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009 章
009/文：青梅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阎桥感到那个金云择在跟导员讨价还价的时候，不易觉察地朝他这边挤了一下眼睛。
直到金云择如愿以偿地在一片嘘声当中华丽退场，然后在一片更大的嘘声中凑到了他的身边，阎桥才确定自己确实没有看错。
“有事？”阎桥挑了下眉。
他自始至终并不打算跟这边的Alpha攀上太多的关系，特别是这种过分引人注目的存在，只会在将来给他带来麻烦。
“别这么警惕嘛，阎溪同学。”金云择只是站在那里微微带笑的时候，确实很有一种人畜无害的迷惑性，这个时候歪头看着阎桥，狭长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很高兴可以遇到同道中人，特地过来交流一下。”
阎桥：“谁跟你是同道中人？”
金云择不可置信地看着阎桥，一副你怎么可以这样翻脸不认人的表情，仿佛面对的是一个薄情寡性的负心汉。
“你刚刚在那里……”他指了指擂台的方向，用双手十分利落地重演了一下阎桥在对战樊子安的走位，然后比了一个麻利跑路的动作，最后讳莫如深地拖长尾音“嗯~”了一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
阎桥：“……”
顿了一下，他诚挚地发问：“你有没有思考过，有一种操作叫做杀人灭口？”
金云择修长的两指紧捏，快速地拉过嘴上不存在的拉链，笑道：“别嘛，我嘴巴很严的。”
他见阎桥的表情中依旧充满了怀疑，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我就是单纯对偷懒这方面的事情天赋异禀特别敏锐，你尽管放心，就连导员都没有发现你那些小操作，就算我真说出去了，也没有人会信的。当然，你要是愿意下次传授我一些这种掩人耳目的小技巧，我保证守口如瓶。”
阎桥眯起了眼睛：“我可以把这理解成威胁吗？”
金云择在这样逼迫的注视下终于缓缓地直起身子拉开了距离，略微思考了一下：“我愿意称之为虚心请教。”
短暂的对视后，阎桥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我倒是觉得，你刚才那套炉火纯青的碰瓷技术挺好用的。”
金云择低低地清了清嗓子：“是好用，但是我也怕用的次数多了，被导员——”
拉长的尾音下，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还象征性地吐了吐舌头作嗝屁状。
原来你也知道啊！
阎桥无言以对。
顿了下，用鼻腔低低地哼笑了一声：“我考虑一下吧。”
“哎呀，同学一场的，别这么冷酷无情嘛。”金云择眼看着就想要继续使用死缠烂打之术，视线往台上一扫，语音忽然微微地拉长了几分，“哦——！看样子抢你风头的人就要来了。”
看得出来作为导员的凌倡刚才确实被气得够呛，这个时候也才终于想起来喊下一名新生上场。
在点名之后，白空溟从队列里走了出来。
大概算是金云择带来的条件反射，见到白空溟出列后站在那里没动，凌倡略有心理阴影地问道：“怎么了，你也想申请弃权吗？”
“当然不，我的字典里面从来就没有放弃这个词。”白空溟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面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朝着救治区的方向扫过，“导员，我就是想单纯的确认一下，我可以申请只进行五场挑战吗？”
“只五场指的是什么？”凌倡握笔的动作顿住，“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会是五场？”
“其实单看客观条件，我的体能应该只足够支撑我进行三场挑战。但是从主观能动性的角度，我觉得五场应该是我可以完成的极限，就算再进行第六场也没有任何意义。”
白空溟严谨的态度仿佛是在进行学术分析，而不单单只是回答导员的问题，“当然，这当中也有个人荣誉感作祟的因素。我不喜欢当第二名，截至目前为止，五场是今天的最佳战绩，并列第一也是第一，勉强可以接收。”
“综上所述。”白空溟进行总结，“我申请，只进行五场挑战。”
一个“只”字就已经足够突显这人对于接下去擂台挑战的志在必得，这如果放在其他任何人的身上，恐怕凌倡都要暴跳如雷地训斥一顿不知天高地厚。但是白空溟的名气确实有些太响了，以至于在还没有发布录取名单之前，凌倡就已经听校长不知道多少次地提起过这个名字，这实在让他很难不对这位传闻中的高材生抱以极高的期待。
“我接受你的申请。”连凌倡自己都没有发觉，面对这个新生居然下意识地用起了军腔。
老实说，实在很难想象白空溟这种斯斯文文模样的，跟人打起架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阎桥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了一抹扭打在一起扯头花的画面，随便代入了一下白空溟的脸正没忍住笑意，就听到旁边金云择酸溜溜地揶揄：“就知道，这小子一站出来肯定得出风头。”
阎桥看了他一眼：“你们认识？”
“算是吧。”金云择回答，但是下一句话就让阎桥毫不犹豫地直接把头转了回去，“早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们当过一星期的同班同学，还是同桌。要不是转学得快，那时候我一定已经让他懂得谁才是真的大哥。”
阎桥按了按太阳穴，决定自己还是离这人远点。
他怕什么时候一不小心没能控制住自己，随时把这个嘴欠的少爷原地打死。
场上，白空溟已经与高年级生开始了交手。
阎桥定睛看去，发现这位众人口中的学神在作战过程中的身手倒是出乎意料的利落。虽然看得出来确实没有经过过特别系统化的训练，但是每一次所采取的行动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于脚下的步子都没有半步的偏差，这样一看，反倒像是他面前的那个高年级生在虚拟舱里挑战设定严密的AI一样。
