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拖延
虽然对胡边月弄来的这件马甲十分嫌弃，但“宝贝妹妹”和“美貌”这两个字眼还是让小茹咧嘴笑了起来。
不过，嫌弃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终究还是甜滋滋地收下了哥哥送她的礼物，尤其是霍遥还答应帮她想想办法，把这件马甲改上一改，弄得好看一点或者能藏在衣服的里面。
她知道，在真正危急的时候，穿上这种东西就可以让自己在一定程度上远离危险，也能让哥哥姐姐们不必分心保护自己，多几分战斗的胜算。
胡边月选择这件东西，也是有深意的——他暂时还不想让妹妹接触芯片，因为那东西终归要与电子神经连接，他可不愿意让别人切开妹妹的皮肤、把好端端的身体换成机械；而且，一旦身上有芯片了，就难免会遭人惦记。
这天深夜，等到霍遥和小茹都睡下之后，胡边月把豹哥留下，独身一人离开了住处。
他的心里惦记着很多事情，实在是睡不着觉，索性一个人背着重剑出来溜达。不知不觉之间，他竟然走到了科研中心的大门口，远远地，他看到其中有一栋房子的窗户里还透出了黄色的光。
胡边月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沿途经过了许
多明哨暗哨，这里执勤的人大多已经看他脸熟了，偶尔有几个不认识的，在看到他佩戴着芯片后，也就放心地从他身上移开了视线。
胡边月默默地在心里面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少室山能够屹立于河谷地带这么久，并且建立起这样一片聚居区，有一半的原因是得到了周遭环境的庇佑；要说真正对危机的防护，这里做得还远远不够。
除了萧恩之外，少室山上能够让胡边月看得入眼的一战之力实在太少。就像现在，周遭明明有这么多人，他却能够找到不止一种办法，可以悄无声息地避开这些人的警戒，溜入到那栋亮着灯的房子里面。
……
越是走近那透着光的窗口，胡边月越是听到了一种微弱的声音。他感觉，这声音似乎不久前在哪里听过，直到真正走到了窗口边上，能够看清里面的场景，他才恍然大悟。
这正是宝源打坐时环绕在周围的低沉诵佛声，而那黄色的光，也正是从宝源身后发出的，就像在营地里躲雨那晚一样。
大概是听到了窗外的声响，原本端坐如钟的宝源睁开了双眼——在有光亮的室内，夜晚的窗外对他而言应该是一片漆黑才对，可胡边
月却清楚地看到他冲着自己的方向点了点头。
看起来，这个能给汪司令制造麻烦的和尚，还真的是有些不凡的手段在身上。
既然收到了邀请，胡边月就恭敬不如从命，转头走向了小楼的正门。
这栋小楼虽然也在科研中心的院子里，却并不具备科研的功能，而是一个多功能中心：一楼的房间大多具备娱乐功能，是给科研人员放松休息的；二楼则是一间大会议室，专门用来商讨事关整座少室山的严肃话题。
宝源所在的正是一间冥想室，这房间的功能倒是与他非常贴合。胡边月推门进入的时候，他已经收起了佛光和诵佛声，站起身来活动着有些僵硬的筋骨。
“睡不着？”他问道。
胡边月点了点头。
“别让自己背太重的负担。”宝源继续说道。
胡边月闻言一愣。
负担？宝源的意思是，自己是因为有负担才睡不着的？可是，自己身上有什么负担吗？
他皱起眉头，细细地思索，却越思索越觉得心情沉重起来——这个和尚似乎说中了，那些让他烦心以至于无法入睡的事情，好像还真的是“负担”。
相比之下，宝源好像比萧恩更像个“半仙儿”。
他
决定主动询问，试图为自己寻找解惑的可能：“大师，你有什么打算？”
“我？”宝源的双手在胸前合十，没有动弹，似乎是在确认胡边月的意思。
胡边月想了想，又换了个问法：“少室山，以后会怎样？”
……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话题。
但宝源却给出了非常简洁明了的回答：“顺其自然。”
这倒是跟胡边月想象得完全不一样了，他追问道：“那如果汪司令真的惦记被那个反向解读器，甚至不惜出动大批武装力量进攻少室山，该怎么办？”
“我会让他知道这东西在我身上，然后，离开少室山。”宝源面色平静地说道。
胡边月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但稍一琢磨之后，他就明白过来：汪司令惦记的始终是那件可以逆转芯片历史的科技产品，而不是少室山的人或者地盘，只要东西不在这里，他就没必要跟少室山纠缠。
到那时候，少室山依旧是少室山，真正可以“顺其自然”。
“你打算一个人跟汪司令周旋？”胡边月有些不解，“这好像并不是太明智，我听说，就算是当初的问天，也尝试找过盟友。”
“我认同问天对于科技以及人工智能的态度
，但是，我也亲眼看到过问天寻找盟友的结果。”宝源小声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佛号中隐约有一丝叹息的意味。
问天寻找的盟友，要么立场动摇叛变，要么过激到了极点，胡边月是知道的。所以，宝源不必把话说得太透。
“关于人工智能的复苏，你怎么看？”胡边月问道。
宝源摇头：“人类目前还不具备掌控这项技术的真正能力，一旦人工智能的意识复苏，就必将重蹈覆辙。”
“可是，以少数人的力量，好像并不足以阻碍这个趋势——起码，汪司令大手一挥，就有无数专家愿意替他卖命，这些人就算无法复苏当初的那些智能意识，也可以想办法创造出新的人工智能。而我们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去反制。”
“那就去拖延。”
“拖延？这有意义么？”胡边月有些诧异。
在他看来，这种行为比问天的坚持还要悲壮，也更为徒劳。
谁知，宝源却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我刚才说过，人类只是‘目前’还无法真正掌控人工智能。所以，就算人工智能的复苏终将到来，可如果这一天晚来一点，也许就能够拖到人类有能力去掌控它，这就是拖延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