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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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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躺在病床上略显萎靡不振的苏佳穗, 老苏眼泪差点留下来,一张口竟是河南梆子的腔调:“哎呦我的闺女啊——”

孙女士拍了他一下:“这是医院,你别哭哭嚎嚎的。”

老苏弯着腰, 摸摸苏佳穗的头,又摸摸苏佳穗的手:“怎么样闺女,还疼不疼?”

“不疼了,手术很顺利。”

“我看看刀口。”

“刚上了药,真的没事。”

“哎,好不容易放了几天假期……”老苏替闺女感到惋惜, 长叹了一口气,一抬头,注意到笔直笔直站在窗前的纪景,脸上的神态顿时翻天覆地:“你在这干嘛。”

孙女士道:“你态度好点,昨天晚上多亏小景把穗穗送到医院来, 跑上跑下的帮着办手续, 又守了大半夜。”

即便是这样,老苏也不领纪景的情,对着他狠狠翻了个白眼, 态度明显比之前更恶劣了。

纪景则和之前一样低眉顺眼,不显山不露水的委屈。

孙女士早从苏佳穗口中得知纪景昨天晚上守到凌晨两点半,帮苏佳穗拔了针才放心去睡, 作为妈妈, 本来心里就存着一丝愧疚,见纪景这般模样,更激发了母性的同情, 对老苏便有些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了。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将老苏拉到病房外面,隔着病房的门,都能听到她和老苏不太愉快的争执。

苏佳穗想了想说:“要不你先回去吧,还得上课呢。”

“……你要赶我走吗。”

“我不是赶你走,关键是,我这不用你陪呀,这么多人了,晚点可能还会有人来。”

“可我想留下。”

“你不怕我爸给你脸色看啊。”

“那我……也不能一直躲着他。”

“你先去回去,明天再来。”苏佳穗一眨不眨的盯着纪景,像是下了最后通牒。

纪景微微蹙着眉,眸中隐约升起浓郁的雾蔼,他没再说什么,脚步沉重的出了病房。

老苏和孙女士在一旁的楼梯间,争执声很清晰的传入他耳朵里。

“你敢说不是因为他,纪汉华才给我使绊子的?”老苏极少对孙女士发火,起码纪景没有见过,这算头一次。

孙女士的争辩稍有些无力:“纪汉华是纪汉华,纪景是纪景,你这么大个人了,干嘛老迁怒一个孩子,再说,生意场上的事,就算没有纪景这一层,纪汉华不还是一样会对你下黑手。”

“你现在是想说服我还是想说服你自己?是,没错,纪汉华看上了我这项目,可要没有纪景这档子事,他大可以选择跟我合作,至不至于对我下黑手?他妈的,这哪是下黑手,狗东西纯粹下死手!”

“……事情都过去了,你还计较这些。”

“我计较?孙敏慧,你看看我,我在悬崖边上呢,一阵风就能把我吹下去,到时候不说宋哥的那六千万投资,咱爸那两块地,我怎么交代,家里的亲戚,我怎么交代,他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指望着我能带他们赚一笔,万一赔了,逢年过节我们俩不得跟孙子似的挨家挨户上门磕头啊,要不是纪汉华,要不是纪景,我现在用不用承担这么大的风险?让你一说,反倒成我斤斤计较了。”

“我也,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可你跟纪景摆脸色,有什么用呢,于事无补啊,还给穗穗也添堵,本来孩子生病就不舒服,更何况都要高考了,你就不能忍忍,等高考完……”孙女士没有说下去。

纪景离开医院,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博帆。

坐到书桌前,继续学习,学习,学习。

离高考还有不到半年。

……

老苏把生产小家电的厂子卖出去了,交易很快,短短一周时间公司就换了新老板。

江延的父母虽然保住了工作,但因为老苏得到的优待被新老板剥夺,他们不能再单住一个职工宿舍,岗位也换了个比从前更辛苦的。

老苏倒是还念着他们,新厂房的设备一经投入使用,就打电话请他们来上班,只不过新厂房在郊区,职工宿舍还没有建成,他们不得不在郊区租个新房子。

好在郊区的房价不贵,有那种老平房,独门独院的,一个月只需要两百块,就是又得费些力气搬家,东西再少,搬一趟也不容易。

江延把编织袋扔上车,回头问江母:“妈,还有吗?”

