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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 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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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次自从来了家里之后, 家里顿时多了许多的欢声笑语,因为他是一个很好哄的小孩,并且由于长期一人留守在家, 做事有自己的条理, 虽然说话不太清晰,但脾气很好,有时候不需要别人哄, 自己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自己逗得自己咯咯笑。

他白天就是吃, 抱着碗吃, 抱着肘子吃,抱着烤鸡吃,前脚刚擦干净后脚发现他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脏了一块酱汁,林飘一打量他, 他就一脸无辜的坐在凳子上玩手指,然后举起自己嫩白的手指给林飘看, 还羞涩的咯咯笑。

林飘拿他没办法,拿帕子给他擦了嘴之后, 胡次便往他怀里钻,林飘只能搂住他, 胡次便缩在他的怀里, 抱着他的腰不放手。

大约是某种雏鸟情节,林飘把胡次带过来之后胡次格外的黏林飘,动不动就伸手让林飘抱, 总想坐在林飘怀里玩。

林飘拒绝几次之后发现这小孩也不是很重, 正好自己怀里也缺个东西抱抱, 也就勉强把他踹怀里了。

二婶子和秋叔的怀抱也经常被他光顾, 整天在他们怀里窜来窜去爬来爬去,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林飘的怀抱,胡次觉得林飘的怀抱香香的,还很温柔。

林飘抱着胡次。

“胡次,你年方几何啊?”

胡次掰着手指,靠在林飘怀里,仰头看着林飘,张开一双手给他看。

“十岁?!”

胡次手指动了动,缩回去两根手指,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来回的数着,半天也没数清楚。

“七岁?六岁?”

胡次比划来比划去,最终确定下了自己的年纪:“六岁,我六岁。”

林飘听他自称了好几次历历,推测这应该是他的小名,打量了一下胡次,从外形上来说,稍微矮了一点,脸蛋子肥嘟嘟的,长肉不长身高,应该是米面吃得多肉蛋奶吃得少,说话不太清楚应该是长期被关在家里和人的交流太少,没开蒙,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兽状态,但整体来说没什么问题。

另一个让林飘欣慰的是,胡次不止是个小孩,他还是一个哥儿,林飘不止能养他,还能带着他睡觉。

林飘夜里搂着他哄着他入睡,后半夜自己睡到一边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胡次依然还拱在他的怀里。

自从有了胡次之后,林飘的睡眠质量都好了一些,因为胡次睡觉不闹,身边还睡着另一个小活物的依靠感让他心里莫名很踏实。

林飘这几天的日常重心从看铺子,看沈鸿,变成了看铺子,看胡次,闲下来的时候便在院子里逗胡次玩。

二柱和大壮突然做了哥哥,十分有自觉的自发送了胡次一些玩具,什么陀螺啊,小布老虎之类的东西。

娟儿和小月则给胡次凑了一身衣服帕子和小鞋。

县衙在商量着剿匪的事情,因为山匪在地界的中间,占了原本两边谁都不想多管闲事的便宜,现在县丞大人一怒,修书去了邻县,强烈要求合力剿匪。

但据说对方的兴趣不高,大壮去搀和了一脚,用着给正义之师免费送饭的名义混成了内部人员,结交上了一些江湖人士。

据大壮回来说,对方的意思很明显,很真挚的表达了如下的立场。

剿匪是一定要剿匪的!剿匪是我们百姓官该做的!但是你女儿嫁妆被抢了你自己要出头关我们什么事?你把你女儿嫁妆抢回来你里子面子都赚到了我们又能有什么好处?结尾重申,剿匪是我们的义务!一定剿匪!坚决剿匪!

大壮回来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表情都很无语:“小嫂子,我以为做生意的嘴已经够不靠谱了,结果当.官的脸皮更厚,做生意还得讲究一个诚信为先呢!”

