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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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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冯茵辛客居明襄侯府, 墨遐到底还是搬出五皇子这个万年好使的大靠山,委婉地拒绝明襄侯命令他过夜的要求。 墨清根本就没和鸿钧书院请夜假,子时之前必须回鸿钧书院学舍。 见墨遐起身告辞, 墨清也跟着站起,拱手行礼:“父亲,孩儿也先回鸿钧书院了。” 明襄侯心中本来对墨遐和墨清也没多在意。 眼见留不住这对兄弟,又想着许久未和墨冯氏以及她的三个儿女闲话家常,再看二人, 便有些腻烦:“行了, 你们既是有事,就先回去吧。” 墨遐和墨清岂看不出明襄侯前后态度的转变? 墨遐这么多年早就学会了如何忽视明襄侯的厚此薄彼,也不恼,平和地对着明襄侯道:“父亲,孩儿告退。” 京城每月十五都不设宵禁。 这一天, 鱼龙游舞,星如棋落,所有小摊小贩在长长的街上摆出自己的摊子,穿着粗布麻衣, 此起彼伏吆喝叫卖。 万里千丈,都是墨遐最喜欢的人间烟火。 墨遐和墨清走在人群中,耳边落满嘈杂嗡嗡, 便是说话, 都要大声好些才能听得清楚。 墨遐背着手, 看着身侧的墨清,不自觉地代入大哥角色,在一片热闹中,扫兴地问起墨清的学业:“阿清, 你在鸿钧书院学得如何?夫子同窗可有捧高踩低,拉帮结派之人?” 墨清没有任何的不耐烦,见墨遐问起,很是认真地回话:“没有。夫子待我很好,同窗也都是和睦亲善。大家每日出了上课,便是探讨文章。这日子倒是比在侯府过得有趣的多。” 墨遐又问:“你可有和同窗透露你侯府公子的身份?” 墨清摇头:“二哥,我又不傻。我在地字院,同窗大多出身寒门。若是叫他们知晓了我的身份,免不得又是一阵孤立排挤。” “嗯。”墨遐点头,赞赏地看了一眼墨清:“你能这样想便最好不过。阿清,你自幼通透,只是不知随了谁的性格,又倔强,又冲动。在鸿钧书院,还是要收敛脾性,避免和天字院的争端。若真发生什么事,父亲可不会为我们做主。” 大梁鸿钧书院为国朝最高学府,沿承前朝,分设两院—— 天字院与地字院。 天字院大多为不学无术的高门子弟,靠着祖先荫蔽入了鸿钧书院,混个名声出来,便捐官入仕。 虽大部分都是些无实无权的小官,被清流鄙弃。然背靠家族,便是余生碌碌,也可保一世无忧。 如此乌烟瘴气之地,稍稍有些抱负理想的世家公子,都不会想着图天字院一时捷径,毁身后百年清名。 地字院则皆为梁朝各地考入鸿钧书院的书生。 既有挑灯苦读的寒门,也有废寝忘食的高门。 来日会试,八成进士皆出此地。 都说鸿钧书院是读书人的圣地,实际上真正的朝学之地,是鸿钧书院,地字院。 墨清向来知晓墨遐良苦用心,笑着看向墨遐,道:“二哥,当年你命令我,无论如何都要考入鸿钧书院,可不就是为了能够让我们兄弟脱离明襄侯府,摆脱父亲的掌控。地字院虽寒门居多,却皆为日后国之栋梁。这等实力,又岂是天字院比得上的?” “所以说你看得通透。”墨遐想起五皇子府暗卫带回来的有关鸿钧书院的鸡零狗碎的情报,就觉得特别搞笑,兴致勃勃地和墨清分享,“有些人,费劲巴拉的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通过了考试,却不愿入地字院,只想着巴结天字院的纨绔膏粱。这等不学无术之人,便是在家族也是不受重视,就算真的讨好他们,又有何用?他们自己见了长辈都是吓得腿肚子发软,难不成还指望靠着这点微薄的情谊,替他谋筹一个职位不成?” 墨清显然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睨着墨遐,半是承认地打趣:“二哥,你和弟弟说说,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说来,天字院的学生,无论做什么都是明火执仗,偶尔看着他们争锋相对,可比那些佛口蛇心之人,有趣多了。” 墨清身为不受重视的庶子,没有资格入宫做皇子伴读。 曾经墨遐,墨云阳,墨云朝坐在窗明几净的明鉴阁,听着当朝大儒授课时。墨清只能在鱼龙混杂的族学,事倍功半地自学四书五经,听着一位多年不第的举人,毫无章法,假大空泛地讲授。 因着此事,墨遐总觉得愧对墨清。每次旬假,大半时间都花在墨清身上。