“没了没了,你也上车吧,叫你爸坐后边。”

“我坐后边吧。”

江延说完,利落的爬上车斗。

江母见状把自己的穿了小十年的大衣脱下来给他:“冷,你多穿点,年根底下,别再感冒。”

“嗯。”江延披着并不算保暖的大衣,坐在编织袋上。他不知道这车斗原来是做什么用的,散发着说不出的难闻气味,有点像臭鱼烂虾的腥味,也有点像泔水味。

可租车只需要四十块钱,算上租房子的两百块钱,他们仅用二百四十块钱,就从一个地方搬到了另一个地方。

货车如同拖拉机一样发出很大轰鸣,摇摇晃晃的启动了,速度并不慢。

江延靠着车头,望着阴沉沉的天,意识到即将迎来一场大雪。

下完雪总是会很冷,郊区的平房久无人住,多半漏风,新家应该也没有煤炭,两床电热毯不足以取暖。

江延想,冬天快过完了,他不在这边住,爸妈或许舍不得买煤,待会到了地方,他要劝劝爸妈,好歹买半吨煤,熬过腊月底和一整个正月,他还要告诉爸妈,明年这时候,他一定会让他们住进温暖的楼房,从此以后都不用再搬家。

可江延心里清楚,爸妈未必会听劝。他们还盘算着多攒点钱,等他上完大学,找到了正式工作,在他工作的城市买一间可以让他安身立命,娶妻生子的小房子,他们不愿意让他也受这份奔波劳碌,居无定所的辛苦。

但那是上海,寸土寸金的上海。

雪花飘落,很漂亮,江延下意识的伸手去接,雪花轻轻落在他的掌心,立即融化成冰凉的雪水。

到了新家,果然四处漏风,冷得让人浑身发颤,江母昨天已经过来打扫一遍,今天还需要擦擦玻璃,整理一下衣柜和碗柜,毕竟要过年了,得干干净净的。

江延想帮忙,可江母却很不容拒绝的把他推开:“你就别沾手了,水怪凉的,再起冻疮,赶紧回你姑那去吧。”

“……不着急,我在这住两天。”

“哎呀,住什么住,这边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灯也是坏的,你怎么学习。”

“放假了。”

“放假就不学习了?再说,你还得给佳和补课呢,人家爸妈又是供你吃又是供你住,还给我和你爸找工作,补课费也一分都不少拿,你可不能耽误了人家孩子的成绩。”

江延低下头,笑了笑:“我知道,我晚点回去。”

江父抱着一捆烂木头从外边走进来,也和江母一个态度:“别晚点了,趁着现在还有回程车,你打个车就回去了,不然还得转两趟公交,折腾到家天都黑了。”

江延甚至没有在新家里坐一坐,就被父母送出了门。

买煤,忘记提,买房,没来及说。

回程车一个人十块钱,转公交仅需四块。

江延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的大雪,忽然将脸埋进肘间,任由着眼泪洇湿衣袖。

他回到苏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灯火通明的别墅里,只有江姨一个人。

“姑姑。”

“欸?你不是说住两天吗?”

“我爸妈让我早点回来,怕耽误给佳和补课,他们呢?”

“别提了,穗穗好端端的犯了急性阑尾炎,昨天晚上去医院,到那就手术了,且得住几天院呢,也不知道过年能不能在家里过。”江姨一边忙着往饭盒里盛汤,一边说道:“你回来的正好,把汤和粥送医院去,穗穗今天晚上应该就可以吃了,哎呦,那孩子饿的,眼珠子都红了。”

“你去看过了吗?”

“我没去,我得看家啊,听你孙阿姨打电话来说的。”

江姨把饭盒的盖子拧好,又从围裙口袋里拿出十块钱,一齐递给江延:“市医院,三楼左边最里头的病房,打车去啊。”

“嗯。”

“你眼睛怎么弄的?”

“今天太冷了。”

“是吗,我天天待在屋子里,还真没感觉出来。”

若非去了一趟爸妈那里,江延也以为今年是个难得的暖冬。

……

医院病房里很热闹。

程向雪在讲述她出车祸后的心路历程,很惨的事,让她这么一情景重现,很像春晚小品。

“我跟那大夫说,不能跳舞了,那我不想活了,大夫就苦口婆心的劝我,说小姑娘呀,你不要这样,你的人生才刚开始,还有无限的可能,我说我除了跳舞,还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做世界首富,然后他说——”程向雪模仿着医生的口吻:“年轻就是你最大的财富,世界首富也没你年轻啊。”

“我说大夫,世界首富毕竟也年轻过,大夫说,那你看,他年轻的时候肯定不是世界首富,你努努力,有希望啊。”

病房里的人连同护士在内都被逗笑了。

病房外,江延也笑了,他站了片刻,等程向雪的故事讲完,方才推门走进来:“阿姨,我姑姑让我来送汤,还有粥。”

靠在病床上的苏佳穗马上伸出手:“妈妈——”果如江姨所说,饿红眼了。

“你真是及时雨啊,小江。”孙女士急急忙忙把饭盒拎到床头,给苏佳穗喂汤。

“阿姨,及时雨是宋江。”程向雪拽着江延的袖子,把他拉到暖气旁,又把热水袋塞到他怀里:“外边是不是很冷呀?”

