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两年后
平清柊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
那束缚着五条悟的灵力终于在刹那间粉碎的一干二净,令五条悟恢复了自由。
五条悟的掌心还在朝前方伸出，像是要挽留那消失的背影一般，眉眼怔怔地望着那空荡荡的树林,沉默下来。
可是眨眼间，一群咒术师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的四周路径完全封死，不让他有任何离开的可能性。
“悟少爷,我们回去吧。”
五条家的咒术师们以看似保护，实则威胁的方式，冷漠地凝视着五条悟。
“跟平家少主的一战是您失败了,您要遵守约定回归五条家，不要考虑脱离五条家了。”
听到平清柊,五条悟眼眸闪烁了几下,过热的大脑终于在此时恢复了冷静。
微微低下头颅,任由额前银色的碎发散在眼帘，遮挡住他晦暗不明的眉眼。
“……就是你们吧，逼柊跟我对战的人。”
“你们用什么手段逼迫的他？”
五条家的咒术师沉默不语,不敢回答,正不知所措期间，很快，一道苍老的身影走到五条悟的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淡淡道：“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五条家的元老摸着胡子,语气中冷漠至极：“我们许给他平氏的荣光,他要与你战斗并获得胜利，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不可能！”谁知五条悟却斩钉截铁的开口道，“柊不是那样的人,与他认识这么长时间，我知道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苍蓝色的眼睛死死瞪着五条家的元老，其中浮现的冷意几乎让人打了个冷颤：
“还有，最后……他哭了。”
“他从来没有落下过泪水，即使痛苦、即使虚弱、即使绝望。”
那晶莹的泪水，至今都仿佛能够灼伤他的心脏，疼痛感从心脏蔓延，体验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也让他冷静下来，总算清晰地看穿了这一切阴谋。
“绝对是你们逼他了。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与那宛如神目一样的六眼对视，五条家的元老们竟刹那间也体会到了莫名的恐惧。
他知道五条悟此时正在盛怒之中，正因为愤怒到了极致，所以才前所未有的冷静下来。
而也正是这样不同寻常的冷静，才会让他们感到恐怖。
不得已的，五条家的元老额头溢出一滴冷汗，只能无奈地将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部讲述给他听。
而五条悟听完，久久地沉默在原地，压抑的气息从他的周身扩散，仿佛要凝聚起席卷一切的风暴。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我和他之间存在的敌人是什么了。”
他面无表情地，淡淡地开口，渐渐挺直后背，心底浮现出强烈的决心。
“那就是整个五条家。”
“既然你们不想让我脱离五条家，那我就遂了你们的心愿好了。”
“我不再逃避五条家，也不再寻求自由。”
“因为无法改变你们这些烂橘子的话，我就永远没有真正的自由。”
“所以。”他猛然抬起头，苍蓝的六眼赫然绽放出璀璨的光辉，“我要成为五条家的家主！”
“由我来推翻你们的统治！”
“由我来统治五条家！”
“我要成为家主，随心所欲地生活下去，你们再也没办法成为我和那家伙之间的阻碍！”
“我五条悟，说到做到！”
六眼的神子斩钉截铁地说着，将一切的言语化为行动。
他用力握紧掌心，像是要抓住那样的未来一样，在心中默默的深吸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虽然不知道何时才能实现这样的未来，但他决定踏出面朝希望的第一步了。
所以……再耐心等一下，柊。
或许会花费足够多的一段时间。
但两年后的咒术高专学校，他一定会去赴约！
别想着一个人逃避啊，绝对不会如你所愿！
银发的少年猛然转过身，眼神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毅和认真，大步流星往前走去：“走吧，回五条家。”
*
平家正如五条家所承诺的那样，被一举推荐给了咒术界，光荣出道亮相。
平清柊同样也因为战胜过六眼神子而名声大噪，真正走入了咒术师的眼中。
地位、名声、实力，可以说平氏此时全部占据，真正挤入了咒术界热门讨论的话题中。
