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有本事你进来！
“哥哥。”
晏清抱住叶纪的腰，在他耳边轻轻地道。
“这只是幻境而已，要是哥哥不愿意毁掉，我来。”
叶纪看着他。
“早就过去的事情，难道还要一直困着哥哥吗？”晏清声音很低，没什么温度，“那已经不属于哥哥了。”
叶纪微微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晏清已经抬手。
阴冷而幽绿的气息，如幽冥彼岸刮来的风，瞬间向四周肆虐横扫而开。
狂风所到之处，幽绿的火焰燃起，如一条条毒蛇肆意跃动，冰冷的火舌吞没周围灰蒙蒙的建筑，将浓稠的黑暗寸寸撕裂。
而黑发金袍的少年，和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孩，也隐没于幽绿的火光之下，就像白纸间一点点抹去的墨痕。
叶纪收回目光，表情不见什么变化：“这还是你第一次出手。”
晏清冲他眨巴眨巴眼睛：“我和哥哥说过了，我本来就很厉害。”
最后一点幽绿火焰跃动着熄灭时，周围的场景已经被彻底摧毁，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叶纪目光随意扫过，往前走了几步，拾起一团煞气。
这团煞气比之前那些肮脏泥巴怪凝聚的煞气更加庞大，也更加汹涌，黑气森森，几乎快要凝聚出实体。
晏清盯住那团煞气，虽然他的本能驱使着渴望，不过他很乖，哥哥不给，他不会抢。
叶纪的手往他面前微微一递。
晏清弯起眼睛：“谢谢哥哥。”
他毫不犹豫，一口吞下。幽绿的眼眸一瞬有冰冷的光泽流淌，宛若燃起的幽冥之火。
叶纪有意挡住晏清的身体，没让旁边的陈巧巧他们看见这一幕。
不过，当他回头时，发现陈巧巧几人已经惊恐地缩到了两米外——如果不是怕远离叶纪就会迷失方向，说不定他们还能缩到更远。
他们确实没看见晏清吞噬煞气的那一幕，让他们恐惧的是，晏清刚刚展现出来的力量。
幽绿的火焰，阴冷，战栗，就像能吞噬人的灵魂，激起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这个少年，这个小小的蛇妖……好像根本不像他们想象得那么弱！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一只小妖吗？看起来都没多大啊！
晏清才不管其他人的反应，抓着叶纪的衣角晃了晃：“哥哥，我好累。”
叶纪摊开手掌：“那你变回去？”
晏清嘀咕了一句“不要”，而后张开双臂，声音软软的：“抱。”
叶纪无言，弯腰将他抱起。
晏清趴在叶纪肩头，冰凉的脸庞埋进他温暖的颈窝，蹭了蹭。
“我毁了那个幻境，哥哥不会怪我吧。”
叶纪摇摇头：“你都说了，那是幻境。”
晏清：“那，我是不是很乖，是不是比哥哥捡到的那个东西更乖？”
叶纪沉默一秒：“他是个人。”
晏清：“哥哥还没回答我。”
叶纪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一点。
“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而轻缓。
“关于他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
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里，不仅有关于他自己的，还有关于师弟的。
少年相识，相认多年，而现在，他却连师弟的姓名都遗忘了。
晏清抬头。
叶纪眼睫微垂，墨色眼眸情绪不辨，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后，他听见晏清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我讨厌这里。”
话音刚落，那冰冷的幽绿火焰再度燃起，熊熊燃烧，如天灾降下的火龙，肆虐着要毁灭周围的一切，撞向天空之上，烧灼那一只只血红的眼睛。
叶纪还没来得及阻止，他的眼前就一花。
场景骤然转变，他来到另一片黑漆漆的空间。
至于陈巧巧几人，已经不见了。
叶纪：“……”
叶纪：“他们人呢？”
“不知道，”晏清一脸无辜，“可能死哪了吧。”
叶纪无言，看来是晏清刚刚的暴力摧毁触发了这道大阵的某些机制，将他们传送到了不同地方。
还好他进入这里前在陈巧巧几人身上留下短暂的标记，知道他们现在还很安全。
叶纪屈起指节，轻敲一下晏清脑袋：“下次不准这么冲动。”
晏清：“我没有冲动。”
他理直气壮道：“我不开心，我不喜欢这里。”
叶纪：“为什么？因为你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晏清一声不吭，把脸往他肩膀一埋。
