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咬腺体
叶芝酒已经剪开秦羿的裤腿, 看见他小腿上被洞穿的伤。
血肉模糊的一个圆洞，有手腕粗细，深可见骨。
看这形状, 应该是咔呼咔的口器造成的伤。
伤口附近除了浸透的赤红色鲜血, 还留有一些青蓝色的液体, 混杂在血液里，但没和血液相融。
秦羿在伤口上覆盖了很浅的一层精神力, 足以起到临时止血的作用。
“被偷袭了。”秦羿忽然开口。
他看不清叶芝酒的模样，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但隐约能意识到她在看自己的伤口。
“我没事。”秦羿说，“是我赢了。”
叶芝酒还没说话，秦羿自己先笑了：“我跟个幻觉说什么。”
叶芝酒：“……”
他身上的精神力缓慢流转, 看起来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叶芝酒扒拉他的腕带，点开光屏，检查他的生命体征，发现各项指标都已经趋于平稳。体温很高，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在这里别动, 我再往里走几步看看。”叶芝酒想了想道，“这里好热, 感觉不对劲。”
她的下巴滴下一滴汗珠，被她抬起手用手背蹭掉。
前方不远处是个黑漆漆的洞口。
叶芝酒用光脑一边扫描检测地形, 一边照明。
从黢黑的洞口出去, 内里别有洞天。
……这是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的地下洞穴。
光脑的照明直线范围至少有五十米，五十米开外仍然笼罩在一片幽深的黑暗之中。
不过这五十米的范围, 已经足够叶芝酒看清目前的形势。
他们所处的隧道距离洞穴地面至少有三米高, 再往上看, 灯光勉强能照出洞穴顶端的模糊石块。
也就是说, 洞穴的高度堪比一栋十几层高的大楼。
而洞穴内的地面上，正四处流淌着一种青蓝色的液体。
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些液体的底下，本来就是一层青绿色的通透地面，而真正的泥沙土地反而成了罕见的东西，零散地夹杂在其中。
这种形状特殊的地面之上，到处都是咔呼咔七零八落的尸体碎块。
距离叶芝酒最近的地方是一段被斩断的口器，最细的地方都已经接近手腕粗，末端更是有拳头大小。
看样子秦羿的伤口只是被口器最尖端刺了一下。
叶芝酒的表情越发凝重，她回头看了一眼，因为身上已经没有防护罩，也不放心把秦羿一个人放在那里，干脆回头把他背了起来。
秦羿眼皮沉重，本来都快睡着了。
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的身体从坐着变成了往前趴。
秦羿：“……？”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能看见一个非常眼熟的发饰。
还有在柔软棕发之间，时隐时现的柔软耳廓。
秦羿喉结滚了滚，手臂搂住叶芝酒的肩膀，脑袋垂在她的耳侧。
叶芝酒双手抱着他的大腿，把自己的精神力分散过去包裹住，来到洞口处：“抱紧了，我们下去看看。”
秦羿没有回答，落在她耳边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
叶芝酒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
如果不是刚才给他检测过身体状况，她会怀疑秦羿是不是撞到了脑子。
或者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吗？
叶芝酒又检查了一次他的身体数值，除了虚弱和发烧意外没什么问题。
“走了。”
她说完双手抱紧了秦羿的大腿，直接从洞穴跳了下去。
猞猁的耳朵出现在头顶，半兽化状态下的运动能力加成到达了极限——叶芝酒轻松踩到地面上站稳。
秦羿撞在她的后背上，发出一声闷哼。
