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决裂
若是时间能够永久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停在那绚烂的花火盛开的一刹那。
停在少年那彼此温柔的相视一笑。
停在这弥足珍贵的友谊之花的绽放。
……但是,如果只能是如果，时间终究还会前进，并迎来刻骨铭心的……不愿回顾的遗憾。
*
“五条悟最后的试炼,那就是你——平家的少主啊。”
平清柊怔忪的眼眸中倒映着五条家元老们居高临下威严的俯视。
坐在最中间的、眉眼满是严肃的老者，正指着他所在的位置，一字一顿开口：“如今正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刻了。你的任务是全力阻止五条悟通关试炼，不允许放任他自由！明白了吗？”
平清柊缓缓眨了下眼睛,在生日宴举办的那天傍晚，心情很好的他便被一辆车请入了五条家。
然而前来与他会面的却并非是五条悟，而是五条家的元老们。
而元老们冥思苦想设计出的唯一能够阻止五条悟通关试炼的可能性,便是与他有关。
五条悟vs平清柊，一对一对决！
“听说你跟悟的战斗,悟从来没有胜过……能赢得了我五条家的六眼,你的实力和天赋可见一斑！”
“那么,现在正是用得上你的天赋的时候了！”
“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悟通过试炼，他现在年纪还小，还不是放任他自由的时候。不过正如你所见,那个孩子太过聪慧,一般的困难都无法打败他，而只有你，才有这个可能性阻止他！”
五条家的元老正在滔滔不绝阐述着他们的想法,而在下方正座着的平清柊眼神里迅速划过一丝焦虑。
他真是摊上了个不得了的事情啊。
这就是作茧自缚吗？本以为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没想到到头来却把自己也给算计了进去。
……不,现在还不算晚,只要他选择脱离这场斗争，便有可能不把自己牵扯进去。
“很抱歉。”想到这里，他恭敬地垂下眼眸,便要回绝，“恕我难以胜任这样的……”
“先别着急着拒绝。”然而话到一半，就被五条家的元老给打断了，五条家的元老用冷漠的目光注视着他，淡淡道，“我知道你跟悟的关系很好，他甚至回到东京后第一时间去找你，而并非回五条家。”
颇有怨气的语气存在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又恢复淡淡之音：“你们同是天才，关系好是
好事，以往我们并未阻止，但说实话，以你们平家现在的地位，想要跟我五条家相提并论，还差了不少。”
“若你这次战胜了悟，证明了你自己的能力，我们可以向咒术界高层推荐，让你平家正式成为咒术界不可或缺的家族，享受最高等级的待遇和地位，你自身也会在咒术界荣光亮相……怎么样，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机会吧？”
平清柊沉默地抿紧唇瓣，若真是如同五条家元老所说，那平家可谓是不需要千辛万苦的积累经验和实力，几乎是一跃成为能够跟加茂、禅院家齐平的存在，真正意义上一步登天。
这算得上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饶是平清柊，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和动摇。
但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意识到对方一定还会有后半句话，毕竟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果然，甜枣子给完了，五条家的元老们又熟练的使用了鞭子技术：“当然，我们可是把五条家的一切都赌在了你的身上，如果你在与悟的战斗中放水，或者一不小心输掉，那你和你们平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才行……”
“或许，平家这辈子也没有办法再次崛起，或许，你作为咒术师的未来就会在这里终结，或许，你和平家永远将无法翻身，永堕万劫之地……当然，这只是或许而已，但我希望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比较好。”
“当然，若是你选择拒绝……后果会怎么样，我也不好说。”
看着五条家元老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平清柊不禁眼眸微缩，闪过一抹幽深。
他知道，这是……威胁。
五条家对于平家的威胁。
