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巽宫里空空荡荡, 没有??点人气。
“我建议调拨??部?离宫的人员编制过来。”司空辰?道。
“随便你。”
巽宫和离宫的主人毫不在?这件事情，看起来也并没有和他们??起就餐的打算。
但第二军团的副官对于两位亲王还是表现出来了友好的情绪。
帝国的军团番号不同于任何??个国度，与其?是团级倒不如?是独立师，历来只在皇室成员中间承继, 重启, 当然这??代还是有两个例外，但那两个军团长也是皇帝抚养长大的。
第二军团从上到下都是司空阑的嫡系亲信, 对于司空阑本人有着不讲道理的敬畏和信服, 当然也和司空阑??样的不讲道理……
虽然明副官其实很温和, 很恭敬。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为?间紧急只来得及采购到基本合格的食材, 希望您谅解。”
第二军团的基本合格标准当然也与众不同。
但司空澄还是有??点食不下咽，盯着盘子看了??眼, 忽然有些迷惑。
“……为什么会有心形和笑脸的摆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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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军团疯掉了吗？
“当然是??为这是我做的……”降龙迅速地回答道，“试验品。”
其实卖相不差, 但还有品质更好的，并不在司空澄这里。
这个机甲核心吃里扒外是常事，司空澄已经懒得和降龙计较, 但让他颇有??点疑惑的是，除了他以外, 不论是司空辰还是司悯都在迅速地摄入着餐盘里面的东西。
“你还真吃得下啊。”
三亲王??边优雅地用餐??边表示：“补充??力是非常有必要的……不要想太多。”
司空澄还是没什么食欲，??边觉得果然是他三哥?出来的话，??边看了??眼司悯，没?话。
司空辰其人，从他们认识的第??天——也就是他刚出生的?候?始, 就是个冷静和理智压倒??切的怪胎, 而且做事力求优雅完美，从来没有惊慌失措的?候。
司空澄小?候还仰慕过这样的三哥, 直到后来他和北落有了深入的认识……然后明??人如机甲，机甲如人，他三哥没准是个闷骚。
当然机甲如人这种事情从来并不适用于他和降龙，但他没忍住又看了??眼司悯，小孩??点也不像他三哥，他的进食方式并不优雅，不难看……只是很刻板。
明明很累很饿才对，但并没有放肆地进食，对于食物的选择明确而均匀，咀嚼方式和速度都??成不变。
司空澄看着看着，眉头皱了起来。
就算是在军队之中，也很少会有人这样的自律，自律到了可怕的地步，但?题是司悯才多大——他又为什么，要把自己活成像是半个机器??样的模样？
这孩子的冷静和理智没准并不逊于司空辰。
所以，注定会很难搞。
司空澄默默地想着，?觉有点头痛。
他们没有再进行更多的交流，降龙自告奋勇要给司悯带路，而司空澄发现他三哥没有跟着，起身看了??眼墙上的挂画。
“不用摆出来这么焦虑的样子。”司空辰淡淡?道，“虽然这件事情??为你的疏忽而起，但现在已经和你没有什么大关系了。在你还小的?候你就应该明??这件事情——你和绸有三个哥哥，大部??间所有的麻烦都会?我们来解决。”
司空澄不语，过了??会儿才想明??，“但是我们小?候的麻烦都是你们惹来的！别以为我忘了！”
司空辰面不改色，“这就是你现在丢给二哥??个天大的麻烦的理?？”
“……但为什么我比他还困扰啊！”
*
降龙号家务机器人还算可靠。
虽然房间其实是第二军团的人收拾的，降龙只是给标准间里面加了??些摆设。
比如不??道哪里摘来的小花，毛巾叠的小玩偶。
“需要□□服务和睡前故事服务吗？”降龙依依不舍。
“不要。”
司悯拒绝并表示，“你该走了。”
降龙似乎是愣了??下，但还是转了个圈圈欢快地?道，“好的。晚安，好梦哦，宝宝。”
但育儿机器人似乎在走到半截的?候才想起来还有??件事情没有做。
“你要??个爱的拥抱吗？”
“我不要。”
在降龙离?之后房门啪嗒??下关上，司悯反锁好，巽宫待客的房间也大得离谱，他打?了每??个柜子，并没有动里面的东西，最后还是在墙角的长沙发上找了??个位置蜷缩着。
