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睡不着
有那么一瞬间，胡边月已经打算跟萧恩摊牌了——反正大家也算是一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同伴，还有着共同的目标，老这么提心吊胆地也不是个办法。
不过，霍遥抢先替他做出了回答：“庄周。”
“哦……”萧恩点了点头，然后又随意地一挥手，“那以后帮你留意着点儿，要是汪司令手里有同源的，就抢过来。”
胡边月没有开口的机会，但从霍遥的眼神里，他读出了一种异乎寻常的谨慎，这让他决定跟着霍遥的判断来行事。
也许，霍遥提防的并不是萧恩，而是预知到万一告诉了萧恩，会导致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只不过……
一直等到萧恩到车厢里去休息、轮到胡边月开车的时候，他才非常小声地问霍遥道：“编了这么一个人工智能的名字，不怕穿帮吗？”
“放心吧，穿不了。”霍遥显得信心十足。
不等胡边月追问，她又开口解释道：“庄周的芯片一共有四块，都在甘家，已经凑齐了。所以，不用担心会在别处撞见。”
胡边月这才安下心来。
一路上，出人意料的险情又出现了两三次，几乎每次都要让他们在生死边缘游走一圈，胡边月总算是理解了少室
山居民对这片迷雾的畏惧。
上山时还不到24小时的路程，这辆货车足足走了三天。当眼前的迷雾终于散去，崎岖的地面也渐渐变得平坦的时候，车上的四个人都有了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胡边月甚至觉得，双脚踩在地上的时候都有一种地面在晃的感觉，仿佛眼前所有人都在以均匀的速度从他眼前平移而过，还蒙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
……
直到他走进菩提驿站的山洞里，连续几次脚底拌蒜摔了跤，这种令人难受的感觉才终于消失。
十二月初的山洞，已经跟他离开时完全不一样了：每个人都穿上了厚厚的保暖服装，一贯潮湿阴冷的地面，现在甚至能看到薄薄的冰层了；大家面对面说着话，口中都会呼出白色的哈气，这份彼此间的氤氲朦胧倒又让胡边月有了看见迷雾的错觉。
美食小队已经全员集结，见到胡边月的时候，李运和关悦都上前狠狠地给他胸口上来了一拳，燕然更是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两个月没见，好像时间并不算太长，可是两边的伙伴都经历了不少事情，一时间都有些唏嘘。只不过，就算是性子最为开朗活泼的燕然，在这时候也没有说很
多话。
因为大家原本约好了，要在载具研发成功之后，一起前往沼泽的；而现在，载具最初的设计者，缺席了。
不管是屈平、燕然、岑寅还是美食小队，都默契地尊重了萧恩的决定，没有让驿站里的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但胡边月注意到，青龙五号和白虎六号那更换过的崭新装甲外壳上，用激光打上了不少浅金色的“卍”字符号。
这大概就是燕然和关悦他们用来纪念同伴的方式了。
胡边月的机械手套，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尤其是燕然——在见面之前，她就已经听说胡边月拿到了宋延的遗物，但亲眼见到这能自主变形的义肢，她还是叹为观止。
当然，她的模样，也变得让胡边月和霍遥都有些不认识了。
在使用通讯器进行通话的时候，大家往往都只能看到上半身，此刻见到一贯是背心加短裤的燕然竟穿起了裙子，胡边月是既觉得别扭、却也不得不承认的确很好看。
更重要的是，她的言谈举止之间，已经隐隐有了一点点钱老板的感觉；看得出，军火生意的成功起步，让她那种轻快的活力，沉淀成了有底气的自信。
这种自信，在她拿到了胡边月和霍遥送她的“
穷奇”芯片时更为暴涨，似乎在说，这东西放在她手上，一定能够发挥最大的价值。
至于美食小队，也变了气场。胡边月起初还无法形容这种感觉，直到他听说钱老板提供的仪器已经送到，按照技术专家的指导，关悦和面包亲手提纯出了第一支成功的仿制解毒剂，顿时就明白了一切。
虽然解毒剂的效果有限，但这可以大.大缓解美食小队的焦虑，以最佳的状态前往沼泽。
只是，胡边月发觉到，屈平一直在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而他自己，也突然想到了一件心事。
……
当晚。
躺在床上的胡边月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索性穿好衣服，走出了门。
门外的凉气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已经夜深人静的山洞，就连他尽量放轻的脚步，都会响起回音。胡边月慢慢地从燕然、岑寅等人的房门前经过，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这山洞在峭壁上的开口处。
这正是他们当初被萧恩“蛊惑”着飞车落地的地方。
胡边月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夜风吹在他的脸上，将仅存不多的睡意吹得烟消云散。他打量着对面的悬崖，早已随着季节而变了样子的树丛，让他找
不到当初战车“起飞”的地点了。
还没来得及感慨，他就听见身后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睡不着吗？”
是霍遥的声音。
胡边月赶忙站起身来，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有一种做坏事被抓了现行的慌张感。
这一闪而过的局促落在了霍遥的眼里，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缓步走上前来。清冷的月光从洞口斜斜地洒在她的脸上，衬得她整个人越发纯净，胡边月竟一下就看得出了神。
“怎么了？”霍遥笑着，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今天白天就发现你好像心事忡忡的，但大家忙着安顿，都没找到机会问你。”
“唔……”胡边月瘪着嘴，挠了挠头，并没有直接回答，“你怎么也没睡？”
“原本快睡着了来着，然后就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我一听就知道是你。”霍遥拉着他的手臂，在胡边月刚才待着的地方又坐了下来。
胡边月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当即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不等霍遥反对，就直接披在了她的肩头，还顺势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把衣服拽下来。
霍遥一时间有些无奈，只好任由胡边月折腾，然后问道：“快说说，心里惦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