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陈校长看着眼前的这份报告, 面色凝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林肆的提议是，在异能高校建立一个普通科, 采取自愿报名与筛选考核相结合的方式，选拔优秀的人才。
他们不用训练自己的异能力，但可以了解异能的运行方式，了解怎样与怪物战斗, 甚至在综合训练中，与异能者同学打配合。
林肆没在报告书中给自己请功，反而详细记录了关哥在本次行动中展现出的无畏与英勇（虽然是因为被忽悠了）。
拿她自己当样本，别人姑且接纳了她, 但也只是她。还可能会觉得：你这么厉害, 所以被聘请进来当老师了呀。对普通人的态度, 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关哥是个更好的样本, 他没受过什么训练, 但只要把他摆在正确的位置上, 同样能发挥出他的价值。
怪物可能在内城潜伏, 普通人的作用比想象中大，不是应该团结起这部分力量吗？
当然, 林肆也没有痴心妄想地想要将这个计划在所有地方推广开来, 先将本校作为试点，这样她可以尽可能掌控局面, 是最好的选择。
“你的计划很好，但行不通。你应该知道真正的阻力在哪里吧？”校长合上了报告。
他知道林肆有备而来，这上面还有其他学生与导师的签名, 代表他们的同意与支持。
短短时间内, 她不仅融入了这个学校, 还树立了权威，有了一批拥趸。陈校长承认，这很不可思议。
但她的影响力仅限于这个学校。
异能高校有挺大的自主权，身为校长，他也有挺大的权力，但学校仍然是受异能协会监管的。
他可以力排众议招个普通人导师，但不可能给学校开辟一个“普通科”。
前者对异能者协会来说无关痛痒，但后者是会给整个社会造成一定影响的事情，不可能任由他乱来。
学生和老师的请愿书？
这可能成为异能者协会卡你的理由，但不会成为说服他们的理由。
上面同意，有这个是锦上添花。上面不同意，你再多来一百张也没用。
“你把这份报告书收回去吧，这次行动你会受到表彰，而且协会可能会邀请你去分享经验。让他们看到这个，搞不好就把你的表彰降级了。”
陈校长在协会内也有一定话语权，很清楚他们在林肆身上的争议。
有些人不乐意让一个普通人领走太大的荣耀。
甚至有人考虑着让林肆带的几个学生领走功劳好了：这是林肆带的队没错，但她是个普通人，谁知道是不是她仗着导师的头衔抢走了异能者的荣耀？
听说还有人去接触过姜泽他们了，但被他们撅了回去。
而且，后来指挥起其他导师和学生，林肆牢牢占着主导权，很难将她的功绩抹杀。
协会中也有些中立派看不上这种行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异能者玩不起呢，也就把那些声音压下去了。
这中间但凡出个岔子，属于林肆的表彰可能就没了，或者变小了。
林肆这份报告书没提自己的功劳？说明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重要，正好如了某些人的意。
林肆从善如流地收回了自己的这份报告书。
她就准备给校长看看，没准备交上去。或者说，她没准备以这种方式交上去。
时机还没到。
林肆的顺从让校长有点懵逼：真就收回去了？不再争取一下？
年轻人不都应该是火气比较旺的嘛，就是那种“你不让我干，我就是把天捅破也要这么干”的精气神。
他都准备好一套安抚林肆的说辞了。
林肆不按剧本演，校长却准备继续说下去。
以他对林肆这段时间的了解的，再看看她那双坚定的眼睛，陈校长不觉得她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
他叹了一口气，“林肆，我很想支持你的计划。但欲速则不达，我们需要等待时机。知道为什么我选择安排普通人导师进学校、而不是别的地方吗？”
“不是因为在这里我能庇护，你知道的，我不提供庇护。而是因为，学生其实是比较容易改变的群体了。他们的观念还没有彻底固化。而师生之间的纽带，是世界上最牢固的关系之一。等他们成长起来，会反过来给你提供最可靠的支持。”
为什么陈年在异能者协会的地位这么稳固？因为徐姗姗他们都是他带出来的！
这是天然的同盟。
现在协会里对普通人不感冒的人占了大多数，但等林肆教出来的新鲜血液替换掉那些人，时机自然就到了。
林肆教出来的学生越强，他们以后的地位越特殊的，风向就会变得越快。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这位老师能跟学生建立起羁绊。
要是在被接纳前，就先被赶走了，那剩下的都是空话。
林肆显然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林肆微微一笑，“我明白的。”
她也在等待时机，只是这个时机跟校长的不太一样。
陈校长等待的是未来，而林肆骨子里有着冒险因子，现在有一线机会，她就想立刻吃下来。
谈话进行得十分顺利。
陈校长很欣慰。
小林老师虽然有时候不干人事，但跟李游他们一比，又有很多值得夸赞的优点：懂礼貌、知进退。说服她比说服桀骜的异能者轻松很多。
然而，林肆走到办公室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问：“校长，在我完成导师职责与任务的情况下，就算出了一丢丢意外，得罪了一小部分人，学校也没办法开除我的，对吗？”
陈校长心头一跳。
这压根儿就是把“我要搞事”这几个字刻在脸上了吧？
“你想干什么？”
“校长您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哦。”
知道了又不采取行动，到时候压力都会到他身上。
真是滑头啊。
陈校长默默撤回刚才对林肆的评价。
林肆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乖巧地说：“就差不多像是这次烧经费的程度吧。”
陈年一听这话，已经感觉到头秃：那明明是亿点点！
但他蓦地笑了，给林肆吃了一颗定心丸，“是的，学校不会开除你。”
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与他的年纪不符的锐气。
陈年不知道林肆准备干什么，也不能提供太多支持。但在她遇到麻烦时保下她，是他的承诺。那部分肉痛与压力，在他的可承受范围内，她巧妙地压着线，让他愿意下血本。
他很好奇，林肆究竟能做到哪种程度。
两日后，异能者协会邀请函送到了林肆的桌上，地点在C市的协会总部，时间就在明天。
除受邀人员外，其他异能者亦可申请参与，或是直接看直播。少部分内容，经过剪辑后，也可能作为宣传素材，向公众公开。
林肆打开手机，找到与付如玉的聊天框。
虽然林肆当初坚定地拒绝了反异能者组织的招揽，但付如玉没有放弃，这段时间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肆闲聊着。
林肆也像一个“不聊白不聊”的海王，耐心地应付着她。给她一点希望，但又没有太大的希望，需要继续培养的感觉。
今天，林肆破天荒地主动找了她。让付如玉大喜过望之时，对面发来了一张邀请函的照片。
付如玉：……
她知道这种邀请函的含金量，像陈年、李游这种，可以固定收到邀请函。但一般的异能者，除非做出特别贡献，否则肯定是没有这种邀请函的。更别说林肆一个普通人了。
陈年把林肆弄进会场去，付如玉会相信，但陈年给林肆弄来一张邀请函，她不信。
亲女儿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吧？
所以，林肆是干了什么，才拿到的邀请函？
还有，她发这张照片来，是啥意思？
“下一个准备出卖你换功勋”或是“别来影响我的前程”？是威胁，还是撇清关系？
付如玉浮想联翩。
林肆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发来了新消息：别想太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似乎混得比你好，要跟着我混吗？
付如玉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