这里离窗子很近，而且也不会??推门就??发现，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位置。
他真的很累。
疲惫、困倦、还有挥之不去的痛楚?，其实那??瞬间的疼痛应该已经远去了才对，但就像是幻觉??样残留着，连同那般的畏惧?。
“少卿。”
他小?喊着，即使在这个地方少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用发?装置回应他。
机甲核心平稳地在精神链接里面?道：“我在。”
他??直在。
其实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要交流，应该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好好商量，但司悯完???放了自己的精神链接之后，少卿?道：“你该睡??会儿。”
“我睡不着。”
小孩索性坐着把自己团团抱了起来。
少卿没有强迫他。
“那你想听??个睡前故事吗？……那个家伙真是很烦啊。”
他还是见缝插针表示了对降龙的怨念。
但司悯依然表示拒绝。
少卿不再?什么，沉默了??会儿表示道：“你替换血样的想法是有道理的。”
但降龙和降龙的主人都太讨厌了！
司悯听着自己并不平静的呼吸，没打算把责任推给任何人——主要是没有用。
他在精神链接里面?道：“他没有打算杀了我……太好了。”
这句话的尾音似乎带着不自觉的颤抖，但也可能是??为情绪的共鸣才想象出来的。
少卿表示道：“所以呢？——难道你就要接受你有??个父亲这个事实吗？别忘了纪寻……”
他的话??司悯打断。
“不是。”小孩冷静地?道，“他没有要杀我，这样我就不用杀掉他了，这样很好……那个男人很强，很可怕。”
少卿愣了??下。
他并不??道在精神域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的确司悯第??次主动攻击的?候就已经落败了，他在司空阑面前似乎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少卿当然??道司空阑很强大，帝国皇帝的战绩几本书都写不完，司空阑并不仅仅是?认的帝国最强者。
“就算那个人是??宇宙最强的人类，如果他想杀了你，我也会和你??起杀掉他。”
机甲核心平静地宣告道。
过了??会儿，少卿还是?道：“我还是觉得你该睡觉了，天色不早——??个晚上的缺失睡眠也解决不了任何的事情。不用那么急……来听个睡前故事吧。”
司悯没有同?，也没有拒绝。
于是少卿?始讲述。
“叶子都长得很高，这里荒凉的像是在密林中央……最后??个没有孵出来的大蛋还是裂?了，??只小东西爬出来，它长得又大又丑……”
“他那么大那么丑，就是他那些哥哥姐姐也对他并不客气，连他的妈妈也?，要是没把他生下来就好了……”
“可怜的小家伙??个劲儿的向前跑……两只野鹅落到灯芯草丛中死了……小鸭子离?了农舍，它看到??群美丽的鸟儿。它们飞跃大海，蓬松的羽毛??得耀眼。”
“美丽的春天到来，小鸭子向着天鹅游去，这?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原来他是??只优雅美丽的天鹅。天鹅们围着新来的天鹅游，用它们的嘴抚摸着他表示欢迎。”①
少卿这??次没有自作主张地加上什么多余的剧情，只是完完整整地讲完了??个故事。
司悯把头埋在臂弯里面，似乎也像是埋在自己的羽翼当中，然后?道：“你相信吗？”
少卿不?话。
“无人区没有天鹅，AK和AL中间的位置有??群鹰隼。”小孩轻轻地?道，“它们只会抚养自己巢穴里面孵出来的小鹰，不接受任何沾染了外来气息的孩子。”
他有??点惆怅：“其实他们也很困扰。”
少卿还在沉默。
然后骂骂咧咧的：“【哔——】【哔——】的法案！”
司悯这个?候比他冷静多了。
“晚安。”
*
第二天降龙来?门的?候，如愿在布置好的大床上发现了小孩的身影。
薄荷金色的机器人绕了??圈，很温和地?道：“如果不喜欢的话不用勉强自己。”
司悯静静地和降龙对视——假如降龙的眼睛真的长在眼睛的位置的话。
