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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心动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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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姣抛出这么几句极具误导性的话后,脸上表现得极为从容自然,没有半点当面污蔑人的心虚。而实际上,苏韫玉和宋玢为什么早早就穿了她的本质,说她蔫儿坏,那是有道理的。这顶漠不关心的帽子砸落在柏舟头上,太冤了。从来秉节持重,好奇心接近于无的男人都禁不住产生种为自己辩白的冲动,默了默,他咽下诸多话语,最后像就着话头一样,轻声问:成婚久了,就怎么样?这时候,周沅终于将恶心人的粘液洗干净,连着掐了十几遍清尘诀,馨香将恶臭驱散,才抚了抚自己终于变得柔顺干爽的长发,一听这话茬,加入进来:帝师一族历来不食人间烟火,你不了解其中常情啊,再正常不过啦。她清清嗓子,引经据典,开始科普人间诸多情状:人这一世,得遇见多少人呢,数也数不清。美艳娇媚的,冷漠如霜的,肆意张扬的,性情温柔与性情乖张的,逢场作戏或是惊鸿一瞥,身在这喧嚣红尘,熙来熙往,心却只有一颗,能得够吗?有游戏人间的浪荡子,不收心,处处留情,但人至少活得明白,还算坦荡。可这却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极少数罢了。有的是人早早就定下了觉得自己会喜欢终生的人,将情话与誓言说遍,可那个时候他们才多大?人生的道路都才刚开头。大家都以为年少的悸动无可取代,殊不知人心会变,情意也会被琐碎日常事消磨殆尽,日日望着同一张脸,时间久了,对方就和第二个自己似的,确实也提不起什么劲了。周沅年纪不大,在这方面却很懂一样,说起来头头是道:有些人理智,面对这样的局面,心里清楚,这一个是这样,第二个,第三个,也还是这样,念及曾经的情意,选择平淡如水地过了下去。有的人却至死追求情,遇到了那个最叫自己心动的,便如同飞蛾扑火般不管不顾--帝师总是紧闭宅门,不知可曾听说过千里观的谢逢生?他也算是年少成名,升任为长老后,地位有了,财富有了,权势也不差,原本,他们两夫妻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他夫人是他的同门师妹,昔日数次九死一生,陪他从荆棘与坎坷中走过来,这两位的情还一度被人称颂。谁知道呢,后面谢逢生晚节不保,竟与乐伶春风一度,被迷得那叫一个神魂颠倒,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一心要与原配解契,要给欢一个名分。还有朝堂上那位骠骑将军得出来,周沅没少了解这类风流韵事,末了,摇摇头,啧的一声,总结:说这么多,其实只有一个意思,成婚久了,相处久了,人就腻了。有情之人亦多情,欢旧,移情别恋,不都是用来形容这些事的嘛。她话音落下时,柏舟才将棉条用细线绑紧,再将楚明姣卷起的袖子慢慢放下,荷叶边的袖摆从他指缝间飘过去,像是被某个字眼尖尖地挑破了隐晦的情绪。他的手掌拢了拢,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楚明姣朝他过去。神主江承函其实并不了解人,不了解他们的本性,不了解他们诸多矛盾的想法和坚持,更不了解他们朝三暮四的背叛与多情。他俨然是一张纯白的纸。当年他初识情,也曾断然压下这点念想,但他在这方面实在是笨拙,像个生活在雪山之巅,不谙世事的纯白雪人,楚明姣又是个撒惯了娇,惹得关心她的人又气又好笑,继而更为稀罕她的机灵鬼。他一面告诉自己应当两袖清风,断绝七**,一面连躲避都不够坚定,婉拒的话说得和风细雨,半个字的重音都找不出来。心动成这样。他能是楚明姣的对手嘛。