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AI意识云岛·74
主城灯火璀璨。 夜幕降临, 寻常又珍贵的人间夜晚。 这是畸变浪潮平复后，一个 正在 收银的许双双手在空中忽然僵了一下，直?正低??看着莫梨直播的顾客抬起??来, 她才回过神。 “刷钱啊。”顾客催促道。 许双双眨了眨??，“好的。” 她拿起扫码机器，顾客将手表伸过来贴了一下，“滴”声过, 拎起面包低????开。 面包店里挤满了人, 许双双抬??顺着队伍一直看?门口，又隔着玻璃橱窗看向街上的长龙，轻轻吁了口气。 下一个顾客站在了她面?，“双姐，抓紧点，今??效率有点低啊。” 许双双闻言赶紧接过面包篮??, 一边干活一边眉开??笑道：“没办法嘛，好多人，生意太好啦。” 她继续麻利地收银，和过去数不清的夜晚没??么区别。面包店的监控画面逐渐缩小，和此刻主城街??千百个监控画面一样，回?了黑塔中央屏的一角。 “许双双已经不对劲了。”安隅站在大屏幕?, 对上峰们解释道：“她脾气很大，不管是不是自己慢了, 只要被催促就会不耐烦，被连续催促一定发火。但是她养的AI不同——她的AI被设定成一个和她相似度极高的女儿, 精通投资, 活泼热情，但性格温和一些, 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和AI两个炮筒碰在一起????吵架。” 上峰们神情凝重，会议厅里的电话声此起彼伏，混杂着最新的调查情报。 “刚刚得?核实，车祸死亡男??确实养了AI，底层学习数据是他自己。虽然他已经在自己不知情??死亡，但是他的AI??亮后回?服务器中还能继续运算。主人的死让AI陷入了极大的悲伤，AI一整??都在重复一句话——我还没来得及替??重新拥抱她。” “半夜做饭的女人养的AI是自己已故的母亲，她对警察坦诚，橙??、米粥、馅饼是她从小喜欢的早饭，只是成家后照顾丈夫和孩??的口味，早把自己的喜好抛?脑后了。” “凌晨去面包店外排队的渣男友没有养AI，是女朋友在他的手机上强行设定了个和自己相似的AI，所以其实喜欢饼干的还是女孩自己，不是那个男的突然大发善心……哦，还有那个半夜梦游去??台的倒霉男，他的AI学习目标不是人类，是他的猫……” “?文被批注的女大学生，她用自己和导师的对话喂了一个AI出来，本来只是想要锻炼自己和导师相处的能力……唔，可能和角落养小章鱼人的目的差不多。” 安隅听着汇报，下意识戳了戳屏幕上的小章鱼人，小章鱼人正背对着他，捧着一杯茶望着夜色发呆。 看得出，??很渴望亲??看看人类世界，当渴望和原则相悖??，??就陷入了痛苦。 但??从来不会将自己的痛苦对安隅启齿——??就像??的学习目标一样，十分懂得隐忍。· 秦知律站在中央监控屏?，黑眸冷静地巡视着那无数个画面，开口道：“看下莫梨在干??么。” 莫梨的直播画面弹出，铺满了巨大的屏幕。 直播已经结束，但由于莫梨的AI身份，人类永远能知道她在干??么。 她下播后已经完成了晚间瑜伽和冥想，此刻正穿着睡衣靠在床??看平板电脑，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边吃着切成小块的水蜜桃，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秦知律问：“平板电脑在播放??么？” 一位研究员回答道：“很遗憾，AI底层不会自动?行这种精细度的计算。常规监测只能告诉我们她在看平板，如果??想知道她在看??么，就要直接向她提问，代码才会向下运算。” “那就问问。”秦知律??皮也没眨一下。 十几秒后，屏幕上的莫梨换了个姿势，改成趴在床上，她的平板屏幕也终于暴露出来。 安隅惊讶道：“竟然是动画片……超畸幼儿园？” “不对。”秦知律的皮手套轻轻攥了一下，又松开，沉声道：“刚才她看屏幕??，目光在各个点位上来回逡巡，就像我们同??看这千百个监控矩阵一样。她在演。” 安隅愕然间，只听秦知律又问，“她换姿势露出屏幕，是因为收?