阎桥连着看了白空溟战胜三人的过程，设想了一下如果站在场上的人是自己，一时之间居然也不太确定能不能讨到好处。
必须承认，这种类型的战斗方式确实有点意思。
等进行到第四场的时候，白空溟先前的考虑也突显了出来。
比起前面的三场，他的体能已经有了明显下滑的趋势，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赢了下来。
就这样到了所约定好的最终一战。
大屏幕中可以捕捉到，白空溟明显已经非常喘了。
阎桥视线落在场上，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人：“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了。”
金云择：“嗯？为什么？”
阎桥轻轻一哂：“每一个卷王对于咸鱼来说都是致命打击。”
金云择：“……”
顿了一下他似乎反应了过来：“唉等等，你见过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咸鱼吗？”
阎桥用沉默表示了回答。
看得出来白空溟的体能消耗确实很大，如果放在前面几场，这个时候他应该早就已经结束战斗了。
但是眼下，直到这个时候还在跟对方进行着拉扯周旋。
只能说他所进行的预判实在是太精准了，体力不够脑力凑，在这种动作明显迟缓的情况下，居然依旧没有让对方占到半点好处。
但破绽这种东西，虽迟但到。
只是短短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白空溟被对方一个飞扑，重重地压倒在了地面上。
看台上，高年级阵营方一阵雀跃。
新生队列顿时陷入了担忧。
阎桥则是听到旁边的金云择“哎呀”了一声：“那家伙完蛋了。”
不用等阎桥思考金云择所说的“那家伙”指的是谁，场上眼看已经被压制住的白空溟忽然间爆发了难以想象的脚力，直接将身上那个魁梧的Alpha整个狠狠地踹飞了出去。
连翻的一阵拳势打在对方身上，密集地几乎没有毫无还手之力地一通猛压，没让任何人等到二次反转的机会，直接将陷入半晕厥状态下的高年级生居高临下地踩在了脚下。
瞥了眼大屏幕中眉心紧拧地开始处理衣服上灰尘的白空溟，金云择给出了最客观的评价：“我愿意称之为，洁癖的力量。”
“……”
阎桥感到他好像也知道了为什么明明体能消耗巨大，白空溟依旧可以这么笃定地能赢下这最后的第五把，现在看来，原来是将自己的这绝地反击的潜能都给计算进去了。
自我认知清晰得可怕。
“可以了，白同学，你顺利获得了5个学分，可以下去休息了。”凌倡显然对这样的结果相当满意，毕竟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一届当中能出上那么一个亮眼的存在已经算非常不错的了，而今年，至今已经有了阎溪跟白空溟两人，拿到的都是足以作为历年记录的5个学分，这绝对已经是十分让人值得期待的一届了！
糟糕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这让他笑吟吟地喊出下一个名字：“那么接下去的是，殷庭。”
话音落下，久久没有人回应。
凌倡朝已经只剩下三四人的待上场新生队列看了一眼，重复道：“殷庭是哪一个？”
几个Alpha新生们在导员的注视下背脊笔直，你看看我又我看看你，没人敢吭声半句。
许久之后，到底没有人能忍受住这样低沉的气压，弱弱地举手道：“导员，我们这里好像没有叫殷庭的同学。”
凌倡将剩下的几页名单数了数，确定确实跟余下的那几个人数刚好对上，也瞬间明白了过来，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行啊，真是一个比一个长本事了！
前面有人强行碰瓷也就算了，现在这一个，干脆开学第一天都直接不到校报道了是吧！？
喊了下一个学生上场，他拿着名册走到了指导员胥高歌身边。
“严惩！这种完全不把校方纪律放在眼里的学生，就应该原地开除学籍！”凌倡脸色黑沉地控诉。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胥高歌轻轻地拍了拍凌倡的肩膀，深叹了口气，“怎么处理的事情，还是找校长谈了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找校长做什么，直接处理就完事了！”凌倡很不理解，“就这种学生不拿来杀鸡儆猴，难道还留着过清明吗！？”
胥高歌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他也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把册子翻开，将其中一栏的信息放在了凌倡的面前：“他是从这里送来的，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凌倡原先确实没有注意，这个时候一眼扫过，整个神态豁然一变：“……怎么可能，那个地方为什么会送人过来？”
“这就不是我们需要过问的事情了。总之加油吧，这届学生……”
胥高歌看了一眼治疗区那几个刚刚结束对战的身影，对这位负责本届的总导员表达了绝对的同情，“这届的学生队伍确实不太好带，就当是对你教学生涯的一次考验吧！任重道远，加油！”
凌倡：“……”
这样的考验，不要也罢！
伴随着最后几个新生被抬下场，心情复杂的凌倡宣布了本场开学典礼的圆满结束：“现在，所有的宿舍分配名单已经发送到了你们的邮箱当中，请注意查收，去相应的宿舍楼进行报道！”
阎桥摸出了通讯器，果然看到一条新的邮件提醒弹了出来。
没等点开来看，就听到旁边有新生惊讶地“咦”了一声：“原来是按照入学编号来进行的宿舍分配啊。”
话落入耳，让阎桥的整个动作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堪堪顿住。
等等。
按照入学编号的话，那他的三个舍友岂不就是……
阎桥余光中扫过某两个身影，脸上的表情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的裂缝。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