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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第 67 章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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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到回答, 辛珊思也不再问。且看着吧,办,他们就去凑凑热闹。不办, 那就等顾铭亦他爹和苏家人到,再一道往林家。扫过人群,有几张熟脸混在其中, 最后瞥了一眼还用臂挡着脸的林垚,转身回客栈。

混在人群里的张三李四王二钱大,这会心情有点难说, 你看我我看你,不等林垚离开他们就后退着挤了出去。来到斜对面的巷子口阴凉处站着, 挠头的挠头叉腰叹气的叹气。

他们虽没被邀, 但也是来看剑的。哥几个家底都带上了, 可现在闹得这出…

钱大有些烦躁:“要不咱们走吧?”

“林家的剑显然不干净。”张山紧蹙着眉头:“今早在西诚街那食摊上吃早饭,好些人在议论说林垚姘头是峨眉七灵师太的弟子,那弟子已经被峨眉关押了。要只是搞情,到绝煞楼挂什么牌子?里头肯定还有别的事。”

“刚那苏娘子不是说了, 林家汪家还有个什么韩家,联合起来算计苏家,想灭苏家的门。”李四看着人群:“一剑山庄咋也掺和进来了?”

见人群移动,嘈杂声突然大起来,王二便知林垚要离开。果然, 林垚很快就挤出了人群,大跨步走了。

“咱们再等等。林家既然请武当、峨眉、一剑山庄来赏鉴, 那刀剑肯定铸得不错。现在名声败了,不正好?咱们可以贱价买宝。”

“可…”钱大有些不愿。

“别可了。”王二放下叉着腰的手,目光还跟随着远去的林垚:“咱们是冲剑来的, 又不是冲的林家的名。攒点家底不容易,能省一子是一子。”

这头苏玉芝出了口恶气,心情正好,已经开始拟菜单,打算晚上办两桌席,一桌请一剑山庄一桌请阎晴、黎上几人还有凤喜一,顺便算一下自个近些日子的花销,等嫁妆要回来得还人家。一路吃住,还有送信去临齐那一百两,一匹布…零零碎碎的加起来一共是一百零四两银。

除此之外,要三蝉道人帮着护了苏家,她得付人一千两银。嫁到林家七年,爹娘给的压箱底她一点没动,另攒了两百三十余两银,再有金银首饰…

掰着指头算了两遍,苏玉芝眼里亮晶晶,很是生动。就是除去一千两银,她还能剩个七八百两银。这么些银子,得好好计较一下,是买地还是买铺子的?等哪天绝煞楼的牌子撤了,她也要不愁营生到处走走看看。

几匹快马经过旗山城都没下官道,到旗山口使银子换了马,吃了个半饱歇了两刻便继续上路。骑马跟在一妇人身后的苏羽承,眼都熬红了,左臂上还缠着绷带,三蝉道人缀在最后。

马疾驰,尘土飞扬。傍晚穿红峡谷,鹰鸣来盘旋在上,一道身影乘风快掠,拦路在谷外。跑在最前的妇人急拉缰绳,马嘶鸣停蹄。三蝉道人冲到最前,都要拔刀了,来人转身,三人一见笑脸和酒窝,立时就没了气势。

“顾庄主?”妇人脚蹬马镫,直起半丈翻身向前,落地拱手行礼。

来人剑眉笑眼留着半寸须,正是一剑山庄的庄主顾尘,江湖人称笑面剑君。他上前几步,抬手回礼:“苏夫人,顾某冒昧。”

妇人乃苏九天的夫人,临齐苏家现在的当家人马月荷。当下敏感,她未因顾尘的客道而放松警惕,但面也不再板着,浅笑着问:“不知顾庄主为何要拦我等在此?实不相瞒,我等现有急事。”