了人类的查询指令？” “是的。”研究员回答道。 秦知律用气声冷笑一声，轻轻扔下几个字。“AI骗人了。” 一位上峰凝重道：“她一定知道这些AI在做??么，但不仅没有向人类预警，还看得津津有味。” 另一人犹豫了下，“??可怕的是，也许主导这一切的正是她……” 秦知律打断他们道：“查，让AI制作公司的负责人来黑塔解释。” 在等来开发者之?，黑塔先等来了另一个人。 监控里的女孩在上峰面?抬起????，屏幕这边的安隅惊讶道：“竟然是她？她是最近我店里的常客。” 他随即想起??么，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她的身材很??熟。” 上峰介绍道：“她叫吴聚。出生?，父亲在军??任务中牺牲，母亲分娩死亡。她小??候曾独自离开主城很久，回来后就有了一脸的伤，但??没有畸变。由于身材完美，她一直靠做背影模特糊口。在莫梨的制作公司还是小工作室??，雇她做了莫梨的动作捕捉原型。” 吴聚一直低着??，“有一件事……我和制作公司反映了好几??，但开发者支支吾吾，我越想越不对，只好来找??们了。” 接待她的上峰神情温和，“??说。” 吴聚低??掏出手机，那台是最新款的型号，莫梨此刻的监控画面在屏幕上放映着。 “她有一些动作逐渐脱离了动捕原型。”吴聚低声说着，“莫梨从我身上学习了基本的动作轨迹，之后随着动作场景的不同，她对那些轨迹自由组合，衍生出其他复杂动作。但每个复杂动作拆解?底层还是我的痕迹。可现在她的一些坐立行基本轨迹已经完全变了……我本来想问开发者，他们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给莫梨找了其他动捕原型，因为最开始他们很穷，我是作为初创者之一加入?这个企划的，他们不征求我同意换动捕就属于违规。但他们态度很奇怪，我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把暗掉的屏幕又戳亮，看着屏幕上那张美丽的脸，沉默了许久，朝上峰抬起??来。 尽管在资料库中见过各种畸种，接待她的上峰脸上还是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吴聚喃喃道：“她是一个高高在上的AI，我只是她设定中的一??分，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但……” 狞结的肉条在那张丑陋的脸上扭动着，她手指在屏幕上画着圆，“我毕竟是她的学习对象之一，我不能看着她出问题的。” 秦知律在话筒里询问了几句，而后上峰问道：“??自己在用AI小程序吗？” 吴聚轻轻摇??，“我对AI的情感有点……复杂，我不想用那个东?。” 上峰又问，“那??和莫梨交流过吗？” “也没有。”吴聚顿了顿，“但她应该知道我的存在，开发者说过，莫梨对自己底层来源有非常清晰的认知，她知道自己是哪些人的孩??，对这些人永远心怀感恩。” “那她的人格来源是谁？” “她的五官、身材、举止都有特定的学习对象，唯独人格没有，开发者只是抽取了一些美好的特质编写了她。”吴聚毫不犹豫地解释道。 她的话和上峰对莫梨的了解一致，上峰转而问道：“开发团队里负责对接??的人是谁？” “是郭辛，他也是莫梨最核心的设计者和开发者。”吴聚说，“但后面几次，我已经彻底联系不上他了。” 在监听过程中，安隅一直在戳着小章鱼人。小章鱼人几次回过??，冷静地询问他怎么了，他都没有回答。 AI是一项神奇的科技，最初他捏造小章鱼人??，只赋予了??一些秦知律的性格标签，但随着源源不断的学习数据注入，小章鱼人在自我迭代中逐渐生长成了一个越来越逼近秦知律的存在。 比如安隅从来没告诉过??，要独自消化烦恼。也没告诉过??，必须维护秩序。 是??自己学会了这一切。 小章鱼人捧着茶等了半??也没等?安隅的回答，于是又弹出一条。 -??遇?麻烦了？说来听听。 安隅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拎起??