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冤家路窄

安静的大街上。

偶尔路过几匹报信的快马以及几顶匆忙回府的轿撵。

更夫手中的木梆传来三下。

“霜寒露重，提防盗贼。”

更夫路过以后。

镇国公府的后门悄无声息的被推开。

一个娇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从门后离开。

与李书音道别后，凌慕止回府立刻沐浴补了个眠。

心中压着其他事情，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悄悄离府。

如今他的身体换了壳，他不会武功，没有东西旁身，完全没有安全感。

因此他今晚要“铤而走险”，去自己制毒的地方取些东西。

不会挽女子发髻，也不习惯女子近身伺候，凌慕止身穿李书音的衣裳，只好把长发高高束成了马尾。

没有钗環的加持，倒是让他的脑袋一下子轻松不少。

想到“李书音”与往日相比的“反常”，凌慕止更是做好了各种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然而...

不知道是因为李书音在镇国公府的人缘好，还是因为镇国公府的下人对李书音的武功有信心，亦或是李书音有过高束马尾的前车之鉴。

总之，府中下人看到他一身简练半夜离府，不仅没有盘问他的去向，而且还默契的帮他打掩护。

在他临离开后门之际也更是贴心的嘱咐了几句让他在天亮之前回来一类的话就没有再多的阻拦...

下人的热情，一下子把他给整不会了...

直到离开了镇国公府，他的脑子还是乱哄哄的——难怪李傲群总是神神叨叨，合着整个镇国公府，都没有几个正常人的。

也就李书音看上去正常些。

想到李书音，凌慕止莫名的想起了赐婚之事。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如无意外，他的父亲，舜王凌璋，应该会在三月底进京。

而舜王府与镇国公府联姻之事，会用一个月紧锣密鼓的准备，五月份左右，他会跟李书音完婚。

许是知道两人并非心意相通，再者有了上一世的“惨痛”回忆，凌慕止对于所谓的婚事，是完全没有期待的。

他如今的想法，跟李书音无异，只想尽快把幕后黑手找出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护着两府高枕无忧。

把李书音的行为举止从脑海中甩掉，凌慕止提着裙摆，走得一路生风。

广阔寂静的大街上，与他作伴的除了惨白的月色，似乎就只有为数不多且来去匆匆的几人。

脚下步履太匆忙，没来得及看清迎面来人。

凌慕止一下子撞到了来人身上。

“小心。”

柔软坚韧的锦缎织花外袍之下，是硬邦邦的胸肌，差点没把他的鼻血磕出来。

还没来得及让凌慕止有所反应，一双带有薄茧的大手稳稳的扶住了他的双臂稳住了他的身形。

“你没事吧？”

这个声音...

刚才没听清，所以没有注意到，这回听清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

凌慕止目光一沉。

反手将来人扶着他双臂的手挣开后退了一步。

“多谢。”

随即抬头。

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孟将军，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街那么大，他宁愿相信自己见了鬼，也不相信孟云昌故意接近“自己”。

想到上一世，李书音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是如此崩溃。

到嘴边那些过分的话，凌慕止硬是说不出口。

从来没有被“李书音”用这样淡漠的眼神看过，孟云昌脸上神色微微一僵。

陌生又熟悉的怯意再次爬上心头。

他努力让自己的举动自然一些，别扭的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

“路过。”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以后，李书音那嘶哑且带着绝望的声音一直在他脑海里缭绕不去。

尤其是傍晚时分在看到“李书音”以及“凌慕止”两人在馄饨小摊前的互动...

以前从没有过的心头发堵感一度在试探他的隐忍底线。

他心情烦躁的回府后，觉得自己没必要被李书音扰乱了心神。

一晚上他都在挥汗如雨的练剑，试图将心中这份奇怪的感觉以其他方式发泄出去。

可是，越是疲累，那个声音就像是魔咒一样，连他就寝的时候也不放过。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那个破落小宅子里浓郁的血腥味，还有她的那双眸子。

那双本来闪着狡黠与坚韧，在看到他时会出现爱慕神色的眸子，在那个潮湿的宅子里，看向他的时候，只有死寂一般的绝望...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产生了怯意，害怕那一份爱慕的神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