“顾某知道。”顾尘从襟口取出一封信:“苏夫人看过之后,就明白了。”怕惊着他们,他也不走近,运力将信掷向马月荷。

马月荷接住,瞅了眼细窄又有点卷的信封,不着痕迹地查了封口处,取出信封里的信。见着字迹,她眼里起波澜,强压着辛酸,快速阅览。信不长,只百余字,但字字紧要。

大丫说,林、汪、韩三家早知苏家藏着铸剑术,一千金买的是苏家满门的命。为对付那三家,也为免除后患,苏家当择强势依靠。

鼻间刺痛,马月荷将信连看了三遍才小心收起,是苏家对不住她大丫头。若非那几本手札,大丫头怎会遭这般罪?深吸长吐一口,平复好心绪,她再拱手:“顾庄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未在马月荷脸上看到不愉,顾尘也暗松了口气。苏玉芝虽是苏九天长女,但到底已外嫁七年,未必做得了娘家主。若马月荷固执不愿,那一剑山庄也不能强求。

两人走出几步,马月荷首先开了口:“苏家愿意交出铸剑术…”

顾尘抬手打住:“不是交出,是苏家与一剑山庄合作铸剑。一剑山庄是渴求宝剑,但也重名要脸。”他侧身,看向已下马趁空重新包扎臂上伤口的苏羽承,“您若放心,可把两个儿子交给一剑山庄。”

马月荷也活了快五十年了,顾尘是否真诚,她品得出:“顾庄主堪得剑君之称。”

顾尘笑了:“多谢苏夫人认可,”收回目光,“那咱们说说接下来的安排。”

“好。”

上空,两只鹰转着圈。半盏茶后,当顾尘再次奔走,它们立时跟上、超越在前探路。马月荷上马,回头看了眼大儿:“没事吧?”

苏羽承摇头:“一点皮肉伤而已,没事。”望向顾庄主快消失的背影,两腿夹马腹,“娘,我们快跟上。”

“好。”马月荷打马,几天前的夜里,三十蒙面持剑闯入苏家。她苏家上下才多少口人?林、汪、韩三家真真是用心了。若非提前得信,做了防范,又有三蝉道人相护,想来她苏家就灭在那夜了。

无仇无怨的,遭此大难,她积了一肚子郁气。此次赴西蜀城也不为别的,就为讨公道带回她大丫头。

一夜平静,次日清晨,辛珊思把闺女捯饬妥当又喂饱了,便在等讯。听说林家大门大敞,她就知是在候客:“不急,咱们等他家客都上门了再去。”要对质,当然要有见证。

苏玉芝点首:“不骗你们,我现在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平静。”看着黎大夫怀里的雪团子,想抱但又觉不合适。见小人儿看来,她立马拿高手里的频婆咬一口。

黎久久盯着她嚼动的嘴,小嘴跟着裹动了起来。尺剑见了,去筐里挑了个最红的频婆,洗洗削了皮,送给主上。见着她爹有了,黎久久都急,张着小嘴往她爹手边冲去。

怎就这么馋?辛珊思赶紧把座让给黎大夫。黎上坐下,让众人好好欣赏他姑娘两小爪子抱频婆,嘴贴频婆上吸的美样。

吸得啧啧的,黎久久紧紧摁着比她脸没小多少的频婆。辛珊思还过去拉了拉她的小爪子,那小爪子扒得牢牢。

凤喜一眼馋极了,蹲在边上偷偷地用指挠了挠小家伙的小布鞋面。黎久久小脚一勾,再来骚扰她还晓得蹬。一旁,顾铭亦双手抱着臂,瞅了眼凤喜一那只被蹬开的手,微微扬了下唇。

见闺女吸得一头汗,黎上拿开频婆。小家伙也不闹,一张笑脸,大叹口气。

怎就这么可爱?辛珊思抱过她亲了亲。凤喜一站起,两手一伸:“给我抱抱。”

黎上坐板凳上,从上到下把凤喜一打量了遍:“你一身的金银配饰,就不适合抱孩子。”

翻了个白眼,凤喜一收回手转身面向顾铭亦:“我要生个儿子,从小教他怎么哄姑娘,就勾…”抬起右手拇指后指,“黎家闺女。”

苏玉芝发笑:“那你得好好教,别到时人没勾回来,还赔个儿子出去。”

相处了有阵子了,顾铭亦已适应她的大胆,在她看来时心虽然还会快跳,但耳根子不会再发烫烧红了,将她转个面:“别指了,黎大夫一家三口都在瞪你。”

“先说好,我家闺女不远嫁。”辛珊思勾着她闺女黏黏的小肉手:“想娶,先搬到我家一里地内。”

所以超过一里地都是远嫁?顾铭亦笑对看来的黎九瑶小姑娘。黎上起身,从前阻断他们连上的目光,一手托上小家伙的腰臀:“哪天去暗市逛逛,看有没有蛊虫卵卖?”

