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没想到庄曼语真的同意, 陪她读一本恬静的书，她柔柔地央着喻素言，拉着喻素言的衣角。
“阿言能读给我听吗？”像给小饺子读那样, 字字都读给她听。
女人轻微眨了眨眼，明眸善睐地注视着喻素言, 瞳眸深处含着如小女孩般的雀跃光亮，让喻素言不忍拒绝。
于是，刚刚给宝宝读完童话书的喻素言，放下《道德经》, 拿起一本教导正念的恬静书籍, 庄曼语便枕在她肩上凝神静听。
身穿藏青色睡袍的喻素言，任由庄曼语的红色缎面开襟睡袍弥漫在自己身上。
她心里奇怪，倒从来没见庄曼语这么穿过, 往常都是黑色蕾丝吊带睡裙，简单粗暴直接的展现魅力, 今天反而保守了一些？
她睃了眼开襟睡袍中的波涛起伏，那里面不会什么都没穿吧？
压下心念，伴着朗朗的读书声，她们的身体不知不觉紧贴在一起，喻素言的声音很好听, 如淙淙清泉, 书中的正念方法被娓娓道来。
她的音调平缓有度, 像坡度漫长的波浪线。
庄曼语的手指也随着她的音调, 逡巡抚摸着喻素言的胳膊。
调皮而轻挑。
喻素言任忍住胳膊上的痒和颤动的微电流，心绪专注在口中的故事：“有一次, 一个禅师和一个人对坐, 对面的人剥了一个橘子放进嘴里, 没开始吃之前，又剥好另一瓣送入口中。”
说起橘子，庄曼语就想起白天喂给喻素言的那瓣，喻素言含着橘子，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屏幕上的第一美人——沐司雪……
喻素言：“这个人吃橘子的姿态是漫不经心的，禅师不得不提醒他：你应该把含在嘴里的那瓣橘子吃了。这个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并不在吃橘子，他其实是一边吃橘子，一边想事情，橘子的甘甜也没有尝到，他吃下去的是‘未来的计划’抑或‘过去的担忧’。”[1]
听到这里，庄曼语停止了抚弄喻素言胳膊的动作，指尖撮了撮喻素言白净的耳垂，饶有趣味地问：“阿言之前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对面的屏幕的H市第一美人，一边接过我送给你的橘子时，‘吃’下去的是什么呢？”
喻素言的朗读声一下子噎住，按住她的手轻声说，“我仅仅在吃那个橘子。”
沐司雪的漂亮和吃橘子又有什么关系？
被庄曼语专注地望着，她轻咳了声，后脖发冷，开始化身喻夫子，讲述自己吃橘子的学问，无疑，曾拥有绝佳禅定力的她，是很懂得吃橘子的。
她将书中正念的方法，暗合到吃橘子的学问中，絮语道：“一个橘子有很多瓣，只有懂得吃其中一瓣，才会懂得好好地吃整个橘子，但是如果其中的一瓣都不能仔细品尝，那么其实是不懂吃橘子的。”[2]
“所以，你递给我的橘子，我有很仔细的品尝。”
“当我在吃你给的橘子的时候，我只关心橘子，其他一切与我无关。”
她在这个世界，和庄曼语相处的每寸时光，都由细致的生活碎片组成，每个碎片，都是像一次“吃橘子”的时刻。
生活也是由无数类似“吃橘子”的片段组成，如果她无法好好品尝庄曼语给她的这瓣橘子，又怎么能细致体会到和庄曼语生活的每时每刻的感受呢？
生命也是如此，只有仔细感受每个呼吸动作，觉知每个念想感受，才能感受生命的奇迹和完成。
或许在旁人看来，她天才的大脑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是与生俱来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寻常人的习惯不同，常人的心如一只大大咧咧的手，在淌过河水时，简单抚过河溪中的石头。
她的心如一块磨砂，经过河水时，将石头抱出，再细细用心的用砂纸打磨。
可以说，只要她的大脑保持清醒，每个时光碎片的罅隙，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这样的她，能在之前的会议场合，将庄曼语的ppt背诵完毕，数据精确到小数点，也不足为奇。
并不是她智商天生高，记忆力有多好，而是她的专注力和觉知力及想象力，惊人到可怕的地步，寻常人也可以做到，只是缺少发现的眼睛和训练方法。
灵气的修炼，能帮助觉知力的提升。
但近来，随着灵气的式微，她的觉知也随之降低，就像现在朗读的时候，她的注意力会不时被庄曼语的抚摸转移。
哪怕庄曼语在她身边，她一本正经的读完，但她的半分思绪会想到庄曼语的纤嫩的手，和她白玉光洁、如温泉洗凝的胳膊。
她该如何训练，才能改变这种境况，让自己的觉知提高呢？
庄曼语听她读完恬静的书，为她谈玄说妙的哲理所折服，喻素言说这些道理的时候，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宁静的力量中，好似不被尘染的大德隐士，浸不入一点情氲。
