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武曌:去净房挑两个人
“小兔崽子，让老娘逮到你了吧，”太平公主笑容狰狞得快把李隆基吓哭了，她死死的薅住他的头发，咬牙切齿，“原来是你，居然是你？真是、真是……”
太平公主真是憋了满肚子的话想骂，本来一句“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可是眼角又扫到了亲哥，顾及到李旦的心情，这才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你姑姑我平日里哪点对你不住？叫你连死后的安稳都不肯给我留？”
想想平日里，她八哥身份尴尬，虽说是正经八百的皇子，又被母亲封了皇嗣，但武曌不在乎这个儿子，所有人自然是看菜下碟，对李旦不甚恭敬。
兼之如今又是武家天下，李旦本来姓李，如今虽然改姓了武，但两边人都不搭理他，就是个中间的尴尬人。
姓李的只觉得他毫无骨气，简直误了高宗陛下的名声，姓武的也觉得他是后头靠过来的，到底比不得本家人亲近可信。
再加上他当过皇帝，身份地位别提有多敏感……
整个长安，肯真心对他们家的只怕也就是她了。
李隆基出生的时候，李旦已经做了傀儡皇帝，没两年，被赶下皇位，囚禁在东宫。太平公主可怜这个倒霉的侄儿，也同情被母亲几乎操控了半辈子的兄长，常常去探望，对李隆基也格外疼爱。
李隆基，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这么对你姑姑，你还是个人吗？！
“姑姑往日是怎么待你的？你就是这么对你亲姑姑的吗？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下作玩意，我、我真是看错你了……好，好极了，与其等你来日来杀我，倒不如我今儿就送你下去！”
太平公主越说越气，胸膛不住的上下起伏，最终按耐不住，一把推开李隆基，冲到侍卫面前拔出长剑，朝这边砍过来。
“太平！”
李旦大惊，连忙挡在儿子身前。
“哥，你让开！”
太平公主怒气冲天。
“左右我日后逃不过一死，连死了说不定都不得安宁，倒不如我和这小子今日就同归于尽！”
“你……我怎么能让开？太平，你消消气罢，八哥答应你，回去就把这小子捶一顿，保管把他打得下不了床。你就饶了他吧，三郎是我的亲儿子，是你的亲侄儿啊太平！”
“我也是你的亲妹妹啊八哥，你就忍心看着我未来和婉儿一样，尸骨无存吗？！”
太平公主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用吼的。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个。
她要是在政斗中失败，被逼着去死，那也是她技不如人，她认，可是毁了坟墓，叫人死后都不得安宁算是什么意思？
他李隆基未来连这最后的一点体面都不给她留下，那她为什么不能先下手为强把危险扼死在摇篮里？
李旦实在是两头为难，但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他今天要是真让开了，明年的今天他就该领着自己的几个孩子祭拜他们的兄弟了。
“姑姑，我知道是我错了，可这也不是我做的呀，我怎么知道未来的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李隆基从李旦身后探出个脑袋，扒拉着亲爹的肩膀使劲喊。
他真的无辜啊啊啊啊！
李旦耳朵都快被这小子震聋了。
“公主，请您冷静！”
上官婉儿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上来拦着太平公主。
“是啊公主，”一般在外面社交场合都保持沉默的武攸暨也上前，从后面架住了太平公主，“公主，三郎还是个孩子，这都是未来的事情啊！”
有武攸暨冲锋陷阵，上官婉儿从太平公主手里夺剑的难度小多了，她忙去抢剑，只是平时都听她话的太平公主这回犯了犟，死死攥着剑就是不肯松手。
直到——
“太平，别胡闹。”
武曌的声音响起，太平公主浑身一僵，像是瞬间泄了口气的样子，总算肯松开手了。
上官婉儿忙接了剑，送还回那个倒霉的侍卫那里，又好声好气的和人家赔了不是，这才回来安抚太平公主。
这会儿太平公主已经被武攸暨和李旦半哄半劝的架回位子上了。
李隆基也老老实实的听他阿耶的话，低着头跪在地上，算是替未来的他给姑姑姑父赔罪。
他心里又慌又乱，又忍不住偷偷拿眼睛去瞄天上的天幕。
未来的我，争点气啊，可千万别再做什么混账事了。
要不然，亲爹估计也保不住他。
季驰光依旧在兢兢业业的解说。
【没错，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唐玄宗李隆基。】
“玄宗？”
余怒未消的太平公主疑惑道。
“没听说过还有这个庙号啊。”
【李隆基，这位皇帝哪怕是在群星璀璨的大唐皇帝中，都算是令人印象深刻的top前三了。】
【主播对他的印象是，多好一个人……】
李隆基瞬间支棱:难道未来的我非常优秀？
【可惜死的太晚了。】
同时竖起耳朵的大唐人:？？？
【隰有荷华:李隆基要是能早死二十年，说不定能混上白月光皇帝榜单。】
【秦始皇的宝贝:垃圾就算早死二十年也是垃圾，最多就是从不可回收变成可回收而已。】
