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支付定金
对，宋延。
这个在屈平口中不逊于胡边月的战斗高手，令4号区黑市的掌控者念念不忘的神秘年轻人，是怎么发现了岑俊的背叛行为，又为什么会在成功地脱身之后、死在了4号区的外面？
方聪的神情变得有些哀伤，这一次，连胡边月都能看出来，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绪流露，并不是装出来的。
也就是说，方聪和宋延之间，真的有很深的情分。
“宋延是在保护一个人。”方聪说道，“刺杀岑俊，以及在4号区的护城河外以一敌众地血战，全都是为了保护那个人。”
“是问天的人？”
“不是，但我觉得，应该算是……问天的盟友吧！”方聪的目光再次扫过两人的脸上，斟酌了片刻之后，问道，“你们去过少室山么？”
少室山？
胡边月依稀觉得这是一个在小茹雷达上见过的地名，但却一时想不起什么头绪。
却见霍遥点了点头：“如果聪哥说的是河谷地带北面的那座山，我曾经从那里路过来着，我记得，那座山上也有人类的聚居区，管理者好像是一个叫宝源的和尚。”
方聪点头，但胡边月却傻了。
和尚？
还真有这种人存在？
“平野邀月”的成员中，其实
有三个人都对旧纪元的文化很有了解：燕然是从小好奇心重，什么都感兴趣；霍遥出身于大家族，又四处游历，能接触到的信息自然十分丰富；屈平就更不用提了，这就是个行走的百科全书。
在这样的生活氛围里，胡边月也难免受到了影响。起码对于“和尚”这种身份，他是有所耳闻的，但也仅仅限于耳闻，因为他从来没见过。
别说是他了，哪怕是屈平都没见过。
因为在新纪元的背景下，安全区里管理森严，不管是司徒氏还是汪司令，甚至是霍遥的养父，都不会允许有人在自己管辖的区域里宣传与他们无关的信仰。至于荒野上，那就更不用说了，大小势力林林总总，互相之间恨不能一百倍地提防，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抢同伴的口粮也不是不可以，哪还有人会相信什么一心向善的名堂？
哦，对了，胡边月他们还的确碰上过一个宣传信仰的——天师帮，不过那明摆着就是邪教，下场嘛，也不怎么幸福。
……
霍遥游历过的地方很多，虽然偶尔会讲给胡边月听，却仍有很多没提过的，比如这个少室山。她向胡边月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回去介绍给你听”，然后就听方聪说
道：“宋延保护的人，就是宝源。”
虽然还有一点糊涂，但胡边月还是在尝试理清楚其中的逻辑：“是谁要杀宝源？”
“当然是岑俊，或者说，是他背后的汪司令。”
“为什么？”
“你们应该可以猜到。”
方聪似乎并不想说得太细。
胡边月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只是被刚才的信息给冲击得有点发懵而已，此刻稍一思索，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曲折：方聪已经说了，宝源是问天的盟友，而且是值得宋延拿命去保护的那种，那就毫无疑问是站在了汪司令的对立面上——这位独裁者，对人工智能的复苏可不是一般的执着。
不过，难道仅仅是因为反对人工智能，就要被杀？汪司令好像也没这么闲吧？
突然，胡边月想到了方聪刚才说的话，脑中一下就有了思路：“我记得，聪哥刚才说，宋延一共交待了两件事。汪司令对他和宝源的追杀，是不是和他托付给你的秘密有关？”
“没错。”方聪并不遮掩。
“是什么秘密？”
方聪微微笑着，整个人往后面的沙发上一靠，摆出了一副“正事已经聊完了”的姿势，说道：“这个秘密，就得由钱老板拿着东西来换了。”
胡边月的
呼吸微微一滞。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跟燕然翻看旧设备里的影像资料，看到一半的时候设备突然坏了，或者是被母亲给抓回去吃饭，实在难受得很。
不过，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并没有停留多久，因为胡边月马上意识到，故事讲到这里了，该他付“定金”了。
……
有霍遥在旁边，胡边月并不是很担心方聪拿假故事骗他们，更何况他自己也具备不错的判断能力。方聪事先并不知道他们是冲着问天来的，想要临时编出一个能够自洽的故事，又能够与岑寅掌握的信息对得上号，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胡边月看着方聪，心里默默权衡着利弊。
方聪讲的故事，等于是主动给了胡边月一个把柄——放跑了汪司令的眼中钉、甚至这么多年还掌握着某个不利于汪司令的秘密，这对于身处在4号区做生意的方聪，是非常冒险的行为，甚至也是在给乞活团留下隐患。
当然，这个把柄完全是他口述下来的，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就算胡边月真的录了音、跑出去揭发他，相信方聪也有办法解释：比如，他是为了套路胡边月，引诱对方露出破绽，才编故事去哄骗，反正这年头说假话是司空见惯
的事情。
既然这样，胡边月也可以拿一个同等份量的秘密作为“定金”，起码让方聪相信他的诚意，剩下的，就交给钱老板了。
打定主意之后，胡边月伸出左手，拽住了上衣的下摆，干脆利落地往上一掀。
肌肉线条分明的胸口和腹部露出来，上面还浮现着一些浅浅的尚未褪去的疤痕，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因为他已经用仿真皮肤遮住了胸前的芯片接口，掩盖住了他所有的底牌。
方聪和阿茂都是一愣，对于胡边月的举动，两人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胡边月这是在给他们展示什么东西。阿茂甚至还眯着眼睛去瞧胡边月胸前的伤痕，试图从那交错的形状上发现什么规律或者密码，但很快，他就发现旁边的方聪浑身一震。
“你……你的病毒……”
方聪明白过来了。
胡边月不是要给他看胸前有什么，而是要给他看胸前缺什么。
BZ—306的种植痕迹。
方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他算是见多识广的了，可从来都不知道乞活团里有人能摆脱病毒的困扰——也许金先生可以？反正他不知道。
只听胡边月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定金，聪哥满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