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第22章
“张老师, 好巧，在这里遇到你，是真的好巧啊！”
钱宝儿还没有反应过来, 钱芳就已经上前打招呼了，钱宝儿也没有想到自己敲门之后，遇到的是张奕然。
张奕然何许人也, 年纪最轻的红花奖影帝，而且还是第一部戏拿到的，十八岁的时候, 拍摄大导王导的文艺片，饰演一个被家暴然后复仇的少年，同时斩获红花奖最佳新人和最佳男主奖，获得另外三个大奖的最佳男主提名，最佳新人演员奖, 这个记录如今还没有打破。
之后他非大导不合作, 拿奖拿到国外去了, 一直都是文艺片大导演非常喜欢合作的对象, 钱宝儿学院的老师上课的时候，非常喜欢拿他的镜头来讲课，讲拍摄技巧。
“你好, 你们这是？”张奕然手扶在门把手的上，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只是疑惑的看着两人, 和在媒体面前对外表现的高冷寡言不同, 开门的张奕然非常的平易近人, 给人一种亲切感。
钱宝儿道：“张老师你好, 我们是来拜访王教授的。”
张奕然转身往后看去, 提高声音问道：“奶奶，有两个小女娃要来拜访你，你晓得不，是不是你学生啊！”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那里来的小姑娘，院门口老王没有通知我啊！”
张奕然侧开身体，钱宝儿甜甜的笑了笑：“王教授你好，我是君乾公司的导演，之前公司向你求电影主题曲，我今天上门拜访，是为了给你解说一下我们的电影。”
王教授是一个优雅温和的小老太太，从她的表面一点都看不出，她的作品是非常有力量、非常讲究节奏感的大合唱或者军歌。
“姑娘，我助手应该和你们说过了，我目前暂时没有灵感，身体也不是不好，年纪大了，不适合作词曲。”
钱宝儿看着这健康优雅的小老太太，笑得更甜，穿过张影帝的侧开的让出来的缝隙钻了进去，站到了王教授的面前：“阿姨，你哪里年级大了，这看起来和我妈妈差不多年纪，一点年纪都不大，我知道，你这是听人说，这电影的导演是一个小姑娘，年纪又小，觉得女子拍电影当导演不行，一听就不靠谱，所以一下子就否决了。”
王教授以不符合她优雅的语气，快速的说道：“胡说，谁说女子当导演就不靠谱了，没这说法，女子也能顶半边天。”
钱宝儿都已经钻了进去，加上说了这话，王教授祖孙两也不能说再给人赶出去，尤其是钱宝儿笑的又甜，看起来就是一个乖巧的小女娃。
“进来坐吧！小然，你去给两位姑娘倒水。”
钱宝儿毫不客气，伸手扶着王教授就紧紧的挨着她坐在了沙发上，钱芳则是屁股半截坐在沙发上，坐立不安的看着张影帝在饮水机面前端水，非常想要站起身来去帮忙。
王教授坐定了之后，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男子能做，女子不能做的事情，女孩子肯定也能拍电影，这女性导演拍的电影很多很多，我都看了很多都拍得很好，之前许叶导演拍的那部《小草》，刘若芳导演拍摄的《落英芳菲》，还有李婉婷导演拍摄的《母亲》都拍得好，业内业外都非常赞赏和喜欢。”
钱宝儿点头：“这些电影我都仔细的看过，学习过，不只是这几个导演，还有其他女性导演的，我也都看过，很多导演都通过电影表达了对女性的命运的担忧和怀疑，通过电影为女性弱势群体发声。”
两个世界都类似，女性导演非常缺少，能杀出重围的女性导演更是凤毛麟角，此时正是新世纪初期，大国才刚刚开始崛起，不少女性导演拍摄的题材更多关注的是女性的悲剧，常出现的是三个形象，隐忍的母亲，叛逆的女儿，附庸的妻子。（1)
这一时期，众多的女性导演拍摄的镜头多半找着落于本身就非常具有悲剧性的女性，被家暴的妻子，父母双亡的孤女，失足女，挣脱被压迫的命运艰难求生的女性，或者为了追求爱情，被辜负的女性等等这些题材，钱宝儿看了很多，有不少思考，此时在王教授面前说起来，自然是头头是道。
见两人相谈甚欢，张奕然端水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钱芳小心翼翼的接过水杯，然后递给王教授。
“你自己喝着，小然手里的给……”
钱宝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自我介绍：“王阿姨，我叫钱宝儿，这是我的助理钱芳，你叫我小宝，叫她小芳就好。”
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伸手接过张奕然手里的水杯，看得钱芳的眼睛直抽筋。
