家毛衣和外套。

她缩在那里,显得怪可怜的。

“我来接你了。”

梁西闻在她面前弯腰,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阮念慢慢抬起头,梁西闻换了身衣服,里面一件薄毛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的行政夹克,面庞清俊,眼神温和,他弯弯唇,“怎么这么狼狈地坐在这?”

“梁西闻,”阮念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每次找你的时候好像都是无家可归了。”

梁西闻像是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他起身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坐下,身子微微前倾,他转头看向她说,“说什么傻话,哪儿无家可归,我们不是马上有新家了。”

新家两个字,像是戳中了阮念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鼻子蓦地一酸,仿佛有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穿梭。

像是自己刚刚搬出来的时候,她特开心的发了一条朋友圈,说马上有自己的“小家”了,后来这条朋友圈被季霜看到,勒令让她删了,说搬出来还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很光荣?

结果这个“小家”,实际上住了半年也并没有很快乐,总是做不完的家务,冷漠的室友关系,活的都特压抑。

但梁西闻的这句话,好像一点微弱的光芒,阮念并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她的生活,只是好久都没有看到光亮了。

“走了,带你提前回去也好。”

梁西闻站起身来,拎着手里的车钥匙回头看她。

“你等等……我去跟警官说一声。”阮念抿抿唇,站起来要去找李警官。

结果就这会儿,李警官拿着表格从里面出来,“哎正找你呢,签个字回去了……诶,梁先生怎么过来了?”

阮念一闭眼,他们怎么认识,好像更丢人了。

那股子莫名的羞耻从四面八方涌上来。

“我来接我未婚妻,”梁西闻伸出手跟他礼貌地交握一秒,“麻烦您了。”

阮念心里又是一酸,悄悄抬头看他,梁西闻依旧从容而温和,好像就是最自然的,也是真的将她当成了……未婚妻。

好像,他还真是第一个这样自然的维护她的人。

“前阵子来捞过梁赫谦。”梁西闻低声给她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没事没事儿,跟阮小姐没关系,就是来做个笔录配合下工作而已。”

李警官将纸笔地给阮念。

阮念默默地签好字。

“那我带人走了。”梁西闻示意她跟上。

两人从派出所出来,他才问她,“没受什么委屈吧?给人欺负了?”

阮念摇摇头,声音有点哑,“谢谢你,梁西闻。”

正走到了车边,他拉开车门让她上车,随后才坐了进来,启动车子前,他偏头看着阮念,眸光清润却又如此认真,“真的,以后别这么客气了,还有后半辈子的生活要过,总谢来谢去多不好,来接你是应该的。”

阮念抬手佯装揉揉眼睛,“我想回家一趟,拿衣服,还有……”

“嗯?”

“梁西闻……你和十一讨厌猫吗,我想带着我的猫……”她说的很为难,毕竟狗和猫天生不对付,而且也不知道梁西闻是否讨厌猫这种动物。

“我没关系,十一也很乖,”梁西闻抬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而后专注地看着她,似乎犹豫了几秒,像是斟酌语言,“其实还想说一句。”

“你说……”阮念有点狼狈地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觉得今天自己实在是丢死人了。

“其实这是我们的家,你有权利做你想做的事情,你的猫……可能以后也要变成我们的猫了,不过不用担心,一般我起得比较早,十一还是我遛……”梁西闻说到后面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当然如果你需要我的话,猫我也可以帮你喂一下。”

——怎么说呢,阮念其实真的,还挺期待这段婚姻的开始的。

梁西闻开车带她回去收拾东西,阮念觉得自己还有必要跟他讲今晚的事情,她清了清嗓子,“那个……今晚的事情不怪我,是我那个室友……我听警官说可能涉及色.情.直.播了,我不知道,我每天都上班加班,其实她也不是什么朋友,就是大学隔壁宿舍的,我想着人不坏,又觉得她能跟我分摊一小部分房租,是我太天真了。”

