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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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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檀觉得比起拍双人,拍单人要顺手多了,就是顾清许可能在拍双人的时候将耐心耗得差不多了,才拍了两下,宁檀刚找到状态,顾清许就不拍了。

宁檀也不能勉强他,只好把精力都投注到司姒身上,让人把古琴摆好,这琴是她特意跟别人借的,仿的九霄环佩,平时很少有人弹这种,能把它弹好的人就更加稀少。

宁檀就是图好看,而且够高大上,才让人把它搬过来的,没想过嘉宾们里有人真的会弹,她也是这么跟司姒说:“司小姐,你做下手势就行,我们后期会加音乐。”

她还叫学过琴的工作人员教了专业的手势给司姒。

司姒静静看过后点头,从银白大氅下伸出手,她披的大氅很厚实,但也架不住外面气温低,她的指尖沁出淡淡的粉,像含着桃花酿的冰玉,轻轻搭在特意做旧的琴面上,细细的琴弦好像随时能割破她薄润的肌肤,让甜香的酒浆滴下来。

宁檀直接看呆了,最近两年很流行【破碎感】这个词,她们当导演的当然也是观众们想看什么就要拍出来什么,拍东西的时候,会注意让演员营造出那种脆弱凄美的氛围感,她也拍过圈子里以破碎感闻名的演员,但他们在司姒面前,不,在司姒这双手的面前简直弱爆了。

顾清许站在下面,以他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她压着琴弦的指尖。

刚刚她就是用这双手握着狼毫,停在他的喉结前,与他保持着细微的距离,端庄矜持。

而他昨晚梦到的这双手,却与现实相反,紧贴着他从未被人触碰,甚至从未暴露给任何人看过的皮肤,拂开细密的汗,又引出更多。

顾清许想到这些的时候,明明身体里像是有滚烫的岩浆在流,神情反而更淡冷,无人知道这个和佛子般六根清净的男人心里滋生的欲念。

以外人的角度,只看到顾清许目光在司姒手上停了片刻,便敛起眼,转身离开。

【司姒把手放下来的时候,我鸡皮疙瘩起来了,真的好像穿越时空,看到古代美人弹琴的样子了,好有那个韵味。】

【姐姐美死我得了,一想到这辈子都不可能摸到姐姐的手手,我就好难过好想哭。】

【顾清许怎么走了?看来他对司姒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啊。】

宁檀回过神,还没来得及跟司姒说话,看到那边有熟人过来,是在路上遇到的另一位导演,她的身边走着刚刚见过一面,一身黑衣,气场相当强大的男嘉宾,还有钟傲蕾。

宁檀和钟傲蕾合作过几次,钟傲蕾还像她上次见那么娇艳张扬,外面穿着长羽绒服,拉锁拉了一半,露出里面金红色的舞姬华服。

一个阴鸷冷厉,一个明艳动人,张力很不错。

那个导演一直盯着司姒看,走近了才把眼睛收回,冲宁檀点点头:“还没拍完呢?”

宁檀保守地答:“还差一点。”

“我们也是差一点。”那个导演这么说,却没走,而是站在那看着司姒,宁檀看这位同行的表情就知道,她也想拍司姒,危机意识一下拉满,不再耽搁,示意摄像准备。

钟傲蕾仰着脸望着高亭里的司姒,她从未在颜值上自卑过,就算在最不缺美人的娱乐圈里也没羡慕过谁,但此刻她心里竟无法控制地泛起酸。

她往厉业霆那边瞥了一眼,厉业霆也在看司姒,侧脸似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对比他和她拍摄时不加掩饰的心不在焉,此刻他的眼神算得上专注。

钟傲蕾被心里的酸意刺激得想立刻走开,但不知怎么又舍不得这么走掉,走了两步便又站住,在人群外,用很相当复杂的表情继续看着司姒。

司姒按照宁檀说的,信手拨弦,琴音不成调,零零散散,荡在寂静的梅园里,可就算这样,看着身姿出尘的弄琴人,也有种琴音从天上来的感觉,让人都恍惚起来。

宁檀还想再多拍一点:“司小姐,你可以试着手势再连贯一些。”

司姒闻言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宁檀被这一眼看得又是心动又是惶恐,反省自己是不是提了太多要求。