当初大祭司与二祭司得知此事,痛心疾首,难以接受,曾经掰开了揉碎了,跪在地上直言,人与神不同,人有七**,一颗心柔软时软得像云,像棉花,像白雪,可硬起来时,便能成为这世上最绝情伤人的刃。他越沉沦,就会被这刃伤得越深。周沅的话,落在耳里,其实与两位祭司是同一个意思。人的太不长久了,上天赋予他们的能力,似乎就已经默许他们可以用这种能力一次次循环,直到找到与自己最契合的灵魂。柏舟眼睑轻抬,他的睫毛呈现一种深凝的黑,比瞳仁颜色更深,肤色透着冷白色泽,落在旁人眼中,当真有种君子如兰,不可攀折的气质。他与楚明姣对视,听不出很明显的情绪:时间长了,楚姑娘也觉得腻吗?楚明姣很喜欢柏舟的眼睛。这会让她有种恍惚回到多年以前,才与江承函在一起时的错觉。她喜欢的少年长了双极其漂亮的眼睛,她能从里面窥伺到诸多美好,高兴时,里面藏着才冒头的嫩笋,变幻的云彩,还有蝴蝶的翅膀。不高兴了。就是弥天的大雪,骤起的霜雾,以及被雨打得七零落的花草。就像现在这样。也不是我觉得腻。楚明姣那股坏劲还是没能维持到底,她囫囵丢下句语焉不详的话,又颇像那么回事地叹息了声:帝师,我与他意见不合,很多事,他根本不会和我说。你说,到了话都没得说的地步,感情又能好到哪里去。说完,她摆摆手,朝周沅笑了粉扑-儿文=~學)下:我们别刺激他了,帝师一脉好不容易铁树开花,有了喜欢的姑娘,这么一说,将他吓走了,怎么办?周沅顿时被勾起好奇心,诧异的眼神扫过来:帝师居然也会喜欢人?帝师平时不是都足不出户吗?哪家的女子啊?我竟然都没听说过。很是不可置信的口吻。柏舟没接话,他后知后觉的从楚明姣否定的话语中汲取到一点心安,即便她说得含糊,但总算勉强遏制住了一些越来越难以压抑的想法。神诞月会在三个月后到来,那些她嘴里很多不会说的事,也会随着这个时限的推进而得到解决。他没打算瞒楚明姣很久。他再如何冷若冰霜,泯灭掐断那一部分滋长出来的,属于人的情绪,也仍旧捱不住她那样的冷淡,疏远,和陌生人一样事不关己的眼神。等楚明姣飘散的袖片遮住覆盖着棉条的伤口,柏舟慢慢松手,起身,在楚明姣身侧不远的地方坐回去,背脊拉出修长直的线条,隔了一会,他不放心地叮嘱:如果想在下次动手前养好伤口,这两天姑娘还是老实一点,伤口每三个时辰需要换一次药,恢复伤势的丹药也不能停。楚明姣努努嘴:知道了。===白凛和孟长宇在第二,三座石堆里停留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三日清晨,才拖着伤一前一后回来,回来后话都没说上一两句,就兀自摊成了泥,周沅爬起来,在这两位身上撒了把灵液,又踢了踢白凛,问:怎么样了?过关了就点个头。孟长宇连点头的力气都没了,只是很小幅度地抽了抽手指,又痛苦地□□一声,勉强吐出一句话:给我掐个诀,洗一洗。一身不忍直视的粘液。还有熏天的臭味。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去炸了粪坑。周沅知道那种滋味,颇为怜悯地给他们两施了一场雨,一遍还清不掉那些东西,她连着掐了三四遍诀,那股窒息的气味才稍稍好一点。楚明姣忍受不了这样的画面,她退到柏舟身后,拿他当屏障一样,将自己荷叶边的袖子完全展开遮住皱成苦瓜的脸。她的手是剑修的手,按理说怎么都会起些茧子,显得僵硬,但架不住她舍得下各种天材地宝养护,十指根根滢白细嫩,直匀称,而且和它主人本身似的,有两副面孔。持剑时能撑起凛冽剑意,平时又和没骨头一样,软嗒嗒的,拥有不可思议的柔韧度。柏舟的脊背在察觉到有指节不太注意地贴上来时,就自发的僵直住,贴上来的两三根手指隔着衣物贴住他脊柱,力道不重,一触即收,像是要摔倒了临时借力一样。风从身后吹来,带着楚明姣身上那种独有的白芍药香。她好像真是一不小心贴上来的。下一刻,她就棉絮一样飘了出去,拿着从灵戒里翻出来的东西,掐着诀,往地上瘫着的两人身上洒。那不是灵液,而是一种如绵绵细雨的雾,那雾沁润无声地贴上他们身躯,像是在滋养什么土壤里的种子。白凛睁开眼,感受疼到痉挛的身躯开始舒展,像冬日濒死的人突然晒到了金灿灿的暖阳,那种暖流经过四肢百骸,酸楚到要炸裂的肌肉随即放松下来。孟长宇也咦的一声,重活了过来,大着舌头道:这是什么?好舒服。最适合才经历过超强战斗的人,就当那盏含花酿的回礼了。