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报案 [一更]
傍晚, 姜柔左顾右盼，终于把儿子盼回来了。
豆包走进家门，不自在地挠了挠寸头, 虽然相亲是假的, 但被妈妈撞见，还是会不好意思。
沈城东站在旁边看热闹, 并没有插手的打算。
姜柔笑着走上前, 关心道：“今天那姑娘是谁啊？你的相亲对象吗？”
豆包下意识看向沈城东, 可惜对方没帮他打圆场，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嗯，不过没成。”
其实他们已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但他不想让妈妈知道。
“没成吗？……”姜柔有一瞬失望，不过很快调整好心态。
以为是人家姑娘没相中他，她没再继续打听。到了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让沈城东睡。
“欸？你说，万一豆包打一辈子光棍怎么办？我感觉他在爱情方面少根筋，你看景云只大他一岁, 却比他成熟多了。”
沈城东睁开刚阖上的眼睛，无奈轻叹，“他只是心性未定，过几年就好了，与其操心那么远的事, 不如咱们计划一下，过几天去哪儿玩？”
提到玩，姜柔眼前一亮，立刻转移注意力, 说出心中最想去的地方——九寨沟，听说那里特别美。
如今，《新闻联播》从原来的两组播音员增加为四组，她有更宽裕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之后，两人讨论半天，决定带着一家老小前去。结果，豆包和芒果都不想去，想着他们已经是大人了，姜柔也没强求。
很快，到了星期天。
豆包往书包里塞了一个能录音的随身听，前往约会地点去见周晶晶。
按以往的规律，这次见面后，对方就会提分手，他想趁此机会多套些话，尽量快点找出婚介所的诈骗证据。
一个小时后，豆包来到电影院门口，放眼望去全是情侣，却没看到周晶晶的身影。
他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忍不住猜测对方还会不会来？
就在电影即将要播放的时候，周晶晶这才气喘吁吁赶来，“不好意思，临时有事耽搁了，你等很久了吧？”
豆包看向她，默默松了口气，怕她过意不去，谎称自己也是刚到，并把手里的汽水递了过去。
“上次是你请我吃的，这次我请你。”
周晶晶接过汽水，脸色微微发红。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电影院，见电影马上要开始了，豆包只能放弃原本的计划，不禁有些忐忑，很怕对方看完电影就提分手。
等坐稳后，周晶晶喝了一口汽水，小声问：“你喜欢吃什么？喝了你的汽水，我想请你吃饭。”
豆包听了一怔，心想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还花钱请自己吃饭，未免太讲究了吧？
虽是个骗子，但他绝不能占人家便宜。于是回绝道：“还是我请你吧，这一片我比较熟。”
他那双桃花眼在灯光的衬托下，显得漂亮又多情，周晶晶看得小鹿乱撞，更加坚定心中的选择。
看完电影，两人来到一家饭馆吃海鲜，因为海鲜需要剥，比较费时间。趁她上厕所的功夫，豆包忙把随身听的录音功能打开，然后端坐在那里等人回来。
幸好这一切，对方并没有察觉。
吃饭期间，他们聊了许多，见铺垫得差不多了，豆包装作不经意地问：“咱们登记那家婚介所真大，你办的哪种会员？”
周晶晶吃饭的动作一滞，笑着回答：“是500那种，我觉得200元有点少，怕找不到合适的。”
见她这么游刃有余的说谎，还怂恿他充值500元的会员，豆包心一沉，发现想从她嘴里获得内幕，难度有点大。
“那你相亲几次了？”
周晶晶眼底划过心虚，说：“你是第二个。其实我很想问你……你一定要找有京市户口的姑娘吗？”
想到自己的人设，豆包坚定点头，“对，我以后想留在这座城市。”
她抿了抿唇，心中失落。
吃过饭约会算是结束了，豆包付完饭费，一直等她提分手，可周晶晶笑语晏晏，完全看不出那种意思。
直到把她送到公交站点，她才开口：“通过这两次相处，我觉得你这人很好……”
豆包不由得屏住呼吸，心想她终于提了，可下一秒却让他震惊不已。
“下个周末你有空吗？我们去动物园怎么样？”
豆包下意识点头，又魂不守舍地回到家中，芒果见他是这副德行，好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戳穿身份了？”
他摇头，如实答道：“那姑娘还想和我继续处下去，这和之前的调查对不上，难道那家婚介所没毛病？”
芒果蹙眉，“你可以再去赴约，探明底细。”
但豆包不想那么做，“还是算了吧，我再想别的方法调查。”
如果对方动了真感情，他不想欺骗别人的感情。
听了他的话，芒果陷入沉思，第二天偷偷去了婚介所。
招待人员看见她，眼里闪过疑惑，“请问你来有什么事？”
芒果笑吟吟地走上前，询问:“我看报纸上写着你们这里招文员，我是来应聘的。”
招待人员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等我问问老板，你稍等一下。”
“好，谢谢。”
芒果对自己的形象有信心，于是大大方方坐在椅子上等待，很快从里面的办公区走出一个女人。
此人正是韩小慧。
但芒果没见过她，也就不知道她和自家的缘分。
“是你想要应聘？”
“对，我看到报纸上的招聘信息就过来了。”
韩小慧深深看她一眼，说：“我家婚介所没在报纸上登过招聘信息，你是不是记错了？”
芒果错愕，“没有吗？不好意思，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没关系，如果你想找工作，我们这里正好缺个业务员，你想做吗？”
韩小慧见她形象好气质佳，心思不禁活跃起来。
这样一个大美人，肯定能让婚介所挣到更多的钱。
