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弥弥睡得迷迷糊糊的, 感觉到一直抱着的热源忽然消失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
伏黑惠正在换上衣，他昨晚穿的衣服被弥弥十分不老实的扒拉了一整晚，已经皱皱巴巴到不能穿出去了, 现在换成了黑色的宽领毛衣。
弥弥声音含糊不清，“……小惠。”
“嗯。”伏黑惠下意识回了下头, 结果就看到跪坐在床上打哈欠的弥弥, 她身上的白色T恤不是她的，很宽大, 抬手打哈欠的时候，衣领向右滑去，将她的圆润光滑的右肩整个暴露出来, 甚至还能隐隐窥见些……
伏黑惠：“……”
伏黑惠黑着脸，快速将弥弥的衣领扯上去。
他的动作太快了, 以至于弥弥都愣住了。
她看一眼紧收着下巴、故作镇定的伏黑惠, 又低头看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歪了下脑袋, 然后将衣领再次扯下去。
伏黑惠：“……！”
他再次将弥弥的衣领扯上去, 速度比刚才还要快, 他微微咬牙, “不是我说, 你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
弥弥也没有任何遮掩的想法，仰着下巴、大大方方承认了，“因为感觉肩膀露出来的时候, 小惠的表情很有意思呀。想再看一次嘛。”
真是恶趣味……
伏黑惠头疼地按压了下太阳穴，不再管弥弥眸中的狡黠, 背过身去, “你可以再睡一会, 我去买早餐，顺便帮你把今天要穿的衣服带过来。对了，把你寝室的钥匙给我。”
“嗯？”
“嗯什么？”
弥弥眨巴了两下眼睛，“我好像没带钥匙就出来了……不过房间门没锁，你可以直接进去。”
“……”伏黑惠虽然无语，但已经可以做到不露出错愕表情了。
他洗漱过后，一路揉着后颈往食堂的方向走。
因为昨晚弥弥的双手一直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导致他现在有点落枕。真的是……烦死了，这种毫无距离感、没有任何男女观念的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制裁啊。
来到食堂。
正巧碰到熊猫学长在对食堂的早餐挑三拣四。
“哎，伏黑，早啊。”熊猫学长朝他热情打招呼。
伏黑惠抬抬手，“熊猫学长，早。”
“你想吃什么啊。”打完招呼，熊猫的视线就重新落回了早餐窗口，看着里面一水的三明治、鸡蛋饼、松饼，陷入愁苦，“连个灌汤包都没有，现在的食堂简直让人没有探究第二天会有什么的欲望。”
以前的熊猫，仗着自己讨喜的外表。
没少跟高专食堂的阿姨们、修剪花草的叔叔们打好关系，所以有很多小道消息能打听，例如隔天吃什么。
但夜蛾正道被监.禁，高专来了新校长后，这些人就被裁员了，换了一批新的员工上来。新员工们就跟个机器似的，表情冷漠，对人爱答不理。
伏黑惠看了一圈，最后买了两份松饼。
弥弥早餐的时候更喜欢种花家那边的食物，包子油条一类的，但现在都没有了，就只能买她相对来说会喜欢的松饼。
见伏黑惠买了松饼。
熊猫也跟着要了十份松饼吃。
一人一熊并排着往宿舍楼的方向走，一路聊着咒术界的事情。
“听说最近一年级又有个新生要入学了。”
伏黑惠应声：“嗯，七海先生让我和钉崎下午去接。”——五条老师被封印后，高专一年级的负责人原本是要换成高层的某个人来当的，但七海先生却主动申请了高专这边的职务，目前一年级的负责人，就变成了七海先生。
但他却不太习惯他们叫他老师。
原话是：
“我只是替那个人暂时照顾你们，等他回来就会辞去教师一职，所以继续像以前那样喊我就好，不必叫老师。”