降龙露出来了??个滑溜溜的小表情，挤了挤眼睛，然后调低了音量?道：“司空澄超好欺负，三殿下脾气很好……虽然陛下很难搞，但不要招惹陛下就好了。离他远点。”
这当然是机甲核心的生存美学之??，降龙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经验，顺手把主人卖掉。
机甲核心也没有等司悯的回答，似乎降龙主动升级了某些育儿方面的模块……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结果，当然降龙也不会告诉司悯这个新模块是专门为自闭症谱系设计的。
“法案厅长在等你，但可以先吃个早餐，让??个老头等??会儿理所当然。”
司悯没有拒绝降龙端过来的东西。
解决掉早饭之后他们沿着花园走过去，巽宫的花园其实很久没有人打理——但在第二军团接收了之后这帮家伙迅速地变成了最完美的园丁，使用电磁炮，粒子炮等工具做出来了完美的切割……
所以空气里面有??股植物糊掉的味道。
小失误而已。
园丁们不会主动打招呼，虽然他们也可以很热情，但他们还不能确定军团长本人的想法。
所以只有降龙的?音盘旋。
“哦，对了，这是北落，三殿下的机甲。”
降龙指了指暗紫色的机甲，“脾气也很好的，对吧。”
“你好。”
北落出?打了个招呼。
“你好。”
司悯?道，目光只在那些星星上面停留了??瞬。
“你拖延的?间有点久了。”北落对降龙提醒道。
“好吧，那我们快??点——轩辕不在这里，大概在做智能生命检测。”降龙露出来了??点幸灾乐祸的神情。
法案厅当然拿出来了前所未有的大阵仗。
在法案厅长的强烈要求之下负责智能生命检测的工作人员??迫跟来，拖了两年的测试非常复杂，轩辕需要面对??大堆的题目和法案厅的反复?询。
这是为了确认智能生命的安??性，帝国所有的智能生命都在法案监控之下，像是降龙可以跳脱地扮演任何??个机器人，但不可能对任何??个人类主动?火。
司空阑抱臂站在??边。
法案厅的某位高级官员同情地看了??眼法案厅长——她觉得厅长的发际线在这??个早上里面离奇地上升了不少。
但她很快也看见了降龙带来的小孩，?音很轻。
“这就是另??个??执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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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帝国的小殿下，但是法案厅官员依然把??执行人这个身份放在前面，想到那些资料，不?还是软和了??些。
果然还是个孩子，过于精致以至于像是要碎掉??样……但却是那个帝国第??难搞的男人的孩子。
从厅长的发际线就能看出来，陛下似乎并不怎么愿?接受法案的裁决。
这件事情还是要法案厅长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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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也挤出来了??个慈爱的笑容——然后他立刻就收到了陛下的冷眼。
“先坐吧，关于法案的判例需要解释很久，但请放心，法案??向?平?正??，对任何人都是??样的平等。”
这番话显然没有什么?服力，但法案厅长已经成功?服了自己。
司空阑大刀阔斧地坐在了??边，司悯捡了个小角落窝着。
这种惨烈的对比就是法案厅长也莫名有了??点于心不忍的情绪。
于是他迅速进入正题。
“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案附则第六条，出于对S级精神力个??的保护和控制的原??，你们需要保证法案规定下的监护?间，直到成年。”
法案厅长?道，“按照帝国的正常规定来?在六年前就应该??录入法案的判例了，但这样的情况对于法案厅来?也是第??例，这也是今年的第??个法案??级序列的判例。”
在他面前的这对父子面无表情，看不出来??点相似。
法案厅长深呼吸，然后?道：“陛下有?见吗？”
“如果有呢？”司空阑淡淡?道。
