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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第 45 章 担心我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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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观楼语窒, 半晌才说:“是啊,没想到兜兜转转, 又成了一家人……”顿了顿抬眼望向她,“之前的事,我觉得很是愧对小娘子,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小娘子才执意与太子联姻……”

这话怎么越说越不对劲了?居上听得直拧眉,看来她巴结太子的谣传, 他也听说了。一个自视甚高的人,想当然以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受了他的刺激。然后莫名背负上沉重的心理枷锁, 顾影自怜一番,反正都是自己太有魅力闹的。

可惜居上不吃这一套,实在是因为不喜欢了, 所以连恨都恨不起来,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薄幸。

没有怒气,当然可以心平气和,她说:“太子又不是洪水猛兽, 怎么驸马说起与太子联姻, 就像我落进了十八层地狱似的。你方才说愧对我,为什么觉得愧对我?是那日吃了我的透花糍, 不曾还礼吗?”说着摆了摆手,“不过两块点心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我知道驸马像我阿兄一样关心我,你放心,我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毕竟我喜欢长得高又俊俏的男子,这长安城中,没有人比太子殿下更合我的意了。”

说着笑了笑,放眼望向大帐方向,发现居幽已经站在帐外了,忙对陆观楼道:“我家阿妹来了,驸马自便吧。”撂下话,便错身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陆观楼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阵迷惘。是自己太多心了吗,本以为她会因他的爽约而耿耿于怀,但现在看来并没有。她还与以前一样乐观豁达,人生也一帆风顺,甚至比前朝时期更加春风得意。

还有她说的个头……想想自己,确实无法和太子相比,人家又高又俊,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自己到底在为她遗憾什么?遗憾她有朝一日会成为这个王朝的皇后吗?然后再一琢磨,顿时觉得自己如此自以为是,好在她懒得搭理他,否则要闹出大笑话来了。

居上那厢呢,边走边嘟囔,略有才情的男人大多自恋,以为自己风度无边,天底下所有女郎都会为他们黯然神伤。殊不知她有她的办法,一段感情不成,立刻投入下一段,伤心维持不上两天就散了,世上没有人值得她为之肝肠寸断。

抬头看,居幽正向她招手,笑着说:“阿姐,我找了你半日,原来你在这里。”

居上忙迎过去,无奈道:“我听见马鸣,以为我的檀奴出了什么岔子,没想到回来的路上,遇上一个脸比马还长的人。”

居幽一听就明白了,她说的是陆观楼。

姐妹两个相携往回走,居幽边走边问:“他找你做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嫌日子过得太平了?”

居上一哂,“他觉得我会为他伤心欲绝,特来向我赔罪。”这些闲杂人等就不要再议了,居上关心的另有其人,问哪个是彭城郡王,“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居幽朝一个穿着麝香褐圆领袍的男子递了递眼色,“就是他。不会什么花言巧语,但我上马的时候,他愿意拿手做垫子,让我踩着上马。”

这样一说,居上顿时觉得这位郎君甚好,口才不佳,却是实干派。居幽的个子不算高,上马必须借助脚凳。但每次骑马出行,带着脚凳很麻烦,若有这样一位郎君在身边,那可实在太方便了。

方便很重要,居上语重心长告诫居幽:“这样的人,你要好好珍惜,不要欺负人家。”

居幽呆了呆,“阿姐这话应该对自己说。”

居上诧然,“我?我从来不曾欺负太子啊,你看上回我装病,自己睡在外间胡榻上,把床让给了他,难道对他还不够好?”

其实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后来全家人一致觉得太子很关心她,反倒是她,好好的装心口疼,纯属吃饱了撑的。

居上从居幽的表情里看出来,家里人已经向太子倒戈了。不由感慨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自己在辛家混了十七年,还不如头一次登门的凌溯,真是失败。

这里还没有懊恼完,独孤仪便上前来行礼了,长揖唤了声辛娘子,然后十分艰难地找了两句家常话:“今日天气真好,适合跑马。”

居上差点笑出来,硬给憋回去了,点了点头道:“郡王赶早去待贤坊接了二娘吗,出门的时候怕是坊门还不曾开吧?”