“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熊猫摇摇头，话题一转，提起了别的，“不过，我最近听说了个别的消息，这个空降来的新校长据说不过是个京都那边小家族的家主，因为是禅院家的附属家族，所以才落能落个校长的职责来当。”
熊猫目前虽然在高专没什么获得小道消息的渠道了，但他还深受女性辅助监督的喜欢，去年最想嫁的男性，第一名居然出乎意料的是他。虽然不知道一个熊猫有什么好嫁的，但日本这边对于熊猫的喜爱好像的确超乎寻常。
所以对于获取这种小道消息，还是很便利的。
伏黑惠点了下头，“真希学姐知道这件事吗？”
熊猫摆摆手，“我可不敢跟她说，说了之后估摸着她看到新校长的时候，脾气更火爆。目前悟被关在狱门疆里，许多以前追随悟的人，都当墙头草倒戈向高层了。高层一直在紧抓我们的把柄，近期还是需要收敛些。”
说到这，熊猫叹口气，咬了口松饼，“……真希还好，有时候说说能听劝。最主要的还是弥弥。”
伏黑惠眼睫垂了垂，声线有些低，“我会多看着她点的。”
熊猫拍拍他肩膀，“高专的大家，目前最能劝住弥弥的，估计就是你了。”
听到这话，伏黑惠明显一怔，“为…为什么这么说。”
他不由自主回忆起昨晚，她应该是在被高层审讯的时候遇到了些不开心的事情，心情很低落。
原本他以为，真希学姐应该会陪在弥弥身边，让她的情绪重新恢复。
可没想到，她第一个找的人。
会是他……
他抓着松饼的手，因心跳的加速，而逐渐收紧。
可下一刻——
“因为你们毕竟都是悟收养的小孩，是姐弟嘛。”熊猫一口吞了一个松饼，大大咧咧地说着。
“……”伏黑惠猛烈窜动的心跳渐渐平复，他眼睫颤了颤、垂下，走神儿地回复：“啊，是啊。”
熊猫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朝伏黑惠摆摆手，“距离上课时间还早，松饼也太不占肚子了，我去山下买几根竹笋去。”
伏黑惠心不在焉：“熊猫学长再见。”
等熊猫学长的身影消失，伏黑惠在原地停顿了几秒，去了女生宿舍楼弥弥的寝室。
先是将她的化妆品收拾了下、装进化妆袋里。然后根据她发来的Line信息，从她包架上一堆名牌包包里扒出来一个杏色简约款。
最后就是她的衣服了。
[#弥弥#：就是那套黑蓝配色的裙子啦，及膝的长度。至于外套的话，唔，这身衣服很酷诶，我一般都是搭配制服外套穿的。你就帮我带一件制服外套好啦。]
他拉开弥弥的卧室门，一眼就注意到了床尾被装饰得花里胡哨的衣柜。
一拉开衣柜。
独属于少女的清香便充沛而出。
叠得整整齐齐的各种小裙子，以及挂着的绀色制服裙中间，夹着的那套明显不适配少女体型的教师制服。
那件教师制服的口袋里，隐隐露出蓝色的信封。
“……”
伏黑惠的唇慢慢抿成一条直线。
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像被幼猫的爪子轻挠手心的悸动，在此刻尽数化作虚无。
*
伏黑惠去买早餐这些空档。
弥弥熟门熟路地从伏黑惠的洗漱池下面扒出来了全新的牙刷，洗了把脸后，照照镜子，尤其是镜子中她的眼睛。
是全黑的。
但是咒力紊乱的时候就会变红，为什么？
还有最近一直过低的体温。
没有领悟领域之前，她好像并不会这样。
而且她现在能够清晰感知到，她的咒力量比以前多了好多，例如那天在总监会的监.禁室里，没有用领域，却能将禅院直哉的胳膊绞烂一样。
禅院直哉虽然混蛋，也无法跟五条老师相比拟。
但在御三家里，能力还算杰出。
如果是以前的她，是完全做不到的。
咒力量增多值得开心，但弥弥却又隐隐觉得隐患，因为她觉得这些咒力量并不能完全受她控制，更多时候，她甚至是被咒力量控制。
就在弥弥愁眉苦脸时，寝室门被打开，露出黑发少年瘦瘦高高的身形。
弥弥从浴室探头，“小惠，你回来啦。”
伏黑惠跟出门前比，脸色波澜不惊得很，他状若无意地看了眼被弥弥穿在身上的五条老师的制服外套，把手里的大包小包东西放在茶几上。