楚明姣笑了粉扑-儿文=~學)下,脸颊生晕:那酒不是凡品,白公子大方,但我们不好白占人便宜。山海界里,有的是上赶着给楚明姣送东西的人,但她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花钱太狠了就自己去赚。她赚钱也快,去镇矿山,也走镖,隐姓埋名捏造各种身份去给世家门阀押解贵重物资。也就身边这几个的东西,她乐意收,收不了的,还想着抢,别人的,就连她父亲给的东西,她都要不要的,就算接了,也是隔几天就成倍成倍地还回去了。自己人和别人,在她这里,那叫一个明明白白,泾渭分明。片刻后,白凛和孟长宇终于缓过劲来了,他们换了身衣裳,摇身一变,又成了风度翩翩,气质容貌俱佳的修士翘楚,孟长宇开口介绍里面的情况:第二座和第三座关卡都破了,现在就剩第四座石堆了。说罢,他忍不住搓了搓臂膀:我怎么觉得,这白天越来越热,晚上越来越冷了。帝师还撑得住吧?柏舟颔首:无碍,我身上还有符篆。地煞在催促我们。周沅得出了与楚明姣同样的结论,她随手捞了把地上的碎沙土,用指尖碾了碾,又放在鼻子底下闻:确实是这股味道,这片空间的主人内心颇为急切。其他几个彼此对视,各做各的表情,都没说话。这若是放在平时,坐在这里的,哪个是任人宰割,听人差遣的主?在进来之前,不提楚明姣这一行外来之客,只说白凛,孟长宇和周沅,这三个哪里真把地煞摆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上了。地煞算什么东西?但现在,经历这么一系列的事情,地煞的真面目揭露,他们再心高气傲,也知道事情的严重,那么多长老布下天罗地网狙击地煞,但不还是到现在都没现身么,引出地煞的任务只能交给他们。他们这五个倒霉鬼,外加姜似一个小倒霉鬼。第四座石堆应该没有七道关卡了。楚明姣遥遥望向第四座石堆的方向,那石堆屹立着,简直就是座黑色的钢铁山,起来不高,但占地极大,比前面三座还大,是完全可以布置下七道关卡,甚至还绰绰有余的:它对我们了若指掌,设置四座石堆,是因为知道姜似和帝师没法出力,我们三一人一座。也确实是这样,我们在破除关卡时都动用了真本事,它知道我们的爆发极限水平大概在哪,既然已经摸清了底细,又急切地催促我们,那这第四道石堆,它应当不会再设置那么多道关卡,这既浪费时间,又分散它能集中的力量。或许,第四道石堆只有三关,这三关难度极大,它要确保我们每一个人都被耗空,后续面对它的攻击,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这就是一场双向赌博。为了各自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们在赌,地煞也在赌,但是谁都没法退后半步。他们被困在这,无法临阵脱逃,只能硬着头皮上,地煞为了第一时间夺取圣蝶和姜似的一身血脉,也无法潜伏在别的地方,真到了最后那一刻,即便明知道外面诸多长老都在埋伏,它的真身也只能藏在第四座石堆的关卡后。输的一方必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周沅张望四周,不满地皱眉:流光箭矢好归好,但我毕竟不学箭,也没打算为了这个付出性命。她头一扭,问楚明姣:帝师是为了平姜家之祸,那明姣姑娘呢?也是为了流光箭矢来的?话说到这里,大家都是明白人,楚明姣坐直了身体,向对面坐着的三个,沉吟片刻后摇头,坦诚道:我要锁魂翎羽。一行人,楚明姣这边的只有两个,江承函主身再厉害,现在坐在这里的,也是个没有灵力的次身,自保尚且需要靠丹药与符篆,战斗方面的忙他帮不上。怎么,白凛那边的三个都占尽了优势。他们要真是那种心怀歹心的,也不会和楚明姣与柏舟相处得如此和平,相反,话里话外的,这几个没轻视与嘲讽过他们,也没二话不说,直接将这次应付地煞成功后会得到的报酬归为己有。得出来,被四十仙门培养得还挺正直。思忖了会,楚明姣理了理袖边,脆声道:说实话,我很需要锁魂翎羽,它对我而言,是可以付出性命的重要。当然,我们也可以遵循秘境规则,最后一关,谁出的力最大,最关键,这获得顶级灵器的机会就归谁,拿到灵器的人根据各人所出力的不同,分相应的东西出去。