独孤仪说是,“出门太早了,怕二娘子还没起身,就在坊中等了会儿。”

看看,如此体贴的男子,凌溯相较之下可差远了。

反正这门亲事很好,这位郡王生得英武,人又细致体贴。很多时候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待他去与凌溯兄弟汇合,居上偏头对居幽道:“我就喜欢办实事的人,比纸上风花雪月强多了。”

居幽细想想,也确实如此。之前韩煜给她写诗,融融桃花面,盈盈柳叶眉,写得那叫一个缠绵,自己捧着信纸感动坏了。后来才知道,一首诗可以送给千人万人,她的信果儿比她先看到,她的感动,也是人家感动剩下的。

唉,不谈了,往事说起就尴尬。青春岁月,吃一堑长一智吧。

那边郎君们跃跃欲试,准备上马狩猎了。狐哨吹响,豹奴和灵缇就位,天上也盘旋起了放飞的鹞鹰。

女郎们站在边上旁观,头一轮狩猎过于凶猛,并不适合女孩子。等第二轮时,猎物基本已经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这时候相对更容易捕获,追赶起来也不那么危险。

外围的翊卫吆喝起来,驱赶猎物。远处的树林眼见沸腾了,草丛急速摇动,偶尔能看见一蹦老高的兔子。

又一声狐哨响起,豹子和灵缇都解开了项圈,如箭离弦般飞窜出去。狩猎与打马球不一样,马球场上的竞技还留有余地,不像狩猎,能够看出他们在战场上厮杀是个什么模样。

马蹄扬起冲天的烟尘,手中箭矢迅疾如流星,只一个错眼,那些人便化作了远处的小黑点,很快消失在丛林之间。

女郎们都捏着一把汗,都关切自己的郎子,待人马去远后,大家才松了口气,相顾笑得讪讪。

内侍上前来,请诸位娘子落座,旁边的空地上已经燃起了火堆,只等着郎君们带着猎物回来,架在铁架上烤制。

但女郎们有玩性,随意找几样点心放在火上烤,面皮给烤得滋滋作响,再吃上去仿佛另有一番风味。

居上也拿了两块毕罗来,眼看着里头樱桃馅儿笃笃冒泡,“啪”地破开一个口子,香气四溢。

居幽蹲在一旁拨火,不经意提起五兄的那件事,垂着眼睫道:“那位女郎执着得很,隔日便让人在对面巷子里守着。今早我出门,又看见那辆马车了,阿娘也起了疑,说近来老见有人在对面晃悠,还问查嬷嬷,究竟是什么人,让过去探听探听。”

这种事,要是让长辈们知道就闹大了,五嫂一直瞒着阿婶,想必打算悄悄解决吧。

居上说:“由她去吧,再过阵子就安生了。”

这里说着,听见旁边女郎笑闹,沛国公主拽着六娘的手道:“这么精美的跳脱,大历上下找不出第二只来了,是贵妃娘子赠给阿姐的?”

居上一向不怎么看重首饰之类的东西,但六娘被撸起的袖子底下,确实藏着一只五彩的跳脱。那跳脱一圈一圈扣住雪白的手臂,在日光下出奇耀眼,六娘抿唇浅笑,“正是呢。那日我进宫拜见贵妃娘子,贵妃便送了这个给我。”

居幽闻言立刻捅了捅长姐,“皇后殿下送首饰给阿姐了吗?”

