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相柳
虽然有雾气的遮掩，但李运和勺子都在第一时间就作出了判断：那些凸起，绝对是武器。
半球形的边缘深深地没入了泥浆之中，让靠近的人完全没有立足之处，哪怕是身体最轻的冷面，在试探了一下之后，也放弃了走下载具的念头。至于登上碉堡，更是不做指望——那光滑的外表面，就算是勺子提前准备了专门用来攀爬的强力吸盘，都根本无法将身体固定在上面。
更何况，他们还拿不准那遍布整座碉堡的武器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运几乎是趴在了载具上面，尽可能让自己那魁梧的身体避免暴露在任何武器的射程范围内。
相对沉着冷静的勺子仔细地打量着整座碉堡，片刻之后，他小声地对着通讯器说道：“不管方聪的情报到底准不准，起码这里面肯定有好东西，就是不知道咱们拿不拿得到了。”
另外两组队员和胡边月都接收到了他传来的画面，就在大家都思索着进入这座碉堡的方法时，所有人都感觉到地面传来了一阵缓慢而幅度巨大的震动。
“我X！”
还未接近碉堡的另外一组中，扛着重火力的煎饼一个站立不稳，差一点就从载具上栽
了下去，幸好有同伴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
“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关悦的惊呼声也响了起来。
印象当中，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她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哪怕是在当初白菜遭遇不测的时候。在大家的印象之中，关悦会愤怒、会悲伤、会担忧也会害怕，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声音中透着的是纯粹的恐惧。
不掺杂一丁点其它的情绪，只有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听起来就像是她体内所有的正面情绪都在一瞬间里被抽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根本不需要有人发问，因为很快，身处沼泽之中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令关悦恐惧的源头。
一个巨大的圆形物体从沼泽表面以下缓缓浮起，深棕色的泥浆包裹在外面，让人看不出它具体的模样。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
一连九个圆形的东西，升到了沼泽上面，它们虽然大小并不一致，但每一个都足有起码十几米的直径，外表面也并不是标准的圆形。
这九个圆球聚集在一起，彼此挤压着，让原本就不标准的圆形变得更为扭曲；随着它们的升高，粘稠的泥浆也一点一点地从半空之中滴落下来
，看起来就像是一串超大号的、腐烂得流出变质汁水的葡萄。
这串“葡萄”的底下，还有一段一人完全无法环抱的粗壮“根茎”，末端仍旧浸没在泥浆之中，但却在移动着，搅得整片沼泽如同沸腾一般。
每个人的心里都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驱使他们逃离这片沼泽，可是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这“葡萄”的表面就产生了变化。
九个圆球上，同时打开了两扇椭圆形的“窗户”。
很快，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离得最远的胡边月和霍遥，都看清楚了，那是九双眼睛。
九双眼睛同时睁开的一瞬间，这九个圆球通通转向了同一个方向——那正是沼泽的外围，炮火轰鸣声最为激烈的地方。
如此巨大的动作幅度，离着巨型“葡萄”最近的关悦一组遭了殃，体积并不太大的沼泽载具被滴落的巨大泥浆团给砸中，一端顿时就没入了泥浆，另一端高高翘了起来。负责操纵载具的面包抓握不稳，当场被甩飞出去。
关悦几乎是跳起来去抓面包的衣角，却抓了个空。
“老师！”
与关悦同在一台载具上的包子惊
呼出声，但他也只能勉强趴在载具上，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他出声的时候，离他们最近的一双眼睛所在的圆球一下子就转了过来，眼睛的底下裂开了一道猩红色的口子，一团绿得发黑的泥浆从中喷射出来。
泥浆擦着翘起的载具飞过，却正好砸中了刚刚摔落在沼泽表面，还没开始下沉的面包。
……
本已经抓过钩锁，准备甩出去救面包的关悦傻在了原地。
在她和包子的视线之中，面包所在的位置被那团泥浆彻底覆盖，泥浆很快下沉，只短短几秒钟，便与沼泽表面融为了一体。
“老……老师……”
包子也惊呆了，连随身的狙击步枪在缓缓滑向沼泽深处，都没有注意到。
作为团队中年龄最小的成员，他是得到面包的教育最多的人，整个团队里，除了关悦之外，他最听面包的话，几乎是将面包当做母亲来对待的。但现在，他只觉得手脚冰凉，几乎要抓不住载具了。
“别出声！”
通讯器里，响起了胡边月的声音。
虽然离得远，可他已经凭借超然的视力看清了那东西的全貌，那根本不是什么葡萄或者圆球，而是九个脑袋。这脑袋长得很像
人，连五官的排布都是一致的，只不过实在太大，要具体形容这东西的形象的话，应该是——九个巨人的脑袋长在了一条巨蟒的身上。
而刚才，不管是这东西睁眼、还是张嘴喷射泥浆，好像都是随着声音而动的。
关悦的反应很快，得到胡边月的提醒之后，她一转身将身体挂在几乎变得垂直的沼泽载具上，然后把手中的重机枪扔到了载具的另一侧去维持平衡，同时伸手揽住包子，紧紧地捂住了他险些失声痛哭的嘴巴。
她的身体也在颤抖着，喉咙也哽得难受，但她一动都不敢动，两眼死死盯着面包消失的地方，两道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涌了出来。
“相柳。”
胡边月听到身边传来了霍遥的声音。
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抓住了胡边月的胳膊，整个人也都在微微发着抖。
胡边月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心中一片寒凉：亲眼看到同伴死在眼前，让他的大脑也陷入了空白之中；不管这是个什么东西，他此刻完全想不出对策来，只能拼命地让自己冷静，告诉自己，要保护霍遥。
“就是《山海经》里那个九头蛇？”萧恩终于开口了，声音冷漠而镇静。