五条家的元老们已经为了获胜而破釜沉舟，不择手段……如果他真的选择放水，那迎接他的势必是五条家的怒火。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等待他的都是无法预估的后果。
但家族和朋友，都是他不想放弃，无比珍贵的宝物。
“儿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平家的上上下下全都系在你的身上了！”
扭过头，平知经正兴奋地握着他的肩膀，脸上红光满面。
“只要你能够赢，我们千年为之奋斗的目标，就会在你身上得以实现！你果然就是平家的救世主，是我们的希望啊！”
“……所以，你一定能够赢吧？不，你一定要赢才行啊！”
仿佛不敢浮现出任何不好的想法，平知经连忙摇头甩掉不安，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猛地点了
下头：“若是你失败了，我们平家可就完了，毁于一旦，坚决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儿啊，你一定要赢才行！你一定要赢！”
千斤重的压力砸在平清柊的胸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胸膛猛烈起伏了下，掌心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无声溢出几分痛苦。
家族无数张脸在他脑海中浮现，父亲那坚定中夹杂着一丝狠厉的语气也回荡在他耳边。
……如果一定要放弃一边的话，那么……就选择可以衡量后果的那一边吧。
一旦失败，养育他十五年恩惠的平家将再也没有未来。
但五条悟却还有。
就算没有他的帮助，再一次被束缚的自由翅膀，也会因为他个人的强大和魅力再次舒展。
只是昨夜的那个约定，终究是他率先背叛了……
平清柊闭上双眼，不愿再去想象，最终还是朝五条家的元老们微微颔首，承诺了下来：“我明白了，我会尽全力击败五条悟的……就跟以往一样。”
这一下，他便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啊……
平清柊苦笑着睁开眼，唯有从喉咙中溢出几分叹息。
*
翌日，作为第三场试炼的相关人员，平清柊被提前带到了五条家一片后山的空地上，四周安装了无数摄影机位，可以纵览他们战斗的全过程，也是为了防止平清柊会突然放水。
不过他们的想法是多虑的，既然已经接受了这次的试炼，平清柊便不会再犹豫。
他会在这里彻彻底底击垮五条悟，没有任何留手的可能。
……仔细想想，正好也跟他的任务重合，不是吗？
“柊？你竟然比我先到啊。”
不一会儿，戴着墨镜骂骂咧咧的五条悟终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了。
等到看到平清柊，他微微一愣，便态度自然地抬手打了个招呼，显然还不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只是将平清柊当做自己的帮手。
“所以，这第三项试炼到底是什么？那群老爷子们又想出什么损招了？”五条悟环顾着四周的摄像头，嗤之以鼻，“不过不管什么试炼，都会是我们的胜利就对了。”
“……不是‘我们’的胜利，而是我的胜利哦，五条。”
一直未曾说话的平清柊这时忽然插嘴道。
五条悟愣了下，扭头看向他，明明和煦的日光照在少年的身上，但他脸上的笑容却不曾有过温暖，甚至那双湛
蓝的眼底也如同深海一般陷入幽暗。
五条悟敏锐的察觉到，今日的平清柊似乎有些不太对，“嗯？你怎么了？”
少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了眼广阔的天空，喃喃自语道：“适合在天空飞翔的雄鹰，就算是暂时被人束缚翅膀，最终也会展翅翱翔。”
“你想必也是这样吧，五条。”
五条悟蹙眉：“什么？”
“啊抱歉，我不是在找借口而已，只是发自心内的这样想。”平清柊突然对他弯眸一笑，笑意却未能到达眼底，“昨日晚上的烟花，大概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好的景色了，谢谢你。”
像是要将这错综在心中的复杂情绪全都表达出来一样，平清柊随意地变换着话题，却每一句都跟他有关。
“你的性格虽然一直让我都有些头痛，但有时候又稍微让我感到羡慕。无拘无束，自由强大的你，一定想不到在我眼底有多么的耀眼吧。”
“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起，你就有着我所没有的东西，让我羡慕的东西……和你成为朋友真的太好了，我知道我的真实性格不受人喜欢，但在你的面前，我可以完完全全做回自己，可以不用担心仪态身份，不被任何东西束缚。”