好像随时会羽化成仙，遁天匿地了一般。
复杂的眸色，深深凝过喻素言的轮廓，像是努力透过她，感受她的灵魂。
心下略微扫过不安，抚过喻素言的手放缓，靠她更紧了一些，彼此的距离也不知不觉缩短，喻素言下巴垫在庄曼语的螓首上，闻到了她淡淡的茉莉花香气，心情不由放松，恬静的书被不知不觉放到了一边。
感受到庄曼语蹭到她侧身的波涛汹涌，和她在她身上拨弄的琴弦，她将呼吸放缓，不自觉轻轻抓住了她的手——
灵光一闪，决定“以毒攻毒”，“以美忘美”，玩一场“正念的游戏”。
盯着庄曼语的脸，由衷赞叹：“你真的很好看。”
庄曼语被喻素言捏住手，脸颊红了一瞬，别人夸她能面不改色，但阿言夸她，总能招到她。
“真的哪里都好看吗？”她故意问。
喻素言如数家珍，从上往下，“你的眼睛好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开始将念头，专注在庄曼语的眸光上，让自己不被她的睇视勾走魂。
成功！
“手也好看，手如柔夷。”
将捏起来又软又嫩的感觉忘掉，只专注在手的形状和肤色本身。
成功！
“嘴也好看。”她快速凝了眼庄曼语的唇，唇红齿白，齿如瓠犀。
想起曾贴上去过的触感，心上一跳，晕乎乎冒出一句：“很适合接吻的那种。”
说完她就疯狂后悔，庄曼语要是问她——“要不要再来吻一次？”这种话，她岂不是自挖坑。
差点失败！她忙提起正念，只观察唇的形状和唇色本身，不去想曾经吻上去的软糯触感。
谁曾想，庄曼语不按常理出牌，被她夸的脸热后，女人别开脸，声音轻轻地纠正，“也有地方没那么好看。”
床前的暖灯在她纤密的眼睫下，打下柔媚的影，风流在一低头的娇羞中暗暗藏羞。
喻素言思维滑过，没捕捉到这句的密意。
她一本正经引用了诗经，诚实对她赞美：“有美一人，清扬婉兮。[3]”
——美丽的女子含情不语，如飘然而至，那露水般晶莹的美目，秋波一转，顾盼流转，妩媚动人。[4]
她以为留洋且混血的庄曼语不会懂这句。
然而，庄曼语牵着她的手，移到自己的心口，美目盼着她回应上一句：“邂逅相遇，适君愿兮？”
——和这样美丽的女子相遇，她有合你的心愿，得到你的喜欢了吗？
喻素言被她秋波盈盈的眸睇着，心猛地跃跳了一跳，侧眸绕开话题问：“你刚刚说的不好看的地方是哪里？”
庄曼语感受到喻素言的呼吸起伏，脉脉不得语，她看到了喻素言深邃的瑞凤眼，她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错着。
女人咬了咬唇，将牵在喻素言心口的掌心，触抚过自己卷翘的密睫。
“这双好看的眼睛，是阿言的，总忍不住去看你。”
“这双柔夷，是阿言的，总得傍近你，才安心。”
忍不住和她十指交叉过后，手被她牵点到到粉润的唇。
“唇，也是阿言的，总想着去被你亲吻，被你含吮，甚至想被你咬痛。”
这样的我，会不会让你觉得很奇怪。
喻素言的手心如电流窜过，顾左右而言他地肯定：“你的确哪里都好看的。”
她的手被女人悠悠往下勾，穿过缎面柔滑的宽大，抵达到一片玄妙之门。
“但也不是哪里都好看。”
“阿言要看看，确定一下不？”
喻素言傻傻的被她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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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有备而来？
电流轰然直击心脏，喻素言的脸火速烧了起来。
“不难看的……”她往常如松泉的声音，被河途的石子卡住。
“可是阿言都没看过，怎么就确定了呢？”女人的声音微微苦恼。
觉知在哪里，正念在何方……
暧昧的暖光之下，她细细端详着那丛玄妙之门。
“好看……”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鼻尖都快抵到了，想离开却被按着头。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5]”
喻素言懵懂了瞬后，脸热得更深，庄曼语古文竟这么好。
女人将古诗收尾，那语调的风流，就回转到她的指尖，喻素言的唇瓣被女人指尖润点。
她的眼波，盈盈流转深望着她，好个脉脉不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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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脖后的透明贴被鼓嚣击落，仿若电火花四溅，喻素言努力将吐息放缓。
茉莉花的香搅醒了着室内的静谧，暧昧涌动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