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71. 第七十一章 孙悟空学成归来
哪吒先前说, 他这次去灵山不用许久。
然而这一走, 就从夏天到了冬天。灵山也不是天宫，时间算法和人间一样。
这就说明他在金吒那里被留住了，甚至忙到没空用小藕联系。以他的性格，没有主动找我, 就是在忙, 我也很识趣。
并不会敲金砖，或者利用乾坤圈去打扰他。虽说, 我若是这么做了，可能真的召唤到他, 但最好不要耽误他办事。
为了克服自己在我面前容易裂开的缺陷，他确实要努努力。
有福岭下第一场雪的这天, 家里迎来了一位稀客。
金吒坐在廊檐下喝茶烤火, 看着院子里不败的莲花, 与我笑着攀谈。
他是去天庭看李靖的, 正好也给我捎带一些哪吒嘱托他送的东西。
招待贵客，我自然得小心翼翼。第二次见金吒, 他还是那般超凡脱俗的模样，笑容潇洒又温柔。
洒脱的佛子从袋中里拎出活蹦乱跳的鱼、羊、鸡、牛，甚至是菜种。他说这些都是哪吒说要送我的，让我自己看着办。
至于某人亲手做的点心, 那就要再等等了。
哪吒为了不在我面前频繁裂开, 现在灵山抄经念佛听课。总之在雷音寺接受熏陶, 好过他一天天的在我这里炸裂。
金吒在我这待了一下午, 雪停时，就笑着离去。走时，他采了一朵莲花。
既然是哪吒的大哥, 我想着多送一段路。面容清俊的护法摆手停步，“不用送了，弟妹。”
“啊？”
“哦，口误，呵呵。不用在意。”
“……”
“三弟对你的心思是一点都不掩藏的，若是小乌龟不嫌弃他。能把他托付于你，我看很行。”
怎么听起来，金吒有种要甩锅的意思。
“爹和娘，也一直都知道你的。”
我一愣，“李天王和殷夫人？”李家全家都知道我？
好像也不奇怪，我很久以前不就暴露了，登陆普陀岛时，木吒就晓得我的存在。
“我们全家都觉得你不错，就是不知道三弟行不行，能不能追到你。”
我老实地垂手而立，恭维道：“哪吒太子丰神俊朗，能力出众，身份显赫，多得是人青睐。”
金吒附和点头：“我也觉得三弟很好，但架不住性子太暴躁。我都以为，他这漫长一生，是不会有情窦初开的一天。不过就是天天打打杀杀，气一气爹。”
这可真是亲大哥，看得还挺准。
“不过，既然你出现了，我觉得一切都刚刚好。”
“尤其是爹，他老人家觉得三弟是修了八辈子福，能遇到个稳妥的心上人。你是妖是仙，贫富贵贱都不重要，只要你能约束哪吒，爹就觉得你极好。”
“……”
我目瞪口呆，这个评价倒是出乎意料了。而且，我以为最严厉古板的李天王，居然是最看好我的，甚至疯狂埋汰儿子。
“护法言重了，我如何能约束他，他管着我还差不多。”
“你虽然没有故意约束，但他已经为你做了不少改变和尝试。从选择让你登上普陀岛开始，就是一种由内至外地自我束缚。你使得他动了恻隐之心，也让三弟更有人情味。我觉得很好啊，很好。”
“只是不知道，你是否会一直陪着他，远道而来的小乌龟。”
说完这话，金吒脚下聚拢云雾，飘飘然离去。
这有点谜语人的样子，让我觉得他是否看透了什么。只有哪吒知道我是异界的现代人，老家不是东海。
难道是兄弟俩互相通气了？
想了一会儿想不通，我又把这事抛去脑后。
我这池塘被哪吒用一堆天材地宝滋养，里面的莲花虽然不成精，但也不是普通的花朵了。好比天上的琼花异草，四季常开。
所以我的房屋，时常有莲香。我把鲤鱼苗放进去，好好地养着这些，等到哪吒回来时，又能逗鱼。
后院再次开垦菜土，把牛棚羊圈搭建，鸡舍倒是缩小了规模。鸡太多了，又没有哮天训练，会很累的。
过得两年，敖丙和小竹来我这里做客。小竹很阔绰，送了我很多竹制家当，夏日用竹凉席实在是舒爽。
哪吒去灵山进修，猴子也不在，我们几个仿佛养老那般安详。
小竹喜欢我这地方，闹中有静，要是人多了，她还能去地窖里待着。不过敖丙不会让她不自在的，几乎都是将人给护着。
小情侣在我这住了小半月，我就吃了半月的狗粮，比哮天吃得还饱。
小竹吸完龙充了电，带着我送的藕粉、羊奶、鸡蛋，又回了自己的绿竹山蜗居，暂时不想和敖丙腻歪。
敖丙在龙宫又没事干，哪吒也在进修，于是这条龙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
又过了些时日，来了一些工匠。
说是要帮我在附近盖两排房子，哪吒大概是得了一点空闲，他远程操纵着小藕与我对话。
说这些工匠是他托金吒找的，干活很快。等修建了新的屋院，以后我就算救助了几十个人，都能往隔壁屋子里塞。
难为他在进修的时候，还记挂着答应我的事情。
