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独处
人都走没了。
耳边好像顿时变清净了。
姜念有些不自在，抬脚上前两步打算跟上她们。
忽然不知从哪儿窜出个手提花灯的小孩，从姜念面前跑过，差点撞到她。
紧接着周围又响起路人的惊呼声。
那小孩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竟也没大人出来管管。
姜念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想要继续走，却见方才还在前面的玉竹一伙人突然不知所踪了。
她蹙着眉东张西望。
此时人流量越来越多，已是灯市的高峰期。
周围的小摊小贩都乐得笑开了花，应接不暇地招呼着一个又一个的客人。
中秋分明已过，却还是如此的热闹。
姜念把方才套来的陶瓷娃娃仔仔细细塞进怀中，生怕被人撞掉了。
手刚放下，紧接着被附上一只冰冷的大手。
姜念一愣，僵硬地转过头。
萧云深冷眼看着自己，“跟紧点，别乱跑。万一又被人掳走了，我可不救你。”
姜念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来着，又觉得他说得在理，索性不作声了。
萧云深拉着姜念走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这才将手松开。
两人在原地等了整整一刻钟，还没有等来玉竹几人的身影。
看着姜念满脸焦急的神情，萧云深忍不住开了口，“别等了，她们不会回来了。”
姜念不信，好奇道：“为什么？”
萧云深望着眼前的攒动的人头，“你看不出来她们是故意的吗？”
姜念偏头看他，“什么？”
萧云深无语，“没什么。”
说罢便往前走去，“以前听说人常常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放河灯以向逝去的亲人寄托思念，我也想去，你陪我去。”
姜念回味了一番萧云深刚说的话，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
愣怔地点了点头，跟上萧云深的步伐走进了人群中。
萧云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姜念的视线，以至于她什么都看不到。
于是只能牵住萧云深的衣角跟着他走。
二人穿过人群，走到河边的码头。
这边基本上都是成双成对的有情人，或是形单影只的孤独者。
有人手捧着莲花形状的河灯，紧闭双眼虔诚地祷告。
有人十指相扣，互相抵着对方的额头，许愿能有个美好的未来。
姜念去一旁的小摊上买了两只河灯，回来时看见萧云深那么大一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蹲在河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别人写祝福语，点河灯，双手合十地祈祷。
那人一睁眼，冷不丁瞧见一人盯着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拽着身边人离开了。
姜念忍住笑，缓缓走到萧云深身边，伸出一只手将河灯递给他。
萧云深顺着手臂看向姜念。
姜念站着，低头看着他。
月色下，萧云深漆黑的眸子散发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平日里明明是一个少言寡语，淡漠无比的样子。此刻看来，居然有那么一丝落寞，像个受伤的小孩，甚至让人有想要哄一哄他的感觉。
姜念靠着他蹲下，有意缓解气氛，“你们妖也信这个吗？”
萧云深接过河灯，拿在手中转了转，“不信。”
“......”
姜念哑然。
空气沉默了半晌。
姜念将自己的河灯点好后，干咳了几声，把火折子递给萧云深，“给，想好要说什么再点。”
说罢便垂下头盯着自己手中的河灯。
从前在青梧县时，每逢过节大家都会聚众去县外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边放河灯。
小时候的姜念许的愿望，是希望爹娘幸福，家庭美满，日日有零嘴，年年有新衣。
后来长大了一些，愿望又变成了，爹爹不再赌博，娘亲身体康健，家庭和睦。
可如今娘亲不在了，爹爹失踪了。
她也不想再去许这种虚无缥缈的愿望。
姜念弯下腰，将河灯轻轻放在水面。
河水载着万千寄托，带着人们的愿望缓缓向东流去。
她远远看着自己那只微微晃动的河灯，双手合十放在额前，闭上了双眼。
愿盛世太平。
愿光明照亮世间每一处黑暗。
愿身边的人能够永远幸福。
再睁眼，却见身前的萧云深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他手中的河灯也不见了。
姜念往河里看去，河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压根分辨不出哪只是他的。
她朝萧云深投去好奇的目光，“你的河灯点了吗？许了什么样的愿望？”
萧云深冷哼一声，一脸高傲，“不告诉你。”
姜念无语凝噎。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她回头一看。
只见码头上一位肩披汗巾的男子手中捏着一根绳索，对着身边一位姑娘笑着。
那姑娘提起裙角，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迈开腿踩上连接小船的踏板。
那踏板被人踩后，猛地回弹一下。
吓得那位姑娘惊叫出声。
小船上的姑娘看着她，鼓励道：“阿紫，快上来！别怕！”
先前那位姑娘听到好友的话，仿佛下定了决心，猛地一跨就上了船。
姜念看着她们二人走进了船仓，人影在视线中消失。
这里的小船原本无甚特别，但置身在无数河灯漂浮的水面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仿佛在一条充满灵气的仙河中游荡。
姜念来了兴致。
今日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出门散心，倒不如一次性玩个够。
如此想着，便伸手拍了拍萧云深的胳膊，“萧云深，你晕船吗？”
萧云深看着她，又看向不远处停泊在码头的小船，淡淡道：“想去就去。”
姜念闻言用闪着亮光的眸子对上萧云深的眼神，随后迈着雀跃的步伐走向那头的船夫。
萧云深远远看见姜念笑盈盈地同船夫说了什么，回头朝自己招了招手。
他无奈地笑着。
也罢，闲散时间也不多，不如陪她玩玩。
二人走上小船。
船身在水面上微微晃荡，姜念一个没站稳，差点往前扑去。
好在稳住了。
她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走进了船仓内。
小船不大。
船仓正好能容纳两人。
前后两头都有竹帘遮挡，萧云深的座位背后还有一个小小的窗口，正好能看见夜空中被繁星包围的满月，很是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