“还好……”

“今天真的很冷欸,都快零下二十度了,哈尔滨也才零下三十多度。”

程向雪丝毫不在乎江延身上尚未消散的寒气,紧紧挨着江延,笑容格外的甜美,掺杂着一点女孩子独有的娇羞。

老苏搂着小苏坐在折叠床上,心算是凉透了。

瞧这架势,他看中的准儿媳妇和准女婿,终究是要走到一块去。

“哎……”老苏轻轻叹了口气,颇有种情场失意的苦闷。

再晚一点,程向雪的爸妈来了。

自从程向雪出了车祸,伤了腿,寻了死又觅了活,她爸妈算是大彻大悟,说到底,他们就程向雪一个女儿,孩子没了,赚再多钱有什么用,所以打那之后,对程向雪超乎寻常的上心。

夫妻俩提着果篮,捧着鲜花,向苏佳穗好一番慰问,紧接着又对老苏和孙女士表示感谢,夫妻俩真就是一个五大三粗,满口东北话,一个娇小玲珑,满嘴台湾腔,完美展现了什么叫一样米养一百样人。

因为程向雪老是拿她爸妈当笑话讲,老苏和孙女士都强忍着笑跟这夫妻俩寒暄客套。

“爸,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江。”

“小江老师啊!久仰久仰!”

程父简直是像接待什么大人物,又是握手又是哈腰,让江延很不知所措:“叔叔……叔叔好。”

“多亏你给我们家小雪补课,她成绩才能提高的那么快。”

“您别这样说,是程向雪自己努力。”

不知为何,江延话音刚落,夫妻俩脸色就有了一点变化,很诡异的变化,但迅速恢复如常。

探望完了病人,夫妻俩带着程向雪回家。

前脚出了医院,后脚程父就大大的叹了口气,竟然跟老苏苦闷到一块去了:“闺女,你可怎么办啊你。”

程向雪还还有些一瘸一拐:“我怎么了?”

“你单相思啊,我看人家小江对你没那个意思,你听他怎么叫你的,连名带姓,程向雪。”

“他就是这样的,他也叫穗姐苏佳穗。”

一旁的程母嗲声嗲调道:“所以嘛,你在人家那里不是特殊的啦。”

“那是他的习惯!”

“习惯啥啊习惯,你瞅着没,这就是小孩,啥人情世故都不懂,爸跟你说啊,他刚才要是真客气,我管你叫小雪,他就该顺着我的话茬也叫你小雪,是小雪自己努力,是程向雪自己努力,你听听,亲疏远近一下子就出来了。”

“……”

“他是想咋的呢,当着我和你妈的面,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跟你俩没有超出同学关系的态度。”

程向雪不服:“那为什么,我考上戏了,他就要考上交,他完全是可以考上清华的。”

程父嘿嘿的笑起来:“你想多了吧,那小穗穗不也是因为你考的上交吗,说不定人家是奔着穗穗去的,穗穗不比你好看,不比你聪明,不比你懂事啊。”

程向雪鼓起嘴,幽怨的盯着程父。

“你别整这出,承不承认就完了。”

“……没事,穗姐有男朋友。那话怎么说来着,女追男隔层纱,功夫不负有心人。”

程父更乐了:“花痴,你说你是不是花痴。”而后又正色道:“不过我觉着,真够呛,我今天一握他的手,那孩子手心里全是茧子,说明是干过体力活的。”

“干过体力活咋了?”

“他打小学习就那么好,还帮家里干体力活,你合计合计。”

“合计啥?”

“哎呀,你脑子咋这么转不过来弯呢,反正我把话放在这,他将来找对象,准得找个门当户对的,条件相当的。”

程向雪完全搞不懂这是从哪里来的推断:“你刚才还说,他喜欢穗姐。”

程父一咧嘴:“我那不是逗你玩呢吗。”

“那他为什么要考上交?”

