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幽篁深处
“山鬼把藤蔓撤去了！”
苏慕晴和慕容岩一前一后的走在前往藤洞的幽径之上。
“虽然如此，但还是要谨慎些。”慕容岩接着她的话，眼睛却在观察着四周。
“那是什么？”苏慕晴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灯火，心中发慌。
“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夜幕降临，他们在赶路。”
“是山鬼吗？”
感受到她有些害怕，慕容岩索性放慢了脚步，和她并排而行。
“真正的山鬼，是山中的精灵，他们一般不会对过往的行人造成太大的伤害。呐……”慕容岩用下巴给她指了指那些过路的，“这些才是真正的孤魂野鬼，千万别让他们碰到你的身体，不然就遭了。”
苏慕晴仔细瞧着那些来来往往的群体。
慕容岩见她看得出神，不解地问：“你在找什么？”
“我看看菱儿在不在此处。”
慕容岩被她一句话气得体内的真气差一点走叉了：“菱儿被冥狼吸噬，自然是没有魂魄了。”
“也就是说有些人是非正常死亡的，很可能就没有魂魄？”苏慕晴好像想通了一件事情，当今世上六道好像不全，所以压根就没有冥界，所以北域之人死后，魂魄留存的，便到了此处。
看来，每一个地方，都会有一个这种地方的存在。若是人人都有元神和魂魄存留，囚山早就陷落了。
“嗯，如今缙国四分五裂，边境又与各国偶有刀兵，各国的能人异士都不少，又怎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人死后连一缕怨念都不肯放过？”苏慕晴蹙眉，杀人不过头点地。两兵交战，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还真是连最后一点善念都不肯给自己积攒啊。
“灰烬之中未灭尽的星星之火，若是助了风可是很可怕的。怨念一旦深重，便会反噬自身。你不做，自然也会有别人去做。”慕容岩生在这个世道之下，似乎早已麻木了。
他儿时第一次听说，也会觉得匪夷所思，可是见多了，也就真的没什么感觉了。他不是什么救世的大英雄，做不到对所有人都心怀慈悲。
“慕容岩，这些人聚集于此，过往八年你当是见过的。既然没有冥界，也就没有仙界。别再执着了，六道本不全，何苦蹉跎自己的人生？”
她的话让慕容岩的脸色突然十分难看：“十八年前云菻亲口说过，他是从仙界逃出来的。”
十八年前，云菻被沁夫人打成重伤，沁夫人正欲起杀心。
“等等！”云菻一脸讨好地看着沁夫人，“夫人……夫人……不上仙饶命！”
慕容岩躲在石洞的岩石后听得清清楚楚。
“族中没有小仙的容身之处，这才来到下界苟活。一时为那狗皇帝卖命，也不过讨口饭吃。只要上仙饶我一命，我愿此生都不再踏足京城。”
“你休要在本宫面前撒谎，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沁夫人的剑指着云菻的咽喉，“你在拖延时间？”
“小仙不敢！”云菻双膝跪地，又是拱手又是磕头。他此刻已经身受重伤了，她若刺下这一剑，他就魂飞魄散了，“上仙，你我本是同族，何苦为难小仙呢。你还是赶快去看看那个卑鄙的狗皇帝吧，并肩王已经被禁军给围了。”
“真如你说的，云菻如此卑鄙，他又怎会与沁夫人说真心话？”苏慕晴不想他行为一些旧事而失去理智。她生来不知何族，不知姓名，身边没有可信之人，唯独知道慕容岩不会害她。
那些旧事是他致命的软肋，如若为其所累，她和他都会万劫不复。
慕容岩双目通红，可他并没冲她失去理智，也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话。他知道一步步落入别人的圈套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可他必须如此，也只有如此才能消弭皇室对他的杀父弑母之恨。
“倘若有朝一日，你想起来自己是谁，你会不会恨云菻夺了你的记忆，篡改了你的人生？”
慕容岩没有气她胡言乱语，也知道她能够对他说这些话，说明她是真心把自己当做盟友的。可是她忽略了，有些仇恨注定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消散的。
苏慕晴没有回答，她确实有些过于心急了。她只想着逝者已矣，也许还有其他方法，不必如此冒险。
“对不起。”她突然抬起头看着他，此时的他好像的没有自己想得那般可怕了。
她似恍然大悟，自己其实在这个世上没有至亲之人，他也如此。
“不必如此。”慕容岩悻悻一笑，“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彼时，先皇满脸慈爱地唤着他。
“岩儿，过来。到朕身边来。”他将他抱起来，“哎呦，真是长大了。”
“皇伯伯，岩儿又重了吗？”那时他还看不穿这个人的伪善，只觉得他对自己真好。
可此刻，这个面容慈祥的伪君子，已经派了禁军想要将自己的父亲围杀。
侍女端来了叶泽国送来的供果，颗颗诱人。
抱着他的那个人，随手拿了一颗喂到了他的嘴里，并笑着问：“甜吗？”
“甜啊。”他在他的怀抱里笑得也很开心。
“那这些都给岩儿！”
“皇伯伯，你也吃啊。”
“皇伯伯不吃，都给岩儿留着。”
“不好了，陛下！云菻大人打伤了并肩王，沁夫人追杀云菻大人去了。”
“你说什么？”
太监的传话，让这个伪善之人震怒，顾不上慕容岩的情绪就带着刀追了出去。
一时间，慕容岩身边的人四散而空。
他起身放下手里的果子，要去找自己的父王和母妃，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只比他高出半个头，也是一个小孩儿。
“你是谁？”
“我姓萧。”他不屑地朝着慕容岩笑了笑，“今日虽与父皇来缙国做客，殊不知还能看到这场好戏。”
“你是荆朝的皇子？”
“是个聪明的孩子。”萧姓小孩满意地点点头，“想要见你母妃吗，我知道她在哪儿。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不过你的答应将来帮我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慕容岩不确定自己能够做得到，还是有些心虚的。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告诉你喽！”他阴邪一笑，随即看到了慕容岩腰间用芙蓉木雕刻的葫芦形坠子，伸手扯下，“将来我会拿着这个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