女子屈膝坐着,颜丹鬓绿,夭桃秾李,声音慢下来时晕开一种全神贯注的郑重,如林簌泉韵,叫听着她讲话的人也觉得自己是被珍重的那个。这种吸引力,是叫人难以拒绝的。孟长宇扶额,感觉自己又开始顶不住那张脸的魅力,但早从周沅那得知她有了道侣,现在微微红着脸掐自己的大腿,不太自然地别开视线。但我还是想说,如果流光箭矢对你们而言不是必需品的话,可以将这个机会让给我。你们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和我说,我不会叫你们吃亏。这话若是叫别人来说,必然会被认为是大放厥词,可放在楚明姣身上,怎么说呢,就是无比自然。她就是有那样的底气。白凛眯着眼,转着手上的灵戒,一时半会也没出声,像是在认真思考她这话的真实性,须臾,他饶有兴致一样拎着剑坐直身体,说:楚姑娘,我这人说话比较直,不会拐弯抹角。如果有冒犯得罪的地方,我这里先和你说声抱歉。你我都知道流光箭矢是什么级别的宝贝,进这片祖脉的每个人都有家底,明知危险,还要以身犯险,足见流光箭矢的吸引力。你我相识不过十几日,纵然我认可你的实力,但你在四十仙门中毫无声名,查无此人,就像凭空出现一样,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这已经是十分客气的话语了。也在楚明姣的预料之中。换做是她自己,也会有这样的反应。苦是大家一起抗的,石堆是大家一起推的,作为绝情剑宗的剑修,从目前的来,出力最多的也是他,临到头,蹦出个人说自己很需要某样东西,希望大家考虑下把名额让给她。凭什么。有多远走多远去。即便她基本可以确定,第四座石堆的最后一个关卡,需要她出本命剑才能成功,但话不能说得太满,而且其中的内情,他们也都不知道。白凛手指在剑身上点了几下,皱眉:这样吧,楚姑娘,你说出几样你身上有的,我也感兴的东西来,我或可考虑你方才提出的建议。楚明姣低下头,认真思忖。半晌。她转动灵戒,在里面挑挑拣拣半晌,最后抱出把半人长的剑来。那剑长得奇怪,呈现蛇一样扭曲的弧度,剑鞘完全贴合剑身,上面刻满了金色的纹路,像纂刻的铭文,又像用熔浆压出来的字画。总之,剑不太像剑。白凛的神色却一下凝重起来。若论对各种名剑的掌控,剑修毫无疑问排在首位,有时候,连锻剑许多年的老师傅都没他们辨认得快。这是--锵!楚明姣没怎么犹豫,干脆利落地拔剑出鞘,霎时间,剑气喷薄而出,方圆数里,风沙随剑而走,那剑气强劲,霸道,充满桀骜俾睨之气,如一匹放归草原的烈马,想要即刻放肆驰骋,却被她稳稳握在掌心中。这股气息,白凛绝无可能认错,他瞳仁震缩,视线完全被那柄剑吸引,半晌,他喉结滚动着,哑声吐字,像是要将胸腔里的震惊之意揉进呼吸里:龙吟。龙吟剑。十大名剑中榜上有名的存在,传言,龙吟出鞘,剑气起,风云涌动,持剑与人对阵时,会有苍龙低吟,阵阵金玉之声,它因此而得名。对剑修来说,这样的剑稀世罕见,每一柄都是心头至好,经过这一出,流光箭矢再珍贵,它的身影也已经完全被白凛忘诸脑后了。白凛深深吸了一口气,与眼前的女子对视。她持剑的样子,和休闲放松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即便以最不解风情的绝情剑宗剑修的眼光来,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姑娘长得很美,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能叫见惯了各式各样女子的孟长宇得挪不开眼。只是在剑修眼中,再美也只浮于表面,红粉骷髅罢了,没什么可叫人惊叹称奇的。然而眼下,他亲眼所见,这如馥郁花朵一样的姑娘,执剑而立,脊背拉出挺修长的弧度,天鹅一样高傲,十指纤细,稳稳抵在剑柄上,愣是将龙吟的气势一分分压了下来。没有极强的御剑术,做不到这点。她是剑修。但是很奇怪,他从未见过她的剑,对剑修而言,剑就是身体的一部分,人到哪儿,剑就跟到哪,而且--他甚至没有感受过她的剑意。你要将龙吟,拿出来做交换?白凛沉声问,声音里带了点不可置信。如果它能打动你的话。