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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暗涌 “可真是厉害啊,阿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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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的一开始, 就是从演播室开始切入。

逢夕很快看见了自己。

随着节目推进,那一日的记忆,逐渐清晰地浮现于眼前。之前没想起来的细枝末节, 于这时都开始陆续浮现。

节目时长一个半小时, 在播放至尾声的时候,逢夕因这次头部撞击而导致遗忘的记忆, 归位了有八.九成。

至于余下的一两成, 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日子寻常在过着,本也不可能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末梢处,忘去一点也无妨。

她有些恍惚。

脑子里有很多事情,因为这部分记忆的归位而在慢慢理顺。

明明也没有带来什么变化, 但总觉得呼吸舒畅了许多, 心情也畅快了点。

果然,人总是需要拥有完整的灵魂,因为那上面刻着自己亲历过的斑斑过往。

但这些记忆失去得不久,回来得也快, 显得也没有太稀奇。

她现在只好奇, 更久远的那一部分, 得遇到什么机缘巧合,才能回来?

节目已经结束,最后部分有个小花絮,是对去小岛上的参与嘉宾的采访。

主持人在问:“这次去小岛上生存老师觉得有难度吗?有没有什么冒险经历可以和大家分享呢?”

那位嘉宾分享了会在下期出现的一幕——他去摘野果的时候, 差点惊扰了灌木丛中的动物。

主持人问:“什么动物呢?”

嘉宾憋了半天, 才说:“只听见声音我们就跑了,没敢去看。因为听起来体型好像不是特别小。”

主持人笑了起来。

这个问答本身也是一个喜剧效果。

只有宋卿时,他垂眸落在她白净的面上, 忽的问了声:“你呢,这几年你经常往自然里闯,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

逢夕也没设防,随口接话道:“那可就多了,你想听哪里的故事?”

——那可就多了。

宋卿时微微一笑:“都讲讲?”

今夜本来也无事。

闻言,逢夕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森林、荒漠、冰川,应有尽有。她哪哪都去过,就算不分喜欢与否,只为一个新鲜感和探知欲,她也想都去一遍。都探知过后,这场出行才算完整。

森林里是蛮危险,环境并非如被美化的照片那般友好和善,实际上,等真深入其中,就会发现它实际的面目有多狰狞。就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将你诱入其中后,再张出獠牙。

想到这里,她没忍住悄悄瞥一眼某人。因为这个比喻,与他也是相衬极了。

他乜她一眼。

逢夕轻咳一声,继续说:比如会有蛇,比如会闹鬼,比如会遇见火情,比如会有野兽袭击,各种千奇百怪的事情,只有他们平时想也想不到的,没有遇不见的。

各个地方都有各个地方的特色,所以她很少拘于一处。况且,一个地方再怎么详细地探,也总会探枯的,总要换上一处,才能保持新鲜感,不浇灭爱好与激情。

那些事情难免枯燥,她尽量挑些有趣的与他讲,或者尽量讲得生动一些。

只是不知是她讲得实在太差劲,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只见他的脸色随着她越往下说而越发显得阴沉。

逢夕讲完一节,识趣地自动结束。——她又不是不会看眼色之人,也不是极不识趣之人,自然察觉到情况不对。

她乖乖闭嘴,事情却不可能因为她的安静而结束。

他的手还搂在她的腰间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声音沉沉地压下来,如一块重铁,破空而落,从高空径直坠落在心上,响起重重一击,重得在心房处都有回音:“条件这么艰苦,环境也挺危险。”

逢夕不知其意,踟蹰着,因警铃大响而不敢点头,只静待他继续往下说,试着快些揣测出来他到底是想说什么。

他一声轻呵:“你倒是挺义无反顾。”

逢夕:“……”

她自然是听得出来的,这并非是在夸她精神可嘉,也不是在夸她英勇无畏。

宋卿时置放在她腰间门的手收紧,用力得像是要将她捆住,他不费什么力气,她就已经被迫靠往他的身上去。她低呼一声,再一抬眸,却见他冷脸。

她咬了下唇。

宋卿时还在平复着怒火。

他一直以为小姑娘柔弱,需要他护着。这么多年,他也确实是一直在护着,生怕一转眼她就被人给欺负了去。别人多说一句他都不乐意,下一秒一个眼神就能给射过去。

何止如此?他只担心自己总有护不周全的地方,还带着她去认了一圈哥哥姐姐,叫柳秋秋和程骁他们也帮忙看着点儿,这样他不在的时候也能稍放心些。

可是现在却得知,人家厉害着呢,闯雨林、赴沙漠、奔北极,条件艰苦险象环生,而她却义无反顾,只往前冲。

也难怪她会受那么重的伤,那些地方险境重重,受伤是难免的事。而且,只怕那还不是她第一次受伤。

他简直气到失语。

声音重重坠在她的耳畔:“可真是厉害啊,阿夭。”

逢夕:“……”

她险些下意识从他身边躲开。

——如果不是他的手如一只烙铁沉沉印在自己腰上的话。

“倒也不是特别厉害。”她声音渐次低下去:“我其实算是很弱的,畏手畏脚,万事安全为先。”

“是吗?”他散漫的一声,腔调随意,听起来反正是没信,“说说,你受过多少次伤?都受过哪些伤?”

