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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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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 什么毒?”拿着药去正屋的风笑又回头,紧张地察起主子的面色。面皮子苍白无色,倒挺像那么回事。

辛珊思品着风笑的反应, 不禁生疑:“你们不知道吗?”转眼望向尺剑。尺剑低着头, 重新点起银票。

黎上紧抿着唇, 不去看珊思, 跟女儿对着眼。

这气氛好像有点不对,风笑决定还是先去给尺剑制香。尺剑点完银票, 小指勾着布袋子,大步跟上风叔。

到了此刻,辛珊思若还觉不出问题, 那不是瞎就是傻。双手抱胸,冷眼盯着不吭声的男人。竟敢骗她,枉她还日日惦着、担心着。

一个月子里, 她逼着自己左一碗右一碗地喝那些味道不怎好的汤汤水水,可不仅仅是为了黎久久。她还想着把身子尽快养好,这样也能早日帮他逼毒。

黎上默默地跟闺女说声抱歉,耷拉眉嘟嘟嘴将天真无邪的小肥丫逗笑,把她慢慢举起,挡住她娘迫人的目光。

“哈…”黎久久以为在玩, 对着亲亲娘亲笑得欢实,小肉腿还扑腾两下。

辛珊思弯唇冲女儿一笑, 上前抱过她,不再理黎上,从旁绕过回去东屋。黎上手捻下颌, 将面皮揭下, 走往井台, 打水洗了洗脸。

东屋,辛珊思将黎久久放在炕上,开始收拾娘俩的行李。黎上进里间,就见她折衣往蒲草编的衣箱里放,顿时整个人都不好,声音冷了两分:“你要去哪?”

不问还好,一问辛珊思压在心底的气就噌的一下飙上了头,霍得站起:“我们娘俩去哪要告诉你吗?你毒解了都没告诉我。”

黎上看着一粒吐沫星子飞落到他鼻上,不由发笑,走到炕边望了眼在咿咿呀呀兀自玩着的黎久久,抵近珊思:“初次遇见的时候,我确是身中剧毒,且正毒发。”

“你毒不毒发,现在不关我的事了…”辛珊思抬手推他:“离远点。”

抓住她的手,黎上杵着不动:“怎么不关你的事,我毒就是在怀山谷底借你的功力和乱窜的真气逼出的。”

什么?正欲抽回手的辛珊思愣住了,看着他,两眼里充满了诧异,回想起怀山谷底那一夜。

黎上握紧她的手:“是你自己说的全都给我,我也再三向你确认了。”

静寂几息,辛珊思粉着腮驳道:“什么再三,你就问过两次好吗?”你愿意?是你说的都给我…当她没记忆的?

对对,你说的都对。黎上见她和缓下来,暗舒口气:“我六岁时被白前从乞丐窝捡回。当然他不止捡了我一个,还有很多人,有比我年长的也有比我更小的…但我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

辛珊思看着他,他语气平和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七岁,白前在我身上种下七彩毒,赤橙黄绿青蓝紫,每种颜色都是当世少见的奇毒。”黎上娓娓述说着他的经历。

炕上小娃儿不知什么时候不再咿呀,胖乎乎的小手揪着小被子,两眼皮正一点一点地靠近。

“白时年不满我掌着百草堂。我知道有一天他肯定会朝我下手,便等着。单红宜大婚前夕,他引我毒发,我顺着。之所以愿意坐上那顶喜轿,是因我需要借红黛谷的玄冰洞将毒冰封在穴窍内。”

黎上看着珊思,笑了,笑得灿烂:“但我万万没想到会在怀山谷遇上一位内里浑厚又真气逆流的姑娘。那傻姑娘还见色起意,要将所有都给我,我心怦…”

“什么见色起意?”辛珊思不认这茬:“明明是你摸了我的脉,知晓我厉害,蓄意勾引,趁虚而入。”

他没有,黎上用力将人拉近。

辛珊思向前冲了点点,手抵上他,羞恼:“做什么?”