我看着百十名工匠热火朝天地干起来，这阵子很是忙碌。
平常时候我就负责一日三餐，我还请了周围擅长煮饭的精怪来帮忙，花果山的猴群们也来招待这些工匠。
敖丙由于天天来我这打卡，他也自觉把深海宫殿的人手调派过来提供帮助。
短短一个月，与我家相邻的一座新院子就建好。
我特意挂牌莲花居，本来还想准备一个神龛，用来给哪吒收集一些香火。
但他坚决不要，小藕的脑袋能摇得起飞。他说在我家旁边摆这个，就好像我在祭奠他一样。
莲花居落成，我会让偶尔救下来的精怪住进里面休养。至于我自己的院落，则用来招待亲朋好友。
敖丙友情提供海里章鱼大夫的联系方式，如果花果山的猴子大夫搞不定了，就让海里的章鱼来。
不管是海里搁浅受伤的，还是岸上倒霉催的，主打就是能救一个是一个。
这样做好事，积攒一些功德，我多少会有一点心安感。毕竟这可是神魔世界，我还是相信因果轮回的。
我既然自己站稳了脚跟，能做一点贡献，那就尽力做一些。
手头宽裕后，我偶尔也去凡人城镇。
赶上天灾**时，会偷偷做些接济的事情。捐钱捐粮，与心肠好的医馆、酒楼的老板做协商，我出资他们出力，然后收留一些贫苦人。
上回敖丙说自己的庙里，有个渔夫求他显灵，说是孩子病了，要千年乌龟的一片壳子入药。
开药的是个云游的散仙，那方子的确没问题。
敖丙看我最近在积功德，就过来问我，愿不愿意施舍一片龟甲。
“这倒没什么问题，但我算千年乌龟吗？”
我剥下一块完整的同心圆龟壳递给敖丙，他收了以后，顺便敲敲我的壳子。
“确实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龟背，你应该有一千岁了吧。而且李哪吒给你那么多灵丹妙药滋养，功效肯定好。若是用你的壳来做盾牌，肯定是无坚不摧的。”
听完这称赞的话，我的后背怎么凉飕飕的。
“我觉得，还是敖丙太子的龙鳞适合做盾牌。”
“不，我的龙鳞适合做战甲、剑鞘一类的。”
“……”
扒自己的皮做东西的话题还是打住吧，听起来就不吉利。
“小龟，有没有思念李哪吒。”
问得这么直白，我都不能装作听不懂，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敖丙。
怎么说呢，这几年过来，我虽然躺平度日，但每日也是有事情做的。哪吒一直在那边修行，抽空了会用小藕与我传音，算不得……
好吧，我有点想他。
望着敖丙这双莹润的黑眼睛，我点点头，坦诚地表明心意，“是挺想他的。”
没想到敖丙面色一喜，拿起手中的一枚龙鳞开始呼叫，像是在打电话。
“李哪吒，听见没，小龟说想你呢。”
我诧异至极地看着他这番操作，“什么情况！”
“哼，唐小龟，对着我就说不出是吧。”
微微放光的龙鳞里传出哪吒的声音，带着一丝令人牙酸的怨念。
原来在那天离开绿竹山时，敖丙还给了哪吒一块龙鳞，用来联系，这为的是方便哪吒与他商量如何追求我的事情。
免得哪吒咋咋呼呼，打扰了他的好事，毕竟人家龙可是有对象的。
顶着被一丝被抓包的赧然，我对着龙鳞打了声招呼，“哪吒太子下午好。”
“哼，我不好。”
“……”
敖丙又在中间当调停人，“好了，你也别嘴硬了。小龟说想你，那你呢？”
那边一连几声我我我，然后没了声息，看起来是终止了法术联系。
我和敖丙同时叹息一声，也不管哪吒偶尔的害羞和别扭。时而横冲直撞，直白得能让我头皮发麻，时而又羞涩得如黄花大闺女，真是捉摸不定。
真是看天过活，难道十年到了，我真就答应他了？
分开这么一阵，我又逐渐从粉红泡泡的小心动中冷静。感觉没有哪吒的日子，虽说也有点想他，但总归是符合我预期的生活的。
一种可以在一起，也能自己过的感觉。
“在想什么呢？”敖丙留意到我思索的神色，轻声问道。
“我在想，要不要答应哪吒太子在一起。”
“什么？我以为你只是磋磨一下他的心性脾气，等到时间了，自然会答应的。所以一开始，我也是建议李哪吒慢慢追求你。没想到他还是心急，抢先与你说了。”
某龙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还显得有些意外。
死鱼眼地看着敖丙，我也有些幽怨道：“你不应该是我的军师吗，怎么完全变成哪吒太子那边的了。”
“哈哈，我在这个时候竟是抢手起来。”
“哎，不过我也理解你，不想你夹在中间难做。反正，我还有悟空做靠山。”
敖丙心胸广阔，对自己认知精准，并不为我的大实话感到不爽。
他甚至笑着拍我脑袋，期待道：“不错，若是以后猴兄能打过李哪吒。我也抱他大腿，让他搓搓那霸王花的锐气。”