凤喜一龇牙咧嘴做起鬼脸,这两口子真是够了,一个比一个刁钻。日后谁再说她们苗人古怪,她一定把人领到这两口子跟前,让那人开开眼界。

黎上抱了闺女侧身站着,让他闺女的头顶朝着顾铭亦。顾铭亦胆子不小,起步走近绕到正面,拍了拍手:“久久,顾叔抱抱。”

苏玉芝朝他竖起大拇指。见黎大夫冷脸,辛珊思都乐,顾铭亦身上没配饰,挺适合抱孩子。

黎上转个身:“男女授受不亲。”

“黎大夫…”顾铭亦笑问:“有没有人说过你霸道?”

“没有,你是第一个。”黎上低头看了眼他在傻乐的姑娘:“想抱孩子,自己生去。”他都还没抱够,怎可能让个外人沾手?

风笑淘了巾子来,辛珊思接手,上去给她闺女擦小肉爪子:“顾少主,你跟孤山认识吗?”这两天她左思右想,总觉米掌柜很可能就在方阔身边。又回忆了番书中情节,发现了一点,顾铭亦好像不太喜少林首座的大弟子孤山。

顾铭亦眉紧:“你说的可是少林首座了怨的大弟子…孤山?”

“对,就是他。”辛珊思观着顾铭亦的面。

顾铭亦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脸上的笑虽还在,但多了分嘲意:“不但认识,我还被他责怪过。”

“责怪你?”凤喜一不快:“为什么?”

虽说是五年前的事情,但至今顾铭亦仍介怀:“泰顺十九年春,我代父送信往湖山廊亭,一路顺遂到叙云城。叙云城是大蒙中·东一带的大城,比坦州还繁华。我也赶了七八天的路了,就打算在叙云城停留一日。

我母亲身子弱,少有远行,但却极喜新奇物。我父亲每次出门都会给她寻些新奇回来,我也一般。叙云城有家琉璃铺子,东西很灵巧,我父亲在那里买过一盏灯,我母亲非常喜欢。都到地方了,我必然会去转转。

那铺子里的物件不便宜,但客不少。我看中一对小虎头耳璫,正要去结账的时候,听闻城外东林水暗市有宝剑在候有缘人。回到客栈,拾掇了下我便退了房出了叙云城,去往东林水暗市。

暗市里确有宝剑,摊主是个白纱半遮面的白衣姑娘,柔柔弱弱地并膝端坐在绣凳上。她身后站着一女婢,剑就由那女婢捧着。来碰运气的剑客络绎不绝,我没急着上前,站在稍远的地方静观。

九成剑客,那姑娘只看了一眼便摇头说无缘。剩下那一层倒是摸到剑拔出剑了,但那姑娘有开价万金有叫人摆划几招,最后要么是付不起万金要么是被姑娘拒了。”

“这是在找有缘人吗?”辛珊思想去把陆爻叫来问问。

顾铭亦也不懂:“那剑不用摸,一观就知比我用的剑好上不止一点。我虽没万金,但可以向我爹娘先借,故没怎么犹豫便上前了。剑重十一斤,剑身长四尺四寸宽一指半。说它是把硬剑,可剑身很薄很韧,用指轻轻一弹,那个回声听着就很悦耳。”

她不想听这些,凤喜一就想知道最后他为什么没得着那把剑?

“我都做好付万金了,但那个姑娘却起身福礼,说剑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也是她的嫁妆。我若想要,就得带上她。”当时那个感觉,顾铭亦现在都忘不了。

辛珊思笑了:“然后呢?”