“做夫妻啊。”黎上说完,脸上也泛起热,心揪着凝望着面红耳赤的她,在期盼又在胆怯。

“你…”辛珊思没想到他这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就那么梗塞在那。

等了近十息,没等到她颔首认同,黎上有点失落但并不意外,看着她的脸烧红得似要冒烟,也知她对自己并非没有情意,心里又生出丝窃喜,放开她的手揽住肩,带着她转身看向炕上已睡着的小丫丫。

辛珊思斜眼瞥了他下,弯身去将小被子盖到久久的小肚皮上,握了握小家伙的小脚脚,不热不凉正正好。

“所以你不是没守住我给的内力?”

轻嗯一声,黎上靠过去:“你身子亏空得厉害,没有内力根本撑不到天明。我不想辜负一个愿意将所有都给我的姑娘。只逼完毒,我气血亦两虚,根本做不到输内力予你,故…只能送内力下行。”

辛珊思眼一沉:“所以我们那晚…”

听出话里的沉闷,黎上唇贴上她的耳,低语:“别的男子如何,我不知。我只晓若非情动,就是亲眼看着你死,我亦不会与你行敦伦之礼。”

这人还真是…不知羞。炽·热的气息扰得辛珊思心都乱了,抬手想将黏着的人推开。

可已表明心扉的黎上,却不愿轻易放过机会,从侧将人圈紧,张嘴轻咬住她的耳垂,齿摩了下:“珊思,我们试试好不好?”

一阵酥麻,辛珊思腿都发软,手紧紧抓着他的衣,眼里都泛起涟漪。几月相处,说不心动,那是自欺。但她亦有顾虑:“你看护我生产照顾我月子…”

“是图你们娘俩。”黎上放过耳垂。

“我一身麻烦,虽然这些麻烦不是我主动要沾惹,但因着师父…”

“我也有,白时年投了诚南王。”黎上亲吻上她的腮。

哎呀,这个人…辛珊思被他闹得想事都想不了,一把将他推开,气汹汹地说:“别急着献身,我还没同意跟你过呢。”

被推出三步远的黎上委屈,嘟囔道:“我没急着献身,你这才做完月子,还需养些日子。”

“那你还这样?”辛珊思指指自己的腮和沾有他口水的耳垂。

“我情不自禁。”

不听不听,辛珊思手指向门:“你出去,我要静静。”

“我不扰你,你…”

“你出去。”他站这就够扰人了,辛珊思推着他朝门口去:“我不叫你,你不许进来。”

黎上退到门口:“那你还收拾行李只带我闺女走吗?”

什么你闺女?辛珊思赏了他一记白眼:“不是说我们过几天要离开塘山村吗?”

黎上笑开,捏了捏她颊上的嫩肉:“我去给你杀只鸡吃。”

“那就别磨蹭,快点去。”将人赶走后,辛珊思杵门边站了一会,才回身来到炕边坐,眼望着睡熟的久久,嘴角微微扬起。侧躺到久久身边,抬手描绘着小人儿的眉眼。

久久的眉形长长的,像她又像黎上。眼睛随了爹,介于桃花眼与凤眼之间,形似柳叶,招人得很。忍不住凑近,亲吻她的宝贝。

珊思,我们试试好不好?

好吗?辛珊思没有确切的答案,手来到闺女的小爪子,执起送到鼻下,嗅着甜人的奶香。看着嫩嫩的小肥肉,她好想咬上一口。但舍不得,最后只连连亲嘬来过过瘾。

黎上提着刀到后院鸡舍,鸡舍里原在悠闲啄食的七只老母鸡,争先恐后地往鸡窝里拱。逮了一只芦花,捏住嘴,拔了颈口的一撮毛放血。

尺剑端着个小碗,跑来接。

黎上闻到股酸味,也不问他接鸡血做什么,只把鸡流血的脖颈抵上碗口。

主子不问,尺剑会说:“我打算给那几个地主家扎几个草人。”

不管他,放完血,黎上拎着鸡到厨房丢盆里,用开水烫一烫。

风笑搬着杵臼走出正房,瞅了一眼安静的东屋,坐到厨房门口,压着声问:“主上,您把事跟阎小娘子解释清楚没?”

