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破局

对不起这三个字太过虚无缥缈，也太过敷衍无用，钱朵朵曾经相当地讨厌这句话。

可偏偏在陈越说出来的时候，钱朵朵没有这种感觉。

原来有人可以把对不起说得这样深情，只是听着就会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草丛风声吹动，夜色昏暗朦胧，女鬼蹲在地上，悄咪咪地扒拉开一丝丝细小的缝隙，只露出一双空洞洞的眼眶，歪着脑袋四处打量，乍一瞧似乎还有几分可爱。

“出来。”

陆寒秋双手怀抱着小鬼，头也没回神情淡淡开口道。

女鬼吓得直直定在原地，连呼吸都放慢了几分，哦，她忘了，她现在不需要呼吸了。

那、这个人类一定是想诈自己！

她才不上当呢。

女鬼猛然间恍然大悟，却也只敢偷偷地撇了撇嘴角，她才不会乖乖地听话出去呢。虽然这个人类是主人的人，但这样她不是很没有面子的嘛……她还就不信了，她一个厉鬼还怕这区区人类不成？！

……可是，宝宝还在他手上。

“沙沙——沙沙——”

陆寒秋眼角瞥见草丛里呼呼的逆流风，随手颠了两下小鬼，作势要扔向女鬼所在的方向。

陆寒秋有意试探女鬼的立场，通俗来讲，人有善恶之分，鬼自然也会有好坏之分。

但仅仅凭借一丝丝示好还不够，要知道，鬼也会欺骗人。陆寒秋怎么能轻易断定这只鬼不会伤害自己呢？他无法保证，最起码目前还不行。

女鬼的心脏一瞬间紧紧地揪了起来，空洞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小鬼所在的位置，弓似的身形蓄势待发，像是随时准备动手将小鬼抢夺过来。

女鬼的形态忽然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血肉模糊的一团不明物体直直地朝陆寒秋所在方向冲了过来，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咚——”

扑通的一声犹如冬日里的一记惊雷，异常地响亮，陆寒秋提溜小鬼的动作都迟缓了一瞬，差一下就没接住被高高抛起的小鬼。

陆寒秋：“……”？？？

鬼婴：“……”咿、呀——

女鬼：“……”有点不太对劲。

我都要开始紧张了，你确定来这么一出？

说好的骨气呢？！

大姐你可是厉鬼啊！！女鬼膝下有黄金你懂不懂？

你怎么能…就这么……跪下了呢。

……

此时无声胜有声，此处应该有掌声。

陆寒秋跟女鬼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骷髅，女鬼表情也是相当懵逼，显然也是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啊啊啊——

女鬼抓狂地无声呐喊，不免悲哀地想着：难道她酷毙的一生要在此终结了么？

鬼婴咧开血盆大口轻轻地咬着青紫的手指头，似是疑惑地发出声音，“咦？”

“两、个……麻麻～！”

尚且咬字不清的稚嫩声音从鬼婴口中流出，看到这乱认“妈”的鬼婴，陆寒秋忍无可忍地一把拎起鬼婴朝女鬼所在方向抛丢出去。

女鬼下意识地垂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神色暗了几番，随后便毫不犹豫地抬手接住了从上方掉落鬼婴。

“噗—呲——”

女鬼的身体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了一层细密的黑色烟雾，颇有愈演愈烈之势。

鬼婴踉跄地攀附着女鬼的胳膊，意图钻入母亲的怀抱中，可变故却突然发生了，鬼婴所过之处步步黑烟蔓升，女鬼的手臂上突然间长出一连片神秘诡谲的纹路，彰显出丝丝不详的气息。

陆寒秋定眼一看，原来冒烟的地方是鬼婴与女鬼的接触地带……

尽管事先有过猜测，可当真正看到这副画面时，陆寒秋内心还是忍不住震撼了一刹。

女鬼无奈地看了眼陆寒秋，像是在诉说着自身的悲哀，又像是在祈求他的帮助。

也是，如果不是出于某些不可抗拒的原因，哪位母亲会连拥抱一下自己的孩子都需要犹豫。

“这是我第一次抱她，”

那是一双独属于母亲的双眸，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女鬼语气一顿，她神情真诚地看着陆寒秋一字一句地郑重问道：“你要听吗？”

陆寒秋睫毛微微一颤，神情无奈地摊开双手示意，缓缓地点下了头，这一刻，他彻头彻尾地妥协了。

女鬼在给他挖坑。

可他一定会跳的。

“我的荣幸。”

此时此刻，陆寒秋与女鬼暂时达成了和解。

陆寒秋指着鬼婴，委婉地提示一下女鬼“如果你放心的话，孩子就先交给我吧。”

情况已经逐渐明朗了，介于某个原因，女鬼与鬼婴无法接触。这种情势，不像是出于怨恨，反倒更像是出于畏惧，是为了削弱女鬼的力量而下的诅咒，至于解除诅咒的方法就应该是通关的关键了。

既然现在女鬼跟陆寒秋统一了战线，他自然没有亏待队友的必要，是以陆寒秋打算尽力降低女鬼面临的损失。

女鬼垂眸静静地看了眼鬼婴，随后动作缓慢地将鬼婴递给了陆寒秋，淡然一笑。

女鬼目光憧憬看向远方，轻启朱唇，开始讲述那个来自久远年代的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