林飘笑了:“他很诚信啊,你看他不是把话说得很明白吗,就是前后稍微包装了一下,他又没说不剿。”

“有个先生给县丞大人出主意,让他答应联手剿匪,然后将抢回来的嫁妆中的银钱,还有若是山匪窝里能有金银,和他们分一半。”

“县丞大人不能答应吧。”县丞那么一个讲究人,山匪窝里的给一半他肯定愿意,但女儿的嫁妆给一半可就超出他的容忍范围了。

“可不是,县丞大人气死了都要,说什么也不可能。”

但对对方来说,分嫁妆是一个更明确的承诺,代表一定有得分,但是分金银不一定有得分,属于有咱们就分,没有咱们就算了,对方没能得到第一个承诺,肯定会推三阻四消极怠工。

“这事也不知道要商议几天才能定下来。”

大壮摇摇头:“顶多七天,不能超过十天,不然就算剿匪成功了,嫁妆也不一定剩下了什么。”

林飘点点头:“你看顾好二柱,你知道二柱没什么头脑,估计连这个信是什么意思都没囫囵听懂,你在旁边就多提点着。”

“小嫂子我知道,不过二柱这次还挺聪明的,也没傻傻的说剿匪最重要这种话,反而是很义愤填膺,说玉娘小姐的嫁妆是玉娘小姐的,怎么能这样胡乱分给别人,县丞大人听了这话倒是很欣赏他。”

“终于给他这个直性子直对了地方,倒也是不错。”

两人聊着,胡次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跑了一额头的薄汗,迈着步子登登登的跑了过来,一脸欣喜的扑进林飘怀里。

林飘伸手接住了他,继续和大壮说话,胡次躲在他怀里,偷偷用眼神看大壮,嘻嘻笑着露出小米牙。

大壮看了看便朝他伸出手,胡次一看有别人喜欢他,从林飘的怀里起身,又钻到大壮怀里去了。

胡次大概平时没人陪,很喜欢有人抱他,像个钻地鼠一样,一刻不停的往各个怀抱里钻,若是说了他一句,他便抬起头来,用那双圆溜溜黑亮亮的眼睛看着你,然后不好意思的扣着手笑一笑,不过几日,家里便没人说他了,任由他钻来钻去拱来拱去。

只这几日商议剿匪没能出发,都还没去把他哥哥的尸身敛回来,胡次习惯了哥哥在外面忙碌不回家,倒也没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休沐前一日,林飘都有些忘记了这个日子,陪着胡次在家里玩陀螺,木陀螺削得圆溜溜的,胡次力气不够,也掌握不好技巧,大壮之前教过他打了几次也只是理论上教会了他。

林飘在旁边吃东西看话本,一边抽空鼓励一下他:“历历真棒,陀螺好不好玩,真好玩。”

胡次撅着屁股盯着那个旋转不起来的陀螺,然后把它抓起来,朝着林飘走过来,把陀螺递给林飘。

林飘心想果然是不好敷衍的,还是得身体力行的陪着玩,于是看向他:“历历要干嘛。”

“陀螺给你。”

林飘看他十分认真的在他面前演示起了怎么打陀螺:“这样,这样,卷起来,飘哥哥你看,卷起来,然后这样,这样。”

林飘看着他用鞭子把陀螺卷起来,然后撅着屁股,朝着空地甩出去,陀螺啪的一声横尸地面,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出去一截。

胡次屁颠屁颠的追上去把陀螺捡了回来,又塞到林飘手里,另一手把鞭子也塞到林飘手里:“飘哥哥你来。”

林飘看了一看手上的陀螺和鞭子:“是让我玩吗?”

“嗯!飘哥哥你玩。”

林飘心想这孩子玩不起来,估计还想让他教一教他做做示范,林飘便拿起陀螺站起了自己高大英武的身躯,卷着陀螺狠狠一甩。

啪的一声。

陀螺再次横尸在院子里。

林飘尴尬的看着甩出去的陀螺,他其实也是第一次玩……没想到这种单调枯燥的小玩具还挺需要技巧的。

胡次屁颠屁颠的跑出去,把陀螺给他捡了回来,为了哄胡次,林飘硬着头皮的玩了起来,连甩了几次之后,陀螺终于能稳稳的落在地上转动着。

林飘甩了甩鞭子打在陀螺上,倒是越来越熟练,又把鞭子给胡次,让他打了两下,看着陀螺要转不动了又把鞭子拿过来再打两下注入动力,两人围着陀螺玩了快半小时,胡次把鞭子塞进林飘手里。

“飘哥哥你会玩了吗?你在这里玩啊。”他圆溜溜的大眼睛十分认真的看着林飘,然后抱着一旁的布老虎继续在院子里跑圈圈去了。

林飘动作僵住:“啊?”