“天真是好事,别总在自己身上找问题,”梁西闻瞧她心情不好,他清了清嗓子,“想点儿好的……阮念,遇见你是我今年最舒心,最…想起就值得期待的一件事。”

阮念有点愕然地转头看他,“为什么这么说……以前身边的人都说我没有存在感,人也无趣寡淡,我好像真的,挺没存在感的,也不会被什么人记住。”

她嗫嚅地攥着纸巾,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我也是,总被身边儿人说冷淡,不喝酒不抽烟,至今也不会打游戏,但这不代表……我不会喜欢一个人,”梁西闻说话的时候,车里很安静,却也很温暖,他说,“以后你在我身边,总会有个特殊的位置,你啊,要是想呢,也给我留个特殊的位置呗?”

说到后面,语调稍稍上扬,像是故意哄她。

阮念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又一次浮动起来。

人与人之间产生的某些好感,就如同水中投下一颗石子,涟漪一圈圈泛开延展,深深浅浅,好像暗藏在心间的起伏澎湃。

“好,”阮念脸颊泛热,她抿抿唇,却又认真的小声说,“会给你留个特殊的位置的,以后我出门给你打报告。那个,关于你说的原则性问题……”

“嗯?”

“就,我比较抵触出轨这种事情,而且我好像也不会……喜欢别人,不是,就是,我先遇到你了,你已经很好了……也不是,就我不会跟别人在一起的,然后冷暴力,你别不理我,我要是热脸贴冷屁股会很尴尬的,”阮念细算着,“我上学的时候都没暗恋过人……”

梁西闻被她这反应逗笑了,“不用事事给我打报告,我只是可能会担心你太晚不回家不安全,也不会不理你,我很少会生气。”

阮念脑补了一下,“那跟我呢,很少生气是指,不想气自己吗?”

“想什么呢,就是情绪比较稳定而已,”梁西闻笑着说,“况且我比你大这么多,总得让让你。”

“还可以接受的年龄差。”阮念小声补了一句。

梁西闻只笑,好在已经到了小区里,这个点儿大家也都睡了,阮念总算觉得没那么难看了,她想自己上去的,梁西闻执意要跟着她,大约也是怕她被人为难。

阮念也就默许了,只是上楼的时候说,“你就在……这个楼梯拐角等我就好,家里被我室友弄得有点乱。”

梁西闻应允,“我就在这等你。”

阮念小跑着上楼。

警察正好还没走,李警官打了招呼,所以很快给她开了门,因为也不是什么重大刑.事.犯.罪,所以倒也好说话,阮念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橘正趴在床上舔毛,瞧见她回来,还亲昵地“喵”了一声。

阮念看着自己不算大的房间,其实能带走的东西真不多,当初回家搬出来,她带的东西也无非就是几件儿换洗的衣服。

床单枕头之类的都是另买的。

她有不少小玩意,抱枕玩偶之类的比较多。

至于厨房里的东西……琐碎的带不走,可以之后找个保洁阿姨打扫。

所以阮念站在房间里思考了几分钟,拿出了自己的行李箱,将换洗的衣服叠好放进去,然后拎了自己的两个托特包,将猫罐头和玩偶塞进去。

她的家当,也就这些了。

阮念将小橘装进航空箱,回眸看着这个生活了半年的房间。

好像,是要开始另一个阶段的新生活了。

阮念好像也没那么多舍不得。

阮念拖着行李箱拎着托特包出来的时候,她站在门口,梁西闻站在楼梯的拐角那儿等着她,有点昏暗的白炽灯,落在他身上却又添了点儿暖意。

“梁西闻。”她吸了吸鼻子,“我……就这些东西。”

“都收拾好了?”梁西闻帮她拎着包,一瞧都是些玩偶之类的,那只北极熊放在了最上面。

“嗯。就一箱衣服,我很少买东西。”

“我们求婚戒指带上没?”