当然……这只是凭空的造势而已，也就只有平知经真的以为自己家族壮大了，其实平清柊冷静地意识到，这只是一时的噱头而已，若是真正要够挤入御三家的话，后续还需要实战战绩才行。
没有战绩，早晚都会被众人遗忘。
不过就算是这样，突然获得了名誉的平氏一族，也可谓是兴奋到了极点，上上下下都透着生机勃勃的欣喜，仿佛能够看见他们平家再次鼎盛的
未来，无一不高兴。
唯有处于风暴中心的平清柊却越发沉默了下来，时常会在房间里独自发呆，平家的荣光被他看在眼里，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
自从那日决斗结束后，五条悟的消息几乎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没事就会在自己的窗口蹲点，也不再没什么事发个短信聊天，就像是消声灭迹了一般。
平清柊借着担忧五条悟的伤势，给五条家送了两枚治愈的符咒的时候，才大概得知五条悟此时在接受最严格的训练，不过具体训练了什么就不曾得知了。
平清柊几次想要给五条悟发消息询问此事，但是往往编辑一行字就会删掉，再次编出一行字，又会删掉。
反反复复之后，平清柊最终还是烦躁地扔下了手机，躺在床上静静望着天花板。
率先背叛朋友的他，根本没有资格主动联系对方，不是吗？
他已经失去了能够跟五条悟随意交流的机会了啊。
因此，这条短信，最终，平清柊也没能发出去，除此之外，也失去了跟五条悟的一切联络。
就这样度过了整整两年。
偶尔平清柊也会翻一翻手机，期盼着会不会有短信的传来，然而这终究只是他自己的幻想而已。
两年的时间足以让平清柊成熟蜕变了许多，他开始认真发展阴阳师的委托工作，开始祓除强大的咒灵，开始游走于各个家族之间拉拢、人情世故……他的外表看起来更加成熟，早已褪去了曾经稚嫩的孩子的影子，成为青涩的青年的模样。
他似乎忘记了以前种种的一切，跟五条家也只不过是礼貌的往来，只是这胸口至今残存的苦涩和思念，还没能够忘怀。
平家越来越昌盛，越受到外人的敬仰，连他自己也成为了咒术界赫赫有名的‘贵公子’，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但平清柊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淡。
以往总是挂在嘴边的温柔的笑意，已经逐渐变成了冷淡和平静。
在外人面前，他仍旧会露出优雅的笑容，只是那是经历过计算的，不带一丝情感的笑容。
他是个狡猾的，擅长说谎的人，真正的情绪被他埋藏在心底，不被任何人发现。
他看起来始终孤身一人，没有很熟稔的朋友，似乎也开始抗拒起交朋友这件事，但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围绕他身边仰慕钦佩他的人，却比比皆是。
最为明显的，要属时不时就会跑来平家的禅院直哉了。
自从平家势力壮大以后，也不得不与禅院家进行往来，尽管平知经特别厌恶与禅院家的接触，但实际上这两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平清柊说的算，因此，在平清柊的引导下，平家跟禅院家的关系逐渐缓和。
虽说没有那么亲近，但也不至于相互厌恶，而禅院直哉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允许时不时到平家串门。
当然，平清柊只会觉得他来的频率异常之高，由衷感到无奈和一丝烦躁，但禅院直哉就像是感受不到他的心情一样，依旧会蹭过来。
就算平清柊不怎么理会他，他也会一如既往自顾自地说着一些奇妙的话题，且思绪跳的异常之快，有时的时候甚至会惊到平清柊。
“我觉得呀，柊。”这天，五官舒展后越发有点像狐狸似的少年，正笑盈盈地坐在座位上，托着下巴注视着正在专心绘画的平清柊，忽然开口道，“你跟我们禅院家进行联姻怎么样，会不会是个好主意？”
“……”
这语出惊人的话再一次震惊到了平清柊。
手上的动作顿时一顿，平清柊执起的毛笔悬在半空中，不出意外坠下一滴墨色的墨迹，将下方画到一半的山水图晕染。
少年无奈地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美的脸庞，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更那山水图颇为相似，蕴藏着平静和淡漠。
“你在说什么蠢话。”
淡淡放下笔，他将已经被毁的画作卷起来打算销毁。
然而禅院直哉却立刻抢过他手中的画作，宝贝似的收藏了起来：“别扔别扔，这可是你做的，这么完美的山水图我可要小心收藏起来才行。”
平清柊已经习惯他时不时顺走什么东西，没有阻止，只是强调道：“这副画作已经被毁了。”