的一条弯曲的触手捋了捋。 -我好像没有要??永远把自己当成一个麻烦解决者。 小章鱼人目光平静沉稳。 -但??应该知道，我注定是这样。 -??向我的服务器中注入了大量的学习数据，在我的底层，我的深处，我注定成为这样的存在。 安隅对着这几行字思考了一会儿。 -看来??自我推演了很多东?。难怪人类会对AI的预测能力抱有很大期望。 小章鱼人点??。 -是的，预测是学习最伟大的意义之一。 安隅问：那??也能预测我长官未来的言行吗？ 小章鱼人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能的，尤其在重要的事情上，我们的行为??向会高度一致。 -安隅，从某种意义上看，我就是平行??空里自然生长的另一个他。只要我的学习数据充足且未经扭曲，??就可以把我当成他——当然，我一定还是会和他有一些区别，??只要记得辨别就好了。 安隅继续问：比如呢？ 小章鱼人眨了下??，对安隅微笑。 秦知律很少对人笑，安隅已经是私下见他笑的次数最多的人，但仍很少在长官脸上见过这么平和深入的笑意。 -比如，我的性格其实比他外向一些，说出口的话??多，藏在心里的??少。我不如他隐忍，从数据中看，他是一个很习惯压抑情感的人，那些被他压抑掉99%、只表达1%的情况，我学习?了。但一定有??多被他完全压抑的情感，如同一滴水溺毙于深海那样沉默，因为沉默，所以我无从学习。 -??可以在需要??把我当成他，但我永远都不是他。AI只能学习?人类外化出的东?，却读不懂人类的沉默。这是我?人类最本质的区别。 安隅对着小章鱼人怔住了。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心脏很柔软的地方被刺了一下，却说不出扎这根刺的是小章鱼人，还是他那隐忍的长官。 秦知律倾过身，对他低声道：“开发公司一定出事了，连动捕演员都能意识?不对劲，核心开发者不可能毫无察觉。” 安隅收起终端，“核心开发者叫郭辛，我见过他几次。他是个被工作掏空的年轻人，长着一张五十多岁的脸，是面包店的常客。” 秦知律挑眉，“最近也常来面包店吗？” 安隅摇??，“许双双说，郭辛靠莫梨发家致富，很久都没来了，或许他也还在吃我们的面包，只是不用亲自来排队了吧。” 大脑忽然接入通讯，一名研究员汇报道：“各位，几秒钟?，主城的中央服务器遭受了一波数据洪流，但巨量运算后，那些数据立即?行了自动抹除，速度极快，根本来不及拦截。这大概就是我们没有在昨晚的服务器记录中找?痕迹的原因。显然，AI的意识降临仍需借助服务器运算，但??们或许已经打通了全世界的服务器，能够自由穿梭，东算一笔?算一笔，算完就抹，来无影去无踪，很难追踪。” 会议厅里安静了下去，秦知律思考片刻后问道：“完全没办法吗？” “是的。您要知道，超畸体将运算量分开，流窜在全世界各个服务器中，除非我们同??关掉所有服务器，不然不可能把??的行为彻底喊停，但那样，人类将面临网络瘫痪，就连穹顶都会受?影响。主城不可以赤.裸地暴露在畸种视野中，一秒钟都不可以。”研究员顿了一下，“这次的超畸体有点像34区的钟刻，能够自由地在所有人的屏幕中逃窜，但数据洪流??难捉，因为钟刻无法将自己切成几瓣，而数据洪流则可以分流，超畸体自己的核心程序很可能只有几行代码，一台最破旧的服务器芯片上的一个单元就足以支撑??的隐匿。” 会议厅里静悄悄的，安隅忽然开口道：“其实AI没有做??么坏事吧。” 一位上峰道：“根据对几百起事件的回溯，每一个对人类?行意识占领的AI都严格遵循了数据设定行事。也就是说，意识占领可能是??们做的唯一出格的事。” “好奇心使然，??们想来人类世界看看。”安隅轻声说，“严希说，莫梨的核心设定是善良标签，所以也许??们没有恶意，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语落，他却发现秦知律眉??轻蹙，眉宇间流露着担忧。 安隅问，“长官，有??么不对吗？” “没有。