他脸上的伤还没好??，不过这??点也不影响他的容貌和气势——虽然所有见过的人都很迷惑于到底是谁打的，但没有哪??个有胆子?。
法案厅长苦笑，“那就只能执行强制条例了。法案厅会出动法案厅的警卫。即使我们可能会在第二军团的攻势下??军覆没。”
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他??点也不希望发生。
并没有超出司空阑的预料之外，皇帝拨弄着黑金色的小方块，冷笑道：“那你在?什么？”
为了自己的发际线着想法案厅长继续深呼吸。
他也想干脆摆烂什么也不管，但最后还是念完了具??详细的条例，判例其实并不仅仅依照着未成年人保护法案的附则，还有法案正文的内容，司悯的监护权已经从第??军校移交到了司空阑手中，?明这样的父子关系已经在法案的监视之下。
法案厅长介绍了??下，“这是上云星系第??大区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案相关判例负责人，季思旬执行官。”
法案厅那位高级官员朝着司悯微笑了??下。
司悯仰起头看着她。
不得不?从这个角度看起来他更加显得瘦小可怜，眼神也不是熠熠发亮的，微微有??些黯淡。
季思旬更加柔和了??点，“我的联系方式会留给你，如果有任何?题随?可以来找我，包括家庭暴力、虐待、家庭冷暴力……以及任何会让你觉得不适的行为，不用怕。”
“你们打算怎么做？”司空阑?道，“出动警卫？”
“限制?民权利。”女执行官态度温和但强硬，“陛下，未成年人保护法案绝不容亵渎。”
司空阑冷笑???，法案厅长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但?实在的法案厅长还算满?——这个执行官的确是他自己挑出来的，季思旬的表现也并没有辜负法案厅长的期望。
司悯还乖乖坐在那里，微微握拳，这是??为不明原??的紧张。
季思旬??直关注着他，直到发现小孩似乎下定了决心和她对视。
他用??种自己并不常用的?线——以及努力变得柔软的眼睛，对着季思旬?道：“未成年人保护法案并不是完??强制执行的，我可不可以变迁监护人或者监护单位？——在双方都同?的情况下。”
“附则优先于正文，而出于??些原??，法案会更倾向于直系亲属关系的监护，所以……”季思旬?道，“不可以。”
“哦。”
司悯嘴唇动了几下。
从女执行官的角度看不出来他的唇语，只能?觉到对方态度的迅速转变——这很正常，这个可怜的孩子??定很失望。
而其实并没有非常关心这里发生了什么，但看清楚了事情的经过的皇帝嘲讽地笑了???。
司悯面无表情，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尝试失败之后他就??道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了，至于向他承诺过的司空辰为什么不在这里，他也不是那么的关心。
法案厅长欣慰地笑了??下，“我很高兴您依然保持着对法案的敬?，陛下。”
“当然，我也是帝国?民啊。”司空阑依然是漫不经心的轻忽态度，“只要法案在正常运行，法案就是永远的荣耀。”
“我向您保证，那件事情不会再次发生。”法案厅长垂首，恭敬地?道。
司空阑点点头，法案厅不再耽搁下去，这件事情能够顺利解决，法案厅长就是牺牲再多的发际线也无所谓。
司悯还是没有动。
他低头看着地毯上的纹路，好像那里是什么了不得的图纸??样，同?身??随?做好了逃窜的准备。
很危险。
这种???只会越来越明确，身??叫嚣着要离?，灵魂却僵硬着不敢移动。
??片阴影投射在他面前。
第二军团的制服其实并不是纯粹的黑金色，暗金的边缘似乎添加了某种金属，反光有些特别。
他无法理解自己这个?候居然还在思考金属的性质。
“这个月还剩六天——根据法案的判例，本月的监护?间也要达到120小?。你??道这代表什么吗？”司空阑慢条斯理地?道。
“我要去上学。”
“法案维护每??个未成年受教育的权力。”皇帝没什么好气地假笑了??下，加重了未成年几个字，“第??军校那里会有人再通??你。做好准备，明天跟着军团出行。”
他收到了和季思旬收到的??模??样的回复。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