芒果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连连感谢。就这样，她成功入职婚介所，打进了敌人内部。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准时上班，就像一个职场新人，对什么都很生疏。
豆包和汪景云问她在忙什么？她只说自己找了份暑期工。
汪景云想去接她下班，也被她搪塞过去，拒绝了。
由于是新人，她做的都是一些打杂的活，干了几天，她假装不满道：“老板不是说让我当业务员吗？可我现在干的，和跑业务没什么关系啊？万一过了试用期，还对业务一窍不通怎么办？”
带她的小组长叫桑梅，听到这些埋怨，轻声一笑，“没关系，等正式上岗会有老业务员带你的。”
芒果又问：“那能不能提前结束试用期早点上岗啊？我都穷得揭不开锅了。”
桑梅看着她俊俏的模样，回答：“应该可以，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正式上岗了。”
芒果心中一喜，没再问其它。
又过几日，真如桑梅所说的那样，她被老板叫去，进行了岗前长谈。
大概的意思是，工作关乎客人隐私，要签保密协议，并压身份证才能成为正式员工。
芒果拿过那张保密协议，逐字看了一遍，觉得每一条都挺能吓唬人，难怪豆包什么都问不出来。
见她一直盯着那张保密协议看，韩小慧以为她在犹豫，继续抛诱饵，“如果你做得好，每月算上提成，能赚三四千元，不信你可以问问桑梅他们。”
在这个人均工资四五百的年代，一个月赚三四千元，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
芒果眼中尽是惊喜，立刻表明态度，“老板，我以后会努力工作的。”
合同可以签，但她没想过交出身份证，于是说自己正在办暂住证，身份证晚几天再交。
想着她平时挺老实，韩小慧没多想便信了。
成为业务员之后，芒果终于弄清这家婚介所的诈骗套路，一共十几个男女，可以是大学生、失婚青年、高知骨干，面对各种市场需求。
刚开始，他们以为只是跑业务，结果签了各种合同，压了身份证才知道，是让他们干些骗人的勾当。
在威逼利诱下，他们渐渐迷失自己，在这条贼船上越走越远。
这天。
婚介所刚开门营业，就碰到了闹事的。
对方是这里的金会员，相亲五次，五次不成，他是来索要会员费的。
见他长得凶神恶煞，招待人员被吓得够呛，忙跑去找老板。
韩小慧也害怕，但姜秋雨在外地出差还没回来，她只能壮着胆子前去解决。
芒果见此是个机会，偷偷潜入办公室，想寻找证据。
办公室里，很多抽屉都有上锁，她仔细环顾四周，忽然发现有个抽屉的铜锁只是挂在上面没锁死，她立马走过去打开它，真在里面发现一叠资料和一个笔记本。
外面吵嚷声不断，她快速翻看，待看清它们所记录的内容时，唇角勾起一抹笑。
当韩小慧解决完闹事者，已是一个多小时以后，她回到办公室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
直到她发现有个抽屉忘了锁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赶紧打开它，见里面空空如也，只觉得脑袋“嗡”得一下，心想这回完了……
待她反应过来后，忙跑出办公室大声吼道：“你们都给我出来，刚刚谁去我办公室了？”
所有人听到动静走出来，皆是面面相窥，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并纷纷否认去过办公室。
韩小慧死死盯着他们，问桑梅，“你数数，都谁不在这里？”
桑梅被她的样子吓得心中忐忑，清点人数后，回答：“有五个人在外面跑业务，还有…新来那个女孩，她也不在。”
这一刻，韩小慧彻底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强装淡定解散人群，待回到办公室，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想给姜秋雨打电话，刚拨出一个号码却动作一顿挂断了。
随即，打开某个上锁的抽屉，取走里面的所有现金和存折。
这是姜秋雨临走前，让她暂时保管的。
十分钟后，她拎着高档皮包，朝门外匆匆走去，在经过前台时，把一个信封递给招待员。
“我有事出去一趟，如果看见姜秋雨，你把这个给她。”
招待人员不明所以接过信封，莫名有种不好的直觉。
另一边，芒果找到豆包，两人一起去公安局报了案。
待警察受理完，豆包仍是一阵后怕，“你胆子可真大，我不是说过，你别参与进来吗？”
芒果嘿嘿一笑，央求道：“这事儿你千万别告诉咱爸妈，不然他们肯定会念叨一个月。”
豆包无奈，只能同意，“下次不许再冒险，不然我会告诉所有人，让大家一起念叨你。”
“你放心吧，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隔天，当姜秋雨从外地回来，刚下火车就被警察带走了。
她心中一慌，问：“同志，你们为什么要带我走？”
警察一脸严肃，皱眉回答：“你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吗？你那些员工已经全都招了。”
听到这话，姜秋雨瞬间脱力，已吓得站不直了，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那我妈呢？她都快七十岁的人了，千万不能有事！”
见其还挺孝顺，警察叹气，“她给你留了一封信，到公安局你就能看见了。”
姜秋雨听得很懵，是万万没想到她那心心念念的母亲，已经放弃她，跑路了。
此时，姜柔带着一家人从九寨沟回来刚下飞机。
走出机场，沈城东接到一个电话，听完内容，他微微挑眉，得知婚介所的幕后老板竟是姜秋雨，也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