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正在思考的沈江白无意识地啃了一个勺子。
谢南川眼疾手快抓住了勺子柄, 一只手下意识捏住了他的脸，皱起眉：“小白，吐出来。”
“……”
小白顿了一下, 不情不愿地吐出一个圆润的勺子头, 不锈钢的表面留了一个浅浅的牙印，等了片刻没有等到谢南川松手，于是伸手去掰他的手指。
谢南川挑眉抓住他乱动的手，倾身靠近他：“把嘴张开给我看一下。”
小白的牙很神奇, 上次在他脖子上咬来咬去, 皮肤都没破皮，但他咬其他东西倒是一点不费劲。
如果张一下嘴谢南川就会把他放开，那沈江白还是很愿意的，但是他想不明白谢南川要干什么：“你要看什么？”
“看你的牙。”
这是个无伤大雅的要求。
小白张嘴给他看，他的牙齿并不锋利, 看起来并不能咬碎这么坚硬的东西，而且小白似乎非常会化形，不管是哪里都是精致的，由一团朦胧不规则的白雾化成——需要人好好养着才会长的样子。
谢南川微微垂下眼，对上小白催促的视线，慢慢松开手：“下次不要乱吃东西。”
沈江白胡乱点了点头, 没有了勺子, 他就捧着碗喝，吃饭吃得很认真, 但他吃不饱。
谢南川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抬眼的时候恰巧看到同样吃完的小白头顶的小气泡惆怅地冒出来。
【你的伴侣觉得肚子好饿】
【他觉得你好香, 好想吃】
【好饿……】
他心里悄悄想, 表面上看都不看这边一眼, 谢南川觉得很有意思，而且被小白觉得香觉得好吃，心情真的很奇妙。
最后沈江白有点忍不下去了：“你吃完了吗。”
谢南川：“吃完了。”
被迫考验自制力的小白看看他空空的碗：“那你吃完了不走吗？”
谢南川闻言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没忍住笑了一声，他其实并不介意给小白咬几口，但小白明显不想。
他这么有原则，谢南川就不坐那么近欺负吃不到的小白了，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走向客厅，虽然一面墙和电视都碎了，但沙发还能坐。
没了谢南川坐在一边，沈江白总算能好好思考怎么把他带走，权衡了片刻，还是觉得带着谢南川一起飘走，因为小白忽然发现，开车走的话，他们并没有车，小白有很多东西，但他没有车。
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谢南川，沈江白决定再睡个午觉，因为他真的好饿，放弃一个副本权限的后遗症姗姗来迟，抽了他大半的力量。
小白进去睡觉的时候，谢南川简单收拾了一下这个房子，小区里的住户估计都出去了，窗外并没有什么吵闹声，认识谢南川的副本居民，也没有凑过来，他们在街道那边又重新热闹起来。
其实想要知道自己过去，小镇居民是一个很好的途径，但满口谎言，连想杀他这个心思都要隐藏的怪物们，可不会认真配合。
想到这谢南川就不得不提名一下齐萧，长着一副浑身都是心眼子的样子，实则每个心眼子都近视。
谢南川把小白上次放在客厅阳台的椅子搬进来，刚刚放下，忽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手中的动作一顿，谢南川有点意外，敲门声？还真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了，谢南川回头看了眼客厅，确保开半边门不会让外面的人看到，打开门后，比敲门声更意外的，是门外的人。
是他们的镇长邻居。
谢南川：“有事？”
干瘦的邻居看着他，眼珠慢慢转动了一圈，想越过谢南川的肩膀看到他的身后，但谢南川真的很高。
“……”
他声音嘶哑：“我刚刚感觉到地板动了一下，有点不放心，过来看看。”
谢南川闻言没什么反应：“这话说出来你信吗？”
邻居这次沉得住气：“好像是从你们这边发出来的。”
“是影响到楼下的旅客了，那不好意思。”
邻居的视线阴阴沉沉，僵持了一会，才再次开口：“你真的不记得了？”
谢南川完全曝光的时候他并不在那里，回来之后听到这件事，急匆匆就回来了，刚刚他确实感受到了震动，但他的目的其实是想看谢南川的反应，为此甚至激动得忍不住微微抖起来，但谢南川目前的反应让他大失所望，手无寸铁深陷和他有仇的怪物堆，身边还有一个S+级副本boss，他还是那么有恃无恐，和记忆中那个萦绕了他三年噩梦的身影重合起来。
他现在靠的什么，靠小白吗？
如果要说他还怕谁，那就是小白，在这样一个追逐等级追逐力量的世界里，没有一个小镇居民不知道小白有多么可怕。
这句话，类似的谢南川在今天早上已经听过好几句，心想他们难道很熟吗？一个问了不行，还要一个一个问。
谢南川不答，只是淡淡看着他，准备关门。
