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咒术高专医务室。
唯一的医生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家入硝子很快就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好带走的。
最终，她将几张照片和一盒过期的香烟塞进手提袋里，将它垮在臂弯里。
这使她看起来就像是要去上街而非是离职一样。
但还是有人发现了她的决定。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堵在医务室的门口，气势汹汹，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硝子小姐高贵冷艳地瞥了这位昔日的同窗一眼，往旁边走了几步，撑着窗台就是一个帅气的翻越。
高跟鞋在无人的走廊上踩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
与她的坦然与淡定相比，转而坐在窗台上的五条悟要显得委屈得多：“他可是害得我连老师都当不成，你居然要抛弃我们去给他打工。”
五条悟被停职的事情要从他跟中原中也拆了东京校说起。
虽然港口黑手党全责承担了学校的重建费用，但之后丢失的大量咒物才是最让上头人员破防的。
很大一部分咒物都是因为具有危险性和对咒灵的高吸引力，被各家寄存在高专的。
本家的咒术师自然可以拿着批准文件去取用，其他咒术师要用，是要支付高昂的使用费用的。
万一被破坏了，对租用的咒术师而言，是比在东京贷款买到烂尾楼里的房子更痛苦的事情。
这方面的收入十分客观，还能够借此拿捏没有背景的学生。
对上头的某些人来说，是不可触动的利益。
况且在咒物失窃的同时，五条悟在现场跟别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却没能杀死任何人，更没有夺回任何东西。
在那些人看来，他有相当大的与敌勾结的嫌疑。
但这他们更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最终被定性五条悟的重大失职。
他被停职监察。
学生交给七海建人带，自己则要无偿地出很长一段时间地任务。
因为不需要太久的睡眠，五条悟这段时间的工作时长可以说是究极007。
五条悟本人对这样的处理没有太大的意见。
确实是因为他上当才导致这件事的发生，处罚也在接受范围内。
他甚至很欣赏太宰治这个人，觉得对方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阴险歹毒（划掉），觉得对方说一不二的做事风格以及能够迅速达成目的的手段很厉害。
作为网友来说，两人算是很聊得来。
他也受益匪浅，在气人这方面的功力日渐增长，目测很快就能气死一批老不死。
但家入硝子一点儿预兆没有地打算跑去加入Mafia，是五条悟没法接受的。
他以为太宰治是对自己有招揽的意思，一直装傻把对方当陪聊，结果对方只是在麻痹他，想要把他的同伴给挖走。
而且还暗度陈仓成功了！
对这只被诈骗的猫，硝子小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来给了一个正式的解释：“在这里，我看不到想看到的东西，等不到想等的……”
妥协与取舍一旦开始，就是在朝着泥潭前行。
厌倦与消极接受也无法带来让她开心的现实，是无力去管才会不想去管，是被抛在原地才不想并肩……
家入硝子：“有人给了我更好的方案，我决定试着接受。”
太宰治给她所有重视的人都置办了一份天价的安保协议以及高额保险，聘用异能佣兵在受保人身边潜伏保护。
预计花费在十亿。
这个价格足以聘用最好的团队保护他们十年以上，安全程度高到遭遇特级咒灵，都能有惊无险地跑路。
而且太宰治还承诺她，给她配最好的实验室和医疗器材，咒灵现点现抓，搜罗各类因咒灵而痛苦的病人。
还能接触异能相关的项目。
她所厌烦的那些交涉，也会被对方处理干净。
至于咒术师失去治疗的问题，过去的一千年里也没有像她这样的能治愈他人的术士，天塌不了，也能叫他们学会珍惜生命。
新老板也不阻止她给熟人治疗。
各个方面都被考虑得透彻，并且给予她充分的重视与尊重。
家入硝子没有拒绝的理由。
五条悟：“唔。”
道理能懂，但是不太接受。