他被小孩哄了?

他的视角,付出了半个小时哄胡次。

胡次的视角,花了半个小时教会飘哥哥玩陀螺。

林飘简直是僵在原地,胡次还时不时回头来看一看他玩得怎么样了,林飘在他的目光下走不脱,只能时不时守在旁边抽陀螺一鞭子,保持住陀螺的转动,胡次在院子里抱着小老虎滴溜溜的转,玩打老虎的优秀。

精力之旺盛,两条腿能从早上醒过来落地开始扑腾到晚上都不停。

待到要吃晚饭的时候,胡次知道要开始等饭了,馋巴巴的也没有玩耍的兴致,就靠在林飘怀里看着灶,等着饭上桌。

“飘哥哥,今天有肘子吗。”他羞答答的问。

林飘朝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胡次马上看向大壮:“大壮哥哥,今天有肘子吗?”

大壮点了点头,胡次马上高兴了起来,快乐得咯咯直笑。

林飘看他这么快活,低下头拿鼻尖拱了拱他脸颊:“就知道吃肘子,小肥猪。”

胡次咯咯笑:“历历不是小肥猪。”

“就是就是。”林飘把他抱进怀里亲了一口肥嘟嘟的脸蛋子,手心抚着他的后背。

沈鸿和二狗下了马车,想到最近县府发生的事情,二狗一路和沈鸿聊着山匪的事情:“县丞之前是不是也遣人来问过鹿洞书院的意见,但剿匪的事情纵然有富商愿意出钱出力,但若是没有足够的兵力依然是难的。”

沈鸿点了点头:“要么答应临县的要求,要么另外再凑一笔钱招募到足够的能人异士,两者都需要时间。”

然而时间却是不够的。

之前他们听说二柱受伤了,送了鹿洞山上的上好伤药下来,提前赶回来便是想安抚家中的人,想必此时家中应该是一片愁云惨淡。

如今天气回暖,冰消雪融,嫂嫂这五日来也没有一日上鹿洞山看他,想必已经为二柱的事情奔波了许久。

嫂嫂虽然是心胸开阔之人,很少被事情绊住,但往往最初也要发愁上一段时间,后面觉得厌烦不想理睬的时候才会把一切抛到脑后,如今时间不长,想必还在忧愁中。

嫂嫂在家中最依赖的便是他,许多事要说给他听了之后,得了他的意见和安抚心才能安定下来。

他微沉眉目,已经想好了对嫂嫂说的话。

还没进门,却听见一阵幼童清脆欢快的笑声,院子里也一片热闹,隐约能听出好几人在说话谈笑的声音。

沈鸿走上前推开半掩的门,院中一片人间烟火气,二婶子和秋叔在做饭,小月和娟儿坐在一旁在刺绣,大壮围在桌边在同嫂嫂说话,嫂嫂怀中抱着一个幼童,正低下头,亲昵的用鼻尖蹭着幼童的脸颊,逗趣的用额头轻轻撞他的额头。

那幼童坐在嫂嫂腿上,被逗得咯咯直笑,时不时用手摸一摸嫂嫂的脸颊。

沈鸿二狗站在院子中,看着眼前这一幕,好一会都没缓过神来。

还是二狗先反应过来:“这哪家的小孩啊?邻居家的?来给我抱抱。”

二狗一进来就要抱胡次,胡次躲在林飘怀里,头埋在林飘胸口,鸵鸟一样躲了起来。

林飘道:“朋友的孩子,二柱的朋友。”

林飘也不好当着胡次的面说他哥哥送亲遇难了,只能说着给二狗递眼神,稍微暗示了一下。

二狗接到林飘的眼神,虽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大概明白里面肯定有别的不能说的隐情,便没有接着问下去,而是蹲下身去逗胡次。

“哎哟,这脸蛋子长得真好,圆溜溜肥嘟嘟的,好像人家打的糯米糕,来给哥哥啃一口糯米糕。”

大壮在旁边拍了他一下:“胡次是哥儿。”

“哦哦没注意,是叫胡次是吧?”