叶芝酒的猞猁尾巴在他腰腹之间扫来扫去。
两人的精神力都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完整的外壳，内部的防护却消减了很多。
秦羿松开勾住叶芝酒脖子的手，握住在他腹部晃动的毛绒大尾巴。
叶芝酒浑身一震，差点直接把人给扔了。
她闻到更加浓烈的白兰地气息，其中夹杂着一点栀子香味。
叶芝酒轻手轻脚地把秦羿放在地上，让他靠着墙壁坐好。
秦羿的耳朵已经变成了一对鹿耳，呼吸愈发急促，目光紧盯着叶芝酒，眼神完全不像个食草动物，反而像是猛兽看到了自己的猎物。
让叶芝酒格外不爽的Alpha信息素四处弥漫。
叶芝酒没理他，脚下小心避开那些流动的青蓝色液体，绕过七零八落的碎尸块，往洞穴中间走。
那些在高台上看着普通大小的尸块，到了面前以后却每一个都起码有半人高。
一部分有着光滑的切面，还有一部分被炸得粉碎。
叶芝酒看到很多尸块中间都包裹着青蓝色的半透明石块，跟蓝矿的外观极为相似，只是颜色从纯粹的蓝色变成了青蓝色。
再往里，咔呼咔尸块最多、最大的地方，是在一片湖泊中间。
叶芝酒的脚步顿住，因为这片湖泊无法再继续向前。她看见了大半个巨型咔呼咔的尸体，圆润毛绒的尾部高高翘着，从平静的青蓝色湖水里露出一大截。
这只咔呼咔，体型跟他们之前对付的淤泥怪大小相似。
它的尾部过于膨大，几乎超过整个身体的二分之一。
而且外面那些小型咔呼咔的尾部，都是毛绒绒的圆润屁股。
它的尾部却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撑开，绒毛都被撑得稀疏，光线一照就能看见隐藏在毛发下的皮肤。
那原本是一层近乎黑色的皮肤，被撑成了泛着血红的灰色，薄薄的一层，几乎能透光。
叶芝酒都觉得她能模糊看见里面内脏的轮廓。
形状奇怪的一团团一根根，堆积在腹腔内，簇拥着中心一块椭圆形的东西。
明明是已经破碎的死尸。
却给人一种生机勃发的感觉。
仿佛有茂盛的花丛在它的腹腔内盛开。
叶芝酒难以形容此刻的感受，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把视线从破败而丑陋的怪物尸块身上挪开。
怪物体内分泌的液体四处流淌，除了浸泡它的那一整片湖泊以外，还有很多溅射在了山壁之上，乍看只是一个个不起眼的点。
叶芝酒本以为那是一些变异的蓝矿。
等她绕过尸块过去，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蓝矿，而是一个个青蓝色的卵！
一只只拳头大小的咔呼咔沉睡在卵内，有些卵已经有一半挤出了山壁之间，里面的咔呼咔也长到了四拳左右的大小，卵的顶部裂开，破土似的生长出一棵嫩绿的芽。
叶芝酒恍然想起外面那些青蓝色的“喇叭花”。
有没有一种可能——或者说其实事情的真相就是——外面那些咔呼咔，根本不是在采集花蜜？
那种大小的花朵根本不需要那么长的口器。
……它们不是在采蜜，而是在哺育这些幼体！
叶芝酒猛然回神，想起灯光照射下那个硕大的尾部。明明被破坏得七零八落，腹部却完好无损，甚至被什么托举一般竖在了湖泊之外。
叶芝酒立刻回头往湖里看过去，灯光照在怪物的腹部。
她这时才看清，那些一根根宛如树根般的腹中阴影，根本不是腹腔内部的东西，而是它的一根根副足！
它把这些细长的足部全部插进自己的腹腔内，就如同一根根人类的手臂一样伸展，紧紧包裹着腹腔伸出的那块椭圆形阴影。
在它的尾部尖端处，探出头来的也不是叶芝酒刚才以为的尾须绒毛——而是和墙壁上的兽卵一样刚长出来的嫩芽！
叶芝酒当机立断，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助跑，从湖泊边缘一跃而起！落在咔呼咔探出湖面的尾端上。
这个异星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它的腹腔对叶芝酒来说是刚好完整的一块落脚地，叶芝酒取出匕首，单膝下弯，用精神力包裹住身体和匕首，划开怪物的腹部。
颜色诡异的液体喷涌而出。
叶芝酒身体稍稍闪避，手臂却已经深入进去，摸到了那个被簇拥保护的椭圆形东西。