“阿姨，我之前第一部电影拿了一个红花奖的最佳新人导演奖，但是好多人都不看好我，都在说我一个女导演，还是刚刚毕业的小学生，拍不出什么好电影来，还说红花奖官方不公平是看票房给奖。”
钱宝儿庆幸自己得了红花电影的最佳新人导演奖，不然的话，这时候，说起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如今有这么一部电影在，也多少能取信人，至少证明自己不是冒失的人，有电影作品打底。
张奕然表示疑问：“《辛夷花开》是你拍摄的吗？我听我经纪人说了，票房挺好，题材也新鲜。”
钱宝儿点头：“是的，我就是凭借这《辛夷花开》荣获最佳新人，
聊上几句，钱宝儿就知道，王教授是真的品行高洁，这样的教授，会关怀女性成长，会爱护学生，自己是难得的女性导演，还是一个刚刚毕业的闯荡的学生。
而且这个学生没有特别拉胯，至少有一个大的奖项，证明是一个有点点实力的需要帮助的女性学生，这buff叠加的身份足够触动王教授了。
王教授是一个有趣的小老太太，立马安慰钱宝儿：“红花奖的主办方一向公平公正，他们既然把这奖颁发给你，就代表着认可你的实力，其他人的酸言酸语，不过是对强者的诋毁。”
钱宝儿欢快的说道：“我第一部电影，是一部讲爱情的青春片，之前票房成绩不错，他们都说是因为我拍的是小情小爱，所以拍得好，现在的第二部电影，我拍寻宝和探险的商业片，大家都贬低我，说我一个女导演，拍不出大气磅礴的好电影来，我不服气，就想着一定要拍出一部好电影来，好好的打一下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的脸。”
王教授鼓掌：“好，有志气，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我年轻的时候，他们也说的我音乐是靡靡之音，不过是看我的歌听众多，诋毁我来着呢？”
钱宝儿更来劲儿：“所以，咱们要好好的拍出一个好电影来，打那些人的脸，现在我拍出来了，就差好的配乐了，这好的主题曲对电影来说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画龙点睛起到关键的作用，阿姨，你不如就帮我一次，看看我的电影，帮我做一首主题曲。”
“好，”王教授拍手决定，默默的坐在一边的影帝抬手拍了自己的额头一巴掌，然后捂住眼睛。
张奕然还不知道后世会有一句话叫‘三句话让人给我转十八万，’不然的话，他就要吐槽一句：“狡猾的钱导演三句话让自家奶奶帮忙做主题曲。”
王教授被孙子提醒，肉眼可见的有一些纠结了，钱宝儿乘热打铁：“阿姨，你要不到我们公司的剪辑室去看看这电影，到时候我给你仔细的讲讲这电影，你看了就知道，我这电影不一样，我这可是大女主电影。”
王教授还没有说什么，张奕然有些好奇了：“大女主电影，是什么意思，是女性作为主角的电影吗？这题材的电影很多啊！”
钱宝儿解释道：“我们很多女性作为主角的电影，但是着落点不一样，这些电影对女性意识的体现是委婉的，隐晦的，更多歌颂的是女性作为母亲的伟大，作为妻子的善良与贤惠，对于表达内心本身的有，但是比较少。”
张奕然点头，钱宝儿接着说道：“我们的电影里或者电视里，多半对女性都有一种刻板的描绘。”
“她们是贤惠的妻子，会为了传宗接代，帮丈夫娶妻纳妾。或者是恶毒的正室夫人，对于丈夫的小妾极尽□□和迫害。”
“她们是能为儿子付出一切，不顾一切，奉献牺牲的母亲。但也是《红楼梦》贾宝玉所说的死鱼眼珠子，迫害儿媳，折磨儿媳恶毒婆婆，和为了儿子，牺牲女儿的恶毒母亲。”
“要么就是纯洁如小羔羊，柔弱无依，需要一个男性去保护的小宠物。很多的作品对于女性的展现都是扁平化的，脸谱化的，仿佛女性没有自己的思想。”
张奕然看着这个表面上才刚成年的女孩子，心里一阵震撼，作为一个喜欢拍文艺片的人，而且还拍得很好的人，张奕然有一颗敏感有共情能力的心，加上家里长辈的影响，他对这方面颇有思考。
王教授同样如此，激动地赞扬道：“说得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认知，我们很缺具有女性意识的电影，你快和我说说你拍的电影是什么样的？你说的大女主电影是什么意思？”
说话说的太多，钱宝儿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水，正打算站起身来忽然手里的杯子就被张奕然抢过去，然后屁颠屁颠的往饮水机前面接了一杯水，又快步的递给了钱宝儿。