胡次躲在林飘怀里看着二狗这个突然出现的怪哥哥,目光挪动了一下看向另一个从没见过的哥哥,看他站在庭院里,不眨眼了看了一会。

“好看的哥哥。”

林飘搂住他:“哪个是好看的哥哥啊?”

胡次指了指沈鸿,脸靠在林飘胸膛上,本来想快活的咯咯笑两下,看见沈鸿淡淡扫过来的眼神,这个哥哥脸色看起来好像是个好人的样子,但是眼神不是,这种奇怪的感觉顿时瑟缩了起来,扭头把脸埋到林飘怀里,不再看沈鸿。

林飘有些意外,毕竟沈鸿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存在,胡次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没想到居然反而躲了起来。

沈鸿走到桌边来坐下:“嫂嫂,给我抱抱吧。”

林飘刚伸手把胡次托出去,胡次扭脸看了看沈鸿的脸,立马抗拒起来:“不要……不要,我要飘哥哥。”

林飘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又黏进了怀里。

“他可能有点认生。”

沈鸿淡淡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转而谈起了二柱的事:“二柱现在还在县衙,这几日都忙得没法着家吗。”

“一时半会估计没着落,现在饭都是送到县衙去的,他们整日吃住都在那边,又是各种商议,又要收集那边山头的消息,还得接待一些江湖人士,各路富商,不管是哪一路都忙得不着地。”

主要是他们那边的活动并不干脆,比如接待江湖人士这件事,江湖人士对这件事能够起到积极的帮助作用,但江湖是一个很麻烦的东西,比如二柱作为这件事里比较关键且受县丞大人看重的人物,得亲自去接待接待,然后一起吃顿饭,喝点酒。

这方面没做到位,人家觉得兄弟来你这个地方没受到足够的尊重和礼遇,说不定混几天日子转头就走了,更别说掏心窝子的提供人脉和信息了。

但比较好的点是,由于都是江湖人士,不需要太花里胡哨的话术,只要饭吃到位了,酒后打一套拳,交流一下武术,然后叫几声亲热的哥哥弟弟,表明一下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平时有需求多交流,基本都能拿下。

这些是二柱还算擅长的部分。

“反正他们先商议着,要是真的要县府里的商人凑钱,到时候咱们就去凑一份,看他们那边这几天能出什么结果。”

小月给沈鸿二狗沏上了热茶水,给他们杯子里都添了一些热茶,然后提着壶去了一旁继续和娟儿坐着。

沈鸿点了点头:“县丞与夫人有难,我们略尽绵薄之力也是应当的。”

“是啊。”林飘点了点头,在心里想要是到时候真的需要出这笔钱,出多少比较合适。

少出是不可能的,但争取不多出,林飘倒不是舍不得钱,只是不想当冤大头,一旦他表现出不介意多出的样子,其他的富商估计会连夜缩减捐款,到时候这笔帐就会全落到林飘头上来。

沈鸿看着林飘,等他的下文,过往这个时候嫂嫂便会说一说这五日来自己的忧心,再嘀咕一下那些商人黑心,一个心眼子没防住都不行,然后笑眯眯的望向他,说道,幸好有你来帮着拿主意,不然这么多事真的烦死了。

可是现在嫂嫂只是垂眼去看怀中的胡次,手搂着胡次,注意力已经被胡次完全吸引了。

胡次在小声的说:“飘哥哥,我有钱,有好多钱。”

“你有钱呀?飘哥哥知道你有钱。”林飘软着声音去应和他。

“嫂嫂。”

沈鸿唤他。

“嗯?”林飘抬起头看向他。

沈鸿道:“近来似乎忙碌了起来,瞧着有些瘦了。”

“有吗?”林飘摸了摸自己脸颊,感觉还好啊,沈鸿还是第一个说他瘦的。

“养小孩费心,过些日子送回家想必就好了。”沈鸿淡淡说着,端起杯喝了一口茶水。

胡次察觉到了他们是在聊自己的事情,神色好奇的看向他俩,林飘低头对胡次笑了笑:“快躲起来。”捂住胡次的耳朵把他摁在怀里。

小声的对沈鸿:“可能会一直在我们家了。”

“哦?为何?”