“我们没吵架。”黎上拽着鸡翅膀拔着毛。

没人说你俩吵架。风笑捣着药:“作为过来人,我给您提点醒,夫妻之间最怕猜忌。有什么事儿,不管好的坏的,都别瞒着。好的,咱说出来一起高兴高兴。坏的,咱把坏往轻里说,让屋里头有个底也少点担心。”

夫妻…黎上唇微微扬起。

“遇着好人,咱们一定要懂得珍惜,牢牢把握。千万别因着一些个鸡毛蒜皮的误会,就错过了。”风笑游历的时候,见过多少意难平之事:“咱们不能心存侥幸,以为那个人会始终站在原地等咱。咱错过了没事,只要回头还能瞧着她。”摆摆手,“真不一定。”

这些理,黎上都懂:“她很好。我也很清楚,只要我一松手,她行走在外有的是男子往她跟前凑,即便她带着久久。”

“您清醒就好。”风笑捣了两下药,放开杵:“我跟您说,这世道上什么人都有。总说女子攀附权伺候贵的,男人就没有吗?千里迢迢,姓白的把秦清遥送去蒙都为啥?秦清遥有什么本事?伺候人的本事。”

黎上不想搭理他了,哪来这么多话?

“阎小娘子功夫厉害,还长得漂亮…”风笑又回头看了眼东屋,倾身向主子那方:“关键她是寒灵姝唯一的弟子,只要想,随时可以回归西佛隆寺。她若有那大志,密宗都是她的。属下敢说,整个蒙都,没有敢小瞧她的。”

鸡毛拔干净,黎上破开鸡肚子:“她只想过点清静日子。”

“还喜欢逛大集。”风笑握住药杵继续捣药:“阎小娘子一身烟火气,属下瞧着心安。”

确实喜欢逛大集,黎上扒着鸡的五脏,眼里生笑。她照着地舆图给茶庄选的几个址,无一例外,都四通八达,不是临近大城就是靠着名胜之地。

风笑又道:“就她,若哪天六根清净了,跑去西佛隆寺剃度…说不准西佛隆寺将来会出个女主持。”

“您专心点捣药。”黎上端着盆出了厨房,两耳被他塞得满满当当,也就几句中听。珊思有久久有他,六根能清净吗?还剃度去主持西佛隆寺,真当蒙人全死光了?

风笑伸头出厨房:“您这鸡还是用来炖汤吗?”

黎上想了想:“和栗子红烧。”让珊思吃点喜欢吃的,许心情会好点。心情好了,看谁都顺眼些。把鸡烧下锅,洗了洗手往东屋去。跨进门槛,里间静悄悄的。放轻脚,撩起布帘,见炕上大的挨着小的睡着了,眉眼都柔和了。

风笑有一句说的很对,有些人不能错过。他说不清自己是在怀山谷底还是在孝里巷子动的心,也无意去追究,只想好好的珍惜当下。

轻悄悄地来到炕边,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就那样了,孑然一身,孤独地游戏,笑看疾苦。

可他在洛河城再次遇上她了。她又恰恰好撞进他的门。

这不是注定是什么?

手摸上黎小姑娘可爱的脚趾,他与她注定难割难舍,纠缠一…不,应该是美满一生。

小脚缩了下,黎小姑娘睡得呼哧呼哧,小手抓上脸。黎上忙去握住抠自个小嫩脸的肉爪子,用指帮她摩摩痒。

察觉动静,辛珊思眼睁开条缝,见是他又闭上,往闺女身边挤了挤。

给闺女摩完痒,黎上手摸上珊思的脸,拇指抚弄她的唇。

辛珊思叹了声气,抓住他作乱的手:“你是不是认识达日忽德·思勤?”这人不让她睡,那她就问点事儿。

得寸进尺,黎上俯身在她鼻上亲了下:“你再睡会。”昨夜里被薛二娘一搅,她都没睡什么。

“已经醒了。”辛珊思睁开眼,把他的手抓离自己的颊。

黎上坐直身:“达日忽德·思勤是太医院第三任掌院,他和白前的医术都是承自一个叫迟兮的游僧。迟兮还有个小弟子,陆爻。不过陆爻对医理只懂皮毛,他谙的是八卦演算。”

“爻,纵横阴阳之交。”辛珊思体会着这名字:“一阴一阳之为静,乐知天命故不忧。”回想《雪瑜迎阳传》,里面有算命的,但都不出彩。“陆爻还活着吗?”