钱芳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作为钱宝儿的助理，她对影视行业的一些事，不说要面面俱到，什么都知道，但也有不少人的资料是需要学习背诵的。
影视圈的大佬，大导，影帝影后视帝视后这些娱乐圈呼风唤雨的人物她都多少是了解过了的，张影帝通过媒体对外展现的性格是高冷不爱说话，生人勿进的。
在钱芳的认知里面，影帝是高高在上的，完全没法想象他给人倒水是什么样，结果一下子见到影帝如此接地气样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直表现的很淡定的钱宝儿也不淡定了，实在是影帝的成就非常不一般，演技非常牛，将很多人物角色塑造的特别好，是老师拿来上课的那种。
以钱宝儿现在的江湖地位，是没有资格邀请影帝来演电影的，影帝也不会下凡来演商业片，而钱宝儿受到上辈子的记忆影响，想拍摄的就是商业片，影帝经常拍的那种叫好不叫座的文艺片不是她的菜。
正是因为没有求于影帝的地方，所以钱宝儿能淡定的对待，但这不代表影帝亲自站起来屁颠屁颠的给她倒水她还能淡定，心里激动得要死了。
“谢谢张老师，谢谢张老师。”钱宝儿诚惶诚恐地站起来，王教授笑着说道：“你不用跟他客气，你叫我阿姨，我答应了，那之后他叫你一声姑姑也是应该的。”
钱宝儿：啊这
钱芳：啊这
张奕然：啊这
钱宝儿最先反应过来，“好，就这么说定了，阿姨，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让我爸爸妈妈上门来认亲戚。”
张奕然抗议：“奶奶，这事情也太突然了，这之前说的话题不是关于大女主电影的吗？怎么就涉及到认亲戚了，我平白无故的就小了一辈。”
影帝恼羞成怒破防的瞬间虽然好看，但是不能多看，钱宝儿果断的捡起刚才丢掉的话题：“在我认知里面的大女主是以‘聚焦女性故事，展现女性成长’（2）为主题，女主角是电影的核心，她是一个丰满独立的形象，或者是在成长的形象，不再是电影里面扁平化的单一的角色。”
“应该说，主要区别于‘由男性形象主控着叙事结构，承当着制造并给出幻想的叙事功能。’（3）而是围绕着女性来表达，她可以是有欲望的，有野心，有谋略的，善于谋略斗争的，而不是被动的接受，被动的反抗，被动的抗争。”
这个时代的华国，女性作为主角的小妞电影都没有出现，更不要说大女主，钱宝儿的理论尽管有些片面和青涩，但也足够惊人。
王教授和张奕然都激动不已，王教授甚至建议钱宝儿整理一下自己的想法，拿去顶级电影杂志投稿。
钱宝儿火热的心，一下冷了下来，自己只是一个拍商业片的，拍出来的第一部《辛夷花开》是矫情的青春片，仗着这时代没有这种题材，题材新鲜的缘故，狂揽票房，要是放上辈子，是被吐槽的命。
第二部《夺宝奇情》，标准的爆米花商业片，就是让人看了肾上激素飙升的，就算给好几个角色设定双重身份，看起来显得高深了些，但本质上还是一部简单的商业爆米花电影。
“投稿就不用了，我的电影还很青涩，等我真的拍出大女主的电影来，才有资格分享想法，现在还不行。”
没有展现实力的时候，说什么都是没有依据的，自然也不能说服别人，钱宝儿有自知之明，在这一行，她才入门。
“阿姨，不瞒你说，我这电影，算不上真正的大女主，只是相较于现在盛行的，微微有些突破而已，你不如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打动你，这电影是在西安敦煌，塔里木胡杨林，大草原，雪山，嘉峪关等地方取景，这壮丽的自然风光，自然要搭配壮丽的音乐，最好还带着民族风情的，这样的音乐大家，舍你其谁。”
王教授拍拍钱宝儿的手，答应道：“好，这主题曲的事情，我答应了。”
钱宝儿一喜：“谢谢阿姨，您看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去看看我们剪出的初版电影，找找感觉。”
“就明天如何，明天去看看去。”
钱宝儿自然的满口答应，约好明天来接人到公司。
回到公司，李肖佩服的说道：“导演出马，就是不一样，我们想了不少的办法，都没有让她答应。”
钱宝儿随手拿起桌上的健胃消食片，嚼了几片这才说话：“你们通过公司约的阿姨，多半被助手挡住了，我是直接到她家里，自然好商量。”
“阿姨，你都叫上阿姨了，实在厉害。”
钱芳得意道：“不只是叫上了阿姨，还认了亲戚，我们在王教授家吃了晚饭才来的，我们还知道了一个秘密。”
李肖好奇的问：“什么秘密，”
钱芳激动的说道：“张奕然张影帝知道不，就是演《一个少年的心事》还有《归信》的张影帝。”
李肖道：“影视圈谁不知道张影帝呢，这不是废话吗？”