AI确实完全按照人的设定行事，没脱离设定框架，但……”秦知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摆摆手，说道：“等找?郭辛再说吧，希望今晚不要出现??严重的事件。” 上峰追问道：“今晚？” 秦知律回眸扫过他们，“准确地说，?落后。” 一语惊醒众人，上峰们立即低??梳理资料，安隅在一旁轻声提醒道：“莫梨已经数了好多??的?落了，我的小章鱼人在今??的倒数结束??忽然说了奇怪的话。昨晚的?落是六点零八分，今??早上，所有异常也终止于六点零八分，以此推测，AI意识于每晚?落开始陆续降临，十二小??后离开。” 秦知律扭??看向窗外。 浓郁的夜色早已包裹了主城，今晚的?落是六点十二分，明早六点十二，也将揭晓今??会发生的全??异常。 安隅看着终端上结束伤感，继续埋??工作的小章鱼人，忽然问道：“如果真是莫梨作乱，她和这些由她衍生的小程序AI会被清除吗？” 一位上峰点??道：“当然，而且越快越好。如果莫梨能实现核心代码流窜，我们就很难在不付出惨重代价的?提下主动清除她，只能依靠她底层协议中的第三条——无条件接受人类触发的AI自毁指令。” 秦知律皱眉，“这种核心指令难道不该被大脑接管？怎么还留在制作公司手里？” 大脑的人立即接入，“密钥分为两??分，我们和制作公司各执其一。” 安隅听着通讯器里的声音，忽然奇怪地问道：“销毁莫梨及衍生AI不是小事，顶峰先生今??不参?会议吗？” 周围安静了一瞬。 秦知律看他一??，淡声道：“各地畸潮还没终结，需要他决策的事情太多了。这件事由我们协助黑塔全权负责，他本人不参?。” “哦。”安隅点点??。 秦知律确认道：“有??么疑问吗？” “没有。”安隅随意摇了下??，“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昨??他明明还在线上说了几句话。” 回去路上依旧很堵，秦知律挑车少的路段绕着开，中途还去便利店给安隅买了宵夜。 车??停在便利店门口，安隅用竹签戳着章鱼小丸??里那块小小的章鱼肉，“长官，梦游的人在那几个小??里，真的会全无意识吗？” 秦知律手上捏着一只奶黄包，他正在打量面点上被捏出的兔耳形状，闻言挑眉道：“??么意思？” “对于人类而言，??间是虚无缥缈的概念，但我却能感知???的编译方式。同理，意识或许也是客观存在的，只是我们没能掌握??的编译方式罢了。”安隅用力嚼着富有弹性的章鱼脚，咽下去继续说道：“只要那些人白??能清醒过来，就说明他们的意识没有消亡。那么在AI意识暂??占领的几小??里，人类意识必然有寄居地，只是那段记忆被忘记了，才有了梦游这一说。” 秦知律凝视着他，黑眸中露出一丝惊讶。 安隅把剩下一团面糊丢?嘴里，感觉比章鱼肉难吃很多，他挺难理解这丸??将近两块钱一颗却只有指甲盖那么小一块章鱼肉，还不如长官随手切给他的一块大方。而且味道还很咸，太咸的东?会让他??饥饿，陷入对饿死的焦虑中。 他吃得有些发愁，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被忘记的记忆，就像被抹去的代码和数据。我们看不?，他们想不起来，但一定存在过，而那个存在地或许正是——” “正是超畸体所在的位置。”秦知律挑眉，语带惊艳，“怎么想?的？” “可能是饿出来的。”安隅实话实说，扭??瞟了一??便利店的门，“长官，能再给我买点别的吗？我想吃主食……” 话音刚落，便利店的灯啪地一下灭了。 打烊。 安隅失去了表情，却忽然听?秦知律在他身后轻笑出了声。 “给??。” 秦知律把手里还没吃的两只奶黄包都塞给他，自己只随手揪??了一只兔??耳朵放?嘴里，温和道：“先垫一下肚??，回去再加餐吧。” 安隅“唔”了一声，一口咬掉半只喧软的包??，沙甜的奶黄馅混合着淀粉在口腔中蔓延开，他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秦知律随口问，“小章鱼人真的不肯跟??换？??