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嬴政:项羽……是谁？
季驰光感动的抱起她的宝贝, 叭叭叭亲了好几口，满足的蹭了蹭秦小政的脸。
“我们政儿真好～”
声音里的含糖量百分之百。
嬴政默默打了个哆嗦。
他身边刚刚被抱过来的扶苏看了看天幕，然后看了看旁边的亲爹, 他想了想，喊道:“阿父，真好，亲亲！”
他也想要亲亲。
嬴政:“……”
他黑着脸吩咐人把公子抱回去。
“让楚夫人多亲亲她儿子。”
扶苏委屈巴巴:“想要阿父亲亲。”
他今年四岁, 如今已经能流利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他看着天幕中的秦小政，有点小嫉妒。
阿母不怎么亲近他，他和乳母更好，但乳母有自己的孩子，加上尊卑有别，都没有亲过他, 阿父……阿父就更别说了吧, 阿父连抱都没抱过他。
此前蒙毅虽然说漏了嘴, 但是当时在场的不过是百官和内侍，嬴政事后早就封了口，因此后宫除了被囚禁在雍城的赵姬，连华阳太后都不知道天上的秦小政其实就是他们如今的大王……的幼生期。
扶苏很喜欢看天幕, 就和有些小孩子喜欢看电视剧是一样的, 扶苏听不太懂季驰光在说什么, 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在前不久脸色大变, 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带了恨意。
扶苏那个时候是很害怕的。
但好在阿父及时派人把他接到了曾祖母身边，曾祖母的态度也很奇怪, 时而叹气, 但是有时候看着他又笑了起来, 眼里带了点欢喜。
最让扶苏高兴的是，在这之后，阿父就经常把他带在跟前。
可是……
他委委屈屈:“没有亲亲。”
扶苏骤然离开生母，心里其实是很害怕的。
他不像秦小政年纪小，他其实已经懂了很多事情，再加上又没有一个人能像季驰光那样毫无保留的爱他，因此难免缺少安全感。
这时候就很想要嬴政用行为给他点安全感了。
大概猜到自己儿子情况的嬴政:虽然，但是，他一点也不想亲。
嬴政低头对上了自己儿子那坚定的小眼神。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僵持许久，半晌，嬴政叹了口气，从内侍手里把扶苏接过来，无视这孩子脸上骤然迸发出的惊喜，语气平静:“抬头看天幕，闭嘴。”
扶苏眼睛亮亮的:“嗯！”
“都说战国有四大名将，咳……这种时候我们就不算郭开了，免得带歪了大家的正确认识，这四大名将里面赵国有两个，秦国有两个，分配还是相当平均的。”
“赵国是廉颇和李牧，秦国就是白起和王翦。”
“李牧直接死在了赵王手里，不得善终。”
“廉颇……老死异国，心向赵国而不得回。”
“白起……武安君当初碰上了阿米，最终被赐死杜邮。”
白起脸色不变，扔了手里剔牙用的竹签子，扫了旁边打完孙子回来的嬴稷一眼，后者瞬间毛骨悚然，头皮一紧。
一瘸一拐跟着回来的嬴子楚注意到了，大逆不道的想:要是可以，请务必把大父打一顿啊武安君，子楚一定在精神上支持你！
他心里蠢蠢欲动，可惜白起一直没动手，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嬴子楚:好可惜
“四大名将里面，最终真正得以善终的只有一个王翦。”
“其实如果真的要说功高震主，白起见了王翦可能都觉得自己不太够——秦灭六国之战，除了韩国剩下的五国的灭亡基本上都是由王翦或他儿子王贲一手指挥。”
“谁能和他比功劳？”
“那可能只有建立秦国的非子了。”[1]
白起兴奋的一拍大腿，懒得去管隔壁那个多疑的大王了，反正他目前的目标就是养好身体等小公子回来。
“不愧是我手底下的兵，维张就是能干呐！”
王翦，字维张。
知道自己手底下还有这么个能人以后，白起当即就把人调查了个底朝天。
最后得出结论，这确实是个非常出色的兵。
嗯，一定是被他影响多了，熏陶出来的。
“但是为什么人王老将军就能功成身退，剩下三个却难得善终呢？”
“一方面确实因为老将军遇到的人是政哥，但是我们也得承认，政哥……其实也有多疑的一面。”
只是他这方面的毛病没有小米严重而已。
“那么接下来我们来看看王老将军的做人艺术。”
“这方面的考试，如果说白起不及格，廉颇勉强合格，李牧可以获得良好，那王翦，就是妥妥的优秀毕业生。”
“楚国之战，政哥问谁能去？”[2]