“距离上课还有四十多分钟，你最好快一点。”
“知道啦知道啦。”
她小跑过来，拿了化妆包就蹦蹦跳跳奔进浴室。
化了超好看的妆后，换上漂亮的小裙子。她双手背后出现在伏黑惠面前，歪头眨眨眼睛，“怎么样，好看吗？”
伏黑惠散漫看一眼，收回视线，敷衍的不行：“嗯，好看的不得了。”
“什么嘛，这语气一听就很假啊。”弥弥不满地嘟起嘴。
伏黑惠把松饼塞过去，“走了，上课。”
时间过了这么久，松饼已经有些凉了。弥弥不太乐意吃，所以装进了小包里，没动。
走在路上。
外面比室内更冷，弥弥体温本就低，被风一吹更是受不了。
立马将主意打在了身侧的伏黑惠身上。
他此刻耷拉着浓密纤长的眼睫，看起来十分没精神，一手揉着后颈，一手拿着松饼往嘴里塞。
弥弥立马掀开他上衣的衣摆，把手贴在他的肚子上。
硬硬的一层腹肌。
弥弥眯了眯眼，趁伏黑惠神色呆滞的空档，捏了捏。——变得更硬了。
但是很滚热诶。
好暖和。
就在弥弥感慨时，伏黑惠一把将她的手拍掉了。
弥弥“嘶”了声，捂住泛红的手背，不满地抬头，“干什么打我！”
伏黑惠端着张酷哥的脸，语气波澜不惊：“拒绝没有距离感的人靠近。”
“……哼！”
弥弥不想继续在冷风里冻着，裹了裹外套，加快脚步跑了。
等到了教室。
弥弥第一时间就去看教室的空调。
结果发现，教室里的空调居然没了。弥弥震惊之余很不爽，“空调呢？”
熊猫摊摊手，无奈：“弥弥你被关监.禁那半个多月，教室里的空调都被新校长拆掉了。”
“哈——？”
“校长说，隔壁种花家有句话，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那也不是这么用的吧！”弥弥气得跺脚，“老师带我去过种花家出差啊，别以为我不懂那边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用这句话的！”
这时候，真希端着泡面走进教室。
注意到弥弥气急败坏的样子，真希视线微微顿住，然后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老实说，昨天弥弥回来时那副罕见沉静的样子，着实让她担心了很久，但昨天晚上去敲她寝室门，她又不开门，所以只好暂时按捺下询问的想法，打算今天再旁敲侧击。
现在看到弥弥恢复往常，精神活跃。
这才放下心。
注意到真希冒着热气的泡面，弥弥眨了几下眼睛，“真希，你这个泡面，还有吗？”
真希：“就带了这一盒来，其他的在寝室。如果你想要的话晚上送几个给你。”
“好啊。”弥弥搬着自己的板凳凑过去，下巴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真希的桌面上，一双黝黑的眸子微微闪了下，“呐，真希。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泡面看起来热腾腾的诶……
好想吃。
这样就能暖和一点了吧。
真希立马护食地将泡面抱进怀里，拒绝脸。
弥弥想起伏黑惠帮她买的松饼，从包里拿出来，“我跟你交换！”
“拒绝。”真希毫不犹豫。
弥弥摆出可怜兮兮的姿态来，“真希……”
真希无奈又无语地捋了把额发，将泡面往弥弥面前推推，“给你给你，麻烦死了你这家伙。”
弥弥笑靥如花，将松饼塞真希怀里。
将真希的泡面端到自己的桌子上，弥弥立马迫不及待打开，吃了一口。热乎乎的泡面被含在嘴里，热气立马让冰凉的口腔暖和了起来。
好……好喜欢。
喜欢这种热乎乎的感觉。
而一旁真希则睁大眼睛，“你……！”
弥弥转头，将含在嘴里要凉掉的泡面咀嚼吃掉，好奇：“怎么了，真希。”
真希满脸的欲言又止，“你不嫌烫的吗？……我这可是刚泡出来的啊。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塞一大口到嘴里？！”