居上说没有,“我只在中秋宴上见过皇后,那时候乱哄哄的,送什么首饰呀,该送的东西,过礼时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话虽这么说,可见裴贵妃很看重镇军大将军这门亲。武将掌兵权,兵权在定鼎天下时最管用,居上虽不说,心里多少也有些打鼓。

嗬、嗬——

女郎们蹲在火堆前瞎胡闹时,郎君们满载而归了,因都是打猎的好手,猎物数量相当可观。

凌溯和凌洄回来得最晚,两个人带回一只好大的獐子,一下扔在地上,激起一蓬烟尘。

凌溯道:“这片林场肥沃,没想到喂了这么大的獐子,个头不比北地小。”

獐子肉肥美,大家欢欢喜喜让内侍分肉,送到火上烤制。居上吃了两块,总觉得有股腥味,端过饮子喝了两口,把肉放下了。

凌溯纳罕地追问:“你不喜欢这种肉?”

居上说不好吃,结果换来凌溯的嘲讽:“看来小娘子更喜欢在家吃烤兔子。”说得居上牙根痒痒,狠狠白了他一眼。

站起身,她扑了扑手道:“我去射只雉鸡回来。”

女郎们立刻跃跃欲试,大家出门上马,其实会打猎的并不多,大部分还是冲着骑马放风,在开阔处撒欢跑上一大圈。

但居上不同,她是奔着打猎来的,要不然在家苦练的箭术就白费了。

跃上马背,她回身看了凌溯一眼,“郎君等着瞧,看到底是雉鸡好吃,还是獐子好吃。”说着一甩鞭,率先冲了出去。

五颜六色的胡服,在秋日的旷野上奔袭,郎君们站在帐外远望,等她们走远才挪进帐内。

一轮狩猎少说也得消耗两炷香,这两炷香时间对凌溯来说有些难熬,别人与他说话,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

凌洄察觉了,低声问:“阿兄怎么了?要如厕?”

凌溯惨然看了他一眼,这位兄弟对于人性的解读,很多时候只限于如厕。

他说:“我在担心我的太子妃。”

凌洄实在不明白,“女郎们打猎不会走远,再说还有翊卫看护,你担心什么?”

一个没有未婚妻的人,是很难理解这种心情的。凌溯摸摸前额说:“你不知道,她和一般的女郎不一样。她横冲直撞,胜负心强,还爱较真……那匹马是前日刚选出来的,也不知与主人契合不契合。万一控制不当,摔下来怎么办……”越说越后悔,后悔自己应该跟去才对,怎么留在帐子里了。

凌洄觉得他太古怪了,这哪是定了位未婚妻,简直就是多出了一个女儿。

“她未与阿兄定亲的时候,不也活得好好的吗。长安历来有秋狩的习惯,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参加,你那么担心做什么?”

凌溯不说话了,半晌才道:“大概是我想得太多了。”主要凌洄不知道她究竟有多不靠谱,就说上回同游乐游原,她乍然消失在水潭边,现在回想起来还让他心有余悸。

实在不放心,略坐一会儿,又起身到外面查看。

鹞鹰在天顶盘旋,豹奴英雄无用武之地,只有几只灵缇来回追赶。陆续有几位女郎回来了,空手而返,毫不意外。凌溯等了又等,终于等到居上回来,她的马鞍上挂了三只兔子,一脸灰心丧气的模样,“又是兔子,我没能打到雉鸡。”

凌溯掖着手嗟叹:“你与兔子真是有不解之缘。”

又扎人心窝!居上从马上下来,看着内侍将兔子拎走,只得回到火堆旁,从居幽那里取了一块鹿肉来吃。

所以女郎真是难办,这么一堆猎物,她偏要吃雉鸡。

凌溯无奈对凌洄道:“我再出去跑一圈。”

居上听见了,立刻起身道:“我与郎君一起去。”

凌溯没有应她,转身走向皎雪。凌洄正要跟上去,被凌冽拉住了,笑道:“阿兄和阿嫂去打猎,二兄就别去凑热闹了。”

不过郎君们也休息够了,重又起身预备第二轮狩猎,凌溯陪着居上往相反的方向走,因为雉鸡与走兽不同,那东西会飞,受了惊吓便抓不到了。两个人必须慢慢策马穿过草丛,可惜走了好一程,连半根鸡毛也没看见。

居上气恼不已,“以前满地乱蹿,今日都上哪里去了!”

