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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Chapter 38 “今晚见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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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馆离金融区近, 离酒店也近,但江瑟没跟陆怀砚回酒店, 让他在富春街的街头放下她便去了“忘川”。

两天不着家, 虽然用的是在寒山寺陪长辈的借口,但江川同余诗英隔几小时便要给她发信,都是些寻常话, 吃没吃饭、衣服带没带够、睡觉盖的被子厚不厚云云。

絮絮的话总让江瑟想起张婶与佟伯。

她是临下车时给余诗英发的信, 下车走没几步,便遇见了出来接人的江川。

富春街上的灯色一贯亮堂,树下一排射灯, 树上还得挂几个红灯笼。

脚下的富春河河面结了层薄冰, 静水流深, 无声无息。

江瑟没忍住回眸望了眼。

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还在, 副驾的车窗落着, 男人一只手掌着方向盘, 身体慵懒地靠着椅背, 侧头望她。

江瑟清清淡淡望来那一眼后, 他似乎笑了下,低头拿起手机。

江瑟转过头的瞬间, 大衣的手机震了下,她却没急着看, 与江川一同进了酒吧, 在里头陪余诗英说了会话, 回了公寓后才慢吞吞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眼。

陆怀砚:【明天早晨我接你去医院。】

跟在这条消息后的是一条语音。

江瑟将手机放鞋柜上,点开语音,边低头摘围巾边听着陆怀砚含笑的声音在这静谧幽暗的空间里慢慢响起:“晚安, 大小姐。”

屏幕上的光很快便暗了下去,江瑟挂起大衣,想起里头还有一颗薄荷味的喜糖,便又拿了出来。

薄荷糖小小一颗,粉色爱心形状。

刚在车里,她嘴里剩的那半颗糖被那男人衔了去,他嫌那颗糖碍事,咬碎了便又将沾满薄荷甜的舌尖钻进来与她纠缠。

江瑟剥开糖纸,将那颗薄荷糖放入嘴里,进去客厅时,顺手放了张唱碟在唱片机上。

一首歌听完,嘴里的薄荷糖也融化成一团甜腻的糖水。

她进去浴室刷牙洗漱,熄灯睡觉前想起搁在床头柜的瓶瓶罐罐,又起身倒出一大把药冲进马桶。

白色药片很快便随着搅起漩涡的水消失。

她冷漠看着,等浴室恢复安静才熄灯离开。

第二日来接她的人是李瑞。

江瑟一上车李瑞便主动给她解释:“政府批下来建影视城的那块地出了点问题,小陆总要一大早过去同北城请来的地质专家汇合,这才吩咐我过来接您。”

江瑟起床时便收到陆怀砚的语音了,闻言便点点头,说:“麻烦你了,李特助。”

李瑞连忙一叠声的“不麻烦”,刚解释那么多也是为了小陆总,怕佳人误解生闷气,这才车轱辘那么一通话。

他跟了陆怀砚那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他对一姑娘上心,自然希望自家老板能成功脱单,毕竟有恋爱谈的领导会比较有人性,对他们这些下属也会慈祥些。

人送到医院,等江瑟下车后,李瑞便拿出电话给陆怀砚汇报。

那头一片轰隆轰隆的机械声,男人听完,只淡淡问了句:“她吃早餐没?”

李瑞一愣:“我没问。”

他说完立马又补了句:“我立即给江小姐买些吃的送过去,就算吃过早餐了,也能留着当上午茶。”

陆怀砚嗯了声:“医院附近有一家面包房,应该挺出名,去那儿买。”

-

李瑞送来面包同咖啡时,江瑟刚与何苗交接好。

“小陆总怕您没吃早餐,让我给您送点吃的来。”

江瑟见到他时还有些意外,听他这么一说,往那一大纸袋的面包瞥了眼,认出了是从前她买过面包的那家西饼屋。

她点点头接过,平静说:“谢谢。”

李瑞下意识看她一眼,小陆总对江小姐也算是关怀备至了吧,自己忙成那样呢,还惦记着她吃没吃早餐。

寻常姑娘多半是要感动的,偏偏他在江瑟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李瑞送完面包就要走,江瑟却叫住了他:“你是要过去陆怀砚那里吗?”

