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将错就错
顾祈安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从大脑中驱赶。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安默，失去全部记忆的他一定会对圣子这个身份产生探究之心，也就是说，这是开启新剧情的钥匙。
这种关键性道具，必须物归原主。
所以顾祈安直截了当的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圣子。”
“您不记得了？”面前的异能者在听到他的话后看起来有些惊讶，“当年吾神降下神谕封您为圣子，解救受苦难的异能者，您身体里祂的力量就是象征！”
他话音刚落，圆球就从顾祈安的肩膀上跳了下来，‘我什么时候降下过神谕？这些年教廷到底在以我的名义做什么？’
它当初插手世界运转，从那之后就上了法则的黑名单，很多正常的观测行为都会被法则针对。
因此，在找上顾祈安之前，圆球对这个世界已经是半放养的状态。
顾祈安也皱起了眉，他患有轻微的社交恐惧，在和别人对话时，哪怕对方有极其轻微的负面情绪反馈他都会变得焦虑紧张，但也因此，他对别人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
虽然面前的异能者看起来惊讶非常，但是顾祈安可以感受到，对方对于圣子失忆的这个事实是极其欣喜且乐见其成的。
也就是说，对方刚才说的话很有可能是基于圣子的性格精心编制的谎言。
作为《异种》的忠实读者，他对于安默的性格也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心地善良，对任何弱小不公的情况都会立刻施以援手。
如果圣子是安默，他不会在意什么神明，不会再第一时间追问自己失去的记忆，他只会问—— “有很多人在受苦，需要我去帮助吗？”
面前的异能者闻言果然暗中松了一口气，“当年神明降下神罚，祂的力量留在世界各地，直到今日依旧在对异能者造成损害，只有您可以吸收祂的能量解决这一切。”
说着，他把那个圆形仪器举到顾祈安面前，“这是教廷的共鸣石，在初次接触到附近一百米内的神明力量时会发光并且鸣响，我们可以用它来追踪其他散落的能量。”
顾祈安和圆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庆幸。
这个异能者话里话外都在传达一个意思——如果你不去融合能量，就会有无数人因此受到伤害。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安默，他一定会承担下这个责任，竭尽全力的去帮忙。
‘现在世界逐渐脱离我的控制，我无法给安默提供庇护，一旦他去吸收我的能量，那就是死路一条。’圆球叹了口气。
到时候主角提前死亡漫画烂尾，顾祈安任务失败无法复活，圆球失去高纬度读者的能量带着整个世界走向消亡。
一个所有人都平等受到伤害的世界诞生了。
顾祈安接过了共鸣石，晶蓝色的能量安静的呆在透明外壳中。
他无法改变安默的性格，能做到的就是将错就错认下身份，在教廷面前把安默的存在隐藏起来。
回收圆球当年遗失的能量，解决能量造成的损害本来也是顾祈安的主线任务，相比于安默，他做这件事情的危险性要低很多。
等到他和圆球将危险排除，就可以在足够安全的背景下让安默推进剧情。
“圣子大人，您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吗？”异能者问道。
“当然，”顾祈安点点头，“不过在外人面前不必称呼我为圣子。”
黑塔是郦桥的地盘，现下也是因为地下三层已经被完全损毁，他才会放心的和异能者在这里交谈，但是在其他地方保不齐就会被郦桥的傀儡探听到。
顾祈安毕竟是冒名顶替，他现在的身体是圆球凭空制造，在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的过往痕迹，自然无法和教廷扯上关系。
一旦郦桥去探查，他绝对会暴露。
异能者对他的话语没有任何怀疑，“那我就斗胆，在外直接称呼您的名字——安默。”
听到这话，顾祈安原本放松的神经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教廷的人只是凭借共鸣石认人，不然无法解释对方如此坚定的错认行为，但是现在看来，对方只是不清楚安默的长相！
这样的话，他就必须要改变原来的计划了。
“在外我该怎么称呼你？”
顾祈安表面上若无其事的回应，实际上已经在暗暗调动自己体内的异能。
感谢对方刚才的能量暴走，他身体里的能量现在十分充足，已经达到了A级水平。
‘他是B级异能者，’圆球扫描的十分迅速，无疑是给顾祈安打了一针强心剂，‘经过刚才的能量暴动，他的异能等级还有跌落的倾向。’
