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相认 [三更]
如果说之前看到相片还有所怀疑。
此刻看到真人, 叶鸿霖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他们叶家的种。
他走向沈城东，主动开口道:“你现在有空吗？”
沈城东沉默一瞬，点头, “有空, 您等我一下。”
说着，他脱掉脏手套, 转身走向货车，把手套放进车里，又拿起绿军壶，“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
等整个人清爽了, 才回到老人身边。
“咱们走吧。”
看着他这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叶鸿霖不由得轻笑。
老人的小轿车停在很远的地方，他们并肩前行，都没说话。
坐上轿车后座，叶鸿霖这才笑言，“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城东坐到他旁边，淡淡回答：“能猜到, 您应该是叶思易的爷爷。”
早在程远征那里听说孙女和这孩子的缘分, 因此叶鸿霖听到这个答案, 并不觉得意外。
他定定地看着沈城东，正色说道:“我也是你的爷爷。”
沈城东对上他的视线，问:“您那边调查清楚了？”
“嗯，你的身份无疑, 还有些细节需要推敲。”
觉得他有知情权, 叶鸿霖未做任何隐瞒。
沈城东听了，心中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小时候他也曾想过亲生父母为什么要扔掉他？
原来，他不是被人嫌弃的。
“等全部查清楚, 能告诉我真相吗？”
“可以。”叶鸿霖欣赏他的胆识，喜爱之情更甚。
听程远征说过，这孩子极为聪明，通过聊天，他也发现了这一点。比起家里那几个，和这孩子聊天，要省心得多。
两人都不是那种外向性格，又攀谈几句后，便无话可说了。沈城东看了一眼手表，打算离开，“我媳妇快下班了，我要去接她，您慢走。”
“……”叶鸿霖本打算再和他聊几句，见他这就要走，有一丝不舍。
不过，来日方长，以后还有时间。
“好，你去吧。”
等沈城东下车离开，透过车窗望向他远去的背影，老人忽然想起在运输队听到的那些话，觉得亏欠这个孙子实在太多了。
*
当沈城东赶到电视台时，姜柔正从主楼里走出来，见他来了，笑着招了招手。
看到她，男人心中充满温暖。
回家的路上，沈城东提到了叶鸿霖。
姜柔听了，颇为惊讶，“叶家这么快就调查清楚了。”
“应该是，不然他不会出现。”
“那你父亲呢？怎么只有爷爷来认亲呢？”
对此，沈城东也不是很清楚。
他对叶家没感情，对叶父就更加没感情，那人来不来认他，无所谓。
姜柔觉得也是这么回事。
毕竟双方没感情，以后有没有感情全在平常走动。如果对方不想走动，确实没必要贴过去。
她搂住他的腰，心生一种护犊子的心理。如果以后谁敢用亲戚的身份欺负她男人，她绝对要跟对方死磕到底！
此时，在某处。
赵婶悄悄来到一间主人房，对里面的女人诉说自己的忐忑。
“您说，真的没事吗？我越想越心慌，总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杨文娟瞪她一眼，觉得她是大惊小怪，“那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只要你不说，我更不会说。林长平为了仕途也不会说。你怕什么？”
赵婶犹豫片刻，决定要点钱跑路。
“我想回乡下了，您能不能借我点钱？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您。”
这话就像捅了马蜂窝，杨文娟立马怒了，“当初我给你那么多钱，钱都哪去了？你怎么还敢管我要钱！”
“那钱都被我弟祸害了，我手里已经没钱了。”
其实那些钱都被她藏起来，这二十年根本不敢拿出来花。事到如今，她只想索要最后一笔。
杨文娟被气得够呛，从抽屉里拿出十张大团结，给了她，“我就只有这么多，你给我记住，嘴巴要严。”
赵婶收下钱，忙表示自己哪怕被严刑拷打，也不会乱说话。
从这户人家出来，她刚走出家属院，就被两名公安人员拦住了去路。
她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怎么回事，脸色瞬间苍白。
等来到审讯室，所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程远征。
程远征为她倒了一杯白开水，打算先礼后兵。
“赵婶，当年那个产婆，人就在京市。她已经全部交代清楚，您是不是也该交代一下？”