转头看了一眼沉下脸的凤喜一,顾铭亦清了下嗓子:“然后,我就问可不可以付金银?那姑娘听了两眼立时填满了泪,娇怯地问我,她就这么不堪吗?我都被她问糊涂了…”

“人家想嫁给你。”凤喜一酸得很。

“我那时候才十九岁,都没想过成家的事。”顾铭亦对上黎大夫的目光,接着说:“对方不愿收金,我就想把剑还回去。可那姑娘却不愿收剑,哀哀戚戚地说她等有缘人已经等了一月了。我回她,有缘人也要讲你情我愿。那姑娘又说她身子不好,三月前才送走祖父,家里没旁的亲人了,求我带上她。还讲她活不了几年,不会打搅我寻觅所爱…”

辛珊思凝眉,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黎上帮她找着了:“你刚说你母亲身子不好?”

“对。”顾铭亦说:“我娘是我祖父故交遗孤,嫁给我爹的时候,她也说自己活不了几年,还哄我爹只需耐着性子熬几年,不但手里那把剑是顾家的,顾家还能享有她的万贯嫁妆。

两人成亲后,我爹四处给她请大夫,没几年她就生下了我。到现在人气色红润能吃能睡,一年半载还能跟我爹吵回架,喊我爹剑痴子。”

挺好,辛珊思凝着的眉头都舒展了:“继续说你跟孤山的事。”

“孤山就是在我还剑的时候出现的。”一说到这人,顾铭亦心情就不美:“我不知他是念经念傻了,还是有意针对我?他说,我有心求剑,剑主人有心予剑,此般缘深我当珍惜。也是我当时涉世未深,嘴上偏于耿直,直讲了剑我想要但人不行我可以付金。这话刺得那姑娘当时就不支瘫在地了。”

凤喜一只恨自己不在场:“她是想赖上你。”

有点,顾铭亦苦笑:“见姑娘瘫在地了,孤山就肃起脸,责怪我既无心娶人家,为何要招惹?我也燥了,让孤山自己看看她的摊子,只说候有缘人,却一点没提及要剑就得连人一块要。另外,我旁观了许久,她之前也没跟人提过剑是她的嫁妆。”

“孤山是想你带上她。”黎上说。

顾铭亦点头:“对。看我不依,他又指责我虽手握剑,却一点侠义之心都没,说那姑娘观面色就知非长命之人,人家都不顾矜持苦苦哀求我了,我竟横眉冷眼以对。不少人都围上来,劝我成全那姑娘的一片痴心。我气极,丢下剑就走了。”

满口大义慈悲?辛珊思回味顾铭亦的这起事:“那之后,你有再遇过孤山吗?”

“遇过一次。”顾铭亦道:“我爹说无意外孤山十年二十年后,会承了师父了怨,坐上少林首座。”

“十年二十年…”苏玉芝问:“孤山多大岁数了?”

凤喜一答:“有四十一二了。”

“四十又三。”风笑给了准数。

那二十年前,孤山也已二十出头了。辛珊思觉这可算是个重点怀疑对象:“了怨跟方阔是…”

“了怨是方阔的师弟。”黎上把打哈欠的闺女放到窝篮里。顾铭亦挨到窝篮边上:“阎夫人也遇到过孤山?”

“我没遇到过孤山,但辛良友应该遇上过。”辛珊思牵唇笑着编造:“他跟我提了孤山,按照前例,这是动了杀心了。只辛悦儿先一步将我娘已被杀的事说漏了嘴,我使计逃了,不然不是孤山是就是我死。”

黎上看了眼窝篮里蹬脚的胖闺女,决定先去安慰她娘。走到珊思身边,牵住她的手握紧。

尺剑出声:“最好还是不要遇上这孤山,我感觉他有点拎不清。”

“你说他拎不清,可顾庄主说他会成为少林首座…”辛珊思凝目,孤山、宝剑候有缘人、柔弱女子以身相许…她怎么觉得里面处处透着股怪异:“顾少主,你会喜欢像你娘那样的柔弱女子吗?”