“是。”李瑞察言观色的功夫一贯厉害,主动问道,“江小姐有话要我带给小陆总吗?”

江瑟从纸袋里拿出一个红豆面包,说:“这家店最出名的面包,你帮我带一个给他吧。”

李瑞走后,江瑟坐在病床边拆了个红豆面包吃,吃完她让护士帮忙看着张玥,去了趟精神内科开药。

回来时那护士看了眼她手里的药,张了张唇,却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温柔道:“张小姐今天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江瑟笑着道了声谢,将新开的药放进包里。

张玥在下午醒来,醒来时见江瑟在这也不意外,想张嘴说话,却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江瑟起身阖起病房的门,给她倒了杯温水,边扶她坐起,边说:“喝点水吃点东西,之后我们说说话。”

张玥看了看她,接过水杯,无声说了句“谢谢”。

江瑟慢慢等她喝完一杯水,吃完一碗何苗装保温盒里的粥,才转身从包里拿出两份已经签署好的文件。

“一份是锦绣巷三十八号的拆迁协议,一份是新锦绣巷三十八号的赠与合同,你只要在这份赠与合同上签名,这合同就能生效,到时新的锦绣巷三十八号依旧是你的。”

张玥接过两份合同,似乎有些惊讶江瑟会这么轻易地将铺子还给她,忙低头翻看。

江瑟等她看完便将合同从她手里缓慢抽了回来,说:“你同我说赵志成的事,这合同我就给你。”

张玥目光定定看着她手里的合同。

江瑟看着她说:“你被人撞了,不敢报警也不肯让何苗送你来医院。搬来桐城的这八年你几乎不出门,出门了也从来只敢用现金。这些,都是赵志成教你的吗?”

张玥抬起眼:“你想说什么?”

“是因为十年前的杀人案吗?”江瑟平静地说,“十年前,你在榕城被人用药迷昏。迷昏你的人一个是你上司一个是你同事,他们欺负了你,还说是你自愿的对吗?后来赵志成帮你杀了他们,你们逃离了榕城。两年后你带着一笔钱来到桐城,买下了锦绣巷三十八号,而赵志成从此消失。你一直在等他回来找你,对不对?”

江瑟说到这里便停了须臾,望着张玥认真道:“张老板,想不想知道赵志成之后去了哪里?”

听见江瑟提起十年前的事,张玥目光恍惚了好半晌,呼吸却渐渐急促,嘴唇几度蠕动,她缓慢攥紧颤抖的手指,看着江瑟问:“他去了哪里?”

“你来桐城的三个月后,他出现在北城,伙同另外两个惯犯绑架了一个十六岁的富家千金。”

张玥神色一怔,愣愣地看着江瑟。

江瑟缓缓一笑:“你想得没错,被他绑走的富家千金就是我。”

张玥默了默,说:“所以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吗?”

“我找你报仇做什么?又不是你绑架我的。”

江瑟起身将手里的合同书放回包里,给自己斟了杯温水,靠着桌沿回身看张玥,温和道:“你别怕,我不会报复你,也不会害你,即便你是赵志成爱的人。我不但不会害你,还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守住你的灯塔。而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我跟你的交易。”

张玥望着她。

眼前的女孩儿目光澄澈坦荡,就好似她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她是真的不恨她,也是真的想要帮她。

“可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曾经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差一点也发生在我身上。”江瑟缓慢地眨了下眼,“当年绑走我的绑架犯一共有三人,另外两个人身上背的案子比赵志成还多。我被绑走了三天,他们第一天就已经忍不住,说从来没玩过名媛,当晚就灌我喝下你曾经喝过的药,最后是赵志成及时阻止了他们。那时候赵志成会阻止他们,或许是因为你,因为他在我身上看到了曾经的你。”

江瑟面色淡淡地陈述着,声音平静得仿佛在复述一段旁人的故事,而不是她自己的。

张玥眼泪已经掉了下来,语无伦次道:“他不会跟那种人同流合污,他说过的,那种人他见一个杀一个。他明明说了一定会回来找我,我们说好了的,到了桐城就能开始新生活……”

她木呆呆地重复着这段话,某个瞬间,像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一般,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问江瑟:“他死了对不对?阿城他,是不是死了?”