迟兮一共三弟子,两个都死黎上手上,剩下那个若是知道,怕是不会饶过他。高明的相师,可是十分难对付。

黎上摇首:“我也不知他是否还活着。这次若非在塘山村遇上,我都以为思勤早死在了四十年前。”

“为何?”辛珊思拗坐起:“对了,你刚说老瞎子是太医院掌院,那他怎么会在塘山村?”

“因为他…”黎上组织着语言:“犯了一个会殃及九族的错。”

太医犯了个会殃及九族的错?辛珊思想想在现世看的那些宫斗权谋剧,疑疑惑惑地问:“他…把皇帝的女人或皇帝他娘怎么了?”

黎上瞧着珊思的小模样,忍俊不禁:“他没把蒙元烈的娘怎么了,就是跟蒙元烈的宠妃生了个闺女,让皇室帮他养到今。而且他那个女儿少时还一箭射偏,废了蒙元烈的嫡长子。”

蒙元烈的嫡长子不就是蒙曜他爹?大秘辛啊!惊得辛珊思眼都睁大了,她望着黎上:“真的假的?你师伯也太信任你了,这样的事都敢告诉你,是遗言吗?”

“额…”黎上哼了会,道:“他不知道我是谁,也没告诉我什么。这些都是我猜测的,然后靠着他脸上神色转变,确定的。”

从头捋一下,辛珊思拿高黎上的手,开始掰他的指:“思勤那个啥了蒙元烈的宠妃,致珠胎暗结,然后他怕事情败露就离开皇宫,来了塘山村…”

“他跟宫里应该是一直联系着,就算中间有断过,也没断过多长时日。”黎上帮她顺下去:“落居塘山村,起初思勤只是制些养颜的药,后来因为蒙玉灵不慎废了嫡长兄,她的母亲被赐死。思勤便开始听命于她,她的心气就比较高了。”

“所以害死那么些女孩的罪魁祸首,是蒙玉灵。”辛珊思想起小说后期,有个叫玉凌宫的势力异军突起,门内全是貌美的女子。宫主武功十分高深,比谈思瑜还要强上两分。

那宫主与蒙曜极不对付,最后中了蒙曜的计,被万箭穿心。玉凌宫宫主,不会就是蒙玉灵吧?蒙玉灵一箭废了蒙曜的爹,两人仇深似海,蒙曜还蒙玉灵万箭穿心。

黎上拧眉:“应该还有些女孩活着。”

活着的那些女孩成了玉凌宫的门人?辛珊思不能肯定,叹息:“但愿吧。”沉凝稍稍,又问,“老瞎子在炼什么药?”

“能融合精元的药。”

啥?辛珊思呆了瞬息,一下坐正:“我问你个正经事,江湖上是不是很多人会像你一样,能夺走别人的功力?”

“我没夺过别人的功力。”黎上见她神色严肃,决定详细给她说一下夺功的事:“江湖上没几人会夺功,夺功是有秘法的。另,就算熟悉夺功秘法,也少有人敢去夺谁的功力。因为夺了之后,若融合不了,己身的功力与夺来的功力势必相冲。一相冲,就极可能致经脉尽断。”

“那夺功的人要是没练过功呢?譬如谈思瑜。”

“一个武林高手被个没练过功的人夺了功,那只能说是老天要侮辱这高手。”说完,黎上又纠正:“你怎么知道谈思瑜没练过功,没练过功,她怎么懂得夺功?”

辛珊思丢开黎上的手,盘起腿,两拳抵膝盖上:“我的《混元十三章经》缺失一章,那一章刚好就是采元功法。”

黎上正色:“我们要去找达泰?”

“不用,我等达泰来找我。”

“他若不来寻你呢?”

“那我肯定会遇上他。”

这什么说法?黎上把指送进闺女的小手手里:“没那一章,对你练功影响不大?”否则不会不急。

“我师父修过,她默给我了。我要寻回采元,是为完成师父遗命,将《混元十三章经》送还西佛隆寺。”

风笑之前说的话还塞在他耳里,这会听珊思提及西佛隆寺,黎上不禁提心:“就只是送还《混元十三章经》?”