她把那东西掏出来。
握在手里，刚好一拳大小。
叶芝酒跳回陆地上，用老办法解除精神力的同时把身上沾到的赃污也消除。
她干净的手伸进战备包，掏出一瓶宝贵的清水，简单冲洗了一下手里椭圆形的东西。
一颗漂亮的、青蓝色宝石。
晶莹剔透，外表光滑，摸在手里略有些温热的质感。
叶芝酒走回秦羿身边坐下，打开检测仪查看它的材质。
原本用来检测宝石的程序彻底卡住了，似乎叶芝酒给它出了什么难题。
好一会儿，光屏上才慢吞吞跳出来一句话：[物质构成：蓝矿41%、液态蓝矿能源32%、异星兽咔呼咔的□□25%、未知能源2%。]
叶芝酒放心把它塞进了自己的战备包。
她感觉自己捡了个大漏。
路是秦羿探的，boss是秦羿杀的。
杀boss爆的装备却是她来捡了……
叶芝酒有点心虚，再加上身上始终有种莫名的燥热，导致她在心虚之余还有点烦躁。
她蹲在秦羿的身边，再次检查他的伤口和生命体征。
还和之前一样，发热，虚弱，除此以外一切正常。
只要出去以后到治疗舱躺个十分钟就没事了。
……那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叶芝酒皱眉想了半分钟，没想出来，立刻放弃。
她在洞穴里转了一圈，用光脑把现场的情况全部扫描记录下来，最后才走到秦羿身边，再次把他背起来，跳上原先那条小路。
秦羿身上仍然维持着兽化的状态。
叶芝酒跳上去的时候，差点被他的鹿角给戳个正着。
她往左侧方片了一下头，露出一片毫无防备的白皙脖颈。
秦羿眯着眼睛看她，手指不自觉地就往她的脖子那边伸了过去。
叶芝酒这次真的把人往地上一扔。
她转身半蹲着看向秦羿，只觉得胸口里的那团火越烧越旺。先前还多少有点心虚，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只剩下一种难言的烦躁和冲动。
“秦羿。”叶芝酒张口喊对方的名字，“你醒醒。”
秦羿的脑袋比她更昏沉。
他感觉自己被泡在栀子花香的云朵里，四周都是柔软的信息素。
这分明是发热期Omega的信息素——但又有些不同。
比起引诱或者诱惑，这团包裹着他的信息素中更多的是某种挑拨，强势而又主动地把他整个缠住，一点点从他的肺部夺走空气。
他感到呼吸困难，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被压抑在身体里。
叶芝酒白皙的脖颈就在他眼前。
秦羿并不知道那是一个Omega的脖颈。纤细，柔弱，还有散发着诱人气息的腺体。
他眼神迷离，高热和失控的信息素让他几乎失去理智，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像是火焰烧过胸腔，把灼热的血带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分明不是猎物啊。他想。
她和他是一样的。
如果她不是幻觉。
那在他受伤被困的时候，她按照原本的计划过来接应，完美地完成了她的任务。
她甚至比他做得更自然和轻易。
她是另一个小队的队长，是跟他同级的同学，是和他一样不肯服输、不愿意屈居人下的Alpha。
他现在的失控，究竟算什么啊。
秦羿仰起头，鹿角撞到身后的石壁。他微微张着嘴，呼吸粗重，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着。
“秦羿。”叶芝酒又在叫他的名字了，“秦羿？”
别叫了。
别再叫了——
某种原始的兽性和本能几乎要破开胸膛。
秦羿忽然睁开眼正视着叶芝酒，清透的蓝色眼睛里蓄满了生理性的泪，眼神竟有一瞬间的清明。
叶芝酒被他的表情震住。
那眼神分明像是受了委屈，漂亮的脸上布满潮红，泪水含在眼眶里，欲落又止的潋滟模样。
她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秦羿已经附身凑了过来。
他想堵住她的嘴。
被充斥在狭小环境里的信息素驱动着，只剩下冲动和本能。
叶芝酒本来蹲在他身边，被他这动作惊得猛地后撤。