做出了决定,楚明姣就不再犹豫迟疑,她颔首,用龙吟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出来,掠着最后一点寒芒,将剑归入鞘,问:如此,白公子可觉得心动了?白凛将自己的剑往上提了提,坦然道:你说呢。任何一个剑修都无法拒绝这种诱惑吧。楚明姣笑了粉扑-儿文=~學)下,像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小心捏着裙边坐回去,浑身的筋骨都争先恐后松懈下来,眼睛被跃动的篝火衬得盈盈灿灿,破了第四道石堆,将取得姜家锁魂翎羽的名额让给我,龙吟剑便是你的。她转而向周沅与孟长宇:两位亦然。你们竭尽全力,破开石堆后,想要些什么,凡是我能满足的,都不会吝惜。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第四道石堆到底有几道关卡,本命剑攻击,她只能蓄力斩出一道,那必须留到最后。可前面的关卡也不是吃素的,光靠她一个人肯定不行,需要给到真正的甜头,这几个才会全力一搏,殊死战斗。白凛深深了楚明姣,拉着孟长宇和周沅到一边商量去了。于是后半夜,在这样一个好不容易取得了点进展,氛围应该比往日更轻松的夜晚,一波队伍分为了两波。姜似裹着一张薄毯,这边,再那边升起一堆的火,踟躇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在周沅招手时颠颠地跑过去了--他还是有点怕楚明姣。想说什么,你倒是说啊。孟长宇瞥了白凛一眼,打了个哈欠,纳闷道:你不是一向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的吗,你倒是说啊。他今天被揍惨了,现在从那鬼石堆里爬出来,全身酸痛,只想蒙头睡个大觉,不想听白凛打哑谜。平常,他可才是那个打哑谜的。奇怪的是,一向很多话的周沅也变得沉默起来,自从楚明姣握着龙吟出现,她就处于一种极度恍惚的状态,现在捏着根树枝,不知道在地面上圈圈画画什么,写一会又擦掉,再重写。你们两怎么回事?孟长宇摁着疲劳到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强撑着精神问。我在想,这位楚姑娘,到底是谁。白凛是个一条路走到直,不喜欢拐弯抹角东想西想的剑修,但今晚粉】扑-儿文=~學!发生的事,再和地煞,姜家,四十仙门结合起来,让人没法不去多想,他直接道:龙吟剑不是一般的剑。你嘴里不一般的剑太多了。孟长宇不以为意地抽了抽嘴角:光是我听过的,就有不下三十种,现在实在不知道这不一般,到底是怎么个不一般。周沅接话,解答了他的疑惑:十大名剑之一。跟白凛之前说的那些剑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十大名剑已知现世的有七柄,绝情剑宗宗主手里的碧翡,千里观主峰长老的玄色,这是凡界与四十仙门所有的全部了。这么出名?难怪你方才见到她将那剑拿出来后,眼睛都直了。孟长宇先是诧异。但也就是说,剩下五柄对。白凛颔首,平视远方,似乎要透过夜色中的阴霾,透另一边坐着的那两个人的真实身份,剩下五柄,都在山海界。本命剑是万剑之首,它的出世,让十大名剑也跟着趋从,全部偏向山海界。嘶!孟长宇终于跟上思路,深深吸了口凉气:这个意思说,楚姑娘是从山海界出来的?但,但是山海界通往四十仙门的路早就被封死了啊,封了上百年了都。他下意识不敢相信,摇摇头:不能够吧,界壁重开了?也不会啊,我们根本没有收到消息,而且界壁若是真的开了,现在早就满地山海界的人了,他们很向往凡界。不知道有什么好向往的。他们还都嗷嗷叫着羡慕山海界羡慕得要命呢。总感觉现在的局面比我们想象中还乱。周沅飞快用木棍在地面上画出几个点,舔了舔唇:你们啊,先是有姜家的事,引我们进祖脉,然后发现地煞根本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地煞,那很可能是被潮澜河封住的东西--再有这位来自山海界,来历不明,但绝对不普通的姑娘,这么一连,事情全和山海界扯上了关系。她向白凛:你对十大名剑这么了解,知道龙吟之前在哪,是什么人的佩剑吗?了解过。但山海界素来神秘,我也说不清具体。