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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小娇娇玉哥哥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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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一月份。

临近过年,京城的街巷已经挂起了红灯笼,街边不断有炮竹声传来,行走的路人都裹着厚厚的棉衣,用以抵御严寒,大雪飘扬间,路边的小贩吆喝时嘴里都会飘出一道白雾,有小童哈哈笑着互相打雪球。

大奉顺德一年冬,处处都是一片繁华盛景,临近过年时,朝廷颁发了一个新律法。

允女子科考,允女子为官。

此律一颁发,便引来了不少浪潮。

在大部分国家里,都以男子为重,女子为轻,除了北方游牧民族因女子稀缺,所以女子地位颇高以外,其他大部分地方,女子地位都比较低。

在大奉一些偏远的民间地区,重男轻女到甚至会溺死女婴。

允女子科考,会极大改变女子的地位,若是朝中再多出几个女官,怕是日后女人都要与男子分庭抗礼了。

因此,此律引来了不少文人学子的唾骂,甚至还有一些老学究要撞死在殿前。

顺德帝命人将那几个说要撞死以明志的老学究给打了二十大板,险些没直接打死。

此举颇为暴戾,难免会落一个“暴君”之名,再加上沈蕴玉一个“酷吏”,日后史书上恐怕说不出什么好听的。

但是顺德帝根本不管,一是因为那药效导致心境浮躁,二是因为不想再忍了。

他在千重山初开杀戒,年轻的帝王脱下了第一层束缚,而这群老臣还没有意识到。

当初那个被他们气得在御花园涨红了脸,说不出来话的帝王,已经握上了屠刀。

当帝王开始握紧屠刀,下面的臣子,便也学会了自求多福。

随着那几个老学究被打之后,这件事情瞬间便销声匿迹了,没有人再去触顺德帝的霉头。

女子可科考,可为官这件事,便就此轰轰烈烈,拉开了帷幕。

——

一月初,与波斯打海仗的大奉军队大胜。

负责去打这场仗的是原先一直镇守东倭的海军,有几个还是萧定邦的部将——萧定邦本就镇守北海,当初顺德帝在北海龙潜时的那几年,几乎与萧定邦日夜相伴,否则感情也不会如此浓厚。

波斯不过弹丸小国,哪里受得了大奉的攻打?大奉一来,波斯的王直接举国投降,他举国投降之后,不仅献上了大半财宝,还暗中上缴了大奉帝王真正需要的东西——他们的国宝。

一种药丸的原材料,曼陀罗花,和药丸的配方。

在拿到药丸的所有东西之后,大奉将军便将一切的罪魁祸首,波斯质子悬挂于军旗上,活生生吊死,然后带着大批量的宝贝回了大奉。

与此同时,沈蕴玉回京。

他回京后第一件事便是求见顺德帝,述职过后,便去寻了石清莲。

那时京城正下雪,鹅毛般大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将房檐都镀了一层雪色,沈蕴玉在夜中疾驰,远远到听雨阁的时候,便瞧见听雨阁檐下挂了一盏灯。

灯笼在夜色中摇晃,一点橙亮的暖光,足以驱散他满身冷寒。

沈蕴玉自窗外推窗而入,一进来,便被满厢房的热气烘到了脸上,他抬眸一瞧,便看见石清莲只穿着寝衣,躺在床榻上瞧话本。

她的床前摆着个小果盘,盘上堆满了各种零嘴吃食,厢房内燃着许多盏灯,将厢房照的通明温暖,石清莲大概是刚沐浴过,发丝还有些潮湿,身上连中衣都没穿,只穿了一件湖绿色上绣莲花的肚兜,趴在床边,翘着脚看书。

粉嫩莹润的脚趾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被烛火镀上了一层蜜色的柔光。

听到窗户被打开、感受到风吹进来的时候,石清莲在床榻上回过头来,远远瞧见沈蕴玉来了,心里一喜,但并没有起身扑过去,反而往床上一侧身子,趴在塌上,冲沈蕴玉勾了勾手指头。

美人横卧,只一眼,便将沈蕴玉的魂儿都勾走了。

他将窗户关上,一边走近,一边缓缓扯下腰间玉带钩。

“小狗狗。”沈蕴玉道:“什么时候这般缠人了?”

石清莲不说话,只是奋力往上一翻。

小狗狗今天要翻身做主人!