算一算，孙悟空去学法术，也快有七八年了，应该快要重逢了吧。
花果山没有孙悟空在，我偶尔会去代理一下事务。基本上那些掌权的大猴子会治理好，拿不定的事情才会与我请示。
我若是搞不定，还能找敖丙、龟丞相帮忙，总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眨眼便又过去几年，由于做好事做多了，我这龟傲天的名头竟是传颂出去了。
外界传我是菩萨心肠，一些受过救助的小精怪还说要给我立碑建庙。倒也不必，我不想再吃莫名其妙的祭祀香火了。
敖丙却觉得是可以给我建个小小的庙，可以参考土地公的款式，我也好吃点香火，收点供奉的灵力。
我又不强求这些，也不是为了香火才做好事，而是求心安，一切随缘吧。
哪吒在灵山待了好些年，终于被放出来时，他第一个就往有福岭跑，并且马上用小藕与我对话。
此时的我正在很顺手地用乾坤圈砸石头。上次暴雨，有泥石流冲垮了精怪的屋子，落石巨大，清理起来又麻烦。
这些小鹿、獐子、蜥蜴、蜗牛小妖来求我帮忙，不然就无家可归了。
听到哪吒的声音从小藕身上发出，我看了眼乾坤圈，继续砰砰砰一顿砸。
“唐小龟，别砸了，你有听我说话吗！”
小藕跳到碎开的石头上，对着我挥手蹦跳。
我将它抓起，塞到衣襟里，哪吒那边“啊”地叫了声，然后没声音了。
把这些堵塞的大石块清理好，小妖们欢呼着进行剩下的疏通工作，我顺便用水流术给她们做了基础打扫。
做完好人好事，我又去莲花居看了看借住的受伤小狼们。伤情都很稳定，没有发热中毒，恢复良好。
大夫开的药，不管是内服还是外敷，狼群都有乖乖照办。
巡视了一圈后，我终于回到自家屋院。刚在堂屋坐下，我才想起小藕这回事。
从胸口的衣服里掏出小藕，居然流了鼻血！
它怎么有鼻血！
“怎么搞得？”第一次看到这情况，我有些慌张。
小藕从桌上爬起，用我的袖子擦了擦，发出哪吒羞恼的声音。
“好大胆，你把我往哪里塞？”
我后知后觉地低头看自己的胸口，然后感受到温度在脸上提升，有些颤抖道：“你只是借用小藕和我说话吧，难道触感也共通？”
“我这次连同神识，五感共通，这藕人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全部传回给我！你把我往胸口塞，不就等于把我的脸摁在你那里！”
小藕对着我张牙舞爪，不知道是羞愤还是抓狂。
“……”
“你突然这么做，扰我心神，害得我一头撞山崖上！都没飞过山！被山上一群鸟和猴子嘲笑！”
难怪小藕在那个时候大叫一声，原来是哪吒撞山了。
窘迫中感到一丝好笑，我又不敢笑出声，只是问着，“那你没有裂开吧？还好吗？对不住哦。”
“没有，我现在很结实的！”
“嗯嗯，结实。等你回来，给你接风洗尘，大概是后天晚上到？”
“后天早上。”
“好的，我会邀上敖丙太子一起的。”
“行，那野猴回来了没？”
小藕一本正经地坐在我掌心里问着话，像是在打探情况。我刚想摇头，就听到一声尖利嘹亮的声音。
“小龟——俺回来了！俺现在可厉害！俺可以帮你教训小气鬼啦！”
这声音如此洪亮，感觉方圆几里都听见了。孙悟空穿着一身褐色短打，踩着云落在我院中。
他一落地，就冲过来将我拉着，兴冲冲地表演了一个筋斗云。只是一个眨眼，我居然就从家门口到了西牛贺洲边境。
“哇——”头一回感受筋斗云的我发出感叹声。
猴子笑得眉眼弯弯，期待地看着我，“怎么样，快不快，跑得远不远？保管那小气鬼追都追不到你！”
小藕在方才的动静中掉落在院子中，哪吒没能通过分|身联络，但是我手腕上的乾坤圈在发脾气。
孙悟空注意到了这法器，他好奇地摸了摸，结果被烫得哎哟一声缩回爪子。
“这么烫，你戴着不疼？”他吹着毛手，嘀咕着。
我看他着实烫着了，安抚了乾坤圈。然后用术取水，给孙悟空凉一凉手。
“我戴的时候不烫。没想到你比哪吒太子还先回来，可能是筋斗云更快吧。”
“小气鬼去哪里了？”泡着爪子，他好奇地问。
“他从灵山赶过来，在佛祖那里修行了一下。悟空，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你说，俺听着。”
“其实，在你去学法术的这段时间。哪吒太子与我表明了心意，说他喜欢我。”
“嚯！他果然对你心怀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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