顾铭亦不觉冒犯,认真思索了起来:“我娘只是身子柔弱,性子一点不弱,她将一剑山庄的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我爹全无后顾之忧。我爹也疼她,在她跟前说话声都要轻两分。我娘的骨头很硬,从不强求人,与我在叙云城东林水暗市遇上的那个姑娘,完全不一样。”

直觉…顾铭亦是躲过了一劫。辛珊思扭头回视黎大夫,眼里带着疑虑。

顾铭亦趁机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窝篮里的小姑娘,好软。黎上瞥见,脸立时黑了。凤喜一哈哈大笑,苏玉芝也没憋住住,笑出了声。

顾铭亦学着黎大夫的样,把小姑娘放在臂弯处。黎久久脸对着她爹,笑眯眯的。辛珊思想知道这个时候,黎大夫会不会松开她的手去把他闺女抢回来?

“她要睡觉了,你把她放回窝篮里。”黎上声冷。

顾铭亦低头瞅着臂弯里的小姑娘,轻声:“久久,你要睡觉了吗?”

“哈…”黎久久高高兴兴,没一点困意。黎上都被气笑了,顾铭亦没敢太放肆,抱了一小会就把小姑娘还给她爹了。

晓春巷子,林家大门大敞也迎来了十三四位客,有手拿帖的也有没受邀自来的,只直到午后也没见武当、峨眉、一剑山庄人露面。

下晌,辛珊思觉时候差不多了,便动身下楼。一众才出客栈就闻马蹄声,苏玉芝扭头一看,顿时泪目。

“玉芝…”马月荷拉缰绳,不等马停就翻身而下,冲向奔过来的女儿。顾尘随后,一剑山庄九位正色抬手行礼。黎上看向目光落在珊思身上的青年,他应该就是苏玉芝的二弟,苏羽承。

顾尘拱手:“黎大夫、阎夫人,此回事叫二位劳累了。”

辛珊思颔首:“顾庄主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要去林家。”

顾尘转头看向抱在一起痛哭的母女:“可否容我等洗漱一番。”从昨晚到现在,苏家一行换了五批马,中途也就喝了几口水。

“不急。”黎上从风笑怀里抱过他姑娘。风笑快步回客栈吩咐一声,顺便上楼取了银子下来,交给三蝉道人。

细眼拿到银子,点了两遍一身的疲累都没了:“这趟差真险,但值了。”回头招呼两弟弟跟儿子,“咱们不跑了,先进客栈吃顿好的。”

哭过一场,苏玉芝扶着她娘到客栈门口。不等介绍,辛珊思就已拱礼深鞠:“苏夫人,对不住。”

马月荷恨吗?恨,但人要讲理。苏家此次平安渡过大难,的的确确是得亏了这位。抹了眼泪,拉过儿子,深吸口气,她十分郑重道:“咱们的仇到此为止。阎夫人,我亦谢您在大丫头危急时没袖手旁观。”

“我怎么能对她袖手旁观?”辛珊思起身,眼中也闪烁着泪花:“不怕你说我虚伪,我并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来还这笔命债。”

苏羽承哑声:“我大姐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

“对。”苏玉芝跟她娘同声应和。

仰首望了眼天,顾尘道:“我们进客栈洗漱一下,两刻后大堂汇合。”

“好。”马月荷眼里闪过厉色:“今天我一定要林家给我苏家一个交代,不然林家的暗文阁也别想再开下去。”

顾尘一到,丰山客栈的峨眉,歇在喜荣街的武当和方阔,还有昨日才入西蜀城的方盛励等等,都出动往士林街晓春巷子。

眼看日将落,林垚忐忑了一天的心终于有了稍许松弛,只这份松弛还未传至全身,门房就来报武当的凤玉真人与雪华寺的方阔老僧到了,立时慌张。他不想他们这个时候来,一点不想。

天旋地转,林忠志强稳住身:“垚儿,快去迎客。”