本来地势就不太好蹲，这么毫无防备地一动，叶芝酒没稳住身子，差点摔倒，连忙侧身单手撑地稳住了身形。
但她的后背已经露在秦羿面前。
棕色的碎发从肩头滑落下来，白皙的脖颈彻底暴露。
秦羿突然从后面按住叶芝酒的肩膀，高大的身躯整个压了上来。
叶芝酒瞬间就像炸毛的猫一样弓身弹起。
秦羿本来就已经竭尽所能地克制了自己的本能，压上去的时候就没用太大力气。叶芝酒的后背这么一顶，直接把他向后撞开。
他的后背撞在石壁上，又因为反作用力向前摔倒。
叶芝酒侧身闪开，眼睛已经有些发红。
看到秦羿往前摔倒，露出后背，她立刻想也不想地扑了上去，动作比秦羿刚才更加迅速和果断。
秦羿单手撑地，没撑住，整个人狼狈地扑倒在地上。
叶芝酒按住他的肩膀，跟他刚才冲动之下按的位置一模一样。
她单膝跪在秦羿的身后，小腿压住他的臀部，膝盖上就是不停摆动着的小鹿尾巴。
毛茸茸的一簇，仿佛某种无力的挣扎。
叶芝酒双眼通红，按住他的肩膀，一口咬住秦羿的后颈。
Alpha后颈的腺体已经基本完全退化，牙齿咬上去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一点轮廓，是个硬币大小的圆点，平整地藏在皮肤下方，比柔软的皮肤稍硬。
咬着没什么分别。
叶芝酒用牙齿轻轻碾磨，感觉到膝盖上方的小鹿尾巴疯狂摆动。
她在本能的冲撞中找回一点理智。
没什么愧疚，反而恶劣地笑了。
叶芝酒松开一点齿间的力道，眼看着秦羿撑着地面要爬起来，她松开按住他肩膀的手，转而把手臂绕到他身前。
从一个压制的动作，变成来自身后的拥抱。
她满意地感觉到秦羿停顿下来，咬住对方后颈皮肤的牙齿也逐渐放松，换用柔软的唇含住，用舌尖不轻不重地顶他退化的腺体。
“呜…”
秦羿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浑身颤抖，眼眶里的泪滴终于落了一滴下来。
他不知道又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翻身！
叶芝酒差点被他用后背狠狠掼在地上。
她敏捷地闪开，在地上滚了半圈，又立刻扑过去，从正面跨坐上他的腰！
秦羿半躺在地上，浑身被白色柔光笼罩，湛蓝的眼眸羞愤又难以置信地盯着她，柔软的鹿耳耳尖垂着，好像被气得发抖。
叶芝酒伸手捏住了他的鹿耳。
啊——之前就想这么做了。
因为总觉得他很正经，所以稍微忍耐了一下。
看来她真的很不擅长忍耐。
叶芝酒一只手把他的耳朵捏在指尖碾磨，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胸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问道：“秦羿，你刚刚在做什么？”
浓郁的Omega信息素香气随着她的低笑荡漾开。
她的抑制器在刚才那阵“搏斗”的过程中早就不知道掉在了哪里，愈发强烈的气息牵动着秦羿的所有感官。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听着叶芝酒轻蔑的嘲笑的语气，他感到羞耻又愤怒，热血在身体里尖叫着奔涌，他想堵住叶芝酒的嘴。
但他没想到，柔软的香气自己靠近了。
叶芝酒俯下身子，带着笑意的唇近在咫尺，差一点就要碰上来。
“你刚刚是……想做这种事吗？”她轻声说着，粉嫩的唇一张一合，缓缓靠近。
秦羿本能地抬高身体，想要完成这个吻——或者是重新占据主导。
叶芝酒微微抬头，把吻轻飘飘落在他的额头上。
然后迅速离开。
她起身时脸侧的汗珠滴落，不偏不倚砸在他的鼻尖。
湿漉漉的。
充斥着栀子香。
叶芝酒的脸色也变得绯红，笑容暧昧肆意得跟平常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她低头看着秦羿，单手把垂落的头发都往后拨。
秦羿躺在那儿，不再挣扎了。
他滚烫的手心覆盖在她的腰上。
纤细的、柔软的腰。
他用两只手能直接圈住，仿佛轻轻一握就能捏碎。
叶芝酒带着惊讶的笑意看了自己的腰侧一眼，随即把掌心覆盖上他的手背。
柔软的手指伸进他的指缝。