白凛回答:有知情人说的是,龙吟之前落在山海界余家家主手里,后来被他当做生辰礼物送给了儿子,就是余家现任少家主。那怎么会到楚姑娘手里呢?周沅丢出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首先,能越过界壁,不管用的什么方法,是奉旨前来处理地煞的,还是私自潜逃出来的,这姑娘身份都非常人可以想象;其次,她能从余家少家主手里夺来龙吟,说明至少本身也是他们圈子里的人;最后,她姓楚。山海界五世家里,风头最盛的,也是楚家。姓楚,年龄不大,身份贵重,且还用剑。再细想下去,周沅觉得自己脑袋上立马要炸下一道惊雷,把她整个人劈成两半。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上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我就是瞎说说的,应该不是吧。怎么能是呢。那可是神后!不一定用剑,我没见她拿过剑。楚也不见得是真姓,如果她真是逃出来的,会傻得大摇大摆放出真名字?是不是栽赃陷害楚家都难说。退一步说,就算真姓楚,楚家少主中也不是只有那位殿下,她还有个妹妹,家里排行第四。就算是这样,也好不到哪去。周沅托腮,长长叹了口气,脸皱成了包子:和山海界都扯上关系了,我害怕,感觉真是命不久矣了。她好像都能嗅到这空气里死亡的气息。那能怎么办。孟长宇眼睛一闭,想不通的谜团干脆就不想了:我们被地煞困住了,样子,它也不打算大发善心给条生路,要想活着出去,只能拼一拼了。往好了想想,至少目前来,这位山海界的神秘人,给得起报酬。周沅也懒得再琢磨了,她困倦地耷拉起眼皮,拍了拍白凛的肩:对,想想龙吟剑,后面多出力。明天就都靠你了。===篝火边只剩下两个人,楚明姣乐得清闲自在,不必顾忌伪装,当即从灵戒里保出几张舒适的褥子,再随手勾出张小绒毯,往平整的大石头上一铺,一垫,不伦不类的床榻初现雏形。十几步之外,柏舟靠着棵从石堆里顽强长出来的树,下颌微抬,睫毛平扫,时不时抬头夜幕中空闪烁的流星与皎月,刻意不吭声时,那种存在感降至最低,像一阵迎面而来的浅风,不会叫人觉得有半点唐突与不适。干净到近乎剔透的感觉。帝师,你不眯一会?楚明姣原本已经蒙着被褥睡下了,只露出个浅色的发顶,想到如今神主的身份,怔了下,拥被坐起来,揉着眼睛在月色下他。还没有睡意。柏舟温声回她,朝她露出个宽慰的笑,哄人似的:你休息吧。你们白天破阵,我帮不上忙,一整天都可以休息,夜里反而不困了。楚明姣慢吞吞地噢了身,指了指身侧靠近火堆的绝好位置:你坐那么远,不冷吗?那边都没有火。两人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加之夜色浓重,柏舟本该不清她的神色,但很奇怪,他一眼就出了她眼里泡泡一样浮起来的不满。甚至能读出那眼神里明晃晃的意思。--你还想躲到哪里去?觉得不够远的话,不然去和白凛他们凑合吧。柏舟无声败下阵来,他起身,坐过去,但还是不敢离楚明姣太近。他再迟钝,也是和楚明姣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少年夫妻间,有时候话都不需要说,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是什么意思。楚明姣的那些小动作。鼓着腮帮子不满的控诉,含笑的对视,还有指尖贴在他脊骨上,蜻蜓点水般的触感与温度。柏舟无从拒绝她逐步的接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天,他们之间,比陌生人还不如。天地监察之力用了十三年时间,以强硬姿态替他压制下去的属于人的情丝,那么轻而易举的开始震颤,动摇,而后故态复萌。潮澜迭起。可那一点隐秘的愉悦过后,胸膛里像被什么东西腐蚀出了豁口,风一吹,空荡荡的涩然。更多时候,又像被塞了一捧满满的棉花,明明是柔软的东西,积聚到一起,却绵延出酸胀到难以排解的情绪。和铁皮人的战斗,楚明姣还没彻底缓过来,她有点累,裹着被子侧身躺着,眼睛落在柏舟身上,半点都不知道这人心里千回百转的心思,像欣赏什么叫人赏心悦目的艺术品。