家入硝子：“你听说过孙悟空的故事么？我是指《西游记》里的。”
他点了点头。
“孙悟空有大闹天庭的本事，能一筋斗翻过十万八千里，却还是被压在五指山下。”
“悟，你能够出去的。却想着在山里拉起别人，你想要拉起的人越多，便越是离不开这里，他们也从未被解救过。”
不管不顾会使人失去，但顾忌亦会成为枷锁。
五条悟沉默了很久，说：“我不是猴子。”
硝子：“……再见。”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再是少年的五条先生冲进男寝，打包了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的零食，并和他们道别。
五条悟：“我决定去外面的世界走走，你们要是有空，可以来横滨探望我跟硝子。”
虎杖：“啊？”
惠：“……”
——
在上班期间给特典版签名的安徒生被老板抓包了。
“去把小红从水族箱里捞出来。”
安徒生一抬头，看见鱼缸里的鱼全都消失不见，仅留下一只拥有四肢的小红泡在里面。
对方注意到他的目光，眼睛亮闪闪地看了过来。
魔药仅仅能改变外表和认知，但不能改变构造，所以小红依旧保持了原本的一些习性。
安徒生走过去，隔着玻璃与小红贴了贴手掌：“人类是不会长期生活在水里的，即使泡澡也会选择浴缸而不是鱼缸。”
为了防止对方因为错误的认知而杀死周围的人，他保持这样的句式教导了小红许久。
出乎意料的听话。
除去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小红也对他身边的人保持友好与亲近。
在变成人类模样之前，对方肯定也有过家人和同伴。
希望到时候不会被当成拐卖儿童的坏蛋。
安徒生边给小红擦头发，边在心里默默祈祷。
太宰治：“下午不必来上班了。”
他激动地抬头：“您要给我放假吗？”
“有其他的任务派给你。”
“哦。”
“你去福利院接一个叫做吉野顺平的少年，然后跟他一起去接我们的新医生。”
太宰治将吉野顺平的资料递给他。
安徒生一眼就看到了年龄那一栏的17岁。
又是未成年呢，我的老板。
太宰治：“……快去，太阳落下前，我要看到新成员都出现在我的面前。”
“好的。”安徒生按住帽子，拉着小红就跑。
在乘车去福利院的路上，安徒生了解到吉野顺平的情况。
中岛敦在虎杖悠仁执行任务期间袭击了对方，并且遇到了吉野顺平和其母亲。
救下受到袭击的吉野妈妈之后，他在吉野家里得到了第一根宿傩手指。
在太宰治的授意下，他将这对母子带回了横滨。
吉野顺平觉醒了术式，是很好的了解咒术界的样本，所以他们首领以提供庇护为条件，留下他们。
吉野妈妈接替了森鸥外福利院院长的职务。
吉野顺平跟着在福利院待了一段时间，时不时配合做一些测试，最近又主动地表现出工作的倾向。
“居然有人在被养着的情况下，还会主动地想要工作。”
安徒生发出摸鱼党的感叹。
又觉得这种好孩子相处起来应该会很顺利。
这是安徒生第二次来福利院。
大中午的，福利院里一片寂静，从紧闭的门窗中传出轻快的八音盒音乐，不知为何有些诡异。
突然，教室里传出了孩子们恐惧的惊叫。
安徒生脸色一变，急忙跑过去，一脚踹开门。
教室里诡异地沉默片刻，孩子发出更大声的尖叫和哭闹声。
安徒生僵硬地偏头，见到黑板旁边的屏幕上，一个红衣的洋娃娃站着，头在地板上咕噜滚动。
好巧不巧，那个洋娃娃也是红发双麻花辫。
“……你们大中午看恐怖片？”为了降低自己的尴尬，他率先发出质问。
用刘海遮住一只眼睛的少年呆愣片刻，连忙道歉：“抱歉抱歉……”
坐在讲台上的帅气女性敲了敲桌子：“不中午放，难道要晚上放吗？”
安徒生：“嗯……我的意思是说，现在也许该是孩子们的午睡时间。”
“正是因为他们不愿意睡觉，我才决定让他们看些刺激的。”吉野妈妈对着一群受惊的小萝卜头露出一个笑容，“明天中午，你们是想睡觉还是看电影？”
哭闹的孩子噎住，虚弱地说要睡觉。
“顺平，快去哄他们，我去招呼一下客人。”
指使儿子去哄小孩之后，吉野妈妈拉开窗帘，让阳光投进教室，才关上门带着客人去院子里交谈。
新的院长看起来很厉害呢。
虽然年轻漂亮又时髦，跟“院长妈妈”这种称呼不太搭，但非常合适。
比那种会将恐怖故事包装成童话的院长好多了！
在心里diss了某位前院长之后，安徒生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的来意。
吉野凪对儿子未成年就出去上班的事情接受很良好。