秦羿完全放松了警惕，被叶芝酒牵着十指相扣。
他抓紧了叶芝酒的手指，却被她猛地拉高放在头顶——
秦羿也笑了。
“啾啾。”他亲昵地喊她。
说话时腹部起伏震动，叶芝酒都明确地感觉到了。
而喊她小名的那个口型，又像是在索吻。
叶芝酒低下头，几乎真的要亲上去。
秦羿却又挣脱了她的钳制，把宽大的掌心按在她的后颈，拇指暧昧地抚摸她的后脑。
这动作成功地让叶芝酒再次炸毛，她拉着秦羿的手按下去，想把他翻过来重新按在地上，再从他身后给他一口。
秦羿被咬过后颈，也不再那么轻易地让步。
两个人在狭窄的空间里搏斗起来。
呼吸交织，汗水飞溅，谁都想钳制住对方。
不知道是谁被按下，又翻身反击，谁手脚并用把对方压制住，又被撞开。
混乱中叶芝酒被秦羿按住下巴，她猛地张嘴，狠狠咬住他的虎口。
血珠立刻渗出。
秦羿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他一只手撑在叶芝酒的耳侧，另一只手被她咬着，整个人跪趴在叶芝酒身上，把她完全笼罩在自己身躯的阴影里，脸上露出几分胜利者的笑容。
“啾啾。”他轻笑，“谁是猎物？”
叶芝酒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睛里满是亢奋和笑意，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用力收紧。
谁是猎物。
多余的问题。
氧气被一点点夺走，秦羿用带血的右手握住叶芝酒的手腕想要拉开，却发现叶芝酒的力道大得惊人。
噢……
也好像是……他的力气……
……在流逝。
秦羿松了力道，整个人虚弱地趴在叶芝酒身上。
叶芝酒：！
她不会把人给掐死了吧？！
叶芝酒手里有数，她分明知道这点力气不可能真的把他掐死，但还是吓了一跳，心惊肉跳地把秦羿翻过来摸他的脉搏。
还好，还活着。
叶芝酒左右看看，这才发现是刚才打架的时候他腿上的伤口崩开了，血流得到处都是。
……她怎么会这么上头？
叶芝酒的心脏仍然剧烈跳动着，她喘着粗气去给秦羿重新止血包扎，又在这时候看见了掉在地上的抑制器。
叶芝酒：“……”
难道是她的Omega信息素暴露了，秦羿才这么疯吗？
叶芝酒举起手臂，狐疑地闻了闻自己身上。
……只闻到浓浓的香草冰淇淋味，特别甜。
白兰地的味道都浅淡了很多，像冰淇淋上不小心滴了一滴。
叶芝酒有点不爽地伸手在鼻子前面挥了挥。
Alpha什么都好，就是到处留气味这点不太行。
跟狗狗圈地盘似的，也不问人同不同意。
叶芝酒本来还有点愧疚，闻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这人的味道以后气得那点愧疚都没了。
她背着秦羿弯腰走回游温书身边，时间刚过去一个多小时，游温书还在沉眠之中。
叶芝酒把他俩并排放在一起，自己在秦羿边上坐下，打开光脑。
没想到刚一打开就叮叮当当收到一大堆消息。
有秦羿队员发的，也有自己小队的，还有徐蜜意和一些别的军校老师发来的。
这些信息时间特别错乱，有些来自半天前，有些则是两小时前、一分钟前，所有消息混杂着传来。
大概是从叶芝酒把那个战利品撞进战备包开始，后面再传来的信息都是按照正常的时间顺序出现了。
叶芝酒摸出一个能量果冻拆开叼在嘴里，双手飞快地给回复信息、发送自己的坐标，以及那一份在洞穴内部扫描的具体数据。
发完信息，她往后重重靠在石壁上。
仰头把果冻倒进嘴里。
落在舌尖柔软Q弹的触感让她有些分心，恍惚想起最开始从背后压住秦羿时，膝盖在他的尾巴下面压到的那两团。
嗯，真的很软很弹。
……
……
叶芝酒再次睁开眼时，游温书正坐在她的床边，用他右手拇指变形成的小刀削水果。
看见叶芝酒醒了，他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把削了一半的水果放在旁边，靠过去轻声问：“刚好睡了八个小时。感觉怎么样？”
叶芝酒的目光顺着那个水果追到床头柜，答非所问道：“我想吃。”
游温书愣了会才反应过来，把水果重新拿回手里削：“你还不能吃，现在只能先注射营养液。”
叶芝酒：“……那？”