教其为人处世,传其为官之道。 这也导致,墨清性格随了墨遐十成。便是爱看热闹这点,都和墨遐一脉相传。 墨遐当然知道墨清有事没事就喜欢挑逗天字院一些并不胡作非为,甚至傻得有些可爱的富家子弟,闻言叮嘱:“你把握好分寸,切莫惹了不该惹的人。崔家陈家那几个,尤其要避开。” 十五的夜晚,总归是热闹至极的。 孩童高高举着撒着磷粉的纸扎玩偶,从大街小巷呼啸着飞驰而过,映着高楼不熄的烛火。 点点暖黄凝成金辉,明暗交织的京城,更显惊心动魄。 墨清自入了鸿钧书院,日日埋头苦读,不曾有半刻休息。难得出来,不免被这盛华天幕晃晕心神。 魂被勾去,魄被夺走。 墨遐难得和墨清见面,不着急回五皇子府,反而是陪着墨清一同在长街上悠悠地闲逛。 崔嫣葩不愧为京城的名人,都过去好几天了,街角巷子,茶楼酒馆依旧还流散着属于她的传说。 即便崔家派人制止打压,然这些说书人背后自是也有旁的家族撑腰支持,更何况人家也没指名道姓,这些话本子里的主角就是仙仪县君。 这等风口浪尖,全京城的百姓都看着,崔家便是再如何愤懑,也只能强行憋着,不敢悄悄动手。 鸿钧书院好歹是书生聚集之处,大家自诩清流,不会随意对他人品头论足。 所以这些精彩的故事,墨清还是第一次听到。 墨遐墨清坐在茶楼里,磕着瓜子,剥着松仁。 墨清听着台下先生铿锵有力地语调,越听,眉头越皱起。 墨遐吹了吹手中的茶,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抬眼看向百思不得其解的墨清,会意道:“怎么,还在想,为何墨思珍选择了陛下而不是大皇子。” 墨清自打随家人接了圣旨,便有这样的困惑。奈何在苍山阁,墨遐没有给他解答。 先前墨清迷醉在凤箫光转中,短暂地将疑惑抛在脑后。如今坐在安静的雅间,这等没解决的问题,又不自觉地浮上他的心头。 “崔家权势滔天,甚至被百姓戏称崔半朝。大皇子殿下是皇后娘娘长子,掌管兵吏二部,板上钉钉的太子。为何墨思珍非要选择陛下,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虚无缥缈的后嗣。如果大皇子殿下......” 墨清停顿一下,继续问:“凭着她的侧妃之位,日后怎么着也能混个贵妃当。” 墨遐一边点头,一边往嘴巴里送干果。直到墨清说完,才用锦帕擦拭唇角,摇着手指道:“阿清,你说错了三点。” 墨清:“?” 墨遐的手一直闲不下来,抓起一把松子,边剥边道:“第一,你别看着咱们府在朝中好像很有地位,墨云阳是大皇子伴读,如今也入职刑部,官从五品,前途无量。可是咱们墨家,在大皇子殿下跟前,可不算很受重视。” 墨遐说的这些局势情面,墨清确实不是很能理解。 在明襄侯府,墨清和墨遐关系最好。 于公于私,墨清都希望五皇子登上皇位。 至于明襄侯府是何等处境,他不想关心,也懒得关心。 总而言之,现如今明襄侯府能够得着的一切,都是墨云阳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年宗祭,父亲使了一些手段,保住了明襄侯府在大皇子那边的颜面。然这只是权宜之计。随着那支私兵让大皇子脚跟越来越稳,明襄侯府在他眼中愈发没用。这还没登位呢,就有些兔死狗烹的意味了。咱们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会想继续给大皇子卖命。怕是早在一年前,就计划着另投明主了。” 墨遐对明襄侯了解得可谓是十分透彻,恰到好处地完美点出明襄侯心中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 墨遐说完第一个原因,喝口茶润润嗓子,接着道:“这便是第二个理由的根源。皇子中,与墨思珍年龄匹配的只有三位。二皇子正妃为崔嫣葩,墨思珍当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三皇子母家是骠骑将军府,想来看不上我们明襄侯府。何况多年来,外人眼中明襄侯府一直是大皇子一脉,便是改换门庭,也需找个让陈妃娘娘信服的理由。勉强再加上一个四皇子。可惜蓉嫔娘娘也是崔家人,有皇后娘娘在,四皇子比五皇子还不可能成功。墨思珍如此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只是做一个亲王妃?” 墨清一点就透,不需要墨遐继续分析,墨清便立刻想通了其中关窍。 “哦——”墨清张开嘴,恍然大悟地点头,把手肘搭在桌子上,目光炯炯地望向墨遐,迫不及待,“二哥,最后一个理由呢?