“他家里没其他人了。”

沈鸿点了点头,怜悯的看了胡次一眼:“可怜。”目光落在林飘捂住胡次耳朵的双手上。

想起曾经嫂嫂也这样捂过他的耳朵,是同人吵架的时候,说了些他不该听的话,不过他大差不差的也听见了。

胡次埋在他怀里,已经撑着手抬起头来,大壮在旁边看着小嫂子又要哄胡次,又要和沈鸿说话,胡次在这里话都说不开,便起身:“来,大壮哥抱你,我们去屋子里玩会。”

胡次不太想离开,但看也没人挽留他,很顺从的跑到了大壮的怀里,大壮抱着他进了屋里,林飘才道:“他家里只有一个哥哥,送亲的时候遇着山匪,说是受伤了没跑回来,估计十有八九是人没了,玉娘托我照顾一下他家里人,他家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小孩,我去看的时候觉得他这样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刚开始还有邻居看顾,但要是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他哥哥已经没了,这么点小孩一个人呆着太危险了,就抱了回来。”

“那嫂嫂是如何打算的?”

“先养着吧,添一双筷子的事情,他没病没灾的吃饭也香,不需要特别准备什么。”

“养着自然是好事一桩,只是暂时没有更多的屋子给他住,可先送养去别处一年半载,那时候换了住处,可换个大些的给他玩。”

林飘觉得这个提议很合理,沈鸿考试就在今年秋天,一旦高中他们大概率要去州府生活,到时候以他的身份和家中的银钱,换个大宅子都不愁。

“不过也不碍什么事,他不占位置,也不是非要一间房,现在他夜里都和我睡在一起,小孩暖呼呼的,抱着也舒服,他还不蹬被子。”

沈鸿看着他,有片刻没说话:“嫂嫂喜欢就好。”

二婶子端菜上来:“你嫂嫂怎么不喜欢,他喜欢得不行,之前念叨说养个狗子有意思,小孩可比狗子有意思多了。”

“嫂嫂向来喜欢小孩。”

“他自己都还是小孩呢,小孩心性,就和小孩玩得来,和胡次玩俩时辰,都不知道是他在哄胡次还是胡次在哄他。”

“嫂嫂倒是童心未泯。”

二狗坐在一旁喝茶,没说话。

等胡次这一茬过去了他才叫唤起来:“婶子!秋叔!我在书院可想死家里这一口了!小嫂子,你这几日没来看我们,我们可是一点口福都没享到。”

林飘被他叫唤得受不了:“书院的饭菜怎么就亏待你了?做饭的厨子是酒楼里的大厨,做点心的还是上京来的,你倒是像个馋嘴猴。”

“我本来就是猴,只是如今读了书不上蹿下跳少挨打了一些。”

“快别卖乖了,该给你带个紧箍咒。”

二狗笑了笑,起身去端菜:“那我做活总是不挨骂吧。”

“怎么端个菜还要邀功?”林飘笑他。

“嫂嫂。”

“嗯?”林飘看向沈鸿。

他向来话少,过往不需要说什么,嫂嫂的注意力也总是在他身上的,顾着他的吃喝,话里话外三句话总是不离他的,如今嫂嫂养了别的孩子,同灵岳嬉笑打趣,沈鸿有些受了冷待之感。

这是一对叔嫂之间,应当会有的过程。

“怎么了?”林飘还是少见的看见沈鸿叫了自己结果好一会没说话的。

沈鸿看着他:“无事,方才似乎想说什么,忘了。”

“……”林飘怜爱的看了他一眼:“明天我去找找卖干货的,看能不能买到去年秋天的新核桃,给你补补脑子吧。”

“好,谢嫂嫂,近来手腕似乎也有些疼。”

林飘看他说得轻描淡写:“疼多久了?怎么现在才说?是不是你平时用手太多,练太多字导致的,是哪只手啊?”

