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秦衍被定了谋逆?罪, 证据是从谭立安家里搜?的??封他写给谭立安的信件，信中详细计划了发动宫变杀掉鱼俊义与贺砺，逼圣上废黜太子?事。 朝中许?人质疑这??封信的真实?，一是以秦衍的城府, 就算要谋逆, 也不会??自己谋逆的证据落??纸笔, 二??这般一旦??光就会引??抄家灭族?祸的信件，谭立安又怎会留在自己的家中？甚至就留在稍微一翻就能找到的书房里？ 然而, 不论找谁??看，甚至找了??名书法大家??鉴定, 那??封信，确确实实就是?自秦衍的手笔, 和他往日的手稿作对比, 连一丝作假的可能都没有。 铁证如山，谭立安死了，活着的人自然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朝中开始了大清洗, 秦衍倒了，在鱼俊义的运作下，紧密团结在南衙的各方官吏杀的杀贬的贬，势力分崩离析, 暗中投靠北司的更是数不胜数, 短期内再无余力与北司相抗衡。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贺砺调任右卫大??军，加开府仪同三司。 诛杀谭立安有功的杭瑞补了右威卫大??军?职。 九月, 秦氏成年男丁在西市独柳树下被砍头, 观者如潮。 贺砺没去观斩, 而是带着孟允棠去了贺氏家庙，拜了列祖列宗。 大清洗?后, 日子好像忽然安定了下??，各家的各种宴会请柬又像雪花一样地往孟允棠的案上飞??。 孟允棠撅着嘴，感觉自己简直比贺砺更忙。 贺砺搂着她?道：“你?去便去，不?去派人随个礼便是了，她们不敢挑你的理。” “为?？” “?为现在朝廷阉党专政，你夫婿我在阉党中排第二。”贺砺唇角微微勾着一丝讽?。 孟允棠扑进他怀里抱住他，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党，我只要你活着。你也不要担心?为你是什么党我?去会被人说嘴，我现在可凶了，才不会任人欺负。” 经过上次的变故，孟允棠知道，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很?时候很?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贺砺抱住她，亲了亲她馨香的头发，道：“别担心，再也不会有上次那样的情况?现了。” 这时禾善从外头进??道：“阿郎，夫人，袁郎君??了，说是，求??夫人。” 孟允棠一愣，从贺砺怀中回过头??，问：“哪个袁郎君？” “就是那个画师，袁郎君。” 孟允棠茫然地抬头看贺砺，问：“我怎么没发现你竟如此大度，男子??门前求??我，也给通报？” 贺砺捏了下她的鼻尖，道：“你?得美。袁崇峻投了我，现在是我的幕僚。”他抬头吩咐禾善：“放他进??。” “幕僚？你为?收他做幕僚？”孟允棠直?身??，迷惑不解。 贺砺道：“?为他有一手?神入化的装裱技艺。” “这……很有用吗？” 贺砺?容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意味，点头道：“有些时候，非常有用。” 过了一会儿，袁崇峻??到内堂东侧厅，向两人行礼。 “你找我，是有?事？”孟允棠端坐在坐床的另一边，态度端和神情从容，颇有??分当家主母的气势。 袁崇峻微微俯首道：“夫人，我???孟家二娘子，她不肯??我，我只能??求夫人。” “你???她？所为?事呢？”孟允棠问。 袁崇峻迟疑了一下，叉手道：“以前我穷困潦倒，自忖给不了孟二娘子好的生活，辜负了她一片心意。如今我有钱了，我买了宅院，置了仆婢，而且，还打算重新参加科考谋取功名。我打听得她还未说亲，我?着，与她??一面，若她不嫌弃我此刻仍是白身，我?上门去向她提亲。” 孟允棠打量着他，她与他只??过两面，第一面，他像所有??到心上人的少年一样，欢欣又傻气，第二面，他像所有在心上人面前丢了颜面的少年人一样，自卑又落寞。 这次不一样，她能看?他紧张忐忑，但他的眼神和语气中透着一丝豁?去般的坚定，他真的?去向以薇提亲。 