游温书用拇指切下一小块，塞进自己嘴里，笑着说：“我削给自己吃的。”
叶芝酒：“……”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又转过来问：“秦羿呢？”
“比你早醒32分钟。”游温书回答，“现在在治疗舱，预计还有十几分钟就能出来了。”
叶芝酒：“我应该不用去治疗舱吧？我没受伤。”
“嗯嗯。”游温书敷衍点头，“也就是精神力枯竭，信息素差点暴走，还好。死不了。”
叶芝酒无语：“……我的精神力这么少吗？”
游温书笑容不变：“比我身上的储备能源多点。”
叶芝酒：“……”
游温书把吃了一半的水果又放床头柜上，凑到叶芝酒身边压低了声音说：“第一次听说Omega信息素也会暴走……队长，你跟秦羿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情况叶芝酒其实也有点记不清了。
记忆里的画面模糊又混乱，她只能想起秦羿含着泪光又清澈明亮的眼睛，还有自己狠狠咬了他两次。
一次是后颈，一次好像是手。
他们打了一架，她应该是打赢了。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打架来着？
叶芝酒眨了眨眼睛，勉强把被子里的手抽出来，挡在嘴边。
游温书很上道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我也不记得了。”她悄声说，“我战备包里有个宝贝，没有被收走吧？”
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八卦的游温书：“……”
他坐直身子，正要开口，余光忽然瞥到了病房门口的一道身影。
立刻话锋一转道：“秦队来看你了。”
叶芝酒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过去。
秦羿站在门口，从叶芝酒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半个身子半张脸。
他的目光落在游温书身上，眼神似乎不怎么友好。
“你已经没事了吗？”叶芝酒震惊，当下就要撑着床坐起来。
游温书正要去扶她，秦羿已经大步走进来，随手就从旁边空着的病床抽了个枕头，塞在叶芝酒背后。
叶芝酒靠在那个枕头上，刚好仰头看见他。
凭什么每次他都好得那么快？
叶芝酒甚至开始怀疑他装晕了。
她现在浑身都没力气呢，坐起来都勉强。
“没事了。”秦羿垂眼看着她，表情又恢复了日常的冷淡，“你救了我一命。”
叶芝酒：“嗯？”
“我没发现的凝核被你取出来了。”秦羿说，“如果不是你，通讯信号全部受到凝核干扰。等传送出去……就太晚了。”
叶芝酒靠在床头，拍拍他的小臂：“没事，举手之劳别在意了。”
秦羿：“……”
“那那个凝核现在在哪里？”叶芝酒追问道，“取出来以后就不会干扰信号了吗？”
游温书解释道：“能源部检测过，那个凝核不是能源，是活着的生物。那一整变异咔呼咔的生态圈，都是为了孵化它而存在的。”
叶芝酒：“可是我当时检测它的成分……”
“成分检测没问题，它的身体基础大部分由蓝矿构成。”游温书说，“你可以把它当做一个活着的矿石。”
一个活着的矿石？
……听起来好酷哦。
叶芝酒期待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大概是猜到她想听什么，秦羿率先开口：“是你找到的，我不会跟你抢。”
“任务过程中捕获的异星兽可以私有。”游温书接着说，“队长，它是你的所有物了。”
叶芝酒：“那它现在在哪里？”
“在我们特别小队会议室里，庆彩正在研究这东西能不能孵化。”
叶芝酒掀开被子：“我要去看看它……”
她刚一下床就脚下一软，游温书伸手想扶都没来得及，被秦羿捞了个满怀。
秦羿把她扶好，耳根已经红了：“你还要休息。”
叶芝酒：“我已经好了！”
“好什么好！”
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叶芝酒一抬头，叶礼鹤匆匆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徐蜜意、以及整个特别小队的队员们。