沈鸿原本在村子里的时候是右撇子,后来进了鹿洞书院之后有段时间变成了左手写字,虽然平时他都是用右手,但林飘知道他私底下练字的时候是左右手都练的,有时候强度还不低。

“右手。”沈鸿转动了一下手腕。

“让我看看。”林飘伸出手去,沈鸿便将手递了过来,林飘隔着衣衫抓住他小臂,看了一会他的手腕,不是很能理解这个手是怎么会出现手腕疼的症状的。

沈鸿的手指指节很长,从比例上来说是很瘦长的,说受力不匀容易疼也合理,但是沈鸿手腕到小臂这一段,衣服盖着也是削瘦的,衣袖向下翻一折就能看出他从手腕到手臂紧实有力的肌肉线条,这种修长紧实的线条不可能练字都能练疼吧?

“你是不是射箭的时候扭着了手腕?”

“或许吧。”

林飘有点抓狂,他又没道理对长大成人的小叔子管太多,可这小子又实在太欠管了,什么叫或许吧,连怎么受伤的自己都搞不清楚?

“你这脑子真是全拿去读书了,还不如小时候机灵。”

“嫂嫂说的是。”

林飘瞪他一眼:“你可真好意思,你自己抹过药油没有?”林飘嗅得出来,他应该没上过药,他手上没有任何药的味道。

“想着要抹的,忙着赶着回来便忘了。”

林飘被他这句话说得稍微心软了些:“明日我去给你买核桃,再去买一瓶上好的药油给你用,你这几天都用左手写字吧,别伤了筋骨,以后不好使力。”

“都听嫂嫂的。”

二狗端着饭菜,竖着耳朵路过听了几句,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他和沈鸿在鹿洞书院这几天,倒是一点都没听沈鸿提起手疼的事情。

倒是有些突然。

吃过晚饭,碗碟收了下去,众人坐在一起喝茶闲聊,小月和娟儿在旁边用手帕给胡次擦脸,围着小孩有点团团转的感觉,把他脸上的油渍都轻轻擦干净了,胡次因为吃得太饱,已经犯困了,没什么精神的坐在桌边,也不跳下去跑闹了。

林飘起身将他抱进了自己屋子里,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等了一会之后才继续出门和大家坐在一起聊天。

众人聊着天,然后断断续续的回到了屋子里,林飘也早早回了屋,他也有些困了,尤其是胡次来了之后,胡次就像个小动物一样,大口大口的炫饭,困了倒头就睡,靠在枕头上睡得比谁都香,肥肥的小脸颊被枕头压着,可能是小孩的频率比较纯净,林飘就感觉身旁搁了个熏香机一样,特别好睡。

林飘倒头就睡,第二天一早发现胡次又拱他怀里来了,抱着软乎乎的胡次在被窝里躺了一会,然后才坐起身,把胡次放在一旁,让他继续睡着。

胡次被他挪了一下,倒是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然后粘人的扑上来,哼哼唧唧伸着手要林飘抱。

林飘只能抱住他,抱了一会松开拍了拍他屁股蛋:“好了,穿衣服。”

两人各自穿衣服,胡次挥舞着他的小短手,蹬着他的小短脚,倒也穿得像模像样。

穿好衣服他还有些起床气,迷迷糊糊的,林飘就先抱着他出了屋子,外面沈鸿他们已经起了,早饭在锅里,只等着林飘起来,摆上桌就能吃。

林飘把胡次放在椅子上,让他自己先趴会桌子,自己去洗漱,沈鸿他们将早饭放在桌上。

林飘洗漱梳好头发盘起,回来坐下便能吃早饭。

胡次拿着勺子,基本都能自己吃,除了夹不到菜,需要大人把菜夹到他碗里。

吃过早饭,沈鸿和二狗要去县衙看看二柱,林飘也有了胡次之外的事情要忙,就是去给沈鸿买核桃和活络油。

秋叔听见他说他要去买核桃和伤药:“飘儿,我和你一起去吧。”

“秋叔是怎么了?身体也有些不舒服吗?”