阮念忙凑过去摸他手里的托特包的内袋,摸到那个盒子松了口气,“在这,我放到最里面了。”

梁西闻弯唇笑笑,“走了,回家了。”

阮念就提着小橘的航空箱,看着梁西闻走在前面的身影,她提起小橘,小橘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在里面轻声喵喵叫。

“小五,”阮念小声说,“以后你要乖点,我们有新家了。”

“喵——”

-

阮念再一次回西郊,感觉好像才过去不久,她内心感觉还挺复杂的。

十一趴在客厅里,梁西闻大约也是管束着它。小狗就贱嗖嗖地趴着摇尾巴,小五以前是流浪猫来的,胆子大也不怕狗。

阮念拎着行李箱站在客厅里。

“今天也正好,我刚置办好东西,”梁西闻将车钥匙放在门口的斗柜上,“就是衣服之类的明天才能送到。”

阮念点点头,“我有……那个……”

梁西闻站在那儿等她说。

好像是要说点儿……尴尬的。

“就是,这段时间……我睡在客房吧,就,那个……领证之后我再搬到……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呃,那个睡觉比较安静没有坏习惯。”阮念不敢看他,心里就觉得结婚了好像也没有分床的道理,但她又不好意思直说,也不知道梁西闻究竟怎么想的。

“我不介意,”梁西闻咳了一声,“如果你没有意见……结婚了确实没有分房间的道理。我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夫妻关系,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需要注意的地方,你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阮念点点头,梁西闻帮她拎着行李箱上楼,“那你先睡这个客房,旁边就是主卧——我们之后的房间,然后主卧是个套间,我当时让室内设计师稍稍改了一下格局,跟书房连通了。等下你也可以看看。”

阮念跟在他身后,客房也不算小,看起来干净温馨。

梁西闻也无意瞒着她,放好她的行李箱,便给她打开了主卧的门,“你可以进来看看,哦对……还有,因为之前是我自己在住,衣帽间也在主卧的套间里,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后面找人另做一个衣帽间,我今晚收拾了一下,明天你的睡衣……大概要先跟我的放在一起了。”

他的房间果然很大,足有一百多平,也依然是新中式的风格,衣帽间房门是深色橡木与海棠花纹的玻璃,里面光线很暖,玻璃立柜里,整齐地挂着他的衬衫和西装,皮鞋也按照颜色和风格整齐的放置在鞋架上,德比鞋,孟克鞋,雕花牛津鞋,很典型的精英商务风,墙壁上嵌有全身镜,还有一个挂烫台,旁边有个玻璃立柜。

上面搁着几瓶香水。

“我一般习惯每天熨一下衣服,柜子里是领带袖扣和手表,”梁西闻特别耐心的跟她介绍,似乎在让她慢慢融入自己的生活里,“你有衣服需要熨烫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准备好。”

旁边的衣柜空了很多,梁西闻说是为她准备的。

深檀木色的床格外整洁,床头灯也是镶嵌在墙内的背景壁灯,干净温和的云石透出了浅浅的暖光。

落地窗外恰好可以看到院中的景象,窗边也有一面书柜和摇椅。

卧室跟书房处,是三面间隔的屏风隔断。

“里面是我的书房。”梁西闻说。

阮念慢慢走过去——梁西闻其实把大半的空间都做在了书房里,以至于阮念进来,略有讶异几分。

“我没想到你……”

书房空间很大,入目的,或许更应该是个琴房。

还是个价值连城的琴房。

木质的架子上,搁着一台深色的古筝,暖色的灯光笼罩在古筝上,后面的墙壁也做成了单独摆放古筝的立架,一架架古筝立于墙壁之上。

两侧的水墨挂画,青山浮舟,浅绛山水,中式美学的大气韵味和禅意。

另一侧才是书桌,桌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一盆垂丝茉莉在幽幽绽放。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焚香味道和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