——

沈蕴玉回了京城后没几日,便开始亲手操持婚事。

他父母走得早,没有族群,出身低微,自幼便独自来京中,家中也没什么长辈,朝中更没什么至交好友,他便干脆自己来操持。

婚礼要在沈家办,沈蕴玉亲自写帖子,宴请他这边的客人。

他其实没什么客人可宴请,北典府司这么多年,别的没攒下来,仇人攒了一堆,当朝的官员,只要是有点官位的,基本都被他查过,勉强算起来,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他怕石家人觉得冷清,便将他手底下的千户百户总旗小旗都请来了,这群人加起来也能凑上几桌。

石清莲那头倒是请的人多,石家本身在京中就待了很多年,除了石家本身的族人以外,还有很多远亲遍布京城中,石家大兄和石家

二兄交友也广,石大夫人有事儿没事儿还出去相看姑娘,一写帖子能写出上百封去。

除了石家人以外,石清莲也给自己的一些好友写了帖子,她的好友,一个定北侯夫人,一个陆姣姣,还有一些旁的人,只是这些旁的人都外嫁了,不在京城,她只能写个帖子告知她们她要成亲的事。

石清莲的婚礼,办的格外隆盛,圣上赐婚不说,沈蕴玉亲手操持一切事务,都按最高规格的来,嫁的如意郎君,又是权利在握的高官,生的又好看,不知羡煞多少女儿郎——不少姑娘们都把沈蕴玉的恶名给忘了,甚至还暗暗期待自己也能嫁一个如沈蕴玉般的人。

到了成亲当日,沈蕴玉自一大早便起来准备迎亲,迎亲队伍自沈家出来,列成长长的一条。

沈蕴玉给的聘礼太厚,四人担箱,担出远远的一条红线,沿途敲锣打鼓,还有人一直在扔铜钱。

那铜钱都备下了整整八十八箩筐,扔铜钱的都是男子,蒲扇一般的大手一抓,一扔,黄橙橙的铜钱便飞出去,街边便跑满了小孩,全都在捡铜钱。

按着常理来说,一般娶新娘子,是要让新郎官作诗的,将新郎官为难在外面,但没人敢为难沈蕴玉,只有石家大兄出了个对子,沈蕴玉对上后,便给沈蕴玉让路了。

石清莲是由石家二兄背出来的,石家二兄背着她出了石家的们,一路上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什么话,四周都是喧闹和炮竹声,将石家二兄的声音都掩盖了不少。

石清莲趴在他的肩头,凑近了听,听见石家二兄说的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生个孩子,生个孩子。”

石清莲:...

真的没被阉啦!

——

按着常理来说,沈蕴玉将石清莲接到花轿上,走两圈便能回沈府了,但是沈蕴玉活生生绕着整个京城走了一圈,城东城西城南城北,一路敲锣打鼓走过去,从上午走到了晚上,近黄昏时,才回到白虎街的沈府。

整个內京都瞧见沈大人今日娶妻了。

昭告天下,不过如此。

一路吹吹打打的乐队们腮帮子、手腕都疼,幸而抬聘礼的都是北典府司的锦衣卫,个个都有一身功夫在身,否则非得被那大沉箱子给坠掉一层皮不可。

石清莲最开始坐轿子时还有点羞涩,期待,端端正正的坐着,坐到最后人都累了,干脆半躺着了。

她手里拿着的红果子都被她捂热了!

沈蕴玉黄昏带轿子入府时,满园宾客都等的毫无脾气

了,没见过新郎官这么能逛的,沈蕴玉要是时间够,都恨不得带着石清莲去外城再走一趟呢。

新郎新娘入院之后,先拜天地,沈蕴玉没有父母,便只拜了石清莲的父母,夫妻对拜后,两人共入洞房。

按着常理来说——沈蕴玉送新娘子回新房、挑开盖头之后,便该回来敬酒的,但是沈蕴玉处处不按常理,他这人今天一整天就没按过常理,他回了厢房内后,“啪嗒”一下把门踢上,就不打算出去了。