“从看到你出现在这里的第一眼开始。”邻居不甘心地抵住门：“我的记忆和认知就在发生冲突，我知道你不可能是小白的伴侣，但潜意识告诉我你就是，你的身份，你现在的保护伞只是小白所在副本的设定，小白总有一天会反应过来的。”
“小白……”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仿佛已经能预见谢南川的未来：“小白可比其他副本boss残忍多了，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天真，但他天真地很可怕……你应该没见过吧。”
“他之前……”
谢南川听得烦了：“来给我讲故事？那不如讲讲你怎么在这里？”
“说不定你讲了之后，我会想起来什么。”
谢南川是会扎心的，小镇里见过谢南川的居民，多数都是占据独立副本的副本boss，他们现在在小镇里，说明他们已经没有了副本权限，连实力都下降了很多，像是个炸土豆的，他以前炸的可不一定是土豆。
很显然邻居被扎到心了，还是心口正中央，他闻言愤怒得眼睛都差点凸出来：“你毁了我的城市！你毁了它，你把它炸了！你……”
回应他的是毫不留情的关门声。
谢南川关好了门，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怕声音把小白吵醒了，还好小白睡得一向沉，所以他再次打开门，正好看到他的邻居从自己家里拖了一个斧头出来。
极度愤怒之下他都要顾不上这是小白的家，一抬头看到谢南川又出来了，还关上了门，冷冷看着他活动了一下手腕。
本能的直觉让邻居后退了两步。
“不好意思。”谢南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什么诚意的道歉。
记忆仿佛一瞬间拉回那一天，他的头发被狠狠拽住，拖拽着他走到玻璃前，把他的脸摁在玻璃上，凸起的眼球绝望地看着窗外，看着楼下。
青年的声音仿佛恶魔地低语，比任何副本boss都要恐怖，他的声音其实很淡，就像再说一件很小的事：“不好意思，把你的城炸了。”
“这是你最恐惧的东西吗？”
铺天盖地的，落下来的爆炸，覆盖眼前只有飞溅的火花，还有玻璃上映出的，那双冷漠的瞳孔偏淡的眼眸。
谢南川本想踢他一脚，最好把他踢下楼梯的，但没等他行动，他的邻居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丢下斧头落荒而逃。
没劲。
本来谢南川对自己的过去好奇度一般，不过经过小白又经过邻居这个反应后，突然觉得说不定还真有点意思。
可惜了，他觉得只有齐萧可能会告诉他，不过他现在不知道被主系统追到哪个角落去了。
远在一万多公里外的齐萧，从一个转角走出来，打了个喷嚏，略有些疑惑，不过片刻后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能量，苦笑了一声：“不是吧，还往我身上放副本权限。”
小白是懂得利用的，不过还好这个权限不影响他自由行动。
另一边，小白准备带谢南川出发了，睡醒后好像没那么饿了，沈江白想了想，给谢南川找了个眼罩，叮嘱：“一会你戴上，不然眼睛会疼。”
谢南川接过来，沈江白顿了一下，通知他：“我要变原型了。”
谢南川嗯了一声，视线落在他身上。
小白其实已经很少化原型，被谢南川这么盯着看，有点不自在，但想想谢南川一会还要碰他，就又没那么别扭了。
他的容貌身形渐渐模糊，仿佛化在了雾中，因为是在房间里化型，小白特意收敛了自己的体型，几乎把自己压缩成一个超大号棉花糖，压得细密浓郁。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正看到时，谢南川还是愣了一会，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小白的“身体”，试探性叫了一声：“小白？”
他的手指没摸到任何东西，只感觉触碰到了一片凉意。
超大号的白雾团子原本在空中飘，闻言在空中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飘过来蹭了蹭谢南川，主要是上次谢南川把凝聚的小白雾团子弄散了，小白有点害怕。
凉意包裹上他拿着眼罩的手，示意谢南川把眼罩戴上。
眼前覆上了一片黑暗，偏白的浓雾渐渐把人类包裹住，仿佛要把他吞噬。
小白有些飘有些遥远的声音响起：“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应该不会再回这里了。”
谢南川嗯了一声，问他：“要去哪？”
“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