赵婶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这次彻底完了。
“程先生，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大夫人当初确实生了第二个孩子，但是那孩子生出来就没气了，我怕你们怪罪，就把这件事瞒了下来，都怪我太粗心，才没照顾好大夫人。”
听她提起程意，程远征双眼冒火，他站起身质问:“你把那孩子扔哪儿了？”
赵婶眼神慌乱，因为不是经她手，她当然不知道那孩子的去向。
“你还要继续撒谎吗？林长平已经认罪了。”
听到“林长平”的名字，赵婶的心理防线彻底塌了。
“都是他们让我干的，我也是被逼的！”
程远征见状，步步紧逼，“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当年。
程意死后，留下两个婴儿。赵婶本打算把他们抱回叶家的。
可杨文娟却突然出现了，她是程意的好友，也是叶家老二叶之义的妻子。
她承诺给赵婶一笔钱，便让林长平把男婴抱走了。对外谎称，程意只生了一个女儿。
另一边，林长平为了仕途，和欠下的恩情，便把男婴给抱走了。
杨文娟的本意是:把这个男婴养在农村，只要不来京市就行，毕竟她对程意还是有感情的。
可林长平却觉得她这是妇人之仁，见这孩子只剩一口气，连哭声都没有，便把他扔到城东医院旱厕附近的草丛里，心想下这么大的雨，肯定活不成。
不过这件事，他没告诉杨文娟，以为她不会再过问。
却没想到，等风声过后，杨文娟做贼心虚，三番五次打听孩子的近况。
怕对方说他办事不力，私下作主。无奈之下，林长平只能再找个男婴回来，以防她会抽风来看孩子。
没过多久，林长平被调去河省，这一去就是十年。
后来，因工作重新调回京市，着实把杨文娟吓了一跳。在得知真相后，她没说什么，见孩子确实长得不像叶家人，才允许林长平在京市发展……
如今。
在得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程远征被气红了眼。
亏他和林长平在一个大院儿住着，竟不知道原来这人是差点杀害外甥的凶手？
把所有资料全部整理好后，他去找叶鸿霖汇报情况。
在去的路上，他思绪万千。
想到杨文娟是老人的儿媳妇，又有一个背景不错的娘家，他不敢肯定，叶鸿霖会为了刚认识的孙子，而拆散二儿子的婚姻。
来到小洋楼的书房。
他把手里的资料递过去，一直没吭声。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老人坐视不理，那么就算死，他也要为妹妹和外甥讨回公道。
叶鸿霖翻开资料，随着一页一页翻过，他眉头皱得死紧。实在没想到，平时看似乖巧懂事的儿媳妇，竟能做出这种事？
他最终合上资料，看向程远征。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听到他的保证，程远征默默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道：“首长，希望您不要辜负我对您的信任。”
叶鸿霖让他放心，等其走后，拿起电话听筒，拨出几个电话。
这天晚上，整个叶家可谓十分热闹。
叶鸿霖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对一家子人，依然淡定如常。
老大叶之礼红着眼瞪向叶之义，目光中迸发着恨意。
而叶之义双手抱头，坐在一边，根本不敢相信妻子竟做出这种缺德事？
叶思易和叶琪呆呆站在旁边，人已经吓傻了。
叶鸿霖把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开口道：“杨文娟做出这种事，是属于违法乱纪，老二，你跟她离婚吧。”
叶之义猛抬头，眼底挣扎，“爸，您能不能原谅她一次？”
叶鸿霖冷声回答:“如果你不想离婚也行，带着你女儿赶紧走，从今往后咱们断绝父子关系。”
“？！”
不止叶之义，叶之礼也露出震惊之色。
叶之义哪还敢再求情，他颓丧地耷拉下肩膀，不再说话。叶琪见状，哭了起来，“爸，你不能不管我妈呀？她会那么做还不是因为你重男轻女？非让她生儿子！”
见他没反应，她只能去求叶鸿霖，“爷爷，那人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求您再给我妈一次机会吧！”
听她这么说，叶思易皱起眉，直接打断她的话，“什么叫过得很好？我本来可以有弟弟的，却被你妈弄没了，时间不能倒流，就算她现在承认错误，也弥补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