叶纪无奈地拍拍这只少年，目光随意锁定一个方向。
“出来吧。”
“……”
空茫的黑暗，没有回声。
“杨小姐，”叶纪平静地道，“需要我请你出来吗。”
“……”
这一次，黑暗有了波动，从阴影之中，缓缓走出一位清丽的蓝裙女子。
“……叶先生，你们不该来到这里，”乔郝红的好友，薄秦的妻子，杨雀儿轻轻地说道，“离开这里，我不会对你们动手的。”
叶纪：“你打不过我。”
杨雀儿：“……那，我借助大阵的力量，也可以压制住你。”
叶纪：“你可以试试。”
杨雀儿微微咬唇：“抱歉叶先生，我不会伤你的，最多只是把你打晕丢出去，你忍一忍，很快就会结束。”
说完，她抬手——
然后她就发现，她动不了了。
“……”
杨雀儿一呆。
她的脚下，黑暗之中泛起淡白的光泽，一道符文流转的法阵陈列而开，光芒如无形的锁链，将她锁在阵内。
她本以为的激烈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确实很快。
……好尴尬。
杨雀儿呆滞地想。
果然反派死于话多，早知道，我刚刚就不该说那么多话。
“杨小姐，薄秦昨天失踪了。”叶纪道，“我想，你应该知道他在哪里。”
“……阿红应该和你说过，我的丈夫得了癌症，但是，很快就能治愈出院了。”
杨雀儿神情黯淡。
“其实我骗了她，阿秦他……是癌症晚期，就算做手术，也只能让他的生命再多维持那么几个月。”
“所以，我和谢贰合作，他说他有办法治愈阿秦，只要借助这道大阵的力量，就能让阿秦拥有和妖一样的寿命。”
叶纪：“谢贰，那只猫妖？”
杨雀儿：“你怎么知道？”
叶纪没回答，示意杨雀儿继续说下去。
杨雀儿：“没错，他的确是只猫妖，他还说……他和我一样，也想让自己最重要的人活下去。”
“我和他有同样的目的，所以，我才答应和他合作。”
叶纪：“所以，为了你的丈夫，你对乔女士出手了？”
“没错，我……等等，你说什么？”杨雀儿脸色一变，“我没动过阿红，我和谢贰说过，不准碰她！”
叶纪安静地看着她。
杨雀儿的神情一点点变化：“阿红……她也在这里？！”
——
不知是走运还是倒霉，有意还是无意，陈巧巧几人落地的位置，和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
空气中的腥涩似乎更浓重了一些，一道半透明的圆形结界鸡蛋壳般倒扣于地，结界表面散发猩红的光芒，地面上数不清的各种符文不规律排列，都由四面八方汇聚向屏障之内。
令陈巧巧几人惊怒的是，结界内躺着数个生死不知的普通人，有男有女，双目紧闭，被摆成类似八卦阵的形状，而他们中间，站着一个青年。
那是个黄发青年，眼睛锐利，瞳孔竖起，仿若猫瞳。
陈巧巧指间的红绳一晃一晃，试探着开口：“你就是二狗？”
“什么二狗，那么难听！”青年骂骂咧咧，我叫谢贰！”
陈巧巧：“哦，你就是谢菇养的橘猫？”
谢贰眉头一跳，眼神冷淡，没有说话。
“这些人都是你绑来的？”陈巧巧扫过结界内那些昏迷的男女，语速不快不慢，“妖袭击人，是重罪，但他们还活着。解除大阵，放他们走，你还有回头的余地。”
谢贰笑了：“不，他们一个都走不出去。这道大阵一旦开启，就无法终止。除非，你们能请到阵道的老祖宗。”
陈巧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了那个目的，甚至连一直养你的主人都能杀？”
“闭嘴！”谢贰声音陡然冷厉，“你们什么都不懂，也配提她！”
陈巧巧一言不发，手腕翻转，手中的红绳如长鞭甩动，凌厉劈向结界。
滋啦——
电火交闪，结界毫发无损，反而是红绳间系着的一颗铃铛裂开一道细纹。
钟却得和陆不聪眉头一皱，陈巧巧面沉如水：“一起上！”
桃木剑剑影与红绳交错，符咒齐飞，火光爆跳……然而，他们的攻击就像石牛入海，根本撼动不了那道结界分毫。
结界内的谢贰更是从一开始的严阵以待，变成一副纯看戏的姿态。
“可恶！”
桃木剑倒插于地，陆不聪气喘吁吁：“男子汉大丈夫，畏畏缩缩躲躲藏藏，你还算什么男人！”
谢贰冷笑：“不好意思，我本来就不是人，我是猫。”
陆不聪：“有本事你就从那个龟壳里出来！我们正面对决！”
谢贰傲慢地昂起下巴：“有本事你就进来啊，没本事瞎吠什么。”
他那挑衅的姿态一下触怒陆不聪：“你……有本事你出来！”
“你进来！”
“你出来！”
“你进来！”
旁边的陈巧巧、钟却得：“……”
“别无能狂怒了，”谢贰懒洋洋跷起了二郎腿，“有本事你进来啊，你能进来我喊你爹——”
话还没说完，结界侧边的黑暗涌动，一道修长的身影自黑暗中踏出。
“叶先生！”陈巧巧喊了一声，“他欺负我们！！”
叶纪随意地瞥了眼面前的结界，仿佛那只是一道空气，抬步。
哗啦。
结界在接触到叶纪的那一刻瞬间破碎，他径直穿过，走到谢贰面前。
谢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