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乌鸦嘴
“走！”
霍遥把话说完，不等胡边月回答，就瞅准了时机，拉着胡边月向前跑去。
果然，一路畅通无阻，附近的警戒队和巡逻车都在注意别处，他们迅速通过了两个路口，然后直接转进了科研区的范围。
胡边月虽然没顾得上再说话，心里面却已经有了巨大的波澜。
原来，这些天来的细枝末节，果真没有瞒过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和眼睛后面的心思。霍遥一直没有问，并不是因为不好奇，而是因为对同伴的信任和尊重；如今选在这样的危急时刻发问，却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和担忧。
在担忧的问题被解答之后，霍遥甚至都不需要他做出更多的解释，就放心地与他并肩前行了。
他不由得又多看了霍遥一眼。
年轻的姑娘穿着巡逻制服，蒙着面巾头巾，护目镜后面隐约有光芒透出来；这套装束可与她往日经常穿的风格迥然相异，但那浑身透出的干练与果敢，却仍旧是胡边月熟悉的那个霍遥。
不，应该说是“更”熟悉的。
长距离的奔跑让霍遥也有些疲惫了，微微喘息过后，她再次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胡边月努力从各种声音中分辨着，试图寻找出发生战斗的核心区域，但很快就放弃了：岑寅
制造的破坏，实在是柄双刃剑，虽然成功地帮他们脱了身，但弄出的混乱却有些夸张了，以至于现在自己人之间都失去了联系的可能性。
一队警戒队员从他们前面的横路跑过，身上的通讯器里传来的命令都带着不小的杂音，此时的4号区通讯网络想必是一片狼藉。
突然，一个大胆的灵感闪过胡边月的脑海。
他刚才还在发愁，霍遥虽然没问，可是既然已经说破了，自己似乎应该解释点儿什么，但眼下实在不是个好时机，于是他就陷入了一个不知该说什么的尴尬状态。此时，这个灵感刚好帮他解了围。
“霍遥！”他轻声唤道，“咱们大.大方方地跟上警戒队，看看他们去哪儿，怎么样？”
“什么？”霍遥正在分析情况，冷不丁听见胡边月这么说，有点没反应过来。
……
在稍作思考之后，霍遥立刻摇头：“行不通的，警戒队的警惕性只会比蛊雕那些佣兵更强，咱们这面巾头巾，实在是巨大的破绽。”
“唉……”
胡边月无奈地叹了口气，霍遥说行不通，那估计就是九死一生的概率，眼下还没到走投无路的情况，没必要赌运气。
“要不然，咱们直接把伪装给摘了，碰到警戒队的，就说
是聪哥派我们出来调查情况的？”不知是眼前的混乱和体内尚付芯片的作用，还是对燕然屈平的关心，让胡边月心里的天平始终在倾向于冒险的那一边。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既然岑寅和其他高手已经在网络里面打起来了，监控系统一定会被破坏掉，咱们也不用担心被追踪——”
他还没说完，就被豹哥打断了：“你们人类所说的‘乌鸦嘴’，是不是就是你这样的？”
“嗯？”
胡边月不明所以。
乌鸦嘴？
他说了什么？
“不用担心被追踪”，难道说……
心里的念头才刚刚形成，地面传来的一种异样震动已经让他和霍遥全都如临大敌地站住了脚步，回头望去。
十几米外的街道转角处，两束红光先行出现，很快，红光的来源便现了身，而且不作任何停留地向着他们冲来。
一头双目如血的青牛。
狂奔中的青牛，其速度远比先前在平台上惊人，眼见躲闪已来不及，胡边月迅速激活了“尚付”，趁着青牛逼近的一瞬间，往左侧一躲同时拽住了其中一根牛角，硬生生将青牛冲锋的方向掰得远离了霍遥，朝着旁边的围墙撞去，而他自己也被拖出好远，双腿几乎在地上犁出一条沟来。
直
到牛角顶碎了围墙，止住了势头，胡边月准备反击的时候，他却突然感到两腿一软。
“小心背后！”他听到了霍遥非常紧张的提醒。
紧接着，他身后的墙壁就突然炸裂，而他自己的身体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顶飞起来，可刚刚才到半空，就又被什么东西拽住了小腿，猛地摔到了地上。
这一下，直接让他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
胡边月听见了青牛奔跑的声音，听见了墙壁倒塌的声音，听见了霍遥制造的风暴呼啸，还听见了一种奇怪的机械摩擦声。
这声音似曾相识，是什么来着？
排山倒海的晕眩感将大脑完全包裹住了，他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就连睁开眼睛用力去分辨，也只看到了一片光影闪烁的天旋地转，就连霍遥和豹哥在哪个方位，他都无法感知。
他拼命地对抗着脑袋里的混沌，过了几秒钟，也好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之后，他终于产生了一个成型的完整念头——
“尚付”失效了。
不管他怎么去刺激与之相连的电子神经，芯片都毫无反应。他能感应到胸口的两块芯片，甚至能感知到“鬼草”芯片处在随时可以激活的状态，但“尚付”却并不能给他哪怕一丁点的反馈。
与之相伴的，
还有从刚才腿软时开始出现的疲劳感。这种浑身无力的感觉，哪怕是小时候生的最重的一场病，胡边月都不曾体验过。
原来这就是自己使用这块芯片的极限吗？
刚才全力战斗了多久来着？好像有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
撤退的时候还好好的，没想到这青牛突然追上来，为了应对全速冲刺的撞击，他被迫再次激活芯片，却没想到后果竟然这么严重——不仅体能告急，连他的反应都慢了不少，甚至连来自于墙壁另一侧的威胁都完全没有感知到。
到底是什么袭击了自己？
应该就是那个似曾相识的奇怪声音，不是人类，好像也不是类兽，可除了这两样之外，还会是什么？
他越是努力集中精神去思考，大脑就越是不听使唤，就像是有一碗汤被放在了杂耍表演的竹竿上，左摇右晃，弄得他几乎想要呕吐出来。
凉。
这是除了眩晕之外，他唯一能清醒感受到的东西。这种凉意直接钻向了脑后，仿佛那里有一扇门被挤开了，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地往外涌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后有些湿漉漉的，被浸透的破头巾都粘在了头皮上，是地面上有雨水了吗？
可为什么湿的只有脑后，而脸上却感受不到雨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