“我们今天是和张影帝一起吃的饭，饭还是张影帝做的呢！张影帝是王教授的孙子。”
李肖羡慕极了，酸酸的说道：“早知道我就和你们一起去拜访王教授了，张影帝呀，张影帝多么牛，要是咱们能请到张影帝来拍咱们的电影，那就是一飞冲天了，票房也有，口碑也有。”
钱宝儿回想一下今天见到张奕然的场景，犹豫着说道：“这不是不可能，张影帝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难说话，只是咱们这电影请他来，这是杀鸡宰牛刀，浪费了。”
想到上辈子发生的一些事儿，钱宝儿又加了一句：“而且还有可能水土不服，效果不一定有想象中的好。”
李肖不解：“张影帝演技这么好，怎么会没有想象的好，只要能请他来，和你的编导能力强强联合，他挣口碑你拿票房，这是最完美的结果。”
“你听过木桶理论吗？”
钱宝儿也不买关子，接着说道：“木桶的盛水能力并不取决于最长的一块板，而是最短的一块，张影帝的演技是90分，除非咱们有能力请到和他一样的90分，或者说80分，至少也要70分的人和他搭戏，这才能呈现最好的结果，不然的话就是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钱芳和李肖都点头，的确，影帝的演技太好，其他的人要是接不住他的戏，反而会被他衬得演技很差。
尽管理智上知道，自己现在的电影不适合请张影帝来演，也请不来人，但是不妨碍钱宝儿心里有一个梦想：“总有一天，我会请他来演我的电影，影后影帝配置，配角都要是演技派大明星，会众星云集的大片。”
李肖和钱芳异口同声：“我们都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成功的，张影帝会主动的要来演你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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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奕然打开门的时候，没有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一对穿着略带浮夸的夫妻带着昨天来的钱宝儿和钱芳还有另外的几个人站立在自家门口，每个人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见门开了都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直接热情的挤进屋子，朝着自家奶奶走去。
“王姐姐，我家孩子叫你阿姨，我们夫妻两个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姐姐，我说按照老规矩，孩子应该叫姨母或者直接叫干妈才对。”
张奕然愕然，这就成了干妈了，这节奏怎么变得这么快。
王教授摆摆手：“太客气了，就叫阿姨就行，没有那么多讲究。”
钱富贵撸下手上的瑞典钻石表，手疾眼快的拉过张奕然的手：“来，带上，这是我替你姑姑给你的，宝儿既然叫你祖母阿姨，这就算是你的长辈，算是你姑姑一辈的，按规矩，长辈是要给晚辈见面礼的。”
钱宝儿回家把王教授的事情一说，钱富贵钱老板和金翠花女士都是非常会来事，非常会顺杆爬的性格，从家里翻找出不少礼品，就要带着钱宝儿来拉近关系。
央音的教授，家住学院里面，这样的人物，对钱家这样的小暴发户家庭来说，不是平时能接触到的人，如今能接触，简直是天赐良机，喜得金翠花女士特地的叫钱宝儿表哥金灿阳一起来拜访，加上钱芳李肖，沈晓兰，一行人7人浩浩荡荡的来了。
钱老板和金女士都是社交悍匪，很快就直接送上钱富贵之前附庸风雅和人玩古董买来的古琴谱拉关系，正如钱老板的名言‘送礼要投其所好。’
其他的贵重物品，王教授丝毫不感兴趣，这古琴谱王教授放不开了。
钱家表现得热情无比，但是真正坐下来谈的时候，却是由钱宝儿主动的和王教授谈关于电影主题曲的事情，半点不提干妈的事情，毕竟自己家表现出主动，也要给人家考虑的时间。
如果人家愿意，就顺水推舟，跪下磕头认亲，如果不愿意，就当是为了主题曲来的。
钱家这几板斧下来，别的不说，这主题曲的事情稳稳当当的了，王教授当机立断，带上几个学生就往君乾影视制作公司的剪辑室而去，争取快点把主题曲给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