而司姒并未显出什么神情,从广袖里探出的凝脂皓腕抬了抬,指尖抚过弦,起先和刚刚没什么不同,还是零散地弹,但渐渐地它们连了起来。

空气好像在她的琴音里凝聚,开出一朵朵冰花,满园暗香疏影因她而涌动。

——

周妄京和陈洮这边拍得很快,陈洮平时有个爱好就是拍写真,很会找镜头,而周妄京看起来对什么都不上心,可做什么都得心应手,稍微用心一点,就比平常人十分努力做出来的还要好,天赋好得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导演要他深情地看着陈洮,他便眼里融了春水,把导演看得都心跳加速,更不要说画面里的陈洮了。

脱离镜头,他又能迅速收回情绪,又变回冷冷淡淡,漫不经心的样子,收放自如,游刃有余,让人明知道他并非真心,还是忍不住想要走进他的眼里,想让这颗不会为他人跳动的心属于自己。

一天下来,陈洮对周妄京的态度有了微妙不同。

【完蛋,又一个美女姐姐因为周妄京沦陷了。】

【不能怪陈洮,周妄京这个狗男人实在是坏到人心坎上,把渣苏这两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是我感觉陈洮和钟傲蕾不太一样,钟傲蕾外表冷艳,但实际很纯情,周妄京看她她就害羞,但陈洮好像也挺能撩男人的,希望美女姐姐能帮我们虐虐这个狗男人,让他也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我们爱看!】

“周妄京。”陈洮已经开始叫周妄京的名字了,“上一个镜头能再拍一遍吗?”

周妄京看着她,陈洮也很直白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刚才心跳得太快,都忘了该做什么表情。”她说话的时候,还在靠近周妄京,说完这句话,人已经离周妄京很近了,周妄京垂着眼从上看她,她媚眼如丝热辣灼人。

导演在一边没敢出声,感觉男人没几个能扛得住陈洮那么大胆的眼神的。

周妄京没躲,唇角若有若无地勾了勾,好听的声音和陈洮一样放轻,造出温柔又宠溺的错觉,然而说的话却是无情:“不可以。”

甚至连个理由都没说,不过就算说了,此刻的陈洮也听不进去,她差点被他那双眼吸了进去,是她主动靠近,也是她主动退开。

吹风冷静了一下,陈洮挑起眉,轻笑了一声,看周妄京的眼神更有兴趣。

周妄京却没再看她,目光投向另一边的梅林,脚步一转。

陈洮不知周妄京怎么突然又想往那边走了,不过,他就是随性的人,这么做可能也没有原因,陈洮没问只是跟上他。

走了十几米出去,陈洮才听见琴声。

她对这种音乐没什么兴趣,听不出来是什么曲子,但也能觉出好听,发现周妄京好像是循着琴音走的,想起他之前替钟傲蕾挑老唱片,觉得他这样的公子哥可能对很喜欢这种文艺的东西,开口问:“你听得出来这是什么曲子吗?挺好听的,我……”

周妄京没说话,修长的手分开红白相间的梅枝。

飘下琴音的高亭现出来。

陈洮的话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亭子里,司姒身姿婷婷,轻拢素袖,冷舒玉指,弹彻春冰。

惊艳怔愣后,陈洮看向止住向前的周妄京。

他好像没什么不同,还是浪荡松散的样子。

刚刚和她贴得那样近,他都无所谓,不会躲避,但此刻,和亭子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却主动停住脚步,一步都没有再走近。

——

“太美了。”申瑾仰脸望着亭子里的人,无意识地感叹出声,自己也不知道叹的是琴音还是弹琴的人。

沈宴之站在她身侧,温润的笑意淡得几乎不见。

他也能听到司姒的琴音,但别人能听到十分,他只能听到四五分。

他站的位置可以看到那边的厉业霆和周妄京,他和卫咏来得也比他们来得更早,只是没有过去打扰司姒这组的拍摄而已。

沈宴之看起来温和,但自有他的傲骨,从不自轻,就算遭遇意外,落下残疾,他也能够淡然接受,从不因此过分难过纠结。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他的残缺生出不甘心。

他永远没办法像他们一样,倾听她的全部。

不能在第一时间循声找到她。

哪怕再努力也不可以。

想到这,他的心莫名像空了一块,缺失的部分让他生出鲜少有过的嫉妒和占有欲。

越是别人能做到他不能就越想做。

越是得不到就越要不惜一切地抓住。

这种感觉让沈宴之很陌生,他不想纵容自己这样下去,缓缓地纳入冰冷的空气,重新看向司姒,眼底比之前更平静,却将她看得更深。

司姒让在现场的人魂不守舍,也让弹幕空屏了好几秒,然后大爆发:

【我疯了我疯了!不夸张地说,司姒这琴弹得让我直接返祖了,完全没有语言能形容出她的美,只有满地乱爬能表达出来我被她美到失去理智的状态!】

【哈哈哈,我知道司姒看导演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了——我已经很努力地配合你假装不会弹了,可你还不满意,那我就不装了。】