“没有,他没死,他杀死另外两个绑架犯后逃了。”江瑟拿起桌上的纸巾盒,递给张玥,缓缓道,“张老板,你是最了解他的人,你一定知道他为什么不敢来找你,因为他害怕会给你带来危险。你说得对,他那样的人,一定不会跟他痛恨的那种人同流合污,他一定是被逼的。”

泪珠从眼睫滑落,张玥重复江瑟的话:“你说他是被逼的?”

“那场绑架案一定有第四个人,他害怕那个人伤害你,所以他不敢出现,而我想要抓住那个人。张老板,赵志成从那两个人手里救下了我,我不恨你们,我只想找出指使赵志成绑架我的真正主谋。”

江瑟看着张玥绝望无措的眸子,慢慢诱哄,声音里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只要你帮我找出那个人,我会出具谅解书,也会作证他是为了救我才杀人。我一定会守住你的灯塔。等他从监狱里出来,你们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下,再也不需要逃了。”

人在生病或者遭遇意外时,意志力往往要比平时要脆弱,尤其是一个习惯了把他人当做灯塔当做救世主的人。

江瑟低头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面巾纸放在张玥手里,对她说:“你先好好把腿养好,旁的事等你出院了再说。”

她抬起眼,目光真挚又坚定:“等你病好了,只要你愿意,我们一起抓住那个人。”

-

得知张玥醒来,何苗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医院。

江瑟没在医院逗留,车还停在住院楼对面的停车场,出了住院楼,她往左转,快到灯口时,却无端转过脸,往住院楼右侧的街头望了眼。

那里依旧人头攒动,细雪在昏黄的灯色里坠落。

她慢慢收回眼,挤入下班的人潮过马路取车。

车子停了一日一夜,车身覆了层薄霜,江瑟坐进驾驶座,却不急着起车。

昏暗的车厢里,她眉眼落了点阴翳。

左手尾指那断了筋的伤口再度泛起了疼痛,那时她双手被捆着身后,那两人死命掰着她下颌要给她灌药,她便是在那个时候摸到了那根断裂的锈钉。

她知道那药会让她失去一段记忆,可她不允许自己忘记。

她要记住这些人是怎么伤害她的。

所以她将那根断裂的钉子狠狠扎入了肉里,那时她想,只要她活下来,只要她能活下来,她一定要抓到他们,以眼还眼。

如果不是赵志成一脚踹走那碗喂了一半的药,将她从那两人手里救下,她或许不仅仅是断一根手筋。

七年前的伤口分明已好,可疼痛仍在。

江瑟缓慢舒了口气,启动车子,往富春街开去。

然而车行至半路,忽又拐入一处商圈,在停车场里骤然停下。

江瑟盯着挡风玻璃外密密匝匝落下的雪花,摸出手机,给陆怀砚拨电话。

手机“嘟嘟”响了两声便接通,她舔了舔干燥的唇角,轻声问:“陆怀砚,今晚见面吗?”