“顺平不怎么跟我讲自己的事情，但看得出来，他上学不太开心，也背着我在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对牵连到我的事情，他很难过，但这是一位母亲应该承担的，我更应该为没有尽早发现他的问题而感到抱歉。”
女人摸了摸口袋，想要掏出自己的烟，突然想起自己因为要跟孩子们相处，已经戒掉烟，叹了口气。
安徒生给她塞了一颗糖果。
草莓味的。
她笑着将糖塞进嘴里，咔哧咔哧地啃掉。
“他告诉我，想要去工作是想在福利院旁边建一座电影院。但我知道，他是觉得自己需要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我们才不会丢失现在的生活。”
“我原本是很担忧这件事，但见到你之后，就没有了。”
“希望顺平能够找到真正的同伴吧。”
安徒生：“一切孩子都该拥有美丽的梦，这是我的行为准则。”
安徒生觉得吉野顺平跟中岛敦某种意义上有些相似。
有着长期遭受欺凌的痕迹，性格平时看起来有些弱气，善良小天使，但其实身体里藏着猛兽。
能吃人的那种。
对方的能力是召唤水母式神，兼具防御与毒性攻击。
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淀月。
小红对淀月很有好感，一路上都抱着不撒手。
吉野顺平觉得淀月有些恐惧，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觉得他没有攻击倾向，便假装没有发现。
“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他问道。
加入的组织叫做港口黑手党，他对工作内容有所预料，情感上似乎也能接受。
但第一次害人都未遂的他还是有些忐忑。
安徒生：“给我们的新医生当助手。”
顺平：“啊？”
“固定和麻痹，这种技能在医学领域很吃香的！而且你喜欢看恐怖片，对血腥场面有相当强的适应能力，不需要进行相关的适应性就能上岗了……”
安徒生越说越觉得老板这个安排十分精妙。
但新同伴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你以为你的工作会是什么样的？”
顺平老实地回答：“我还以为会让我去咒杀别人。”
“嗯……对组织来说，文职和医务人员更为稀缺。你的战斗力并不算出色，也没有经过系统训练，被派去武斗派的可能性不高。”
安徒生感叹着组织的武德充沛：“就连拥有杀戮夜叉能力的红叶干部，平时也是负责审问、情报这样的文职工作呢。”
顺平：“哦哦，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安心。
安徒生在横滨的电车站点等到了新医生。
那是一位年轻靓丽的女性，穿着冷色调的衣服，臂弯挎着并不重的手提袋。
不像是来开展新工作的，倒像是来旅游的。
安徒生一眼就关注到了这位女士的黑眼圈，怀疑自己又碰到了007选手。
有必要吗有必要吗有必要吗？
就算不能做四休三，也给我尊重八小时工作制啊！
尽管心里充斥着对卷王的抗拒，安徒生依旧礼貌地带着人过去打招呼：“您好，是家入硝子小姐吗？”
家入硝子点点头：“是我。”
他：“我是安徒生，这位是吉野顺平，他是您未来的助手。”
硝子的目光瞟过吉野顺平，在对方紧张的等待中，发表自己的看法：“你们还给配助手，听起来真不错。”
“当然，我们组织的福利向来很好，请您上车。”
等她坐进副驾驶之后，安徒生打开后排车门，打算跟小伙伴一起进去。
却发现里面有人，大只到占据整个后排的那种。
看清对方的脸之后，安徒生险些当场摇人。
五条悟试图对他进行安抚：“不要紧张，我是硝子带来的助手。”
家入硝子：“……”
在打电话跟老板沟通一阵之后，安徒生颇为忐忑地传达了老板的原话：“您能接受自己没有工资吗？我们老板说跟您存在劳务关系，即使是港口黑手党也会觉得麻烦。”
五条悟：“……行。”
反正他有钱，也没打算真给太宰治打工。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跟着一起来迎接的“男孩”。
“你们组织是有饲养怪物的癖好吗？”
安徒生将小红藏在身后，义正严词地说：“我们不不剥夺任何一个想要当人的梦想。”
尽管这只是一个意外。
五条悟点点头：“你们很厉害。”
出来走走，见见世面果然是很有必要的。
被圈养人形特级咒灵，别的地方看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