“在我心里，这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画卷，收藏价值极高哟。”
禅院直哉将画作收进袖子里，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可是认真的，我们禅院家有那么多脸蛋好看的女人，如果你有看上的请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说，我可是非常期待能够跟你联姻啊。”
“这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平清柊连语气都没有改变，垂下的眉眼遮盖住那丝毫不感兴趣的神色，安静地为自己倒了杯茶水，“我没有兴趣。”
“啊~我明白了。”禅院直哉的表情一瞬间染上了嫌弃，无奈地摊了下手，“你是觉得那群废物根本配不上你对吧？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这么好看，这么有天赋，怎么可能是那群废物能够配
得上的，我们家并没有天赋不错的女人，真是太遗憾了。”
平清柊眉心微蹙，很不喜欢他讨论女人们的态度，甚至是在别的观点上，禅院直哉也总是会想出人渣才会想到的点子，让忍无可忍的平清柊几乎都想亲自揍他一拳出气了。
事实上，平清柊也曾经被他挑动出真的火气，冷着脸揪着他的领子直接就一顿暴揍。
然而得到的结果并非是禅院直哉服软谢罪，反倒是被打的一脸血的禅院直哉就像是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满脸兴奋地注视着他。
甚至即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也还是会努力握着他的脚踝，抬起满是亮晶晶的双眼道：“不错！就是这样，这就是我想要追求的强大，你真是太棒了！！”
“……”平清柊只感到一阵恶寒，忍不住下意识地远离了他。
这同样没有什么用，因为就算礼貌的疏远，对方还是会拼命的黏上来。
“总之，我对联姻什么的没兴趣，而且平家也不会允许我跟禅院家联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面对禅院直哉，平清柊只能用最冷的言语和态度让他彻底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要让他产生丝毫的希望，毕竟对方就是这么喜欢得寸进尺。
“啊啊平氏啊。”禅院直哉颇为无聊地用余光扫过平家的府邸，小幅度叹了口气，像是一副心累到死心的模样，“你们家可真是难搞，无论禅院家如何示好都在抗拒，已经没救了吧。干脆由我们成为家主，把那些老头子们都干掉吧，这样就拥有话语权了。”
“说起来。”他忽然勾起唇，似笑非笑地看向平清柊，“听说五条悟那个家伙已经成功干掉五条家的老头子们、彻底成为家主掌握大权了呢，这件事他倒是做的还不错。”
端起茶杯的掌心再次停顿在半空中，平清柊的眼底第一次浮现出些许情绪。
五条悟，在消声灭迹了将近两年后，最近才传出来他已经成为家主的消息。
当平清柊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年仅十六岁的五条悟就已经控制住那些威严老旧派的元老，成功上位了吗？还真是……令人钦佩啊。
他下意识瞥向从未换过的手机，上面的短信依旧为零，证明着没有人联系过他的事实。
心中的那点期待，就顿时散了不少。
“你不会现在还在想念他吧，明明都已经绝交了？”
禅院直哉看着他那怀念的神色，微妙不爽地一挑眉：“那个混蛋到底哪里比我好啊，又臭屁，又傲慢，又垃圾。还好他已经跟你绝交了，不然就凭他，怎么可能配得上你，给你提鞋跟都不配。”
他一脸不屑的说着，没有注意到平清柊那越来越隐忍的表情。
理性的弦啪的一声断裂，忽然，平清柊弯下腰，掌心猛地拽住禅院直哉的衣领。
那双蕴含着冷意和高傲的眼眸就这样直直射入禅院直哉的眼底。
“不许你说五条的坏话。”
平清柊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就这样冷漠俯视着他，一字一顿开口道：“你这种人不配提他，闭嘴。”
……
望着他那冰冷到覆盖霜雪的眼眸、望着他那藐视不屑的态度，禅院直哉的心脏却前所未有地跃动了起来。
兴奋、刺激、崇拜、喜悦等等强烈的情感在心底爆发，让他脸色染上绯红，忍不住勾起愉悦的唇角，深深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就是这个！
他想看见的就是这个！！
这就是平清柊！真实的平清柊！
实在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