又是什么?” 墨遐哭笑不得:“怎么,你当这是听书呢?还带捧场。” 墨清挠挠头,央求墨遐:“二哥,你就别吊我胃口了,你快说吧。” 墨遐却没有单刀直入,而是卖了个关子:“阿清,我问你,在鸿钧书院,谁家子弟最受众人吹捧。” 墨清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当然是崔家。地字院便也罢了,天字院中,哪怕是崔家旁系子弟,那些小官之子,也是供着吹着,生怕委屈了半分。” 墨遐又道:“鸿钧书院,不设言禁。这是开朝便有的规矩。想必你们那也是时常讨论朝中大事吧。” 墨清点头:“自然。” 墨遐得到满意的答案,笑得像一只偷吃的仓鼠:“那你们平常,是如何讨论崔家的呢?” 墨遐怕墨清不理解他的意思,强调:“听清楚了,我问的是崔家,不是大皇子殿下。” 墨清耸肩,似乎对墨遐提出的问题很是不屑:“还能如何说?无非就是崔家如今权势熏天,门生故旧遍布朝堂......” 墨清说到一半,反应过来,睁大眼,不敢置信:“二哥,不会吧......” 墨遐及时起身,按住墨清的肩膀,制止他差一点脱口而出的话语:“行了,知道就好。这种事,可不好说的。” 尽管崔家这些年,越发炙手可热。但德临帝一如既往地表现得重用崔家,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这是德临帝在为大皇子铺路的错觉。 包括崔皇后自己。 可惜德临帝捧杀的心思,瞒不过手握剧本的墨遐。 哪一个皇帝,能够忍受权臣在自己头上指手画脚?哪一个皇帝,能够忍受一个年轻力壮的儿子,随时威胁自己的地位? 早在一年前,崔太傅干涉进士任职一事,大皇子在德临帝心中,就已经失去了夺嫡的资格。 除非大皇子起兵造反,或者在德临帝培养出下一个继承人之前,把他熬死。 否则,大皇子几乎没有任何机会,登上皇帝的宝座。 这些事,除了陆尘彰,墨遐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但墨遐肯定,墨思珍定是从不知道何处揣摩出了德临帝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这才急于摆脱大皇子这个天坑累赘。 “所以这就是墨思珍不愿嫁给大皇子殿下的原因?” “没错。”墨遐把松子剥好,一股脑地倒进自己的口中,“当然,我今日和你说的,藏在心里即可。切不可对外人道。” 墨清有些嫌弃地瞅了一眼墨遐:“二哥,我又不傻。你何必如此提醒?” 墨清不亲近墨思珍,平日只和墨思芸关系好。哪怕在明襄侯和老夫人面前,也是墨遐和墨思珍暗打机锋。墨清从不参与半点。 今日得知墨思珍的心思,墨清有些感慨:“我一直觉着墨思珍只是个心机过重的小女孩,如今看来,倒还是小瞧了她。” “小女孩?她?”墨遐夸张地抖了抖身子,拼命摇头想要把这个形象从自己脑海里甩出去,“她若是男子,明襄侯府至少还可以辉煌百年。只可惜墨冯氏满脑糟粕,一心想让她嫁入皇室,诞育子嗣。好日后扶持墨云阳。要我说,十个墨云阳都及不上一个墨思珍。” “既如此,二哥为何不阻止墨思珍入宫?任由她在宫中兴风作浪?” “我为何要阻止?”墨遐有些好笑,“我正愁殿下出宫建府,宫中没人替我制衡打探皇后娘娘的动向。这现成的人物摆在眼前,两全其美的好事,我何不好好利用一番?墨思珍的脑海里可装着一个远大的志向。你等着看吧,往后的日子,可是会越来越精彩。” 墨清再次:“?” 墨清对墨思珍,实在是不如墨遐熟悉。 他甚至觉得,墨遐与墨思珍之间,竟是有着棋逢对手,惺惺相惜之感。 “你可知墨思珍最崇拜的人是谁?” “宁北昭公主?” “错了,是懿圣太后。” 若论能与宁北昭公主相提并论的巾帼,世人绝对会提及前朝懿圣太后。 懿圣太后本为前朝光狩帝三皇子的皇妃。 苏太后年轻时名动天下,及笄之龄嫁入皇室,与三皇子举案齐眉,更是传为世间佳话。 奈何冬狩之际,光狩帝被英姿猎猎,红衣怒马的苏太后吸引,不顾朝臣反对,强纳儿媳为妃。 背靠苏家一族存亡,苏太后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谁料光狩帝竟是活了五十四年之久。 皇子争储,你死我活。等光狩帝驾崩归天,年长的皇子要么被贬,要么被废,要么被杀,要么被圈禁。 数来数去,能够继承皇位的,竟是只有苏太后年仅九岁的幼子。 自那以后,懿圣太后垂帘听政长达数十年之久,开启前朝中兴先河。 