【楚清棠:这种事情还得要看对比，你想想一样去了泰山的宋真宗……】
宋朝。
“宋真宗？”
赵匡胤念了一遍，随后露出笑容。
“也不知是我的哪一代子孙，竟也去了泰山，想必是有大功绩的……难道是燕云十六州收回来了？”
遥远的另一个时空。
赵恒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
【二凤:平心而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唐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不能说全是李隆基的错。他有英明之处，但是，安史之乱是永远的污点，这一点永远都不可原谅！】
【壳破咩die:要不是这货搁这玩平衡跷跷板，结果脑子不好直接玩完，我煌煌盛唐也不会就这么戛然而止（大哭）。】
【小鳄鱼说你好老婆: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个“大唐战神”了，杀伤力一点不比堡宗差。】
季驰光看了看直播间，大家的反应都大同小异，全在可惜李隆基的长命和安史之乱。
【姐妹说的没错，李隆基真是太可惜了，他如果能早死二十年，说不定能让全唐人民共同怀念他。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我高中的时候学杜甫的《石壕吏》，觉得这真是一位大佬。寥寥几笔就把安史之乱带给人民的痛苦写得淋漓尽致。】
季驰光想起她当时背得痛不欲生的文言文，唏嘘道:
【杜哥也不容易啊。一心一意出仕报国，结果碰上了这么个皇帝。】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那恐怕就是安史之乱的时候，所有人心里最大的想法了。】
【当然，李隆基本人肯定不是，他这会儿最大的想法估计是——朕该怎么把这个逆子干掉？】
李隆基本人:逆子？
他下意识道:“我的儿子叛乱了？他是安还是史？”
还是索性就叫李安史？
季驰光没讲到安史之乱里的反贼，反而提到了李隆基的“逆子”，自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起。
包括李隆基本人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惊讶之下的他完全没发现，上首坐着的皇祖母的眼神完全变了……还往他的下｜半｜身扫了一眼。
武曌看着天幕，天幕上的主播似乎讲累了，和观众们说了一声，跑去一个叫“便利店”的地方买水了。
于是武曌便也暂时有了时间。
她把这个以前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孙儿喊到跟前来。
“三郎，你是个好孩子。”
她摸了摸李隆基的头发。
李隆基下意识缩缩头。
太平公主带给他的阴影实在深刻，现在只要有谁摸他的头发，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但面前的是祖母，他要是敢跑，腿都能给他打折。
李隆基颤颤巍巍的露出笑容:“祖、祖母……”
“祖母知道，那安史之乱怪不到现在的你身上。但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做，别人就不会怪在你身上了的。”
武曌的口气是难得的温和。
听着就像是普通人家的老祖母在和儿孙话家常一样。
连李隆基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他的眼睛红红:“祖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没关系，”武曌温柔的帮他理了理领口，这是先前太平公主撕打他的时候扯乱的，“祖母已经为你想好了办法，只要你照着祖母的办法去做，没有人会怪你的。”
李旦心里涌起不安:他妈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这么善良温柔的好人啊……
他鼓起勇气:
“陛下……”
武曌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李隆基和她挨得很近，几乎是被紧紧的揽在怀里，所以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下首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武曌看着李旦，眼里就两个字——闭嘴。
李旦闭嘴了。
于是武曌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她牵起李隆基的小手，轻轻拍了拍。
“放心吧，安史之乱不会发生的，祖母也不会让你为千人所指的。”
李隆基感动:“祖母……”
“小德子，去净房挑两个好手来，”武曌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要下刀快准狠的，别叫楚王殿下受太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