异能者无知无觉的回复着顾祈安，“风扬，我的名……”
突然间，他张开的双唇紧紧闭合，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张开嘴，只能在喉咙中挤出几丝‘呜呜’的声音。
“真抱歉，”顾祈安看着他，“你知道了太多的事情，不然我不会出此下策。”
圆球虽然是教廷供奉的神明，但是它陨落太久，对现在的教廷已经一无所知，眼前来自教廷的异能者本该是他最好的情报来源。
但是没办法，安默已经参加过一轮竞赛，黑塔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安默的长相。
一旦离开地下三层，他为了保护安默做的所有努力都会白费。
所以，他必须要让这个来自教廷的异能者哪怕明知他不是圣子，也不敢去寻找、去泄露任何事情。
少年的语速不紧不慢，但是风扬的影子却以极快的速度抬起右手，狠狠的扼住自己的喉咙。
影子的动作带动了他的身体，气管受到压迫，呼吸逐渐困难，他想要张嘴汲取氧气，但在影子的控制下，嘴唇依旧闭合，没有一丝缝隙。
他想要挣扎，但是身体却像是属于对方的提线木偶一样，丝毫不受自己的控制。
窒息感逐渐强烈，眼前开始模糊，耳鸣声越来越强，但在一片嘈杂之中，少年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中。
“能第一个找到黑塔，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该学会丢掉自己的好奇心，你说对吗？”
风扬的大脑一片混沌，他无法思考，求生的本能压住了一切，为了活下去，他可以放弃任何东西。
在他点头之后，清脆的响指声在地下三层响起，他整个人脱力的倒在地上，大张着嘴拼命呼吸。
银发少年站在地下三层的出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着他微笑，一根白皙的手指竖在嘴前。
他说，“嘘”。
……
黑塔六十六层。
这是顾祈安自己选择的房间，本想借着吉利的楼层数为自己在漫画世界的进展求个好运，但是回想进入黑塔之后发生的事情，不说是心想事成，只能说是事与愿违。
圆球立在桌子上，用能量捏出了拆卸的工具，在研究怎么改造圆形仪器。
虽然这个仪器追踪遗失能量的功能很好用，但是追踪到之后的嗡鸣声实在是太过引人注意，如果原封不动的拿来使用，圆球都可以想到人们望向声源，顾祈安站在原地浑身僵硬的样子。
“我刚才到底在做什么呀！”顾祈安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为什么走之前要对风扬‘嘘’一下呀！”
当体内的肾上腺素退去后，尴尬和羞耻感一起涌来，顾祈安本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可谁知道一闭眼就是刚才的场景。
“这有什么？”圆球拆开了透明外壳，耐心的安抚他，“你刚才那一幕很有大佬风范。”
这是实话，哪怕深知顾祈安的性格，刚才那一幕依旧让它恍惚了一瞬间。
圆球的话让顾祈安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裹着被子，得意的左右晃了晃，“其实我也觉得，刚才有点帅。”
屋内再次归于寂静，圆球继续推进着它的改造大业，然而就在到了关键部位的时候，身后幽怨的声音让它的数据流吓得打颤，仪器瞬间飞到了半空中。
“你说这一幕如果被画到漫画里，读者会怎么看我？”顾祈安从被子裹成的茧中探出头，“他们会不会觉得这个人好傻好装好中二。”
圆球无法给他回应，它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空中飞窜，这才勉强在落地前把所有散落的零件全部揽在怀里。
它惊魂未定看着床上不断滚动的不明物体，直接断开了自己的听觉——在回到房间之后，这已经是它第三次被顾祈安吓到，就让他自己纠结去吧！
在没有干扰的努力了三小时后，仪器彻底改装完毕，圆球把它改造成了手链的模样，整体体积缩小，去掉了鸣叫声，遇到目标时散发的光芒也进行了相应的减弱，主打的就是一个便捷隐蔽。
它回过头，却发现顾祈安靠在床头上，整个人双目呆滞无神，显然一直没有休息。
“你说我当时为什么要‘嘘’那么一下呢？”
圆球闻言有些无语，但它还来不及回话，房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熟悉的声音随之传来，“请问房间里有人吗？”
顾祈安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和圆球对视一眼，眼中是同样的不解——大早晨的安默不去比赛，来找他们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