【这个琴超级难弹的,司姒的封建思想不可取,但这手琴弹得是真有古风古韵,从音到形都没得挑,肯定是下过苦功练过的,虽然我的原则是不同情资本家的孩子,但她好像也挺可怜的,从小就被司家那么管着。】

【啊啊啊,姐妹们注意看下面,厉业霆,周妄京和沈宴之都在看司姒弹琴,一左一右一中间,好一个三足鼎立三阳开泰三男一女(不是)的修罗场现场啊!】

【顾清许你个没出息的,明明你是最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结果你走了!没看到司姒弹琴吧?等这三个人以后美美回忆听司姒弹琴多开心的时候,我看你后悔不后悔!】

【让我看看司姒弹完琴,会第一个看向哪位幸运男嘉宾呢(嗑瓜子)】

最后一个音如石落水中,纤纤玉指按住颤颤的弦,将袅袅余音渐渐收起。

司姒抬起眼,视线向前平推,站在她前方的厉业霆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像观赏了一场出色但与他无关的演出,他不掩饰的专注,反而表现出他心无旁念。

激动冲上来的宁檀遮住司姒眼里的身影:“司小姐,你弹得太棒了!”想到刚刚她竟然还找人班门弄斧地教司姒怎么假装弹琴,宁檀脸有点红,“辛苦司小姐了。”她看向司姒比弹琴前更为泛红的手,内疚自己光顾着拍拍拍了,忙叫工作人员,“有没有暖手的东西?快给司小姐……”

有人过来,手里拿着个已经充好电的暖手宝,宁檀一开始没仔细看,只顾着让司姒赶紧拿着捂手,等那人走下去,她才反应过来,问旁边的助理:“那是谁啊?好像不是我们团队的……”

助理看了眼司姒,把声音压得极低:“好像是顾先生的人,我刚刚去卫生间,听到他给人打电话要送什么暖手的东西过来,但我也不确定……”

毕竟顾清许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能干出这种事情的样子。

宁檀点点头,表示明白,她也觉得不像顾清许干的,他之前和司姒拍摄的时候,全程那叫一个冷淡,也就最后喉结动的那一下像个凡人,但那一下更像是他无意之举,并不是因为司姒,不然,他为什么拍完自己的就走了,不说留下来陪司姒,看她拍也好啊。

那就是下面的那三位男士做的咯,宁檀往亭子下看,却发现左边的和中间的都走了,只剩那个穿得花团锦簇却不显轻挑,风流倜傥像个浪荡太子爷的男嘉宾,宁檀对他也有所耳闻,桃花从国内开到国外,好像叫周妄京。

他靠在树上,身边头上都盛放着梅花,虽然看着司姒这边,但神情也很淡,可就这么淡的神情,却让沾光进到他视线里的宁檀生出局促,赶紧偏开头。

不愧是职业花花公子,真是会勾人。

宁檀下意识觉得走掉的那两位对司姒只是欣赏她的美,她的琴艺,所以,才会走得这样毫无留恋,但,越想越不对。

不对啊,如果真的问心无愧。

何必如此急着离开?

拍摄结束,各组嘉宾换好衣服后还是各自开车回到古堡。

一直没看到顾清许,司姒也不着急,弹幕都替她担心:

【顾清许好久之前就不让摄像跟着他了,不会自己回去了吧?心疼我的大美人,要不然等我打个高铁过去接你?】

司姒整理好走出来,几乎和来的时候没有差别,只是手里多了个淡蓝色玉桂狗暖手宝,和她端庄的打扮很明显地不搭。

她走下台阶,一辆改装过的悍马正好开过去,窗户落下,项从晴从里面探出小脸:“司姒姐姐,你怎么是一个人啊?要不要和我还有淮哥哥一起回去?”

项从晴的身后,越淮下颌线冷漠,看着前面,剑眉似乎有些不耐地皱着。

司姒还没说话,从另一头开过来一辆泛着暗芒的金属凶兽,无声地对着越淮的车停下。

顾清许在驾驶位,平静地和越淮对上目光。

项从晴吐了下舌头:“清许哥哥来了,那我们走啦。司姒姐姐一会见。”可爱地摆摆手,赶紧把窗户关上了,但越淮没有立刻将车子开走让出位置。

司姒移开看向越淮车子的目光,走向顾清许的车,坐进副驾。

两辆同样昂贵的名车默契地静止对峙几秒然后才以微末差距先后调头,并驾齐驱着驶向雾桐园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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