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剑气
胡边月怎么都没想到，宝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提起这件事。
毕竟，他们当初的约定是，在兑换芯片的时候连同那件义肢一起给他，但他还没有攒够兑换一枚芯片的积分。
宝源看出了他的不解，说道：“那个约定，只是为了确认你有足够的诚意，愿意为那件义肢而努力，不会愧对了宋延的遗物。有了前几天狩猎怪鸟的那一场战斗，我想，你的诚意已经不需要什么额外的证明了。当然，要是想带走芯片，还是老规矩。”
胡边月挑了挑眉毛，这可是意外之喜，他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能够在下山寻找游猎者的时候多一枚同源芯片，对自己的实力是一次非常大的提升。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说道。
“星盘实验室应该已经上锁了，今天先回去睡个好觉，明天一早，来找我拿那件东西。”宝源说着，双手在胸前合十微微一躬，而后，房间里再次响起了低沉的诵佛声。
不知为什么，在听到了这种声音之后，胡边月突然就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有一种由内而外的舒适感，仿佛他并不是置身于环境最恶劣的河谷，而是回到了7号区的低保障收容所
。
他冲着宝源轻轻颔首算是回应，然后转身离开。宝源在他的身后原地坐下，看着他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然后便闭眼再次入定了。
但就在房门“咔哒”一声闭合的瞬间，胡边月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突然就再次绷了起来。
外面的黑夜依旧是他进门时的模样，空气中传来的依旧是宝源身边的诵佛声，就连偶尔吹过脸颊的凉风，都与先前没什么两样。
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就仿佛是明知道有一双眼睛正在暗中盯着他，但他却完全感知不到对方的位置。
胡边月学着宝源的样子，双手合十，隔着门微微一躬身，借此来遮掩刚才关门时动作一瞬间的停顿。然后，他若无其事地转身缓步离开了这栋小楼，甚至还伸了个懒腰，抬头看起了月亮。
……
就在他走过了一个转角，来到另外一栋楼的楼下时，这种不安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
胡边月没有停下，依旧迈着与刚才轻重一致的脚步，继续朝着科研中心的大门走去，并借机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身后这栋楼，正是“星盘实验室”的所在，里面就锁着少室山全部的芯片储备，也保管着
宋延那件叫做“鬼斧”的遗物。
稍加留心之后，胡边月就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院子里巡逻站岗的明哨，仍旧全神贯注地值守着，并且不时有目光从他身边扫过，但先前被他发现的暗哨，却少了两个。
换位置了？
胡边月直接戴上了随身的单片眼镜，并且打开了夜视功能，然后迅速将周围扫视了一圈。
先前他暗中记下的其他暗哨，全都待在原来的位置，也就是说，并不存在什么变换阵型之类的事情。那么，缺少的那两个哨点，就一定有问题。
他隐蔽地取下眼镜，仍然仰起脖子、看着天空，装作是出神走错了路的样子，直接经过了科研中心的大门，朝着其中一个出了问题的位置走去。才刚刚迈出了几步，那种怪异的感觉就再次爬上了他的后背。
胡边月脚下一个趔趄，狼狈地晃了几下，脸上露出“竟然走错了路”的神情，扭头朝着大门走去。果然，那感觉又消失了。
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习惯性地在脑海中构建地图的他，很快就将那种不安感觉的覆盖范围在脑中勾画出来：那是以宝源所在的位置为中心，朝着科研中心大门方向辐射的扇形，至于那感
觉在星盘实验室外面会消失，是因为这实验室正好处于那个中心和科研中心大门的中间。
也就是说，如果是有一个人在暗中关注着胡边月的动向，那就会被星盘实验室的楼挡住视线。
而且，那位置偏偏就是宝源所在的地方；在从门口通向那个位置的路上，又少了两个暗哨。
胡边月的心里立刻就有了答案。
……
借着星盘实验室的遮挡，他转身飞跑，直到贴近了这栋楼的边缘，才反手拔出了背在身后的重剑。几乎就在同一瞬间，那间他刚刚还和宝源聊天的房间，传出了玻璃破碎的声响。
猜对了！
胡边月心中暗道。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的动作比任何刚刚警醒才动身的明哨暗哨都要快，几十米的距离眨眼便到——那扇窗户果然已经破了个大洞，房间里正传出激烈打斗的声音。
胡边月敏捷地一跃而起，从窗口穿过，不等看清楚对方的轮廓，便紧握重剑向前砍去。
“孤烟”划着璀璨的电弧当头劈下，只听“当”的一声，那个正朝着宝源狂攻的身影向后踉跄了几步。不过，宝源的状况也不太好，他脚步虚浮地扶着墙，胡边月这才发现，这“老和尚”
周身的佛光竟然缺了一部分，而正是这没有被佛光覆盖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但他根本来不及去管宝源，因为那杀手已经亮出了匕首，朝着他的咽喉处刺来。
胡边月本能地朝旁边一躲，而后亮出重剑就要反戈一击，却没想到对方这一下在半路就收了招，然后转头就刺向了宝源。
接着，让胡边月目瞪口呆的一幕就出现了：这匕首离宝源明明还有差不多两米之遥，却突然有一道光从尖端射出来，随着匕首的挥舞化成一个扇形，切在了宝源的身上。
围绕着宝源的佛光和佛光中的衣服再次出现缺损，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这是什么手段？
有那么一瞬间，胡边月的大脑中浮现出了“剑气”这样一个离谱的概念。受燕然的影响，他也没少看旧纪元的小说，甚至还央求燕然帮他做出有剑气效果的武器。
当然，也只是视觉上的效果而已，他可没指望真有这种东西能砍人。而燕然在“孤烟”上附带的空气震荡波，其来源正是这个所谓的“剑气”。
但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么离奇的攻击手段竟然真的存在，甚至就当着胡边月的面上演，而且招招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