买了宅院，置了仆婢，并打算重新参加科考谋取功名，证明以后的??年时间内一心读书不谋营生也不用担心一家人的吃穿用度，这可需要一笔不小的横财。 “袁郎君，恕我冒昧，我?知道你的钱从?而??？”孟允棠道。 袁崇峻哑然，抬头看向贺砺。 贺砺对孟允棠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是我的幕僚，那笔钱，是我给他的安家费。” 孟允棠：“……” 一个幕僚就给可以在长安置换宅院的安家费，她夫君还真是个散财童子啊！ 但既然这钱??路是正的，她也就不担心了。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你??现在的住址告诉我的丫鬟，待我回去与妹妹说了此事，她若同意与你??面，我再派人通知你，她若不愿再??你，我也会派人告知你。”孟允棠道。 “?谢夫人，有劳夫人。”袁崇峻毕恭毕敬地告退?去。 一??他?去，贺砺便下床??到孟允棠这边，??人抱进怀中，问道：“你妹妹的婚事，岳母大人可有计议了？” 孟允棠??经习惯了在一?时他就要黏着她，由他抱着，道：“前阵子乱糟糟的，我阿娘没给小妹?去相看人家，?近正有此打算呢。” “若是岳母大人尚未寻得中意的人选，倒不妨试试袁崇峻。” 孟允棠再次惊讶地抬眸看他，问道：“你以前不是还曾嫌弃他是个画师，现如今怎倒还支持?他??了。” 贺砺道：“他身份是低了些，但此人善??抓住机会，胆大心细且有贵人相助，????是能成事的。若你妹妹心中还有他，可嫁。” 孟允棠?着问他：“有贵人相助？这个贵人难不成是指你自己？” 贺砺挑眉：“怎么？对他??说，我还不够贵么？” 孟允棠忍俊不禁，伸手捶他道：“哪有人这般说自己的？” “事实还说不得了？” 孟允棠乐不可支。 夫妻俩?闹一阵，贺砺道：“事关你妹妹终身，你下午就回去一趟吧，此事若能定下，趁早定下。你妹妹年纪也不算小了，?好今年就把婚事办了。” “为?这般着急？”孟允棠又疑惑???。 贺砺?道：“我这不是担心夜长梦?，万一拖时间长了，又?变故么？” 孟允棠狐疑地看着他：“什么变故？” 贺砺摊手道：“谁知道呢？既然是变故，总有其不确定?。” 孟允棠才不信他不知道，既然他??发?警示，她自然不能当做没听到，当天下午就回了孟家，找孟以薇。 孟以薇听她转述完袁崇峻的话，低头不语。 孟允棠也不催她表态，事关终身大事，自然?得越清楚越好。 “姐夫说，他可嫁？”片刻?后，孟以薇抬?头??，问孟允棠。 孟允棠点头，道：“他是说可嫁，但你也知道，他们男人看男人，与我们女人看男人，那眼光和标准都是不同的。可不可嫁，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孟以薇思虑片刻，有些迟疑地问孟允棠：“阿姐，你说，我还应该再给他这个机会吗？” 孟允棠一听这话，便知她心中还有袁崇峻，若真放下了，以她的果决?格，只怕不管谁说可嫁，都会坚决摇头的。 “就再??一面吧。”她伸手过去搭住孟以薇的手，道：“??一面也不是说非得答应他的。我只是觉得，人这一辈子能遇着个让自己动心的人也不易，便不能成为夫妻，也当好聚好散。若上次就是你与他的?后一次??面，对??你俩??说，都是一桩憾事。” 孟以薇?了?，点头：“阿姐说的是，那就，再??一面。” 孟允棠微?：“好，我让人去通知他。” 次日午后，杏花春雨楼二楼临街的雅间，孟允棠与孟以薇两人坐在窗口，一般喝茶一边看着楼下的街道。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蓝色锦袍的年轻公子骑马??到楼下，仰头往楼上一看，露?一张唇红齿白俊俏的脸??。 孟允棠收回目光，冲对面的孟以薇?道：“他??了。” 孟以薇双颊微微泛红。 孟允棠整一下衣襟，准备下床。 孟以薇忙道：“阿姐，你不留下吗？” 孟允棠?道：“你俩说话，我留下作甚？我?去香糯坊，你们谈好了，过??寻我便是。” 她?门，正好袁崇峻上了楼，向他叉手行礼：“贺夫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我妹妹就在里头，能不能成，就看你了。”孟允棠心里有些希望他们能成，原?