电话那头默了两秒,接着江瑟便听见他道:“五十分钟,不,四十五分钟,瑟瑟,四十五分钟后我们见面。”

他这会似乎是在一片极空旷的地方,风声呼呼叫嚣着,他的声音在肆虐的风里却听得清晰,低沉的,含着笑的。

通话结束后,江瑟调转车头开往君越。

陆怀砚踩着时间,离约定时间还差一分钟,他从电梯大步走出,拿出房卡“滴”一声开了门。

屋子里开着灯,玄关那儿挂着她的大衣。

慵懒复古的音乐声正从唱片机里缓慢流出,那姑娘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唱碟,蓬松的长发松松散散披在肩头,听见开门的动静,她手上动作一顿,清幽的目光往他这头瞥来。

陆怀砚脱下手套和大衣,朝她走过去,边说着:“我一整天都在土坡里,挨了一身的尘,就不抱你了。”

男人走到她跟前,江瑟仰起脸看他。

他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灰白色的尘埃在他衣裳上十分打眼,他是一点儿都没夸张,真就是挨了一身的灰尘。

江瑟有些嫌弃,身体就要往后挪,“你快去洗澡。”

他却在这时弯腰俯身,笑说:“别躲,要不然亲不着了。”

男人侧了侧头,下颌往前抬,唇很轻地碰了碰她的,吮了下,继续含笑道:“放心,刚喝了水,嘴唇干净得很。”

他喝的大抵是冰水,一贯温暖的唇凉津津的。

扑面而来的气息也带着点外头风雪的沁冷,有种风尘仆仆赶过来与她见面的意味。

江瑟垂了垂眼睫,没再躲,张开唇让他舌尖探进来。

她穿了件墨绿色吊带睡裙,外头披着件浅绿色的长开衫,肌理里带着淡淡的迷迭香,是他浴室里的沐浴露香气,显然是已经洗过澡了。

陆怀砚吻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哑着声笑:“我去洗澡。”

江瑟嗯了声,低头继续翻手上的唱碟,挑好后便放上唱片机,转身进了主卧,拉开一侧的柜子,从里头拿出一盒开过的。

这柜子果真如陆怀砚说的,满满当当堆了一大摞计生用品,多到几乎要满溢。

都是同个品牌的东西,颜色种类size却不一样,显然是连韩潇都不了解陆怀砚平素的偏好,又用的哪个size。

江瑟好奇翻了下手里这盒,瞄了眼上头的文字,忽然明白上回他进来的那一下为什么会那么疼了。

饶是她做足了准备,也要比郭浅说的疼许多。

他上次其实并没怎么尽兴,虽然她没让他退,要他进行下去,但他到底卸了力道,动作也克制着。

江瑟面色平静地从盒子里摸出一片,想了想,又多拿了一片,起身去了浴室。

陆怀砚刚从淋浴间出来,头发还在滴着水,身上套着件黑色浴袍,正要往腰间系绑带。

余光瞥见她身影,他掀眸看了过去:“晚饭想吃什——”

男人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目光落她手上,眉梢一抬:“现在?”

江瑟将手里的东西放盥洗台上,从镜子里对上他的眼睛,问道:“可以吗?”

陆怀砚握着浴袍腰带的手微一顿,却没应她,而是继续问了声:“你想在这里?”

江瑟嗯了声,又是一句:“可以吗?”

说着便越过他,将淋浴间的花洒打开,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她阖起玻璃门,回身走向他,踮起脚搂他的脖颈,主动将唇送上去。

陆怀砚就势低头吻住她,很快他便松开手里的腰带,抱起她,随手扯了块浴巾铺在盥洗台面上,将她放上去。

往常两人接吻,都是他勾缠她,他逼近她,今日却是反着来。

她热烈得几乎要融在他唇腔里。

陆怀砚从不克制自己对她的渴望,只要场合对,她轻描淡水的一个触碰都能天雷勾地火般勾出他所有的欲.望,将这事进行到底。

可这会,尽管他浑身肌肉已经绷紧到了极致,他却什么都没做,双手柔柔捧着她脸,一个缠绵的吻结束,他微微抬了抬脖子,右手指腹拨了下江瑟的眼睫,目光直直看入她湿润的眸子。

“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哑着声低低地问,“我们大小姐,怎么不开心了?” .w.com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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