弥弥略微睁了下眼，“烫吗？”
真希：“不烫吗？！”
弥弥满脸无辜，“我只感觉到好舒服。”
“……这是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啊。”真希无语住。
弥弥继续吃泡面，其实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就饱了。可却很舍不得泡面落入口中时暖呼呼的感觉，所以继续吃下去。
直到剩下的泡面凉起来。
她才不继续。
又过了会，昨天半夜才从镰仓赶回来的、带着浓浓黑眼圈的狗卷棘，就和乙骨忧太并排走进教室，他们似乎在聊些什么，氛围很欢欣。
乙骨忧太时不时就挠着脑袋浅笑一下。
狗卷棘则冲他竖起大拇指。
“忧太，棘！”
坐在座位上的熊猫，朝他们打招呼。
“熊猫同学，早。”乙骨忧太眼睛微弯，笑容温和。
“海带。”
狗卷棘抬抬手。
他们聊起天来，因为二年级的人太久没聚在一起了。最后就连真希都忍不住凑过去锤一下乙骨忧太的脑袋，“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从弱小的豆芽菜变成了稍微厉害一点的豆芽菜而已！”
乙骨忧太揉着脑袋，感觉疼的同时，略显无奈：“真希同学还是老样子。”
坐在外围的弥弥，注意力却一直放在狗卷棘手里拎着的饭团上。
——甚至可以说，
打狗卷棘一出现，她的注意力就落在了上面。
因为那个饭团热气腾腾的诶……
她记得应该是高专山下那家便利店的饭团，狗卷棘可能是昨天回来的时候顺路去买的，第二天加热一下就可以当早饭吃了。
狗卷棘的座位在弥弥后面。
他们聊完天，狗卷棘走向自己的座位，发现弥弥的目光居然一路追随到他坐下来，腰杆逐渐僵硬，他有些结巴，“大……大芥？”
弥弥吞咽了下口水，伸手指指他放在桌面的两个饭团，“热的？”
狗卷棘缓慢地点头。
“可以，给我吃一个吗？”弥弥轻轻咬了下手指。
狗卷棘呆滞一瞬，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耳廓微微泛红。
他再次缓慢地点了下头。
把两个饭团从包装袋里拿出来，分别是鳗鱼口味、金枪鱼蛋黄酱口味。
他记得弥弥很喜欢吃鳗鱼。
所以把鳗鱼的递了过去。
弥弥立马接过来，感受着掌心热热的温度，她眼睛弯起，朝他甜甜道谢：“谢谢你，狗卷同学。”
坐在座位上的白发少年顿时像受到什么暴击般，慢慢抬手将原本就拉到顶端的拉链，再次往上扯了扯。
他视线飘忽地盯着桌面，许久才点点头。
弥弥抱着饭团，连转回身都等不及，就将包装纸拆开，低头咬了一口。
呜——！
好热好热，好喜欢。
她眯起有些迷离的眼睛，露出满足享受的神情来，甚至连双肩都微微拱起了些。
时刻注意弥弥的狗卷棘，脸色立马红了下，快速低头，不敢再看，吃饭团。
“喂……吃个饭团而已，你要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啊。”坐在弥弥左边的真希也有些脸红，略微偏头，“而且，你今天的饭量是不是有点大。”
弥弥捂了下肚子，鼓鼓的。
其实食物都已经要抵在嗓子眼了，可是她就是舍不得热乎乎的感觉，吃进嘴里的食物吐出来又不太好，只好咽下去……
弥弥舔了下嘴角的米粒，笑嘻嘻的，“是因为被关监.禁那几天根本吃不饱啊，所以肚子很饿嘛。”
“啊？他们连饭都不给你吃？！”真希立马拍了桌子。
坐在靠门位置、正在喝水的乙骨忧太立马呛了下，他手背掩着唇，用力咳了两声。
“忧太，你没事吧？”熊猫拍拍他后背。
“没。”乙骨忧太笑笑，指指自己泡着枸杞的杯子，“快上课了，我先去茶水间打点水。”
熊猫点点头。
目送乙骨忧太离开教室。
熊猫才感慨一句：“忧太，真的是在各种方面都成熟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