“所以，我很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你说过我很擅长说谎，我会用谎言换得自己的利益，我不否认这一点，这就是我能够自如游走在这个世界的屏障，但是……五条……”
“我对你说过的话，并不是谎言。”
那双幽深的蓝眸似是有晶莹的水珠凝聚，但又恍惚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宛如幻觉。
但是为什么呢，以五条悟的视角看来……这样微笑着的平清柊，就仿佛在哭泣一般。
“你究竟想说什么？”五条悟心中不知为何陡然升起一丝焦急和烦躁，忍不住迫切的问出口，“说明白一点。”
平清柊沉默看着他，微微吸了一口气，右手已然执起折扇，就这样直白地注视着他：“抱歉……”
“我想说的只有这一句话而已。”
映着五条悟那紧绷的表情，他缓缓抬起折扇，眼眸一瞬间犀利起来：“然后……做好觉悟吧，五条。你的第三场试炼的内容——就是打败我！”
“你赢了，就会获得自由，你输了，这之前的一切努力就会化成水漂。”
少年周身绽放出强大的灵力，眼底浮现出冷漠和傲慢。
“全力攻过来吧，五条。提前说好，我绝不会对你放水！”
“……哈？”
这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打得五条悟措手不及
满脸茫然。
因为事情变故的实在是太快了。
昨日还与他约定好要跟他一起前往咒术高专的好友
今日却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昨日他们还在烂漫的花海一起鼓舞今日的试炼
今日却打破了诺言。
到底为什么
事情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内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在那里突然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东西
又说要打败我
我现在完全搞不懂啊。”五条悟揉了揉头顶的银发
一脸烦躁
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头子们逼迫你了？”
想起曾经与五条家的元老保密的约定
平清柊没有解释：“理由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你现在只有一种选择
那就是打败我。不过
除非是彻底扼杀我的灵力
否则……只要有一丝希望尚存
我就不会放弃攻击你
做好准备吧。”
“哈……怎么可能无关紧要啊？你可是在背叛我啊
我现在可在努力忍耐着才没有生气。”
五条悟额头暴起青筋
墨镜下方的眼睛已经透出凶狠的光
当暴怒的六眼露出这样的表情时
仿佛山川河流都会随着他的愤怒而爆发一般
无比的恐怖。
一般来说他早就随心所欲地爆发了
但正因为面前的人是平清柊
他还在努力地忍耐着。
“别挑战我的耐心了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有困难的话我会想办法和你一起解决。”五条悟深吸一口气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全力抑制着愤怒。
“就算告诉你
你现在……也无能为力啊。”平清柊缓缓勾起唇角
露出个挑衅一样的笑容
激将道
“因为
你实在是太弱了。”
“只是光会说大话的小鬼而已
以为现在的你就已经无所不能了吗？”
那居高临下俯视着五条悟的眼神
正如多年前第一次见面一般……完全不曾将他放在眼中。
“现在的你
连最强的称号都没办法从我手中夺走……还想解决我的麻烦吗
呵……不自量力。”
手中的折扇在空中飞速划过五芒星的阵法
平清柊双眼眯起
挑衅意味十足：“攻过来吧
五条
是时候该让你了解下
我们之间的差距了。我可是会动用全力
你小心了！”
“召唤！九尾！”
下一秒
金光大盛
一只九条尾巴的雪白狐狸凭空出现在了地面上
赤红的眼睛注视着五条悟
刹那间发出了惊天的杀气。
五条悟迅速躲过一条粗壮的尾巴的进攻
下一波灵力也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
“柊！话还没有说完！”
明知他在挑起自己的怒火
五条悟也在努力压抑着本性和脾气
想要直面与平清柊进行对话。
“喂
等等
先不要进攻！”
但无论他如何妥协
对面的平清柊却铁了心要与他战斗。
渐渐地
五条悟终于忍无可忍
眼底的火焰都要溢了出来：“……你这个混蛋……欺人太甚了。”
苍在他手中迅速凝聚
五条悟恶狠狠瞪着平清柊
愤愤比出中指：
“行啊
既然你拒绝沟通
那我就把你打得满地爪牙再跟你沟通！”
“别以为老子好欺负
等死吧
混蛋！
下一瞬间
手中的苍径直便朝平清柊的方向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