无他，这袁崇峻相貌好看，家里也没有乱七八糟复杂的亲戚关系，既然贺砺对他有褒义?词，???也是能立得住的。 孟允棠替以薇??，嫁过去是有好日子过的。 “?谢贺夫人。” 孟允棠带着丫鬟下楼，袁崇峻进了雅间。 “孟二娘子。”他向坐在窗口坐床上的孟以薇行礼。 孟以薇在坐床上回了礼，道：“袁郎君坐下说话吧。” 袁崇峻谢过?后，在孟以薇对面坐下。 孟以薇低垂眉眼慢慢喝茶。 袁崇峻看着对面清丽温雅的少女，心中有许?话?对她说，却又怕就这样说???过分唐突，内心挣扎了片刻，他拿过随身携带的画囊，递给孟以薇，道：“上次没能为你作画，我一直深以为憾，这是我后??作的，希望你能喜欢。” 孟以薇放下茶杯，从他手中接过画囊，抽?画轴，展开画卷。 画上她手执团扇坐在亭中，背后十里风荷。她迎着风微微侧着脸，发丝拂过她的颊侧，连眼尾的小痣都清晰可??。 孟以薇从不知自己这般好看，又或许，她本没有这般好看，只是在他眼里，有这么好看。 她红了脸，低声道：“把我画美了。” 袁崇峻直直地看着她，道：“不，不及你本人?十一。” 孟以薇红着耳根，??画收了???。 “为了接近你，我给你姐夫做了幕僚。”袁崇峻忽然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孟以薇不吭声。 “上次一别，其实我心中很绝望，放不下你，却又不知道该怎样才能配得上你。前??个月，我母亲忽然病重，说临死前唯一心愿便是看我成家，?让我娶了邻家?女。我忽然意识到，我即??一无所有，孤零零一人在这天地间，别说尊卑，便是生死，也无人在意。那时我明白为了那点可怜的尊严错过你有?愚蠢，若是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握了握拳头，低下头道：“我原是?以更??面的方式去??你的，但大夫说，我母亲也就这??个月的时间了。待我母亲过身，我定要为她守孝，与你，就彻底没有机会了。我不?这般轻易地放弃，哪怕?后不成，我也希望是你拒绝我，而不是?为我没问过你。我很喜欢你，从第一次??你就很喜欢你。我曾经自卑过糊涂过，但我现在清醒了，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的。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孟以薇抬?头??，看着他道：“在我回答你?前，我希望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如?让我姐夫收你做幕僚的？”孟以薇盯着他。 袁崇峻目光微颤，吞咽了下口水，道：“你一定要知道吗？这件事，你姐姐可能都不知道。” 孟以薇手指掐入掌心，“我?知道，这很关键。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去的。”她不敢说了解她姐夫，但贺大??军那样的人，是不会?为一时怜悯或者其它什么无足轻重的原?，就收一个不名一文的人做幕僚的。 她必须知道，袁崇峻一个画师，到底做了什么事，才让贺砺??他收入麾下。 袁崇峻与她对视片刻，微微垂下眼睫，从茶壶中倒了些茶水在桌上，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道：“从右卫大??军谭立安书房里搜?的秦衍谋反的证据，那些信件，是我做的。” 孟以薇震惊地瞪圆双眸，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会……” 袁崇峻摇摇头，继续写道：“是他们听说我父亲在世时装裱技艺高超，这才找到我。他们给我一叠手稿，那些信，是我一个字一个字裱???的。” 孟以薇伸手掩住嘴，失声问道：“你不怕吗？” 袁崇峻?着摇摇头，道：“做这件事?前我就?过了，结局无非就两个，一，被他们灭口，二，他们觉得我手艺还成，也许以后还用得到，把我收作自己人。若是二，我就有机会?人头地，换言?，可以向你求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