叶礼鹤骂了一声，眼睛通红，看上去都快哭了：“我都没敢跟爸妈说，你快躺下好好休养，爸妈还叫我们周末回家呢。”
庆彩跟着走上来道：“队长，你的凝核我给你养着，别担心了。”
徐蜜意接着道：“给你放假了，这一周都不用来上课，回去好好休息吧。”
她说完又转头看着秦羿：“班长，你记得每天把作业带给她。”
秦羿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叶芝酒：“……”怎么带病放假还要做作业啊！
*
叶芝酒没受什么伤，当天就出院了。
她趁着没人注意晚上偷偷去了一趟远征楼，看见他们小队会议室里堆放的器械又被清出来一块地方，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深色机械台。
会议室一片漆黑，只有那个台子亮着灯。
叶芝酒轻手轻脚走过去，看见台子中间有个凹槽，里面放着一堆浅色的木屑。青蓝色的椭圆凝核被放在木屑中间，晶莹剔透的样子，看上去分明只是一块宝石。
凹槽四周都有很迷你的灯，照射着中间的凝核。
……搁这孵小鸡呢。
叶芝酒看了一会儿，转身安静地离开，趁着夜色原路返回。
没想到刚走到那长长的楼梯附近，就看见了站在那儿等着的秦羿。
两人目光对上。
某个瞬间，仿佛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又回到了第一次例会后的那个夜晚。
但秦羿感到浑身的血液开始发烫。
这次和之前纯粹对视的感受截然不同。前一天混乱缠斗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还在他的脑海中一幕幕地回放，连同早就治愈的后颈和虎口都开始酥痒难捱。
他看着叶芝酒，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跟着来了。
栀子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只是经过他的房间门口就被他敏锐地捕捉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般跟着往外走。
医生诊断是叶芝酒的信息素差点暴走，对他也产生影响。
Alpha之间的信息素相互影响一起暴走，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真的是这样吗？
“嘘。”叶芝酒靠过来，用气声说，“我只是来看一眼，别告诉其他人。”
她的呼吸也带着栀子香。
秦羿后退半步：“我只是路过。”
“那就好。”叶芝酒笑道，“我们还从小树林里走吧，那边安全。”
秦羿不可遏制地想起叶芝酒坐在他的腰腹上，居高临下看着他时的笑意。
那个明晃晃的肆意笑容宛如烙印在脑海里一般。
让他血液沸腾，心跳加速。
想要把那张笑脸按在枕头里，占有，征服。
Alpha的本能疯狂叫嚣，又被他狠狠遏制回去。
“……你先走吧。”最后秦羿轻声说，“我去会议室整理资料。”
叶芝酒好奇道：“什么资料？”
秦羿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会追问，只好继续瞎编：“这次任务的汇报资料。”
“太好了。”叶芝酒道，“我正愁这次任务什么细节都不知道呢。”
秦羿：“……”
叶芝酒：“你怎么了？我们一起出的任务，资料不会对我也保密吧？”
“……没有。”秦羿想起徐蜜意也交代过他跟叶芝酒一起复盘这次行动，“走吧，一起去。”
叶芝酒：“好耶。”
她背着手，高兴又悠闲自在地抢在前面往远征楼内走了。
秦羿跟上去，心情愈发复杂。
她可是咬了一个Alpha的脖子，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自己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