凌溯是顶级的狩猎者,他觉得打雉鸡本就上不得台面,“在北地,我们最爱打的是熊,谁能空手捕获一头熊,谁就了不起。”说着显出鄙薄之色来,“雉鸡之流,我们是不屑打的,打上一百只,也抵不过一头狼。”

居上则觉得郎君们太功利,她注重的是实际价值,“狼没有雉鸡好吃。”这话说的,没有半点毛病。

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走了好远也不曾遇见一只,心里不肯放弃,便又行一程,走了一程又一程,大惑不解,“明明清早上雉鸡最多。想来是刚才的马蹄声把它们吓走了,怎么办,又是白跑一趟。”

可是不死心,前面有块草木稀疏的山坡,居上提议去那里坐一坐。

许久不骑马,骑久了腰疼,下马后瘫坐在地上,这秋日虽说已经不那么炎热了,但日头升高还是照得人脸皮辣辣的。

居上折了一支青草在手上摆弄,偏头对凌溯道:“宫中贵妃娘子,对商王的亲事很满意。”

她鲜少与他谈及这种事,忽然提起,他不由望向她,“何以见得?”

居上说:“贵妃娘子送了六娘一只很名贵的跳脱,聘礼之外另送首饰,就说明贵妃娘子很愿意拉拢六娘与她背后的房家。”

很好,总算她在朝政方面不是完全木讷的,她也懂得里头玄机,不过平时不怎么愿意理会罢了。但他不想让那么复杂的政事扰了她的岁月清净,女郎嘛,爱吃爱睡,养得白白胖胖就好。便顾左右而言他,“你是不是觉得皇后殿下不曾另赏东西给你,是不喜欢你?”

居上斜眼一瞥他,“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他微微拱起眉头,没有说话。

不说话算默认了吗?居上不大高兴,“其实我还真觉得宫中不喜欢我,要不然怎么现在都不曾来我家请期?难道是觉得我不合适,打算换人了?”

她说得惊恐,仿佛非常害怕解除婚约。一旁的凌溯看着,产生一点微醺的感觉,这女郎,真是很给他面子呢!

不过关于请期的事,他须得给她一个说法,便安抚道:“你别着急,我这两日就去面见阿娘,尽快把日子定下来。”

居上点点头,两个一样懒惰的人,都觉得这门亲事就这么凑合吧,别再换人了,换起来怪麻烦的。所以即便没有爱得死去活来,商谈起婚事也是有模有样,很有海枯石烂非卿不可的架势。

坐了半日,仍旧不雉鸡,彼此都长叹了一口气。

居上咂咂嘴道:“我渴了。”

凌溯说:“回去吧。”

居上不答应,“我还想等一等。刚才看见有几个鸡窝,我就不信,那些雉鸡不回家。”

又渴,又不回去,那只好另想办法。

凌溯起身道:“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别乱跑。”

居上说好,以为他去给自己打水,于是手搭凉棚悠闲地等着。

不多会儿他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执壶,朝她递了递。

哦,出来打猎还带着酒,太子殿下真有情趣。

她仰头喝了一口,这酒很淡,喝上去紫苏水一样,但她分辨出来了,“抛青春。”

凌溯沉默着,没有说话。半晌又从怀里掏出一只蜜林檎来,“吃吧。”

这下居上觉得有点惊讶了,“你随身带着果子?”

一个林檎吃完,他看了她良久,“还有龙凤糕,你要吗?”

这是把典膳局都带出来了吧!她慢慢觉得有点不对劲,四下望了望,“附近有人上坟?”

凌溯那张正直的脸上,流露出一点赧然之色来,“前面有个庙,贡品还不少,菩萨吃完,不是可以布施给香客吗。我刚才已经拜过了,就捎了两样回来,小娘子要是想吃,我再去取。”,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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