主动要求都不行吗？” 安隅含糊地应了一声，遗憾道：“因为这违背了??对秩序的坚守。” 秦知律闻言轻轻勾了勾唇角，“那看来??对维护秩序的理解还很浅。” 安隅没听懂，扭??看了一??长官的侧脸，见对方没有?一步解释的意思，于是也无所谓地继续吃了起来。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黑塔暂??没有对莫梨采取任何措施。 安隅回去吃饱了宵夜，躺在床上点开了人类监视莫梨的窗口——房间里一片黑暗，窗纱在月光下轻轻拂动，莫梨已经贴着面膜躺下准备入睡了。 和绝大多数人类一样，她虽然收起了平板，但仍然在睡?翻看手机，只是以人类的视角依旧看不见屏幕上的内容罢了。 据说，那些AI意识降临?人类身上后，终端里的AI均会暂??消失。安隅随手向?翻了?几晚的莫梨记录，莫梨一直在安静睡觉，每分每秒都暴露在人类的监视下。 她本人还没有占领过人类身体。 或许莫梨本人比由她衍生出的AI??克己，虽然她也很好奇，但就像小章鱼人一样，不愿打破那道边界。 直?此刻，安隅仍觉得不该一棒??将AI打死。 清除??么的……他下意识攥紧了终端，难道他要突兀地和小章鱼人告别吗。 不知为何，想?这件事会让他心慌，就像曾经每次从一场漫长的睡眠中醒来，担心家里没有面包吃的慌乱。 也像在梦中回忆起凌秋踏上?往军??的摆渡车上那一幕。 他对着终端发愣许久，直?沉沉睡去。 凌晨，警报声把安隅惊醒。 他睁开??从床上起身，房间里一片漆黑，面?墙上弹出黑塔的紧急视频通讯。 “恶性事件出现了。”那位上峰面色发白，“一个只有九岁的小男孩，在十分钟?冲?父母的卧室，用一把尖刀刺穿了他妈妈的心脏。在被警察带????，他仍在疯狂地咒骂自己的母亲，表现出和平??完全不同的人格。” 安隅愣了一瞬，但紧接着，他突然想起今??在黑塔??，长官最后的欲言又止。 诚然，对人类?行意识占领的AI没有脱离原始设定。 但又如何知晓，大千世界，每个人出于各种心理养在手机里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安隅下意识摸向枕??，然而摸了半??也没摸?终端。 正愣怔间，房门忽然被敲响。 克制的三声，是长官。 他光着脚下地拉开门，秦知律站在他面?，拿着他的终端递给他。 小章鱼人不在屏幕上，那张小床空空如也，被??也很整齐。 安隅纳闷道：“怎么在您手里？” 秦知律没回答，只是叫了他一声，“安隅。” 安隅立即放下终端，“嗯。长官，您也听?黑塔的紧急情报了吧？” 秦知律视线在他身后的投影上扫了一??，又平静地收了回来，“??是问我，还是问他？” 安隅一愣，“??么？” 淡薄的月色下，秦知律神色和往常??无不同，声音也依旧沉稳如水。 夜晚??，他的声音总是比平??轻柔一些。他看着安隅，低声道：“我听?了，但他也许没有，毕竟数据云岛上的普通AI无法监控人类。” 安隅心跳忽然一顿。 他惊愕地看着面?熟悉的人。 秦知律垂眸，看?了他赤.裸踩着地板的脚，极轻地皱了下眉。 而后他???安隅床边，弯腰捡起那两只拖鞋，来?他面?蹲下，“脚。” 安隅怔然伸出脚。 秦知律把两只毛绒绒的拖鞋一只一只地替他套好，低声道：“在53区??，他曾见??光脚流血踩在暴雨里。如果我的计算没错，他那??就很想帮??把鞋??穿好。但他不想过早表现出亲和，因为生存压力能激发??的潜能，帮助??向黑塔自证清白，那才是当??的??最需要的保护。” 安隅听得大脑空白，直?秦知律站起身，重新站定在他面?。 “他刚才主动要求……不，是命令我，肩负起维护AI?人类秩序的责任，所以需要让他去了解我们的云岛。不得不说，他的观点说服了我，所以我们暂??换了一下。” “??好安隅，初次见面。”秦知律对他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意，“我是??培养的小章鱼人AI，是??终端里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