“不然呢?”辛珊思瞪他:“剃度、出家,跟达泰、蒙曜抢密宗,还是去当女主持?”风笑的话,她都听到了。

黎上见闺女睁眼,笑着躺下挨靠着小人。

辛珊思低头,望着小胖丫伸懒腰,心都化成水了。

黎上一看到久久眉头蹙起一脸凝重样,就知她在方便。辛珊思伸手够来了块干净的尿布。

闻到股异味,黎上起身下炕:“我去兑盆水。”

洗了屁屁,换了尿布,久久张着小嘴往她娘那边撅。辛珊思有意不去抱她。她撅了几下,眉眼红了,哭哭囔囔起来。

“哈哈…”赶紧抱过来,见黎上还待着,辛珊思身子一调面朝里,喂起孩子。

黎上端了他胖闺女的尿布往外。

中午吃了饭,尺剑就去后院抱了捆干草回来,将上午接的鸡血从柜子中取出,泡团麻线在里头。

下晌辛珊思去厨房给久久舀洗澡水,见到灶膛后摆得整整齐齐的几十只血线草人,都瘆得慌。

夜半,尺剑穿着身血斑斑的白衫,披头散发地拿着背篓,将他用心扎的草人都装上,带着几根风干的香翻墙出了院子,不急不慢地往村外东河边高墙围着的宅子去。

一醉鬼不知从哪回,东倒西歪地走着,老远就看到个白衣,还招手喊:“那大个…快…快帮爷去小窑口让叶寡妇沐…沐浴,爷今晚要好好…疼…疼疼她…还有她她那个闺女也不小了,一块…”

尺剑站住脚,将脖子扭得咯咯响,等着醉鬼走近,两眼珠子上翻,一转头张开血盆口,发出兽吼:“嗷…”

“啊…鬼鬼…”醉鬼被吓得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尺剑冷哼一声,手伸向背篓,拿了个草人出来,插在醉鬼襟口,又继续往东河去。

次日天阴沉沉的,风笑特地端着盆衣裳跑河边去洗。河边几个老娘们今天的话格外少,都闷头捶着衣服。

她们不说,他会点话茬:“昨夜里谁家汉子不睡觉,搁路上鬼喊鬼叫?”

一个皮子黝黑的妇人,瞄了眼右手边的老太,转过头声小小地问:“您家里也听到了?”

“那么大声,都吓了我一大跳。”风笑蹲下,搓洗尺剑的里裤。

妇人心倒不慌,她生的两闺女好好的。家景虽差了点,但日子踏踏实实。现在闺女也大了,又勤快,过几年许个好人家,逢年过节的还能拎点东西回来瞅瞅她和当家的。她不馋老瞎子的银子:“昨夜鬼差代怨灵来讨债了…”

“青天白日的,杨二方家的你在这胡嘞什么呢?什么鬼差?”一个老妇跳起:“你亲眼看到了,看到咱们日子好过,眼红得都快滴血了吧?”

“俺没亲眼看到,但胡大林亲眼看到了,怀里还被塞了个草娃娃。大白天的,你怕啥,怕你那三个孙女回来找你?”

“小娼·妇,老娘要撕烂你的嘴。”

杨二方家的也硬气一回,朝起一站,棒槌指着冲来的老妇:“撕…你撕个给俺看看。老瞎子已经遭了报应,被鬼差锁了魂废了身子骨,留在世上活受罪。几个地主家,今个也都收着鬼差的草娃娃了,听说后院疯了好几个。俺倒要看看啥时候轮到你。”

“你胡说?”老妇心本就虚,又被棒槌指着,更没了气势。

“俺胡没胡说,你清楚得很。你不是要撕了俺吗?撕啊,给你撕…”杨二方家的还往前冲了两步:“今天不撕了俺,俺就搬张板凳等着看你们的好下场。”

风笑洗了衣服,小跑回家,见尺剑又在扎草人,放下盆,就跑去厨房拿刀拿碗:“今天咱们还吃鸡。”杀完鸡,端了鸡血送去给尺剑,“鬼差大人,你今个准备去哪几家?”

尺剑想到一个好点子:“还去那几个地主家。昨夜我只溜达了一圈,今天晚上再去,我得把他们喊醒了,挨个发小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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