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碰瓷儿
翌日，陆丰和陶春香早早地起床，为春水镇的李员外家送野猪。
可到达春水镇，却瞧见镇子上张灯结彩的，十分热闹。
陶春香猛然想起，每年到这个时候，各乡镇都是要举办春会。
届时这十里八乡的人都会赶春会上街购置东西。
而春水镇的春会就在这几天。
她看向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很多人手里高举着线香，还有人拿着一双婴儿的小鞋，挂在寺庙门口的大树上，全都对着那棵大树磕头，口中还念念有词的。
春水镇有个送子婆婆庙，听说特别灵验。
附近的人，甚至连州城里的富贵大人物都会来此祈福求子，以前原主会在这时候用扁担挑着刚做好的香来此贩卖，因陶家的香远近闻名，很快就会被人抢空。
陶春香心里打定了主意，便开口问：“相公，趁着这次春会，咱们来这儿做生意吧？”
陆丰老实巴交地推着板车，点头说：“好。”
两人在大街上走着，忽然闪现出一个人影。
余老太太肩上挑着竹筐，一下子撞上了二人的板车，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她哎呦一声，‘痛苦’地捂着腿，当众撒起泼来：“大家快来看啊，这俩人撞上老太婆，弄坏我们家的香，还想走人不肯赔偿！我的腰，我的腿……快抓他们去见官！”
陶春香定神看向地上的人，内心冷笑一声。
这是碰瓷到他们头上了？
附近的人全都围观上来，对着陆丰和陶春香指指点点。
陆丰恼怒地解释说：“不是我，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余老太太却摆出一副耍赖的架势：“我老太婆活腻了，自个儿来撞你？你瞧瞧我们家这香，是我们家好不容易做出来，准备春会上卖的呢！现在全碎了，你要怎么赔给我！”
陶春香在心里盘算着，看眼前这意思，余家是想来春会上卖香？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老太太，且不说我们没有撞你，是你自己上来碰瓷的，再看你这香……但凡质量好点的香，又怎么会一碰就碎？摔一下就断成这个样子，谁敢买你家的东西啊？”
她居高临下地嘲讽说：“你该不会是卖不出去，才故意找我们当冤大头的吧？”
余老太太被切中心事，有点心虚，却还是嘴硬着道——
“你胡说！谁不知道我们余家的香，这十里八乡都是出名的！”
“以往春会上，就是旁人想买都买不到呢！”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在私底下议论说：“不是吧？这余家的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我去年买了一盒，不小心掉进水里，晒干了还能用呢，这怎么一碰就碎？”
原因陶春香和余老太太自然清楚。
此前余家的香，都是陶春香按照自己祖上的法子做出来的，换言之，他们只是挂着余家的名头，卖得东西却还是陶家的。
制香那些事，余老太太根本不掺手，只是偶尔站在旁边看上几眼，知道制香的大概流程，但对于香料的配方和用法，她一概不知，做出来的香当然不伦不类。
陶春香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都是老相识了，以往每年春会时，都是我来卖香，你们不认得她，肯定是认识我的。”
“我给各位乡亲透个底吧，这余家的香，都是我们陶家做的，现如今我们跟余家分开了，以后若想买到正宗的陶家香，只管找我就行了。”
她眼睛含笑望着余老太太，意味深长——
“谁家的香好，谁家的差，大家要认清，可别被人以次充好骗了哦。”
余老太太顿时吃瘪，万万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她只是卖香卖不出去，又急着赶回家吃午饭，刚好看到陶春香，就想栽到她头上。
以前，这丫头性子懦弱，全凭他们母子拿捏使唤，就算被她一天打骂三顿，也蹦不出来一个屁。
现在怎么就……这么伶牙俐齿的？
她立即跳脚道：“陶春香！你敢败坏我们余家香的名声！”
“我们余家香的铺子在青石镇上买了好几年了！谁不知道我们的名头？”
陶春香眯了眯眼睛，冷声道：“余家？你们那间铺子怎么来的，平时又是谁在打理，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该不会真以为离了我，你们母子能撑下那间铺子吧？”说完，还摘下随身佩戴的香囊。
“我出来的急，只有这个香囊，里面的香料都是我自己配的。”
“不如就当大家闻一闻，你们余家跟我们陶家香到底哪个更好？”
每到春时，原主就会给自己和家人准备一个香囊，里面放些驱蚊醒神的香料。
这香囊，在外面买都买不到。
这还是原主以前去大户人家送香的时候，看富贵公子小姐戴的配饰香囊得出来的灵感。
大家纷纷将香囊拿在手里，凑到鼻子边闻了闻，顿觉沁人心脾，一股子舒爽的感觉从头顶传遍全身，就连这昏昏欲睡的春困也被驱赶走不少。
也有人拿起余老太太篮子里的香闻了闻，瞬间被熏得直皱眉头。
余老太太的香做工甚是粗糙，味道强劲霸道还刺鼻，不用内行人都能辨别出来的劣质。
众人纷纷围着陶春香追问：“小姑娘，你这香囊卖不卖？要多少钱？”
陶春香眼睛一亮，香囊是原主给自己和家人做的，从未想过这东西还能卖钱，可看现场这热烈的反应，妥妥儿的一个大商机啊！
她笑眯眯地回应道：“有，我们的香囊用处大着呢！有可以驱蚊的，有可以提神醒脑的，甚至还有补气去淤的功效……各位若是想买，等三天后的春会再来找我！”
气氛如此热闹，余老太太恨得的银牙都要咬碎了。
她将篮子挡在板车上，摆出耍赖的架势说：“你们撞伤了我！还毁了我的香，赔钱！”
“不然咱们就去县衙！”
陶春香在心里呵了一声，没理会她，反而转向现场的众人问——
“方才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有劳大家看到真相的帮我做个见证！”
她强硬地扯过余老太太的手腕：“走啊，我看到底是谁理亏！”
余老太太被吓住了，佝偻着身形扒拉着板车不敢动。
她扭着身子甩开陶春香，拎着竹篓赶紧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蹦着叫骂：“陶春香，你给我等着！老娘没你好果子吃！”
随后，众人都散了，陆丰担忧地看向媳妇儿，问：“娘子，你没事吧？”
陶春香嗨了一声：“我能有什么事儿？走，咱们去送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