她回眸看着梁西闻,似乎觉得违和又不违和。

她似乎能想到梁西闻弹琴的模样。

君子抚琴,身姿卓然,玉兰疏影,明月也逊色几分。

虚虚实实,他定盛于山水墨画中那抹黛青。

只一眼,便觉得春山可望。

“其实很久没弹过了,”梁西闻说,“以前我爷爷总说,男孩子要文雅点,他说君子有九雅,所以总给我培养琴棋书画的爱好。前几年……我不抽烟不喝酒,大概爱好,也就弹弹琴了。只是这两年工作忙。”

“那你以后……”阮念说,“有时间可以弹给我听。”

“好。”梁西闻忽而凑近一些,“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

他轻轻伸手,干燥温暖的手掌贴近她的额头,她脑中略有虚浮,只记得他手上的温度。

“头发都没怎么干透,还在派出所吹了这么久风,”梁西闻说,“你在这坐会,我给你泡杯药来喝了去睡觉。”

阮念点点头,她四下一转,干脆坐在了他书房的贵妃榻上,她稍稍放松几分,一侧的落地窗外,看到被风吹动的竹林。

她阖了阖眼,说困吧一点都不困,就是许多情绪在翻涌,最后终于平静下来。

那是一种,像是尘埃落定的安稳感。

好像是,她大概挺走运的,遇上了一个很好的人。

他情绪稳定,没有不良嗜好,谦逊,耐心,温和……更重要的是,他在试着慢慢喜欢她。

阮念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烧了,只觉得提起的心,好像终于安稳的落回去。

梁西闻给她泡了杯感冒药,端着上来的时候,阮念似乎睡着了。

他弯腰,又抬手摸摸她的额头,低声叫她,“喝了药再睡?”

阮念慢慢睁开眼坐起来,“我没睡着。”

“好。”梁西闻把玻璃杯递给她。

阮念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接过了药喝了一口,有点甜。

“梁西闻,我想了想,我应该郑重地跟你说。”

“说什么?”

“梁西闻,我真的觉得我也会期待跟你结婚,”她转眸看着他说,“你应该也是我的第一感为我做出的选择。我时常觉得跟有些人对话三句就要窒息,我想大概是要气场相合的人才能自由的交谈,才能在一点点的小事中积攒爱意。”

“……”

“梁西闻,我可能有点点小小的要求。”

“你说。”

“别太忽略我,别拿我跟别人比。”阮念垂下视线,有点儿懊恼,“我不喜欢这样。”

“不会的,”梁西闻莞尔淡笑,“那就做好约定,以后我在非公务场合都带着你,跟你分享生活里的点点滴滴,我觉得我需要让你感觉到我的感情,这样你才能知道,你一点都不是没有存在感,人都是需要被触动的动物,只有情绪感知到打动,才能知道自己被人在意,感知到这个世界仍然很好。”

“……”

“阮念,我挺喜欢你的。”梁西闻说,“你也是我的第一感本能为我做出的最佳答案。”

阮念捧着玻璃杯把药喝了,唇角微微上扬。

她想到很久前看到的荷尔德林诗集,这位诗人曾经说,离开了诗,我就是麻痹的石头。

人的情绪啊,总要被打动的,这样才能保持着一种美好的善意,像是从千疮百孔的生活中走过一个来回,自己依然相信世界还是好的,自己也并不是渺渺宇宙里最虚无的星星。

这世界上很多感动都是无法言说的,就诸如此刻。

阮念喝完药把玻璃杯递给他,梁西闻侧眸看向她,眸光温润,像是藏着一点认真和笑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冷暴力也是原则性的错误吗?”梁西闻温声开口问她。

阮念摇摇头,“那你告诉我。”

“因为爱的背面并不是仇恨,而是冷漠和遗忘,是情感的漠视,没有沟通的婚姻,大概也是尽头了,”梁西闻好似不放心地叮嘱她,“所以有什么话,一定要对我讲,好的坏的都要讲,这是我们的家,我们要好好维护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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