“为了你,都是为了你行吧。”

程向雪终于满意,喜滋滋的上了车。

……

老苏在医院守了两天,又去忙厂里进设备的事了。

他是下午走的,纪景是晚上来的,拎着一碗苏佳穗平时最爱吃的蔬菜粥。

孙女士像不太好意思面对纪景,朝他笑了笑说:“正好你来,你陪陪穗穗,阿姨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

纪景点头,让她慢点开车。

孙女士仍笑着说,我坐计程车。

纪景才反应过来,家里现在只剩一台车,被老苏开走了,孙女士就只能打车。

“你傻站着干嘛,坐呀。”

“……粥是不是有点凉了。”

“还行,温温的。”

苏佳穗吃着粥,见纪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有些奇怪:“你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

纪景看着苏佳穗气色不佳的脸,那是从来没有过的白。

摇摇头,又点点头。

苏佳穗翘着兰花指,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吹,很像个娇弱的小淑女,可一开口却有巨大的反差:“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纪景真觉得她好可爱:“穗姐,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得做前男友。”

“也不一定。”苏佳穗开玩笑:“有机会升级成前前男友。”

“如果你爸实在不同意我们俩结婚,你会偷户口本吗?”

“我们俩目前在一个频道上吗?”

“他以死相逼呢?”

“不至于吧。”

“至于,他是真讨厌我。”

“你亲爸都讨厌你呢,要求别太高。”

纪景沉默了一会,抬头问她:“你不会讨厌我吧?”

苏佳穗说:“把你林黛玉那个人格速速关押起来。”

纪景笑一笑,又问她:“你为什么吃的,这么细嚼慢咽。”

“我现在最多只能吃半碗粥。”苏佳穗先吹,再闻,然后送进嘴里,小心翼翼的咽下去:“我得细品。”

“再坚持坚持吧,刀口养好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比正常人快,大概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后天,是大年三十,是一家团圆的除夕夜。

思及此处,苏佳穗看向纪景脸上那道还没有完全消退的淤痕:“你去陈旭家过年吗?”

“……我,还不清楚,因为季沐恬寒假不回家,我想,她有可能会去陈旭家里过年。”

“不是可能,是一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该去就去。”

按照苏佳穗的性格,这会应该让纪景到她家里去过年,毕竟纪景之前常在她家里住,和她家里人也都认识。

可苏佳穗却绝口不提。

现实就是,纪景和老苏,还是老苏对她而言比较重要,她希望老苏能在新的一年里顺顺利利,开开心心,而不是憋一肚子气,还得忍着一肚子气顾全大局。

纪景能理解,也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仍然无法避免的感到失落,以及内心深处隐隐的恐慌。

这一次,苏佳穗在他和老苏之间选择了老苏,那下一次呢。

会不会终有一日,苏佳穗迫于压力,选择和他彻底分手。

好像从来都是他需要苏佳穗,从来都是他从苏佳穗身上摄取养分,苏佳穗……离了他照样可以过得多姿多彩。

“我去帮你打点热水吧。”

“刚打完,还是满的呢。”

“那,你要上厕所吗?”

“我在吃饭欸大哥。”

纪景看了眼盛粥的外卖盒子,这么一会的功夫,居然已经快见底了:“不是说只能吃半碗,你不要吃了。”

“哦……”苏佳穗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盒子递给他:“吃不饱饭的滋味是真难受啊,我想吃烤鱼,烤肉,重庆火锅,臭豆腐……”

“你这是在折磨自己。”

“我在分泌口水。”

纪景心里很难受,但看苏佳穗的样子,又忍不住要笑。

莫名的,他想到前些日子陈旭问他的那个问题。

陈旭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苏佳穗。

当时他在思考过后,回答了一句“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现在仔细想想,大抵是某一天早晨,具体哪天纪景不太记得了,总之是他和苏佳穗还水火不容的那段时间。

那天早晨,他在学校对面吃早餐,油条,豆浆,豆浆里有小虫子,差一点被他喝到嘴里,纪景的心情顿时糟糕透了,更糟糕的是苏佳穗也来买早餐,看到他,狠狠瞪一眼。

“同学,来点什么?”

“一杯豆浆,两根油条,带走。”

苏佳穗点了和他一模一样的早餐。

纪景暗暗期盼苏佳穗那杯豆浆里喝出一个大蟑螂,大苍蝇,最好恶心的她一整天都吃不进去东西。

超级歹毒的诅咒。为了让苏佳穗难受,纪景完全顾不得他们俩的豆浆是从一个锅里盛出来的。

可苏佳穗拎着豆浆和油条转过身,却忽然朝着他笑了,那笑容很灿烂,很温柔,似乎她已经在这里等候他多时。

纪景糟糕透顶的心情顷刻间明朗。

你不要喝这家的豆浆,不太干净。纪景本来打算这样说。

“橙子!”苏佳穗和他擦肩而过,蹦蹦跳跳的跑到街对面,一把抱住站在学校门口的程向雪。

纪景咽下差点说出口的话,仰头望天,意图做法,让那超级恶毒的诅咒立即实现。

那一瞬间的明朗来的太快,消失的也太快。

以至于他忘记,他从很早很早开始,看到苏佳穗笑,就会跟着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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