迎客吗?可林垚眼扫过大堂桌上摆放的十二把剑,他想将它们全都收起来。听到脚步,站在靠门口位置的林奋转身,峨眉的人竟也来了,目光落在被押着的汪轻依身,他不由后退一步。

待辛珊思一行到,林家大堂里凤玉、封因、七灵、方阔还有方盛励都在查检林家摆在剑架上的剑。如黎上和顾铭亦所说,林家展示的十二把剑均非常柔韧。

“顾庄主来了。”没看剑的花非然,领着闻明月迎去几步。各人将剑放回架上。顾尘先一步入内瞥了记站在角落身姿僵硬的林家几人,抬手见礼:“顾某让诸位久等了。”

“顾庄主,好久不见。”凤玉回礼后,又拱手向随后进门的黎上阎晴:“剑我们都看过了,是好剑。”

“那就再请真人赏鉴赏鉴这把。”顾尘不喜拖沓,回首令儿子将包袱中盒子取出。顾铭亦上前,一手挥去桌上的剑架,呯铃晃噹剑掉一地。

辛珊思望着微颔首的方阔,嘴边带着笑。黎上手背在后。风笑轻轻晃身,怀里的小人儿两眼睁得大大的四处张望。尺剑提着斩骨刀,与陆耀祖一左一右地护在左右。陆爻观了林家父子的面,摇了摇头,嘴里念:“没救了。”

听到这三字,凤喜一看陆爻都顺眼不少。

林垚望着这一堂,恨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苏家…苏家竟没灭。林忠志已现痴呆样,眼总想往起来闭,他不愿面对这一切。

顾铭亦打开了盒子,露出了窝在盒中的剑,凤玉双目一亮,同时方阔老眼一缩,抬首望向黎上阎晴。

辛珊思轻眨眼,丝毫不避讳他的目光,与黎大夫缓步上前:“方阔大师瞅着我做什么,该看剑。”

嘴边的白须抖了下,方阔慢慢移目,拿着佛珠串的手渐渐收拢。一直留意着的闻明月,心都跟着收缩。花非然微笑,低声提醒:“林家是卖暗器的,别大意。”

凤玉已经将剑拿出挥舞:“剑轻但握手不浮…”手腕一转返身一扫,“剑韧却不软塌。”勾起地上的一只剑架,运功催直剑,一记下劈,轻易将剑架拦中斩断。

“好剑!”封因目光落在剑刃上,这把剑开过刃饮过血了。

当这时,马月荷俯身,捡起把剑,拔·出鞘一截,弹了弹剑身闭目听音,听完嗤笑出声。突然将剑全拔·出,弃了剑鞘,她转身直指林垚:“当初你骑着高头大马到临齐迎亲,将我女儿带离闺中时说过什么可还记得?”

凤玉收剑,看向角落林家。方阔眼却未离剑,辛珊思、黎上注视着他。林垚眼眶猩红,咬牙切齿:“你们欺人太甚。”

“你也配说欺人太甚?”苏羽承上前夺过母亲手中剑:“林垚,苏家没有亏待你这个女婿吧?你竟为了铸剑术,不但算计我长姐,还联合外人要灭我苏家一门,你简直丧心病狂。”

“那你苏家倒是把铸剑术给我啊…”林垚不甘:“为何死抱着?”走出角落,“苏玉芝的苦全都是你们赐给她的。几年无出,你们苏家有人疼惜她吗?”

“苏家该怎么疼惜我?”苏玉芝看着林垚,想上前,却被时梁挡住了:“在你看,林家娶了我这个不能生的苏氏女,苏家就该在你们林家跟前矮一截,就该两手举过顶捧着你们林家是吗?林垚,你哪来的脸你哪学来的理儿?我几年无出,不是你有意的吗?”

林垚胸口抵上苏羽承的剑尖,驻足:“苏家没本事铸剑,为什么不把黄崇吉的手札给林家?不是亲家吗?”

“那林家怎么不把暗文阁暗器谱给苏家?”苏玉芝不懂他的理:“我现在是万分庆幸你没让我生。” .w.co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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