“老将军呢，一方面是心生退意，不太想打，毕竟他再打下去就真的要走白起的后路了，错题本搁那摆着呢，老将军当然不会就这么冲上去。”
“另一方面呢，大概也是求稳妥，毕竟是老牌强国了，于是王翦张嘴就说了个六十万。”
“这六十万数是老秦人的家底了。”
“毕竟韩国赵国这些地方虽然打下来了，但是肯定还要派兵防守，防止当地势力反扑，所以是真的抽不出多少兵来。”
“另外呢，还有一员虎将主动请缨，就是秦国的名将李信，这小伙子也是年轻气盛，对自己那是相当有自信，张嘴就打了个三折，只要了二十万。”
“政哥想想，嗯，应该还是李信方案这个比较省钱。”
“于是就招呼着李信上了。”
“没想到李信给政哥来了个‘惊喜’。”
“这小伙子出门就碰上了项燕——就是项羽他爷爷，传说后来还喊出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个名言的人。”
“我们可能不太清楚项燕的具体战斗能力，没事，从两方面我们就能看出来了。”
“项燕，战国时期的最后一位武安君。战国四个武安君，我们另外三个都说过了，项燕就是最后一个——这个封号够不够拿来说明的？”
“另外他还是项羽他爷爷，项羽的战斗力大家应该是挺知道的，破釜沉舟和霸王别姬说的都是他——这可是能混上西楚霸王的男人啊！这么一想，他爷爷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毕竟基因在那儿摆着。”
“李信或许也很不错，当年易水之战大败燕太子丹，但是他明显打不过项燕，再加上还有自己人捅刀子——没错，说的就是你啊昌平君！”
“李信对上项燕，本来就有点吃力，好在有蒙恬相助，勉强也够。结果这种时候原本以为是自己人的昌平君居然以自身楚国公子的身份在他们的大后方反秦，猪队友和神对手李信都碰到了——王翦将军面对这种局面估计都够呛！”
嬴政歪头看过去，眼眸恰似寒星点墨，一眼就能冷到人的骨头里去。
“把昌平君带上来。”
蒙毅出列，如今还是他管着刑罚之事，他低头道:“是！”
早在先前，天幕说到昌平君会反叛之时，他们就把人下狱了。
没想到，这狗东西自己要滚蛋也就算了，还非得拖着他们秦军十万人去送死，真是该死！
嬴政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蒙毅，又看了一眼同样不快但是一直保持安静的李信——这时候的李信还只是一个普通小将，勉强够上朝的资格，但是这么多大佬当前，他不好多说话。
嬴政慢条斯理道:“叛国……该如何论处？”
蒙毅拱手:“腰斩，弃市。”
他身后，刚刚被带上来的昌平君一脸惊恐，看着他的方向，满满的哀求。
他可是刚刚为嬴政除了嫪毐……嬴政怎么能如此对他？！
“把昌平君送到闹市之中，腰斩，李信为行刑官，”嬴政无视昌平君骤然怨毒的目光，“赏昌文君丝绸五十匹，金八百斤，钱五十万，嘉奖其平嫪毐，忠君王。”
这是要把昌平君的功劳都按在昌文君身上的意思了。
在场的大臣们也没什么意见——昌文君可比昌平君安分多了！
既然都要赏，那还不如找个安分守己的。
“带下去吧，”嬴政看着拼命挣扎的昌平君，眼前又浮现出自己当年喊他舅舅的场景，但很快又被十万秦兵的死吞没，他的心里怒火更高涨了几分，挥了挥手，“带下去，尽快行刑。”
“最后李信不仅兵败而归，而且是大败，二十万秦兵最后只回来了十万。”
“政哥那个心疼就别提了。”
“人不多啊你还这么败家。”
“最后还是只能强请老将军出山。”
“王翦呢，想想自己的前任上司白起的下场，觉得这个时候如果不去可能更快完蛋，于是也顾不得功高震主了，收拾收拾东西还是去了。”
“不过，就算出发了，老将军也有办法让陛下不生疑。”
“一路上一个劲儿的写信回来，中心内容就一个。”
“陛下，我这是为您冒着生命危险抛头颅洒热血去了呀，您怎么着也得给点儿实际的吧。”[3]
【叽里咕噜:这操作我知道，政哥的多心一下子就没了，果然是人越老越精明，实在到手了，信任也到手了。】
【柒夏:政哥估计本来确实有点担心，毕竟六十个w是秦国的家底子了，要是老将军有什么坏心思，政哥这一波估计就得送，但是老将军就这么一弄，顿时就让人家放心了。】
【溪水…寂静…:有句话说得好，不怕你提要求，就怕你没要求。王老将军既然对政哥有所求，那政哥就放心了。】
白起恍然大悟。
懂了，不愧是老子的兵，就是聪明。
看样子王翦那小子以后还能给老子当个军师。
看他把老嬴家男人的心摸得多透？他跟了嬴阿米一辈子都没这么精明！