逢夕在思考,此刻她如果用失忆来搪塞,胜算能有几分。

宋卿时直接俯首,如猛虎一般咬住猎物的耳垂,“分享分享经历——说实话。我从不浪费时间门听假话。”

逢夕从来没见过这样难处理的人。

只是她也很容易想通。

她不能被他平时对她的柔情蒙蔽双眼。

他的生意不知做得有多大,手下不知掌管了多少号人。那日她所碰见的那个“FX”可能只是他商业帝国的冰山一角。

他如果真的很好处理,那又怎么去管得住那么大一个帝国。

只是平时另一面不曾在她面前表露过罢了,她不能天真地当做没有。

逢夕原本还在斟酌,但是没有两下,就已经被他逼出了口。

“皮肤刮过几次,比如手臂上,刮出过血,还有大腿上。不过那都是刚开始的时候,不太懂这些,没做好防护,后来就不会了。”她也不知算不算聪明,反正,从小处开始说起。至于蚊虫叮咬,因为她皮肤嫩,不知因此受过多少罪……与其它相比起来,至少没有伤筋动骨,所以也不算什么大罪,被她自己忽略过去。她的眼睛一扫身上的部位,继续一一指出,“脚踝扭过两次……摔倒过两次,一次磕到了膝盖,破皮出血;一次伤入脚骨,缝了几针。其它的都不算什么,最大的就是脑袋撞到了,这个你知道。”

她再抬头去瞧他。

……嗯,很好,脸色已经不能见人。挤一挤,都能当做墨汁来写毛笔字。

逢夕只在心里想说,还好之前她没有同意将那个相册拿给他看。不然叫他看见上面那些照片,亲眼目睹她去到的那些地方,在那些土地上留下过足迹,甚至这些触目惊心的照片还是出自她手……

那还不知得有多么吓人。

她后知后觉地为之前的那个决定而感到庆幸。

宋卿时一下一下地点着她的腰,速度越来越快,没有规律的急促,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紊乱复杂。

他撸起她的袖子。

他记得之前他没看见上面有什么疤痕。

但他不确定是不是他看遗漏。

逢夕由他动作,只解释说:“没有留疤,我皮肤虽然容易伤,但是我都处理得很及时,包扎和上药,后续也有注意涂抹一些药膏,所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她也是小姑娘,她也知道爱漂亮的,当然会注意这些。

他已经看见她的手臂,见上面确实白皙光滑,没有疤痕,这才放下她的袖子来。

只是脸色,依然阴沉,难看得紧。

为她的胆大,为她的不顾自身安全,为她没有照顾好自己。

逢夕等了好久,都没等见他再度开口。他只挑了个电影出来放着,视线落在屏幕上,始终不语。

气压低得叫人要喘不上气来。

氛围也闷得吓人,快要抽干所有氧气,叫人窒息在这个空间门之中。

回来这样久,与他重逢这样久,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境。

她拉了拉他的袖子,倾身趴了过去,“宋卿时,你说说话好不好?”

“说什么?”他淡淡问了声,顿了两秒,又启唇,“你知道我从前将‘逢夕’养得有多好么?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甚至于,用在你身上的东西都要经过我眼,我才会让他们送去给你用。皮肤哪里过敏、身体哪里不舒服,都是立即叫人来看,来医,来治。身上无一处不是被精心养着的,也无一处不好。”

当年她多在意手腕上那个疤痕?因为划得很深,所以后续再怎么精心养,也还是留下了痕迹,而她那个腕表,一戴就是几年,都戴成了习惯。

现在倒是好了,竟也不怕身上会留下其它疤痕了,肆意胡闹,到处去受伤。

确实长大了,长大到不在意这些了。

逢夕怔怔。

只望着他,从一开始还欲说话,到听到后面时慢慢合上嘴,抿起唇,长睫亦是垂掩而下。

她代入一下他的想法,也感觉得到他的难过。

她知道他未言的话是什么。

瞧。

从前,他将她养得这样好,只怕是磕了碰了都没有的。

而她撇下他一走,去到那么远、又那样危险的地方,不管不顾地往里闯,叫自己的身体一再受伤。伤了一处又一处,甚至一处比一处严重,到最后都伤到了脑袋,把他都给忘了。

她默然。

这番话,听得她的心都疼起来。这样想想,更是都要替他感到揪心。

她都要替他喊上一句冤——真是白养了。

她知道他在气什么了,他气她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不担忧自己的安危,也气她将自己的身体搞出这么多伤处。