苏家更是因着苏太后的荣光,煊煊赫赫近百年,直至前朝被灭,苏家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家族。 墨遐对懿圣太后的评价就是:拿着杨贵妃的烂牌,打出武则天的王炸。 墨清饱读史书,懿圣太后的荣光举措,便是如今都时常被鸿钧书院的夫子提及赞扬。 墨思珍把懿圣太后当成榜样,简直就是路人皆知的野心勃勃。 “二哥,您的意思是,墨思珍她不想做太后,她想做......” 摄政太后。 “聪明。”墨遐赞扬墨清,“所以你知道为何我不阻止墨思珍进宫了吧。有她在,少说也能分去皇后娘娘一半精力。” “我和大皇子在明鉴阁同窗多年,他是什么资质,我最清楚不过。山间竹笋一枚,也就是因着他的身份,大家才把他当作天神一样吹捧。实际上真论学问,他连墨云阳都比不过。外人看着的风光得意,背后全是崔皇后为她出谋划策。现在有个人能够成为皇后娘娘劲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鸿钧书院到底学生居多,大家未入朝堂,心思单纯。想得最坏的,也不过是嫉妒他人好成绩。 墨清每次听墨遐梳理这些心计脉络,总会觉得既遥远,又复杂。听着听着,便是一脸迷茫不解。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二哥,我是不是很笨?” 墨遐很能理解墨清的感受,哄孩子一样拍了拍墨清的脑袋,安慰:“当然不是。阿清,不用觉得惭愧。我自幼出入皇宫,读于明鉴阁,浸淫在皇子争权夺利的环境中,便是不学,也会无师自通。你没有我这种经历,只是听我诉说。光靠言语,当然无法理解这些阴谋诡计。人嘛,都是要成长的。若是天生什么都会,还要鸿钧书院作甚?” 墨清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墨思珍今日给他的打击有些大:“墨思珍和我一样,可是我却连她都不如。” 这点墨遐承认,也不因着墨清心绪低落而说反话,而是道:“那又如何?一万个人中,总会出那么几个天才。你和这些人比,岂不是自取其辱?” “阿清,你很优秀。十五岁便考取了秀才,读书人中,你已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但世上总有比你更加厉害,更加算无遗策之人。你不应该与他们比,而是应该想尽办法超越。” 墨家子弟,各个都不差。 在明襄侯府,除了不受明襄侯重视,偶尔得老夫人两个白眼,墨清活得几乎是顺风顺水。 尤其是两年前考取秀才,入鸿钧书院,墨清更是春风得意。 可是刚刚墨遐突然觉得,墨清或许需要一些敲打。让他意识到争夺的残酷。 在墨清面前,墨遐说话向来不重,见着已经很晚,墨遐掰正墨清的肩膀,看着墨清的眼睛,十分严肃:“阿清,不要想这么多。你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好好读书,争取早日秋闱中举,殿试一甲及第。你要记得,状元在殿试可向陛下求得一个赏赐。你就算不想自己,也得想着姨娘。” 至于其他的艰难险阻,自有为兄替你铺平。 墨清的眼神渐渐恢复光彩。 墨遐满意了,也不多说,让墨清自己体会领悟:“你快些回鸿钧书院罢,否则过了书院落锁的时间,便是大罗金仙下凡都救不了你。” 墨清见墨遐并不打算和自己一块走,有些着急:“二哥不与我同行么?五皇子府和鸿钧书院,刚好顺路。” 墨遐摇头,笑得很无奈,却又心甘情愿:“你自己回去就好。我要绕路去一趟荣祥斋,买殿下爱吃的桂花糕。” ............ 墨遐提着油纸包,晃晃悠悠地回了五皇子府。 门口的侍卫见到墨遐,纷纷躬身行礼:“墨公子。” 接着便是畅通无阻,一路直行。 墨遐本以为陆尘彰已经睡下,正想着把糕点当作明日的早膳,给陆尘彰一个惊喜。 谁料经过陆尘彰的院子,竟发现里面灯火通明。 墨遐有些好奇陆尘彰怎么这么晚还不安寝,一路走到书房门前。刚准备敲门,就听里面传来杜云定义愤填膺的声音。 “殿下,德临帝这个昏君。天降大旱,官员贪饷,不及时开国库赈灾,惩处污吏,竟是想着用殿下您祭天。” 墨遐听了好一会,没有听到陆尘彰的声音,反而是杜云定继续喋喋不休:“殿下,我们反吧。便是拼上一场,也好过被狗皇帝如此磋磨。” .w.co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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