新房间点着红烛百盏,桌上和床铺上都铺满了花生桂圆等东西,偌大的琉璃镜里倒映着烛火与新郎新娘红艳艳的衣裙。

那衣裙上仿佛有粼粼的水光流动一般。

沈蕴玉将石清莲放到床铺上,没去寻挑杆,而是直接用手撩开石清莲的盖头。

红盖头之下,是一张潋滟的芙蓉面,一眼望来,像是能望酥沈蕴玉的骨头。

窗前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沈蕴玉低头,动情的吻上她的唇瓣,石清莲轻轻地推搡了他一下,然后才道:“还未曾喝交杯酒。”

沈蕴玉便将她抱起来,抱到桌旁,让石清莲坐在他的腿上,然后拿起酒杯,倒上交杯酒,与石清莲交杯饮尽。

酒水是很甜的果酒,并不辛辣,石清莲才刚将酒水咽下去,沈蕴玉便掐着她的下颌迎了上来,两人在椅子上吻的难解难分,沈蕴玉直接把她往桌上放。

他挑的这桌子,结实耐用,高度也很合适。

石清莲被他吻的气喘吁吁,“你不准胡来”几个字才刚到喉咙口,还没来得及吐出来,便听见厢房外面一阵脚步声。

沈蕴玉动作一顿。

竟是一伙儿人在外面起哄,非要让沈蕴玉出去喝酒。

闹洞房来了。

沈蕴玉没想到,竟有人敢闹他的洞房,他先将石清莲放下,去厢房外处理。

他已经很多年没亲自动手打过人了。

但沈蕴玉没想到,他前脚刚出厢房,后脚便有一伙人直接从窗外破窗而入,为首的正是杀气腾腾的永宁侯世子!

永宁侯世子前些日子傻过一次,后来被国医圣手日日施针给治好了,石清莲是等人好了之后,才从陆姣姣嘴里知道这人还傻过一次的。

据陆姣姣说,永宁侯世子傻的时候还挺好玩的,人不傻了之后都不好玩儿了,但是她也走不脱,只能硬着头皮一天天跟永宁侯世子互相折腾。

石清莲将此定义为:拉扯。



肯定是拉扯。

这次她成婚,宴请了陆姣姣,永宁侯世子也跟着来了,但是石清莲没想到,永宁侯世子居然会直接破窗而入!

永宁侯世子冲进来的时候还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跟了三个人侍卫,他们四个冲进来后,直接将石清莲扛出去,趁着沈蕴玉被纠缠,将石清莲丢到一个担架上,然后抬起来就跑!

石清莲猝不及防,跌坐在担架上。

担架很稳,还贴心的做了扶手,她一个人坐在上面,绝不会跌落下去,另外四个抬担架的人也很稳,抬着她,三两下便窜上了房顶。

明月在天上,屋檐在足下,风吹过她的裙摆,她听见满堂宾客都在叫。

永宁侯世子,何其记仇啊!被抢了一次新娘子,非要抢回来是吧?

石清莲想过自己与沈蕴玉成婚的婚礼夜晚当如何度过。

或许是桌案,或许是床榻,或许是镜前,或许是浴桶,就是没有想过,是房顶。

还是这么多人一起!

她的新婚夜,注定与众不同,且不得安宁。

——

“沈蕴玉!”永宁侯世子跑起来的时候,内劲游走全身,在房顶上高吼:“你新娘子被本世子拐跑了!”

你他奶奶的也有今天!

永宁侯世子从没有这么畅快过。

他削掉东倭敌寇的脑袋时,都没有现在这种五脏六腑都通透的爽感,他带着他的兵,把沈蕴玉的新娘子丢在担架上,抬着就跑,在房檐上乱窜,沈蕴玉的满堂宾客都他妈在底下看着,今天晚上,谁来了都没用!

顺德帝来了也没用!

他非要抬着新娘子跑一整晚不可!

他也要让沈蕴玉尝尝新娘子在成婚当夜被拐跑的感觉!

永宁侯世子当时破窗而入的时候,沈蕴玉便要回身去救人了,但暗处立刻冲出来人对他放暗器,他耽搁了几息的功夫,石清莲已经被人掠上房顶了!

沈蕴玉的脸色骤然变的铁青,怒吼道:“陈亦,抓人!”

北典府司的小旗本来还都在前院喝喜酒呢,大人的喜酒百年难遇,突然间便听见指挥使吼了一声,头皮都麻了,一群锦衣卫抬头一看,嚯,好大的阵仗啊!

永宁侯世子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儿,把新娘子给绑走啦!