别说是他,叫她设身处地地想想,自己精心养了多年的娃娃,却自己将自己弄得七零八落,那她恐怕也是要气坏。

以前其实他很好说话,即使她不知道怎么做,也总会有一个台阶递过来。

今天没有了台阶,她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走。

“宋卿时?”她试探地去拉他的手,可他仍绷着脸,并无理会之意。

看起来是真气得不轻。

逢夕有些讪然。刚才在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她就应该谨慎一下,不该那么没有防备,他问什么她就说什么。这下好了,将人惹生气了,还得她自己来哄。

她在他身上靠了会儿。

好在他虽然不理她,但是身体还是随便她动的。

她思考着这个人该怎么哄。

宋卿时低下眸,视线早已没在那部电影上。

她在检查指甲的长度,再拿起衣摆也看一看,仿佛连衣服的面料都要研究下。

过了一会,逢夕忽然间门灵机一动。她转过脸,与他续上话题。

“其实不止都是这些,也有很多好的。”

视线碰撞时,宋卿时的目光连一丝匆忙也无,那般坦然镇定地“嗯”了声,示意她继续。

“在这趟旅途中,我的收获肯定是大于付出呀。不然我又不傻,一路上又苦又累,我还跑得那么开心。”她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覆盖刚才那番言论的新言论,眉眼璀璨,“我看过很多的风景呀,也有过很多的历练。虽然遇到危险的时候是会受伤,可是这也是一个征服的过程。征服成功的时候,成就感是难以言喻的。——在这个过程中我是开心的,我觉得这就够了。”

她很认真地同他说着这一番话。

比起刚才那些,这些话才是她真正想说的。

“我很享受,也很沉浸其中。”她目光虚渺了些,好像是透过空气,在幻想着曾经征服过的自然,“一头扎进去的时候,真的很快乐。那些照片经由我手而出,成就感也很强。”

国外现在还有一家杂志社在给她发邮件,询问她能否再提供一次稿件。因为上次他们合作时发布的那期杂志,引起了很好的反响,他们很期待能够再进行一次合作。

这些都是她获得的东西。

也是她的收获、她的成就。

“当然不止有受伤。只是刚才你问了受伤,所以我总结了一下,听起来才会有点可怕。其实不会的,在经历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她想到什么,同他问,“我寄给你的照片你有带过来吗?”

他的黑眸凝视她半晌,道:“没有,在玺悦壹号。但是你可以说,每一张我都记得。”

“你上次给我看的时候,我看到过一张大海的照片,就在前几张。”

他颔首,表示自己知道是哪张。

“我的那本相册里也有一张,同一时期拍下的作品。给你的那张,是很壮观的海浪,而我的那张是一处港口,脚下也是海浪在翻卷,是在一个清晨拍下的。”那一次她没有遇到什么很危险的境况,那一次的旅途很静好,所以她那边的照片也是难得的一张静谧祥和。

而她记得,那一张的背后写着一串话:[有时清晨醒来,连我的灵魂也是湿的。海远远地发声,回响。这是港口。在此我爱你。]

逢夕知道,那是她写给他的话。

也是一句,当时的她没有勇气,也不可能送出的话。

所以它藏匿在了照片的背后,将无数少女心声埋进她的那本相册之中。

她想,那个时候,她一定很想他。

她弯了弯唇,声音也轻,“在这个过程中,我增长了许多勇气。能够有勇气去闯荡,也能够有勇气去爱人。而且我对生命有了重新的定义,我想让它更加丰富,在它身上涂满色彩。”

她展露出左手手腕,“我不会再割这里了。”

宋卿时倏然抬眸看向她,眼中有波浪在涌。她确实掀起了一片惊澜。

他终于朝她伸手,将她复又拉进自己怀中,闷声抵着她的头:“嗯。”

——他接受了她的这个说辞。

大抵,她应该算是成功掀过了这件事?

她这次哄他,效果卓著。

也是这时候,阿姨过来说:“先生,常老先生来了。”

——是宋卿时请的老中医。

从医多年,年事已高,早就退休了,只是他威望在那里,这回被宋卿时想了法子请出了山。

老爷子住得比较偏远,在那边修养身心,所以到的时间门比想象中的要晚一些。

“快请进来。”宋卿时道,目光又逡向逢夕,同时扣住她的手腕,“看大夫了。” .w.co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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