范雎也赞同:“虽然是带兵打仗的，但是确实是个粗中有细的敏锐之人，头脑也灵活。”
和某个显然只会打仗的大老粗一点也不一样。
他后面这句话没点出来，但是白起和范雎是什么关系？
两人都当了几十年同僚了！
白起听范雎在朝堂上阴阳别人听了几十年了！
瞬间就听出了这老阴阳师在内涵什么，直接就是一眼瞪过去。
范雎会怕吗？
笑话！
他都敢当着白起的面给人上眼药呢！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一路火花带闪电。
嬴稷:“……”
他现在深深的觉得，自己这个秦王其实只是个背景，他的这两位爱臣才是彼此关注的重点。
“王翦老将军的做人，我们就先讲到这里。”
季驰光及时打住话题。
“而后续的我们就不讲了。”
她不好再讲下去了，再讲下去，说得太细了，楚国这块硬骨头恐怕就更难啃了。
她还是别给陛下的统一事业抽砖减瓦吧。
“我们来说说老将军的结局吧。”
“王老将军最后是在子孙的环绕中安然的走完了他的一生，他的具体生卒年历史上并没有直接记录，但是我们现如今已经找到了他的坟墓。”
站在秦始皇身边的王翦抬头看天。
“在富平县，在一片农田中，我们穿过一片小小的柏树林，就能看到一块写着王翦墓的黑色石碑。”
“王翦将军并不是世家出身，因此没有所谓的家族陵地，或许是因为后来秦末的战乱，或许是因为他在去世前就有特殊的嘱咐，他的后代并没有陪着他葬在这里。他一个人孤独而沉静的守在这片土地上，墓的四周野草丛生，高大的封土堆孤独的立在那里。”
“他的墓看起来不像帝王的陵墓那样华美，反而显得寥落破旧，但那只是因为时间确实已经过了太久太久，历史让他陵墓染上了尘埃。”
“但是，相信我，政哥确实给了老将军高规格的陵墓待遇。”
“曾经，当地的村民说过一件事情。”
“不是没有人来盗过王翦墓，但是他们都没有成功，只留下一个没有填埋的盗洞，便灰溜溜离开。”
“因为王翦墓中有大量的流沙积石，根本挖不出一个有用的盗洞，流沙阻止了他们的破坏。”
“大家可能不知道流沙防盗法，因为这种方法虽然好用，但是因为需要运送大量的河沙，人力物力成本非常高，因此即使是贵族之家也往往很难承担，要不然古往今来也不会有这么多被盗的陵墓了。一般只有皇家陵墓的修建才有资格和能力使用这种防盗方法。”
“假设这件事情是真的，那我想政哥对王老将军的信重可见一斑了。”
“或许也就是这种防盗方式阻止了项羽的破坏。”
“众所周知，项羽脾气暴躁，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对他好的，他十倍还之，对他不好的，他也十倍还之。当初王老将军胜了项燕，项燕因此兵败自杀，所以在后来的战争中，项羽也杀了王离——也就是王翦老将军的孙子。”
“这样一个性子刚烈，有仇必报的男人，我不认为项羽会放过王老将军的墓，毕竟比起项燕死时只是稚童的王离，这才是真正的直接仇人不是吗？就像他后来火烧皇陵，毁了秦始皇陵的所有地面建筑一样，我想，要不是流沙防盗法，恐怕王翦墓在劫难逃。”
嬴政脸上的嘴角慢慢拉直。
他一字一句的复述道:“火烧皇陵，毁了……秦始皇陵的所有地面建筑？”
话音落下，他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连扶苏都没有办法无视他身上浓重的低气压。
扶苏小心的把自己缩成一个团，竭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阿父……嗯，千万不要发现我。
嬴政身后的百官早已跪了一地。
嬴政冷笑一声:“项燕有几个儿子？”
李斯小心答道:“如今……只有两个。”
现在只有两个，不代表未来也是。
嬴政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全杀了。”
既然不确定项羽到底是哪个儿子生的，那把那两个解决了，顺便再把项燕杀了，不就安宁了？
他这边已经在脑子里把所有血腥的刑罚过了一遍，另一边的秦始皇也没好多少，他直接招来李斯。
李斯:怎么又是我？
“给朕下通缉令，找到活的，赏钱一百万！有头颅的，赏钱五十万！”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
大概半个月后会有一个人来领赏。
李斯:那个人据说叫刘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