这沈蕴玉能忍?

文武百官觉得这场面很眼熟,好像不久之前就看过,不由得奔走相告,互相凑在一起兴奋地讨论。

“真

好啊——啊不是,不好啦!永宁侯世子把石三姑娘绑走啦!”

“沈大人追上去了!”

“北典府司锦衣卫也追上去了!”

“房顶上好多人啊,好热闹啊!”

“永宁侯世子把石三姑娘绑走干嘛?”

“你不知道,我跟你说,就是之前,永宁侯世子成婚的时候吧——”

人群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坐在客宴的陆姣姣绝望的捂住了脸。

好丢人啊。

好对不起姐姐啊。

好对不起姐夫啊。

啊!

啊!

啊!

而正在陆姣姣在内心里绝望尖叫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了一声惊叫。

“娘!”

“大嫂!”

“夫人!”

石大夫人又又又晕过去啦!

——

与此同时,前院桌前,许青回正在借酒浇愁。

他喝的人都半醉了,哽咽着念道:“自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他的心上人,为何还是选了沈蕴玉这么个狗官?

怎么就没人能看到他英俊面庞下的一颗真心呢?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许青回喝多了,一把摔下手里的杯盏,昂头看着永宁侯世子拐带新娘子在屋檐上狂奔离去的背影,高声喊道:“为——什——么——啊!”

“永宁侯世子,跑快一点!”许青回在下方红着眼狂吼:“跑——啊!”

许青回挨了老许大人一脚,老许大人已没脸再继续丢下去了,虎着脸抓着儿子的脖颈就往门外带。

何采正巧跟许青回一桌,她亲眼瞧见了许青回的惨样儿,面上依旧是一脸面无表情的平庸样,背地里耳朵竖的比兔子都高。

许公子啊...您倒是追上去啊!

他们在房檐上面跑,您在下面跑嘛!男人,就是贵在坚持。

何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她还可以贡献出来她的马,免得许公子追不上。

她的念头才转到这里,身后突然站过来了个人影,何采回过头来,正看到陈亦举着一杯酒站在她身后。

“何大人,好久不见。”陈亦脸上带着一点浅笑,他道:“何大人风采依旧。”

何采站起身来,举杯回敬,道:“没有多久,明日还要见的,之前那个案子,还要收个尾呢。”

何采自

从将康安长公主给揭发过了之后,便直接入了顺德帝的眼,顺德帝提她做了个六品官,她的靠.山便从康安长公主变成了顺德帝,这段时日,她手上也过了不少案子。

有一些案子,与北典府司有些交际,何采与陈亦近段时间合作了不少,何采聪慧敏锐,陈亦狠辣果断,两人配合的很好。

何采其实挺喜欢跟北典府司的人一起办事的,有很多事,她一个人去办的时候麻烦费劲,但是带上北典府司的人,一切麻烦都会被北典府司的锦衣卫一刀鞘抽趴下。

“是。

陈亦便与她笑:“明日还要见的。

“陈大人不去抓永宁侯世子吗?

何采又道:“方才,何某好似听见沈大人在喊您的名字。

陈亦只摇头:“他抓他的。

我找我的。

何采便煞有介事的点头,道:“嗯,我沐休日也不想干活。

陈亦又笑。

何采这个人,你乍一看觉得她无趣又死板,但是接触久了,便能从她这幅平庸的皮囊下,看到她闪闪发光的地方。

她有她独特的魅力,她能在干涸贫瘠的土壤中开出花儿来,野蛮生长,从不低头。

当时正是夜色浓郁,头顶上明月高悬,清辉洒落于人间,沈府挂满了红灯笼,红烛交映间,一片人间至暖,清辉与暖色之间,月下与房檐之上,锦衣卫追着永宁侯世子的侍卫们狂奔,武靴重重踩过瓦片,石清莲的红色裙摆在空中飘出好长好长,在夜空中猎猎作响,文武百官姿态各异,或昂头瞧着,或低头举杯,何其热闹。

这就是顺德二年冬的大奉。

纵然这大奉里有不少坏人,在这席上的人也不全都是至交好友,但是在此刻,在这片天空之下,他们都短暂的抛弃了自己的身份与立场,真挚的举起酒杯,祝福石家三姑娘与沈大人。

“新婚快乐。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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