“最近是有点,背有时候疼得厉害,一阵一阵的,干活都不利索,我和你去先买核桃,家里那么多人,你一个人也拎不过来,然后再去看看大夫。”

按道理说他现在做的活计比起以前来说可要轻省很多了,和林飘住在一起之后更加松快,他总是念叨着能交给别人做的事情都要交给别人做,郑秋也没以前那么爱揽事在身上了,不然也不会才疼这么一小阵子,秋叔就开始担心上自己身体是不是出毛病了。

林飘点了点头,秋叔转头去和二婶子说这事,二婶子让他安心去,同喜楼那边没什么大事,她一个人看着就行了。

林飘和郑秋出了门,两人先去了卖干货的地方,挑了两大袋子的核桃,又零零散散选了点干香菇,想着能做小鸡炖蘑菇吃上两顿。

两人把吃的东西卖得差不多了,便一路走去医馆,到了医馆门口,看见颇有病人在候着,林飘和郑秋进去等了一会,听见前面有两个病人大夫都是说因为春天,发.春病。

林飘听了半耳朵,什么?发.春?

林飘大惊失色,看着前面的那两个老阿叔,仔细一听,哦,原来是春病,大夫谆谆教诲,叫他们冬天不要受寒,不要太劳累伤了身体,不然冬天受的损伤春天就会发出来变成温病。

等轮到了林飘和秋叔,林飘去找伙计要活络油,秋叔去看诊,林飘要了最好的活络油,还要了一个通经活络的药膏。

旁边的学徒不断介绍:“您放心,您家里的孩子读书写字这手腕疼,用这个绝对是足够了,就是那练武的伤了筋骨,外用也不过是用这两样,不管什么毛病,那这药油揉一揉没有不好的。”

“你说这是外用的,还有内服的?”

“嗯……这个确实是有,但是您家的公子是手腕不舒服,这边内服的药一般都是伤得比较厉害才用的。”

“哦……”林飘犹豫了一下,虽然很心动,但确实没必要,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林飘拿到了药,到秋叔那边看的时候,发现秋叔也看得差不多了,秋叔之前没什么不舒服的,顶多买点药膏药油,还是第一次看诊,神色有些惊奇:“飘儿,你也来诊诊,老先生真是厉害,一摸我的脉,就知道我平时在吃什么干什么。”方才还说叫他不要愁苦忧心,简直像算命一样神。

林飘看自己都排到名额了,不诊白不诊,他还没感受过真正有水平的老中医呢,这不得赶紧体验一下。

当即在老先生面前坐下,手腕放在医案上,老先生拿了块绢布叠起,放在他手腕上,一双有些干枯的手放在他手腕上,按住了他的脉。

老先生头发花白,但看着精神非常的好,皮肤虽然干瘪,但并没有特别多的皱纹,只有些自然的纹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老得很健康的感觉,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搭脉号了一会,老先生道:“公子身体康健,心绪开阔,虽然偶尔操心些繁琐小事,但心中宁静,气血充足,各方面都十分调和。”

林飘在心里暗暗点头,心想不错,他能吃能睡,不爱太操心,除了有时候家里的几个孩子让人不省心,但基本都是没什么事挂在心上的,气血充足也很正常,他都生活得这么健康了,还不气血充足是要气死谁。

林飘正满意着,却没想到听到老先生话音一转:“但是,唯独有一点小毛病。”

“嗯?”林飘紧张了一下,秋叔也在旁边紧张了起来。

“公子如今任脉通,太冲脉盛,肾气将要平均,可还是未嫁之身?”

林飘把手收了回来,这小老头,怎么还管人嫁不嫁人的?难不成住海边的?

“难不成这也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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