没一会,就闭上了眼睛。柏舟心里那种隐隐的情绪又掠上来。那种滋味很矛盾。他既不希望楚明姣全然无视他,又不希望到她太过关心他。柏舟,柏舟。柏舟毕竟,不是江承函。夜深时,楚明姣翻了个身,察觉到小臂骨被一股力道托住。她立刻警觉起来,眼睛睁开半条缝,到柏舟的侧脸,又嗅到他身上那股淡雅的霜雪气,倒头就又睡了回去,裹着绒毯卷了半圈。一副不太满意被吵醒的样子。得益于修士的体质与楚明姣常年被各种天材地宝滋养出来的强悍修复能力,伤口被他清理过之后,不做大的动作,其实不会有疼的感觉,甚至伤口骨头歪折的地方开始发痒发热,是愈合的征兆。他再用羽毛沾着灵液上药的时候,尤其的痒。楚明姣睡不着了,她从褥子里半个脑袋,露出毛绒绒的发顶,眼睛还困倦的半睁半眯,了他好一会,突然伸手触了触他的手背,声音带着才睡醒的惺忪劲,绵得和撒娇没什么区别:好冷。怕他没理解,又慢吞吞吐字:你的手,凉。冷到你了?柏舟知道她这个时候最没脾气,也最黏人,声音放得很轻,没打算现在将她叫起来,感觉左臂好点没?还疼不疼了?楚明姣摇摇头,不想说话似的趴着,伸出左臂给他盘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晃起来,水花一样在被褥与石壁上铺展开。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姿态,这样的氛围。都太亲密了。柏舟将药粉给她撒在伤口上,上面可怖的乌青消下去很多,轻一点的灼伤与划伤都不出痕迹了,见她骨碌碌转着眼睛,知道她是睡不着了。今夜你将龙吟剑拿出来,他们或许能猜出你的身份。他倏而开口,轻而徐地提醒她。我知道啊。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托腮,睫毛随着眼尾的弧度翘起来一点,显得脸颊粉嫩明艳,语气很是天真:反正最后也是要暴露的,早一点知道还能落个坦诚相见。她笑吟吟的:你猜出来了?还是用帝师一脉的术法算了?柏舟没回这句话,沉默须臾,垂着眼,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说:诸多事,明姣姑娘其实可以与道侣说说,你受伤,若一味瞒着,他也无从得知。不是不心疼。怎么会不心疼。这是在变相反驳她早上说的那句话呢。楚明姣眼里又漾开一点灿灿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起这个,她心情好像总是很好,显然不是因为想到江承函而发笑,而是单纯的因为这些话。我倒是想说啊,从哪说去?她仍是笑,不见伤感的样子,眼也不眨地信口胡说:一年到头,我总在吃他的闭门羹,人都见不上,还怎么说话?沉默片刻。应当不会吧。这大概是柏舟头一次用上这种带有迟疑性质的话语,他长这样大,从未替自己辩解过什么,这几个字在心里千回百转,斟酌了再斟酌,吐露出来时,显得尤为艰涩。为什么不会?我只是觉得。可以说,这是柏舟第一次为自己说话,声音浅而郑重:若能娶回自己喜的姑娘,必将珍之重之,世间男子皆当如此。三界之内,强强联姻,比比皆是。楚明姣神情也不见懊恼,脸上的疑惑真是逼真极了:帝师怎知他是真心喜我?柏舟倏地抬眸,像是听见了什么叫人难以置信的话,纯黑睫毛上似一根根凝上了冰霜,脸上的血色褪得很快,肤色似雪,一字一顿地问:你觉得,他与你在一起,是为强强结合?楚明姣积蓄了十三年,准备倾泻在他身上的坏心眼,今天算是暂时停下了。她慢慢抿住唇,有点不太开心自己这么快便偃旗息鼓,但自己被照料得很好的小臂,再他如玉面容下遮不住的眼底乌青--三个时辰一次的换药,他没忘记过。还是心软。他怎么主身次身,都长得就一副叫她心软的样子。没有。她将脸埋进石堆上皱起的褥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他撑在自己身侧的手掌,声音闷闷的,但明显乖了很多:以后受伤了,我会和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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